长篇小说 命（33）
文/彭太光
文革结束，“四人帮”被粉碎。文革中的造反派逐渐被清理。各级地方成立了清理整顿工作领导小组。熊石安、杨九天、张秦寿等造反派头头，被清理整顿工作领导小组隔离审查。
清理整顿工作领导小组的组长何耀辉，是个负责任的组长。在他的手上，他不想制造冤假错案。若是这样的话，他也将是被清理的对象。
熊石安在市商业系统的造反派中，虽然是当了二把手，他但并没有什么冒进的行为，对毕建业也没有心存报复的意思。他只是按照革委会的要求，去做他本职的工作。至于把谁揪出来批斗，他从来都没有指向谁。
那天的批斗会，熊石安是在主席台上。那天在主席台上的人，除了革委会的人，还有商业局的员工。熊石安的位置是在毕建业的身后，但他确实不曾动手揪住了毕建业的头发，也没有动手打过毕建业，但有人说是熊石安动了手，但这个人并没有站出来揭发。毕建业的死因，成为了工作组侦查的重要组成部分。
熊石安在批斗会上没有动手打人揪人，毕建业的突然猝死，跟熊石安没有丝毫的关系。所以，不论工作组的人谁审问熊石安，熊石安都是坚持说与自己无关。
何组长已经安排人去查阅毕建业的个人档案和医院看病的信息。
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熊石安跳楼了。工作组所在地，是一幢三层楼的房子。被审查的对象隔离在三楼，二楼是清理整顿工作领导小组的临时办公室，审问室在一楼。
从三楼跳下，下面是地砖。但凡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人，这个方法真的比较简单：跳下去了，必死无疑。
熊石安作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为了出人头地，自己参加了运动，成为了商业系统造反派的二当家。和造反派一起，将毕建业等领导赶下了台。在揪斗过程中，毕建业突然猝死在批斗现场，他成为了嫌疑人。就是有一百张口，熊石安永远都说不清：没有录像，没有现场证人。好不容易爬到了市邮电局副局长的宝座，再努几把力，当个局长、市长都是有可能的。可现在，自己被审查。既被审查，就一定不会被放过：撤职处分开除公职都有可能。
要是那样的话，熊石安咋有脸见人呢？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亲？自己的姐姐？就是在这种心理状态下，熊石安选择了轻生。
假如熊石安当时没有选择跳楼，而是等待着工作小组的最后结论，熊石安就又是一番人生。
因为工作组的最终结论是：毕建业突发心脏病猝死。
作为参与运动并走上领导岗位的人，只要没有刑事案件在身，按照当时的处理情况，最差的结果是被免职处理。
可熊石安没有挺住，过早的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你说，人的这个命，咋就这样的不值钱呢？
莫世言认为陶静是一个好组长：平易近人，笑容可掬，和蔼亲切。报刊发行组的组长并没有脱产，也是要亲自上阵处理报刊订阅业务的：全市报纸杂志的订阅汇总要数、对账单、对卡片、对单位。年度订单、季度订单、月度订单、零售要数，依据单位、个人制作报纸杂志分拣簿等等。
李木生副局长没有什么事的时候，喜欢来报刊发行组坐坐。从李副局长和陶静的言谈举止中，从他们俩的眉来眼去中，发行组的人都知道李副局长和陶组长的关系是怎么一回事，大家伙们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熊石安副局长的出事，可能是给李副局长敲了一下警钟：李副局长的脸色没有以前那么敞亮了，说话的语气，也明显的低调了。他的内心世界里，有股莫名其妙的滋味：苦涩。李副局长从《人民日报》上，已经看到了关于粉碎“四人帮”后的若干决定和意见。凡是通过“运动”上台的各级领导，留给他们的时间不远了。
李木生在萍乡工作，没有把老婆孩子接过来。李木生长得英俊潇洒，可他的夫人却是长得不好看：土瓜脸、狮子头、粗手粗脚，一看就是一个地道的农家妇女。李木生在萍乡市邮电局有两房一厅的房子，要是将老婆孩子接到萍乡来，他想要三房一厅的房子也是有。但他不想要老婆来萍乡。若老婆来了萍乡，但就没有了自由。也许李木生生来灵性：他认为自己迟早会回到白竺山里去。在萍乡，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着，没有什么不好。何况，有陶静这样的女人，心甘情愿地跟他在一起。
陶静之所以喜欢上了李木生，除了李木生是局里的副局长，其实，另外一个原因是李木生能说会道。莫世言在局里召开的员工大会上，是听过李木生的长篇讲话的。李木生的讲话，从来都不看稿子，从头到尾都没有重复语言，有的，是煽情，是动听，是想听。李木生的讲话，很具哲理性、文化性、教育性、平易近人性。他的长篇讲话里，没有官腔味，总是会插入几个有趣的故事，让听的人不会打瞌睡，有种听了还想要听的感觉。这，就是演讲的艺术，语言的艺术。一个山里头长大的孩子，只是初中学历，能够有这个本事，不能不说是天赋。
李木生能被提拔到市邮电局副局长的位置，除了他也是造反起家，其实最最重要的，就是李木生真的能写会说。他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把好的说成坏的。正是有此天赋异禀，才能被上面的领导器重，才能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被提拔到了领导的岗位。
在副局长的位置上，李木生也是为职工做了一些事情的，如改善职工食堂的伙食。未改善前，局食堂的伙食真的比较差。做得比较差的原因是厨师想要偷懒。没有人吃，吃的人少，厨师就可以少做事。厨房师傅少做事，工资一样拿。李木生向局长提出来，对外公开招聘厨师，工资可以高也可以低。做得好，用餐的员工评价好，厨师的工资待遇就高，否则就低。也就是说，厨房师傅的个人收入与用餐员工的评价挂钩。这样一搞，局职工食堂的伙食不好也得好了。再有就是篮球球场和职工娱乐室。局里原来只有半边的篮球球场，开展不了比赛。李木生建议，改造改建篮球球场。局里花八万块钱，将球场改造成全场的篮球球场。这样既可以开展比赛，也可与兄弟单位交流活动，喜爱篮球运动的员工，叫好声一片。有了篮球球场，不爱好打篮球的员工，也有了自己的娱乐室：在四楼的会议室旁边，调出了两间房子，用于职工的棋牌娱乐休闲。这样，业余的时间里，员工们有个休闲的去处。这个娱乐休闲室，也是李木生提议搞的。所以说，李木生副局长在市邮电局其实很有人气。
作者简介
彭太光，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萍乡市作家协会理事、秘书长。已出版散文集《走过春天》、《感叹时间》，长篇小说《走过秋天》、《高山上的花瓣》、《欲火（上）》、《祼局》。
作者QQ：2546961237。电话：13320099688
电子邮箱：[email protected] 诚招：电影、电视剧改编、拍摄、图书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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