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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班长
作者:杨杰
诵读:安湛

老班长叫卢怀富。1970年安徽省入伍。我1974年10月从军教连毕业分到连队。当时的班长是1969年江苏入伍的朱班长。年底朱班长就复员了,卢怀富当了班长。那时卢怀富已是入伍五年的老兵了。我们同期毕业的有三个新兵到连队。刚毕业的新兵到连队直接参加战备值班还不行,要老兵带一段时间,合格了才能批准独立值班。老班长卢怀富负责带我值班。老班长业务还算可以。因报务员业务不太好掌握,老班长的业务水平在报务员队伍就算可以的了。老班长是农村兵,没文化。人实在憨厚,听话不挑皮,能吃苦爱劳动。连里就喜欢老班长这样的兵。老班长有这些优点,所以老班长在连党支部眼里是个红人。老班长当了党小组长,还当了党支部的战士支委。这做为一个普通士兵来说,在连队是很有地位的了。
不知什么原因,我从心里不大愿意接近老班长。对老班长也说不出其中的滋味。我也没有高傲的心理。对一个新兵来说,更没有骄傲的资本。也可能是老班长工作方法有问题?说不出是什么心理,对老班长就是没有亲切感。一个刚入伍的新兵,从情感上不愿靠近入伍多年的老兵,也说明我这个人个性很突出。一般说,不把老兵放在眼里的新兵,应该是几乎没有。我算一个例外吧。我到连队后,在工作各方面表现都很出色,也很要求进步,就是不接近老班长。更不向老班长汇报工作和思想。所以老班长对我也是不冷不热。我在军教连训练基础就好,到连队后经老兵带了一段时间,我的业务水平就适应战备值班了。在班里,不论新兵老兵,我的业务水平已经摇摇领先了。

部队有个惯例,新兵到部队后,首长会格外关注新兵的表现。这个关注是部队建设的需要,也是首长的责任。任何一位首长都喜欢好兵,这是当然的。好兵有利于部队建设,更会为部队首长增光彩。不久,我的综合条件和突出表现已进入了连党支部的视线。第二年,我被连里调整到了战备加强班人员,同时让我当了班长。老班长卢怀富不再当班长,成了班里的一名真正的老兵。让我提前接替老班长的班,明显看出来连党支部在有意重点培养我。我要感谢老班长对我的支持,老班长识大体顾大局的高尚风格值得我学习。老班长一心一意愿意长期在部队工作。但由于文化低,再加上综合条件也不够优越。所以,连里不想给他提干,只能当一个老兵。我当了两年兵后,一次同期入伍的老乡和我说,连党支部研究完了,上报你干部苗子了。我听了老乡说完这个事,有些不敢相信。我的想法是,军官一般人能当上吗。我当时不敢去想这个问题。过了一段时间后,一次家里来信说,团里派人去我家乡搞我的提干外调了。外调人叫于江。于江,我在团部新兵集训时见过,警通排排长,七一年吉林农安兵。小伙子很精干,字写的也漂亮。看了家里的来信后,心里还是半信半疑。党支部是一点信息没透露给我。不久党支部研究了我的入党问题。老班长还是我的入党介绍人。

1977年,我服役期刚满,提干命令下达了。军官梦变成了现实。我当了军官,老班长还是一名老兵。我的进步全是部队党组织的培养教育。我提了干,一下子超越了老班长。这也是常言说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吧。那时,部队没有志愿兵说法。战士入伍服役最多能干满八年,到期必须复员。老班长到了七七年底,服役已满八年必须复员回家。这期间,因老班长是超期服役老兵,组织上批准他回家结了婚。
年底,组织上已决定老班长复员。一天,连队突然接到车站电话。老班长的父亲来连队了。把老班长的父亲接到连队后,事情明白了。老班长回家结婚时和对像说是在部队提干了,女方这才同意结了婚。现在八年兵服役期已满,必须复员回家了,纸里包不住火了。媳妇听说老班长要复员回家,急了。原来是受骗了。说什么不让老班长复员回家,复员回家就离婚。因这个事,媳妇在家和老公公闹翻了天。老班长的父亲实在受不了,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领着老班长一个五岁的弟弟来到了连队。老班长的母亲在小弟弟出生一岁多,有病离世。老班长父亲来到连队,这突然情况让连里有些措手不及。连里通过老班长父亲知道了老班长家里发生的情况后,只能做老班长父亲工作,对老人安慰一番。

天无绝人之路。正好,大庆石油管理局给了我们团几个复员兵的招工名额。报名工作已接近尾声。连里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征求老班长意见,同时,我们抓紧把老班长的情况向团里作了汇报,争取了名额。老班长如愿以偿到大庆石油管理局当了石油工人。老班长媳妇是当地一名民办代课教师。代课老师这个职业,这在当地来说,应该是个很体面的工作,不但名声好听,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这样身份的人怎么能嫁给普通农民呢。所以,出现上述闹剧应该很好理解,也不足为奇。现在,老班长摇身一变,一下当了国家的石油工人,身价自然也高了。老班长还能不能要这个农村代课老婆,这当然是后话了。
老班长复员到了大庆,因当时通讯原因,再也没联系。四十多年后,战友们大多到了退休年龄,工作都不忙了。有时间了,便思念起了战友之情,各地都开始张罗战友会。一次退伍回上海的老指导员来电话问我知道大庆卢怀富情况不?我答应联系后告诉老领导。我们同期入伍的老乡也有当时来大庆当石油工人的,正好联系。我开始问廉海学战友,问他知道一起复员到大庆的卢怀富情况不。廉海学说,知道。说,卢怀富家里出事了。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这批到大庆的复员兵,刚到大庆比较艰苦,住的简易房。都是自己接的煤气管道。一天,卢怀富晚上开会回来晚了,一开门,煤气爆炸,卢怀富也受了伤。屋里睡觉的老婆领着两个孩子全死了。事后,卢怀富几乎精神崩溃,处理完后事,离开了大庆回安徽老家了,以后的情况就不知道了。听了老班长这个消息,我心情很沉重。又联系了同时来大庆的另一个战友张喜军,也证实了这一情况。我把了解的情况向上海的指导员汇报后,我们都觉得太惨了太痛心了。老班长回安徽老家情况怎么样,我们又联系了安徽和老班长同期入伍的战友孙修友(孙修友在我们连当过副连长)。孙修友说,一直没有这个人的消息,可能不在世了。孙修友的信息是最知近人的信息,应该是可靠的。老班长,你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