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漫漫人生路,巍巍杏林情
一一回忆我的父亲杨甲科先生
西安/杨芳勤
我的父亲杨甲科先生,不仅是闻名陕甘的著名教师,也是德高望重的驰名宝鸡奠基扶风中学教育的创始人之一。
然而,在我青少年的记忆里
,父亲又是拯救我第二次生命的活观音普萨!
真的,父母赐予了我生命,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父亲又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使我"死而复生″。
那是一个50年代,夏天的一个午后…
我在村口涝池边玩水,一不小心掉进涝池。这个涝池水很深,曾淹死不少小孩。
据说掉进涝池的我喝了不少的水,渐已下沉,只有两只膝盖露在外边。幸好邻居堂姑来洗衣服,看见了像两只皮球漂在水面,情急之中,急忙站在村口喊:救人…父亲正值暑假在家,赶紧跑到涝池边,鞋都没脱跳进水中,托起一看,竟然是他的女儿。这时的我已不醒人事,奄奄一息,一家人看状,已哭作一团……
恰巧,在西北农学院工作的二祖父也在家,他老人家镇静有方,把我放在被太阳烤热的碌碡上,用剪刀剪开我身上的衣服,和父亲一起用筷子撬开我的嘴巴,小心地挤压圆溜溜的小肚子,慢慢地,慢慢地,我终于吐出了水,有了哭声,得救了!
四岁的我隐约记得那天晚上,母亲因痛哭折磨得累了,
父亲照顾了我一个晚上。每每想起此景此情,叫人热泪盈眶,感动不已,怀念父亲愈发浓烈……
父亲诞生于1924年,上有姐,下有妹是祖父独一的儿子。
那时,我们家是个大家,祖父兄弟四人,二祖父在西北农学院任职员。四祖父在西北农学院当校警。祖父为长兄理应担起养家糊口的重担。
父亲在西北农学院上职高,学习文化知识和各种技能。父亲会织五个手指分开的手套,我织毛衣的技能,包包子的厨艺都是父亲教我的。
父亲是一个勤奋学习人,终不负家庭的期望,以优异的高考成绩,考入西北师范学院(兰州大学)生物系。
"文革抄家"后整理父亲的书和笔记,我大吃一惊,原来父亲的笔记全是英文记录的呀。
正值扶风解放前夕,当地匪患猖獗,给我家"下条子"(敲诈信)。祖父难以准备银两,可恶的土匪把油倒在扫帚上,并点燃火把。并将火把,放在祖父脸上面烧,祖父遍体鳞伤,危在旦夕。父亲这个唯一的儿子被迫中断学业(只有一年就毕业)回到家里,请名医杨士钧治疗,祖父活了过来,但满身都留下了大块大块的伤巴。
父亲担起养家的重担,他找到当年同学牟富生(当时地下党扶风县委书记)父亲进入扶中,担任班主任和任课教师。父亲的勤谨努力一年后提升为教导主任。小时候我和母亲也住在扶风中学,时常,看到父亲忙碌工作的身影。
父亲年轻有为,三十岁就接收到省长赵寿山的任命书,去宝鸡市十里铺中学担任校长。在宝鸡的教育教学生涯中,父亲先后担任宝鸡市第三中学,宝鸡市姜城堡中学书记。校长,那也是他教育生涯中最辉煌的岁月。
1958年他被评为宝鸡市先进教育工作者。
1959年调入宝鸡姜城堡中学,父亲带领师生勤工俭学,搬砖搬瓦建起了两层教学大楼。1960年,陕西省政府在姜城堡中学,召开了现场会。父亲荣获了省教育厅颁发的“教育红旗手"的奖牌。任命书和奖牌父亲精心保管在他的小皮箱,他为人低调。父亲去世后,我们才发现。
1961年年未,中央下达政策,缩减城市人口,父亲带头写倡仪报告,慷慨响应中央号召,先把我转回扶风县豆会中学。紧接着,将弟妹们和母亲的户口,也转回到故乡农村。父亲1962年夏天调回扶风中学。
父亲始终一心为公,只知奉献,从未索取。我们兄妹六人,我是从婆家才当民办教师,才考了公办教师,一步一步凭借自已真才实学站立在三尺讲台上。
小弟虽然接了班,后来凭借自已的奋斗,考上了中师,继而又考入宝鸡教育学院数学系学习,获取大专学历,现在是扶风县中学高级教师。
其余四人均为农民。(他们为高中,初中毕业生)父亲一生对子女的要求是:独立自主,凭本领立身。
敬爱的父亲一生对自己是:两袖清风,一尘不染,廉洁奉公。
父亲工作了一辈子。家中只有在法门高中做的小小板凳,很粗糙。(在躺衣下放)看看如今的"小官大官们",我自豪地说,父亲是"清吏,好官"。
我目睹了一件事。文革后期,父亲三结合:为扶风中学"革命委员会主任",他办公室放了一箱造反派从商店拿来的白沙糖,父亲一粒未动,送我回家在街上买了二斤白糖让我带回家。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父亲的品德也传给了我们。
退休后,父亲和教育界几位同事为我县编写党史。走访当年"地下"工作者,多次去泾阳富平等地。我去看他时,他们住在火车站简陋的旅社,当时父时拿着每月十七元多的补贴(补齐原工资)而他乐在其中,不计较这些。
父亲这位老党员始终和党保持一致。1964年我家补订为"富农"。只因为:家大人多缺劳力。姑奶家的表叔和邻家堂叔都住在我家,后来二祖父又从汉中给两位叔叔领了媳妇成了家。母亲她们常给叔母们教做针线活。这四位叔父叔母均为"长工"便被补定为"富农"了。
1964年夏天,本来调父亲去长安社教,后取消资格,打起铺盖卷回到学校。父亲无任何情绪,狠抓教育教学,学校各项工作有声有色,高六五级高考名列宝鸡榜首。
1965年下半年,又抽调父亲参加千阳县"社教"并担任工作组组长。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大学停办,高考中断,校园里没有了读书声,只有大字报满天飞。学生批老师,学生斗学生……也出现了父亲的批判专栏,扶风中学党内"走资派"……
父亲不在时,我心里还好受点。一天中午我端着莱和馍从飯场过来,看见,迎面走来的父亲,顿时慌乱了,馍滾在地上,莱洒在窗台上。我已意识到:父亲要挨整了…而父亲却面带微笑,是他心中无愧天地宽!第二天面对"事实订对会"(父亲当时还没打倒)父亲伪心检讨到,"革命意志衰退"……"造反派"紧接着抄家,从家里带走父亲工作笔记,小学毕业证……父亲始终坚信党和群众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这也是我们全家人的信念。
北京串联归来,才知道这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我才可以和父亲见上一面。
父亲还是说:要相信党,相信群众。那时多少人不堪忍受,自杀结束"苦难"以死抗争。祖父心疼他儿子,变得精神惶惚,在县上枪声四起之时(武斗)悬梁自尽了。父亲,并未参与武斗,他们几人去了宝鸡。母亲没告知父亲,带着两个姑姑和她的儿女们以及家门中人,掩埋了祖父。父亲这个祖父唯一的儿子并能为他老人家送终。
1979年我家"平反"了,母亲为祖父订制墓碑,清明节为祖父立碑奠墓,父亲怀抱祖父照片,这才失声痛哭,
我一旁扶着父亲,也泣不成声,痛尽思痛,痛何如哉!
正如,成喜良学弟,为父亲写的怀念诗(他是父亲的门生)
中所言:
竭忠尽慧桃李田,
任诬任劫盘石坚。
四十功名魂肝胆,
八千里路浩月灿。
父亲经过文革"洗礼",经受了考验。依然屹立在教育战线之前沿,同师生们一道教学改革,开门办学,教书育人为扶风培养了一大批人才。
父亲言传身带教育后辈,他们和他们的儿子辈们,个个崭露头角,不负众望。他们
上至中央委员,省部领导,也有集团党委书记,有公司高管,有开公司创业的,有救死扶伤的大医博士,教书育人的名师专家,有汇入新科技的人才,更有公务员……父亲后继有人,人才辈,兴旺而枝繁叶茂,而他定会含笑九泉。
清明之际,书忆父亲,作为菲薄的祭品,献予逝者的灵魂,以寄托我们后辈的哀思…
2022一4一2,于西安。
父亲的学生一一成喜良推荐此文。
作者简介:
杨芳勤,陕西省宝鸡扶风人。中共党员。扶风中学高六六级学生。八二年在宝鸡教育学院中文班学习一年。
71年10月参加教育工作,每年寒暑假学习班为教师数学专题辅导。在那个师资缺乏的年代曾先后任过初中数学,化学,英语,语文。八三年调入西安,进西电公司子弟小学,任高年级数学,数学教研组长,帮扶年轻教师上公开课,开展教学研究写教研论文曾获奖多次。
在扶风西安任教其间多次评为模范教师,先进教育工作者,优秀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