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亮的《金月光》
杨延斌
“其实哪里有一甜到底的人生,甘苦与共,才更堪回味。”这是温涛先生的文集《金月光》扉页上一句很有深刻哲理的话。我和温涛先生不曾谋面,但在报刊和网络平台读到过他的许多好文采,更知道他在齐鲁大地大名鼎鼎。所以“我们已经相识很久”……
温涛先生就像成熟的红高粱抑或沉甸甸的金色谷穗,正当成熟收获期却不幸英年早逝,齐鲁大地文化界痛失一个大才子,人世间也缺失了一个发光发热的“小太阳”!
温涛先生一定是个大好人!不然就不会在他从病榻上急匆匆地走向天堂顾不得回头的时候,有那么多同学挚友亲朋出钱出力,整理出版他的文集,以让他闪亮的《金月光》撒遍人间的方式,让温涛先生的音容笑貌和哲理文章永驻人间。所以,才有包括我在内的诸多相识与不相识的读者,以捧读《金月光》的方式追思怀念温涛先生。《金月光》一书的封面设计,颇能显现出一个文化人的情感格调:在《金月光》下,一对母子手牵手漫步在金色的月光下,身后留下两串儿清晰的脚印,寓意着代代传承下来的母子情深意境。我喜欢这个含蓄而不俗的封面创意。
记不得是哪一天,我看到“山东金融文学”主编林毅先生在平台发出的赠书启事,大意是说谨遵逝者温涛先生亲属嘱托,刚刚出版的温涛先生文集《金月光》只赠不卖。我感觉到“只赠不卖”几个字有些分量,就留下电话。没过几日,接到了温涛或亲或友寄来的美文集《金月光》。拿到手的第一个想法是:“用心研读,认真写篇读后感想,以此告慰作者,感谢赠书者。”所以留作清明节前才拜读,是我心怀敬意的一个主观设计,以示对温涛先生的敬重怀念之情。因为这是温涛先生走向天堂后的第一个清明节,这样发文似有种仪式感!
《金月光》一书分为“故乡来去”,“美好一面”,“旧雨新知”,“生活随笔”,“庚子杂记”五个章节,连同作者的自序共100篇文章,29万字。温涛先生是个富有正义且更有社会责任担当的文化人,所以他的《金月光》就蕴含丰富的思乡思亲情感和厚重的人文情怀,能够让读者感受到开篇有益也是必然!
温涛先生的意境很美且别具特色,也很有生活滋味儿,当然也更有文学味道!我很赞同他对家乡的浓墨重彩情怀。例如他在自序中发自肺腑地说道:“人到中年,故乡成他乡,他乡成故乡,对于故乡的情感,依旧深厚,却更加复杂多味。相信这种感受,是从农村出来落户城市的我们这代人共通的。”寥寥几十个字,就直接戳中绝大多数由村民转换成市民者的情感软肋,眼前不由得闪现和怀念生命起点的家乡村舍,耳边就回响起儿时亲人们的乡音,脑子里更是晃动着满院子撒欢的鸡鸭鹅狗,想起已消逝或正在消逝的乡村乡音乡趣,扼腕痛惜被城镇化派生的墙倒屋塌,那一次接一次扯不断理还乱的思乡情感,成了我辈无法还原的伤痛,所以我们这代人就有了太多的思乡梦……

《金月光》既是文集书名,又是首篇篇名,虽然只是一千多字的短文,却蕴含着满满的母子情深之悠长。篇中述说温涛和母亲“娘俩聊的这些过往片段,都藏在记忆深处,说起来如同在眼前,每每让人笑中含着泪。”这是作者惜别母亲前痛彻心扉的人生感悟,所以他就感叹到“时光啊,你走得太快了。”他病了,知道将不久于人世,就想在善意瞒着母亲的情况下,连续几天晚上,“跟老妈去路上走走,从家走到村头,再从村头走回来。我们有时说说话,有时什么也不说。…… 八月十八的晚上,我们看到了一轮金月亮,亮得甚至映亮了崭新的路面。…… 村里的路灯,把我们俩娘俩并行的影子拉得长又长,好久没有这样一起走走了…… 汪曾祺先生说: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对我来说,今秋灯火尤可亲…… 而那淡淡的金月光,在八月乍凉的夜风里,最暖心怀。”他的善意隐瞒,母亲却心知肚明,娘俩谁也不去触碰心里那个痛点和泪腺。读到这里,封面那个母子手拉手走在月光下的温情画面占满我的脑际。我感到有些伤感和心疼!心疼母亲疼儿子的疼,心疼儿子眷恋母亲的疼。
我喜欢读温涛先生的《烟台品果的味道,光阴的故事》,文中不仅有吸引人读下去的故事性,知识性趣味性,还凝聚着爷爷儿子孙子三代人的深厚情感,那种画面感让人感觉到就像身临其境。读到“这个时候如果走在果园里,又大又红的苹果满枝头,飘着香气,看一眼就醉人,摘了擦擦就能吃,味道好极了。”这个情节时,脑海中自然就联想到,曹操臆造前方有梅林,是让他的兵将望梅止渴,我们看到温涛笔下实实在在的烟台苹果满枝头飘着香气,禁不住嘴里生出的津水变成了口水。说到这篇文章的知识性,温涛先生让我知道了烟台苹果原来是土洋品种的混血儿:“十九世纪后期,一个来自美国的牧师倪维思在烟台毓璜顶东南的山坡上,种下一片果园。1871年,倪维思夫妇自美国返回烟台时,从他的家乡带来几种西洋苹果树苗,本土苹果与西洋苹果嫁接,烟台苹果的历史从此被改写。”,读到这里真是长知识了,原来烟台苹果所以好吃,是因为沾了土洋血统结合的仙气儿,才歪打正着地接出了人间最美味的果实。
看到《似曾相识燕归来》一文,我就想起儿时老家的燕子。起小就喜欢燕子,也常常想起儿时的童谣:“燕子钻天下满湾,燕子钻地下空屁。”记得大人们常说,燕子能识善恶,从不在恶人家屋檐下筑巢繁衍。记得十岁那年的夏天,我捧着一只受伤的燕子跑回家,小姐姐误以为是我打伤的燕子,就紧张得像大祸临头似地说:“你可惹祸啦!这回你可惹祸啦!祸害燕子会倒霉的!”姐姐说着从我手里接过燕子在手里摩挲着,她想判断燕子还能不能救活。听我说是看到燕子从树上掉在地下,我想拿回家救活它,小姐姐转怒为喜说,“你救燕子一命,以后保准有好报!”我们姐儿俩小心地把伤燕放进我家屋檐下的燕窝里,眼瞅着原窝里的燕子捉来虫子喂那只受伤的燕子,几天后伤燕真就能飞了。之后的每一天,那只燕子都会落到我家房檐上,歪着头往屋里瞧。我知道它是在看我找我。所以有句话深深扎根在心里未曾忘却:哪家屋檐下的燕窝多,那家一定就是好人。说来也怪,在我儿时印象中的平原县水务街老家,有的人家即便房子敞亮气派,可是燕子就是不去那家屋檐下安家。燕子不待见的人家,在村里就像比别人矮半头,常被人们当成家长里短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被戳脊梁骨。可见燕子在人们心目中有点儿神灵色彩。所以我对《似曾相识燕归来》尤感亲切。
温涛先生是热爱生命的人,否则他就不会那么仔细在意燕子的飞来飞去。他和我们童年一样对燕子好奇:“小时候也会架个梯子,趁燕子不在,爬上去看看燕妈妈下了几枚蛋,有没有破壳。小燕子孵出后,没长羽毛,肉乎乎的,眼睛都睁不开,嘴角黄黄的。大燕子不辞劳苦,飞出去飞回来,捉了虫,自己不吃,用嘴衔着一只一只地喂小燕子,小燕子们会齐刷涮张开嘴巴等着,那场景真是温馨极了。有时候,燕子会成群地飞,快如闪电,眨眼间就飞出老远;有时候它们会贴着水面飞,点一圈涟漪,荡漾开来;有时候也会在电线上,静静地伫立着,星星点点如同五线谱。”我读书不算少,但如此细腻地描写燕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若体现在画家笔下,该是何等栩栩生动的画面?燕子是益鸟,也是福鸟,它是和人类最接近的鸟朋友,所以燕子也是寓意幸运的善鸟。
读到《我们长大了,农村也老了》,时,也触碰到我的乡愁。我极其反对只为扩大城镇化,就神速地把许许多多的村庄在地球上抹去。我切身感悟到,盲动驱从是这个社会某些人的大病。说扩大城镇化,就只管按照局部决策者的意志行事,根本不考虑住惯了庭院的人们,对祖祖辈辈沿袭下来的村庄有多么的不舍和深深眷恋。,只管一个劲地拆拆拆,扒扒扒,推推推,挖挖挖,岂不知,这是用少数人希图打造政绩者的狭隘意志,强奸大多数村民的意愿。那些人为制造的乡愁啊,毁灭了多少人的乡恋乡情啊!还有那些所谓市井的清洁干净,以我之见,没有了街巷熙熙攘攘旳集市门店热闹,这样的整洁干净又有何意义?冷冷清清的干净街巷,绝不是市民期许的城市景象!所以我和温涛的感触一样:《我们长大了,农村也老了》。,作为城里人,我们也长大了,变老了,城市的街巷也只剩下马达的轰鸣声了。写到这里,济南老火车站的模样又一次闪现在我眼前。农村人有农村人的乡愁,城市人也有市井之愁啊!
温涛先生笔下的老物件,更加引起我对爹娘遗物的思念共鸣。读到颇有诗意的标题《镜中容易换年华》时,我故意慢慢地掩卷沉思:“这么诗意的题目,温涛先生会往篇中装些什么陈酿的情感呢?能用什么东西佐证“镜中容易换年华的厚重意境呢?”这样边想边重新翻开书页,我读到的是“西边屋子里暗红色的大衣柜,就静静地立在那里,看到它的时候,不惑之年的我突然意识到,他应该比我老多了,因为我出生前它就在了…… 这是老妈的嫁妆…… 楸木的,当年花了120块钱。”这种经年日久的老物件,有可能想白送人家都不稀罕,只有特定关系中的性情中人才能懂得它存在的价值。就像我爹留下来的两个小杌子一样,只有我自己当成手中的宝。接下来还有稀罕物,“抽屉拉出来,在跟柜子边的夹层里,又翻出几件老物件:三个做月饼的木制模子,分别刻着双龙,双喜和花样的图纹;一套木制纸拓;一个木制的双喜印章;”这些几近绝迹的老物件,大凡50岁以上的农村人,都知道它们是干什么用的。尤其是文中出现活生生的拓纸场面真是久违了:“打纸钱是爸爸的事,他一手拿着图形的纸拓,一手用那个木制的锤子敲,在一沓纸上,一下一下地打出铜钱形状,啪啪的声音,清脆响亮,一声接着一声,直到纸上打得满满的。”如此有声有动的场景,如此生动真切的画面,唤醒了我儿时的记忆。我想起儿时上坟时的情景。我家穷得不可能有纸拓,姐姐就把擀面轴子竖起来,用木棒槌一下一下地在火纸上砸出一片铜钱状的圆圈圈。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多年前有关烧纸钱的一个话题。某日我和一个人模人样的干部发生有关烧纸是不是迷信的话题。他说其实烧纸就是迷信活动,这样烧钱没有任何意义。我听到身边人都在捧他臭脚,拍马屁说领导有道理。或许是该着发生一场不快而得罪领导,我当场说“给前人烧纸的方式或许是过于古老,但不能把几千年的民间传统说成是迷信,如果是迷信,那祭奠黄帝陵算不算迷信?到八宝山祭奠是不是迷信?说某某在天有灵算不算迷信?只不过是身份不同祭奠方式不同嘛!”我一直认为祭奠先人是一种美德,只是祭奠方式应该往文明祭奠方向引导而已。
若想不起先人,不记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乃至一个社会的悲哀!温涛先生作为一个有影响力的文人能说到这样的话题,尤为可贵!
还有《妈妈牌的苹果,现在成了奶奶牌的》,《岁次戊戌,中年的年》,《城里的玫瑰淡淡地开》,《那时年纪小,怎知时光分量重》,《老妈的生日》等等,篇篇都精彩。
尤其温涛先生的“庚子杂记”24篇,每个时令季节一个题目,正对应了我的一个写作计划:我也想把24节气中的每个节气写一篇短文。有了温先生24篇美文在先,正好可以借鉴。
限于平台发文不宜过长,就只好学蜻蜓点水点到为止吧。相约温涛先生,若在天堂真有知,欢迎到我梦里来……
2022年清明前夕于济南

作者简介:杨延斌,笔名水务。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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