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的春天
文/李少云
一
牛二的春天来了。
这几年，城市建设高速发展，这城市的郊区，城乡结合的边缘地带也纳入大都市建设的范围。房地产行业如雨后春笋一样处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牛二的那破房子、破院子和那块多年没种过的荒地都给征收了。牛二得到一笔几辈子都挣不上的钱，心里那个美啊！
“媳妇！咱们终于翻身了。”牛二乐滋滋地躺在那纯牛皮沙发的贵妃床上，跷着二郎腿，吸着烟。
“我们终于成了城里人。”牛二的媳妇王小梅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望着刚刚买回来的一堆大包小包，正在试穿着漂亮的新裙子，照着穿衣镜，左瞅瞅，右瞅瞅，“好看不？”
“好看……”牛二歪着头，笑眯眯地说，“明天，咱们去买车，拉着你去兜风。”
“嗯……”王小梅心里甜蜜蜜的，这苦日子总算是熬出了头。这么漂亮的小区，如同是在公园里一样。还有这么宽敞的房子，一切都是那么称心如意。
“爸妈跟着大哥远走高飞，还承诺那破院子全部都归你，你还真有福气。”王小梅说着，心里这会儿才知道那破院子的价值，一大家子人的赔偿都让牛二拿了。幸亏没有和这个好吃懒做的牛二离婚，牛二还是很有福气。
“是啊……”牛二忽然觉得老天爷还是很公平的，该是你的财跑不了，就这样躺着吃都足够了。用不着和以前一样去城里打工，再也用不着羡慕城里人。城里人也不比自己多么有钱，多数人靠那点死工资买个房交几十万的首付，还要拉下剩余百分之七十的贷款。一辈子就是彻彻底底的房奴。
昨天，牛二的发小张福顺来了。羡慕地望着宽敞的房子，豪华的装修，漂亮的纯牛皮沙发……不由得说：“牛二哥，真羡慕你，你好福气。”
“羡慕啥？听说你们那边的房子也要征收，好日子很快就会来的。”牛二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是。”张福顺盼着明天就征收了，好和牛二一样，在城里买这么一套房子，免得媳妇心里痒痒的。
“牛二哥，我想……”张福顺想说什么，可是又不好开口。
“有什么事？说，咱们哥们之间有啥说啥，别磨叽。”牛二挺豪爽，他猜测着张福顺也是想借些钱。
自打自个有钱了以后，常有人来借钱，该借的还是给借了，不该借的也拒绝了。这张福顺是自己的发小，俩人关系一直不错。那年牛二赌博输了十多万，气坏了父母，也气坏了大哥。因为这件事，父母和大哥凑了十万多，给牛二还赌账，可还差二万凑不上，是张福顺帮的牛二。后来，牛二又继续赌博，输了几万，彻底造成家庭决裂，父母和牛二断绝了关系，跟着大哥去了珠海，再无任何联系。
“牛二哥，是这样，你也知道我住的那破院，就四间房，想趁着征收这个机会加盖一圈，再加盖个一二层，这个征收款就会翻几倍的，多挣些钱。你也知道我挺困难的，你弟媳妇一天也是骂骂咧咧。我想跟你借个一二十万，你看是不是可以帮我一下。到时候，我十万还你十五万。”张福顺说，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很好。
“哦……你个鬼东西，你这忙我肯定帮，可我那会儿，你咋不给我出这么个主意，让我也翻着倍多挣些？”牛二摸着头脑有些不解。
“牛二哥，那会儿不是没经验吗？征收得也那么急，三下五除二就先把你们的房子都给丈量了，哪还有机会再加盖几层呢？”张福顺说。
“嗯，也是。”牛二应着，思索着什么。
“据可靠消息，我们那边要到明年春才能征收，已经有人闻风而动。”张福顺继续说。
“我借你三十万。”牛二很是干脆地说。
“谢谢，谢谢牛二哥！”张福顺如释重负，知道牛二还是很仗义，从小到大没有白交……
牛二躺在贵妃床上，想着张福顺他们那半个村子，他可以多借些钱出去，这叫钱生钱，这叫投资，十万可以拿回十五万或者甚至再多些。
王小梅今天逛了一天街，有些累，不想做饭，也学着城里人叫了外卖。一会儿快递小哥就送来四盘菜。牛二打开一瓶五粮液，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牛二是第一次喝五粮液，享受一下城里有钱人的生活，这酒还真是好喝。入口甘甜，香味醇厚，称为琼浆玉液一点也不为过。
“媳妇，把你那个环给取了吧？这会，我们条件好了，该有个孩子。”牛二说着，心里始终有些遗憾，在王小梅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嗯……”王小梅应着，心里甜蜜蜜的。以前是因为穷，牛二也不好好上路，始终犹豫不决，想着离婚。这牛二也不是太差，还是疼爱媳妇的，征收款一到手就先给王小梅打了一百万。王小梅竟然有些感动，泪花儿在眼里打转转。
第二天，牛二和王小梅去买了一辆二十多万的轿车。俩人是兴高采烈，在城市的道路上跑着。感受着美好繁华的城市。
二
春日的阳光明媚，惬意的牛二开着轿车，在村子里慢慢地转悠。看着明年即将征收的这半拉村子，心里寻思着明年可以大挣一把。
“牛二哥，买车了？”同村的宋小春打招呼。
“嗯……”牛二笑着，他知道他们都羡慕自己，停下车，打开车门下来。
“牛二哥，变城里人了，真好！”宋小春套近乎。
“小春，你家也在盖房子？”牛二明知故问。
“是啊……”宋小春说着，猛然间赶忙又说：“牛二哥，可不可以借我点钱，就一二十万，明年这会一定还你！”
“哈哈……”牛二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大中华，递给小春一支，然后慢悠悠地说：“干脆点，借十万还十六万怎么样？”
“没问题，没问题……”宋小春正巴不得呢！
就这样，牛二的第二笔生意成交，几天下来，借出去一百万，确切地说是投资一百万，很保险的买卖。
“牛二，几天工夫，你把一百万借出去了，万一他们还不了怎么办？”王小梅忽然有些担心。
“都是好朋友，他们给我也借过钱，我也得知恩图报。不用怕什么，白纸黑字，还有红手印，不怕他们不还。”牛二不以为然地说。想当初自己不也是白纸黑字，打了不知多少赌债的借条，不也是还了吗？
“不管怎么说，你再不能往外借了，都借完了，我们吃啥喝啥？”王小梅有些急了。
“你那不是还有一百万吗？”牛二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你还惦记着你给我的那一百万？”王小梅忽然发觉，牛二依然赌性未改，他是在赌博，好后悔自己还想着要跟他好好地过日子，取了环，要个孩子……
晚上，牛二爬上身来，想着早日孕育一个孩子。王小梅有些怒气，用力地推开了牛二，气愤地说道：“昨晚上才刚做，去去去，去一边睡……”
一晚上，王小梅好好没睡着觉，她知道牛二还是改不了赌性，有再多的钱也会被他赌完。婚前陪嫁的金戒指、金项链和金手镯都让牛二偷去给赌了。那时，牛二是一再地发誓，不会再去赌了，自己却一再相信他。自己真的是很傻很傻，不能再这样迁就下去。
还是阿贵想得周全，在市郊买了一套便宜的二手房，还买了一辆货车和媳妇跑运输。
牛二的叔叔和婶婶也很不错，一家人在市郊买了一套便宜房子。承包了村子南面的一片山，种了几百亩的燕麦。干惯了农活，依然靠地吃饭，靠地去生活。
牛二这样下去，真的会坐吃山空。王小梅越想越害怕，她至少要保住这一百万，不能再跟着牛二去赌自己的青春和命运。
牛二闷闷不乐，很是有些想不通，坐在沙发上，打开一瓶五粮液喝。一会儿，醉了，躺在贵妃床上打着呼噜。
第二天，王小梅不理牛二，她清楚地知道，她必须做出决定，她要和牛二离婚。
“我们还是离婚吧！我不想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王小梅冷静地说。
“什么？”牛二有些摸不着头脑，“现在日子好了，你还要离婚？”
“嗯，我想了一晚上。”王小梅坚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你一直赌性未改，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投机，就是赌博，就是好吃懒做。”王小梅悲怨地说。
“我给你说过的，那是钱生钱，那是投资……”牛二不解地说。
“你美其名曰是投资，可是你这种投资是带有赌博性的，我实在是不想提心吊胆下去。自打和你结婚起，我就一直在想，我们的婚姻是个错误。你是个喜欢赌博的人，我没有一点的安全感。你也不爱我，甚至想着让我陪睡去给你还赌债。”王小梅悲哀地说。
“我……”牛二很是理亏。那次，债主来催债，看着王小梅皮肤白嫩，也很有几分姿色，顿生邪念，在牛二耳朵旁嘀咕。气得王小梅扭身回了娘家，在娘家待了一个月。其实，牛二也只是动了下心思，但是自己的女人真让别人去搞，牛二还是不忍心的。
王小梅转身出了门，牛二傻愣愣地站着，半晌才追了出去，小区里已不见踪影。牛二知道，王小梅一定是打车去了娘家，牛二也知道王小梅用这种手段威胁他。说真的，和你上了床的女人还和你结了婚，就不会轻易地放弃你，她的心里一直还是装着你，她会回来的。过段时间就一定会想通，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三
村北面的房子都被征收夷为平地，隔着一条路，村南面的房子都还炊烟袅袅，偶闻犬吠声。大多数人家，都在忙活着，在加盖房屋，期待明年春有一个好收成。这村北的大多都在城里买了房，也没消停着，不是这家贺房就是那家贺房，小区楼下常放着鞭炮，红红的炮仗皮儿总是满地。
牛二心大，一个人也是这家那家的去贺房，凑凑热闹，天天喝些酒，打发闲着的时光。
牛二刚吃了酒席，醉醺醺的，和一同吃席原先的赌友薛小武走在一起。俩人进了同村何小斌开的麻将馆。
“哎呀，是两位老兄啊，快进来，进来……”何小斌热乎地说，巴不得这两位能经常光顾他的小馆，他的生意还要靠老赌友来撑个门面。村里的房子给征收了，好多人都闲着不知干什么，何小斌开了这家小麻将馆，村里的闲人们也常来捧场。
“生意不错嘛！”牛二看着里外几间都是座无虚席。
“两位老兄这里请……”何小斌把二位悄悄地拉到吧台一侧，把货架拉开一条缝，牛二侧着头往里瞧了一瞧，原来里面别有洞天。
“哈哈……”牛二笑了。薛小武常进这里，默不作声。
“两位老兄先坐，还有两位一会儿就到，我去给你们泡个盖碗茶。”何小斌转身拉开货架侧了身出去。
“小武，我是戒了赌的人，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村友们都在干啥，你也收敛一下，别再玩赌了。我俩喝个盖碗茶就走，你不是说，贾成财开了个洗脚屋吗？我们去瞅瞅，我也寻思着想做点什么，不然真会坐吃山空的。”牛二说着，吐了一口烟雾。
“我知道你戒了，我也想戒，偶尔随便玩两把，不然也没事可做。”薛小武有些不想走，昨晚上输了五千，今晚想赢回来。
“我不玩。”牛二坚定地说，他知道再赌下去，有多少钱都不够，跟媳妇发过誓的，还差点自己把右手指剁了，是媳妇眼疾手快，把菜刀给夺了。右手几个指头还有疤痕，想起来心中就隐隐作痛。何况媳妇走了好些天了，至今还未回来。
“那你先去，我玩两把，贾成财的洗脚屋就在前面不远，店名就叫成财按摩馆。”薛小武不乐地说。
牛二有些无奈，喝完何小斌端进来的盖碗茶，就起身离开了。牛二知道那两位赌友要是来了就很难脱身。
成财按摩馆的霓虹灯在闪闪烁烁，在夜色下充满着情色的诱惑。牛二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心想着这臭脚有什么好洗？据闻洗脚屋很挣钱。进门，屋子是个大间，有六张床都是满客，几个年轻姑娘在揉搓着男人们的臭脚。贾成财见到牛二很是惊喜，很是热情，把牛二让进了内室。
“牛老弟，好好享受一下，我给你安排一个漂亮的洗脚妹，功夫很好……”贾成财笑着说，那笑隐隐地含着些“色色”的味道。
“好……”牛二也想放松一下，亲自感受一下洗脚妹的服务。
“请稍等。”贾成财转身出了门。
牛二有些困倦，耷拉着双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会儿，竟然睡着了，打起了呼噜，隐隐地感觉到媳妇给自己脱了鞋袜，然后给自己泡脚，轻柔地按摩着，好舒服……
那天，媳妇主动地和自己亲热，悄悄地在耳边说：“前两天，我去医院把环取了，我想给你生个娃，带把的……”
牛二很是兴奋，两人温存有加，缠绕在一起，激情四射。
牛二醒了过来，漂亮的洗脚妹趴在身上，两人光溜溜的。
……
贾成财的媳妇嫌弃日子苦，一年前就和贾成财离婚了。贾成财成了光棍，在城里钻过洗脚屋，在大街上寻找过站街女，在村里骚扰过小寡妇。房屋征收了，有了钱，但没事干，心都在女人身上，所以开了这个洗脚屋。这会儿，正在手机上看着牛二和洗脚妹的小视频，牛二匆忙地穿着衣服……
“成财，你……”牛二出来手指着贾成财，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牛老弟还不满意？”贾成财色眯眯地笑……
四
小区的花树甚繁，花香飘逸，随着轻风扑打着牛二的鼻孔。牛二坐在草坪的椅子上，耷拉着脑袋，心烦意乱。牛二点燃了一支烟，沉闷地吸着，吐出浓浓的烟雾。昨天，还给媳妇王小梅打了电话，央求着媳妇能够回来，可是媳妇态度坚定，没有回来的意思。千错万错，今晚自己又犯下不可饶恕的事情，媳妇知道了保准会立马离婚。牛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本来还想着明天去接回自己的媳妇。牛二的心里很是愧疚，愧疚的没有脸面去见自己的媳妇。牛二想起贾成财那一脸的“色”笑，似乎还夹杂了一些邪恶的成分，隐隐地感觉到有些惶恐不安。
昨天，王小梅真的有些心软，想回来，可是离婚起诉书都写好了，还是狠了狠心，坚定地回绝。牛二是醉着的，在电话里给自己唱了一首歌。这首歌就是青海花儿“四季歌”，勾起了王小梅初恋的记忆。那年，乡里举办花儿会大奖赛，各村的好多年轻人都报了名，好多人都在农历六月六的那天赶到了绿树浓荫、溪水潺潺的主会场。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就是牛二，牛二很是洒脱，跳上舞台演唱了这首歌：
春季里么就到了这，水仙花儿开，水仙花儿开，年青青的个女儿家呀，踩呀么踩青来呀，小呀阿哥哥，小呀阿哥哥呀，托一把身过来。
夏季里么就到了这，女儿心上焦，女儿心上焦，石榴花的个子儿结的，赛过了玛瑙呀，小呀阿哥哥，小呀阿哥哥呀，亲手么摘一颗。
秋季里么就到了这，丹桂花儿香，丹桂花儿香，女儿家的个心儿上啊，起了个波浪呀，小呀阿哥哥，小呀阿哥哥呀，扯不断情丝长。
冬季里么就到了这，雪花满天飞，雪花满天飞，女儿家的个心儿里啊，赛过那雪花白呀，小呀阿哥哥，小呀阿哥哥呀，认清了你再来。
牛二唱得真好，还荣获了大奖赛二等奖。王小梅也喜欢这首歌，回家的路上哼唱着这首歌。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跟在身后，也跟着在唱。王小梅回过头发现是牛二，一下子红了脸。
“是你……”牛二笑着，憨厚地望着王小梅那羞答答的眼神，那红扑扑的脸蛋，那圆鼓鼓的胸脯，牛二一下子心跳起来。
“你……”王小梅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唱得真好！”
“哈哈，随便玩玩……”牛二乐滋滋地说。牛二知道她和自己站在一起看大奖赛，现在又遇到了一起。冥冥之中，她就是自己要寻找的那个伴。忙又问：“你是哪个村的？”
“西沟村的。”王小梅说。
“哦……我是南沟村的，我们同路……”牛二高兴地说。这段路到分岔口还有一段路，他们可以相互交流。
后来，那分岔口常是他们约会的地方，俩人情投意合，在那绿树浓荫下有了初吻。不久，也有了男女之间的第一次……
王小梅想着想着就泪涟涟了。婚后的牛二慢慢地变了，不愿意种农田，不愿意去放牛和挤奶，也不愿意去城里打工，变得好吃懒做起来，爱上了赌博，想着轻轻松松地去挣钱。
有一次，牛二还不了赌债，债主纠结了几个混混，打得牛二卧地不起。王小梅上前去阻拦，结果被推了个人仰马翻，两腿间流出红红的血水，肚里的孩子就这样没有了。
在医院妇科工作的嫂子给王小梅放了节育环，不希望王小梅在这种环境下怀孕，对身体很不好。如果牛二依然屡教不改，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要孩子，必要的时候选择离婚。
牛二当时也是傻了，从此也才慢慢地远离赌博，发誓要对自己的媳妇好，好好地疼爱自己的媳妇。
如今，日子突然好了，天上突然掉下了大馅饼，王小梅却不安起来，她害怕牛二会死灰复燃，她害怕牛二会重操旧业，她害怕自己继续地迁就下去，她实在不想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夜深人静，牛二依然坐在草坪的椅子上，不断地吸着烟，不断地吐出浓浓的烟雾。他好后悔自己去了洗脚屋，好后悔和洗脚妹赤裸地趴在一起。他对不起自己的媳妇，恨不得立马死了去。牛二一直惶恐不安，惶恐不安就像夜色一样时刻包围着他，裹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
五
这日，牛二闲得无聊，接到了贾成财打来的电话：“牛老弟，还记得一个月前，那一夜春宵吗？你搞得洗脚妹怀孕了。洗脚妹要你赔偿，她要去刮宫，要么你娶了她，给你把孩子生下来，你看怎么办？”
“什么？”牛二如五雷轰顶，顷刻间什么都明白了，该来的霉运还是来了，躲都躲不过去。牛二只好硬气地说：“贾成财，那晚我是醉酒的，我不知道中间的猫腻，我也是付过钱的，你不要讹我。再说了，咱们都一个村的，再想讹些钱也不至于这样。”
“好吧，你自己看着办，赔偿费十五万一分不能少，要么你娶了洗脚妹把娃生下来，否则，后果自负。”贾成财并不客气。
“你……”牛二气得发抖，贾成财挂了电话。这贾成财是个不好惹的家伙，在村里也不是个什么好人物。
牛二的手机微信响了，贾成财发过来一段小视频，正是牛二和洗脚妹那晚的春宵一刻……牛二面红耳赤，赶忙哆嗦着把视频给删除了。
“限你三天时间，如果不想让你的朋友们看到的话，当然也包括你媳妇，按照约定好的去做。”贾成财发过来一段话。
从这日起，牛二变得郁郁寡欢，想报案，但是贾成财有视频为证，那洗脚妹如果真是怀了孕，自己还是逃脱不了这段霉运。想和发小张福顺商量一下，可是这种事情如何商量？自己的脸面还往哪放？万一媳妇知道了，那更是麻烦的事情。村里人取个媳妇真不是那么容易，自己娶的媳妇怎么会轻易地给离了呢？
三天后，贾成财带着两个混混上门来了。
“牛二，今天你必须按约定好的去做，你拿钱我删除视频，说一不二，从此这事就了结了。”贾成财威胁地说着，躺在沙发的贵妃床上，跷着二郎腿。
牛二欲哭无泪，这就是自个村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何况是如此卑鄙龌龊的事情。
“我给你转账。”牛二没有任何办法。
“我要现钱，没有现钱你可以出去取，我在这里等你。”贾成财不想留下收钱的证据。茶几上有中华烟，贾成财掏出一支，若无其事地点燃。
牛二是无奈的，他们和催赌债的是一样的，不见钱誓不罢休，只好转身出门去银行。
“哈哈……”贾成财快乐地笑着，站起来从酒柜拿出一瓶五粮液，两个混混赶忙拿了打开，给贾成财倒了一高脚杯。
“嗯，真舒服……”贾成财砸吧着，吐着美妙的烟圈……
牛二取了十五万块钱回来，丢在茶几上，愤怒地说：“说好的，立马删除视频，日后如果发现有视频传出来，我也就不活了，你的命也别想要，我牛二说到做到。”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牛二毫无一点办法，只能认栽认命，尽快摆脱这段霉运。
“好的，视频删除了，向你保证，再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我也是说话算数的，此事就此了结。”贾成财点着手机干脆地说着，利索地往包里装了钱。
“滚……”牛二怒喊，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他们讹诈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存款，钱彻彻底底的没有了。
此刻，牛二才真真地理解了什么叫坐吃山空，整个的身心都是空荡荡的，一切化为虚无。虽然，媳妇手里有一百万，但那是自己不能指望的。还有自己投资的一百万，不在自己手里，一切还都是虚无。
这房子，还有车子，是自己唯一的财产，不能再挥霍了，牛二瘫坐在沙发上，拿起贾成财喝剩下的半瓶酒，这酒也是最后的一瓶，自己还没有舍得喝。
牛二“咕嘟、咕嘟”灌下了肚，胸口烧得火辣辣。牛二躺倒在沙发上，心里好想媳妇，好想去把媳妇接回来。就算是老丈人把自己再抽一顿也还是要去把媳妇接回来。
“回来吧！媳妇……”牛二不断地叫着，“媳妇，回来吧……”
……
屋子里静静的，冷清清的，没有女人的屋子缺少了温暖，缺少了爱，牛二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六
金秋了，牛二的叔叔望着满目金灿灿的几百亩燕麦，心里充满喜悦，和家人们忙着收割。人手不够用，还雇了几人。牛二会开收割机，主动地来帮忙。牛二和叔叔、婶婶们一样，心中都充满了丰收的喜悦。
两周多时间，全都收割完毕。牛二和叔叔喝着两盅，牛二觉得乡里产的这个粮食酒也挺好喝。
“牛二，谢谢你！”叔叔和牛二碰着酒。
“不客气！叔叔……”牛二望着叔叔，叔叔也老了，额头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皱纹，鬓角有了白发，越来越像自己的老父亲，牛二眼睛一酸，泪水就掉下来了。
“怎么了？牛二……”叔叔问。
“我想我爸爸，想我妈妈，想大哥，想大嫂，还想我媳妇……”牛二嚎嚎大哭，以往的一切都在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地在脑子里过。
“唉！”叔叔叹着气，“小梅，还没有回来吗？”
“嗯……”牛二越发哭得伤心。
“改天，我去劝劝小梅……”叔叔知道牛二没再赌过。前些日子，还天天去站大脚，自食其力地挣着辛苦钱。叔叔也知道了牛二把一百万搞了投资，但是知道得晚了，没法去劝阻。手头上没有钱，宁肯去站大脚也不去赌，已经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不几日，牛二的叔叔就骑着摩托车去了一趟西沟村。西沟村是在西面十多公里的一个山沟沟，交通不是太便利，但是近些年铺了硬化路，好走多了。
“您好！亲家……”
“您好！您好，啥风把您给吹来了？”牛二的老丈人正在院里喂鸡。
“哈哈，那自然是东风把我吹了来……”叔叔笑着。
“哈哈，快屋里坐。”牛二的老丈人客气着往屋里让。
“又不逢年过节，你提着两瓶酒干啥？”
“哦，我想着跟老哥喝上几盅。”叔叔打趣地说。牛二当年提亲就是叔叔来的，从头张罗到最后娶媳妇到家。
“哦，好好好。”老丈人还是很高兴。
“亲家来了？快坐……”丈母娘赶紧打招呼，赶紧忙着沏茶，一会儿又端上来一盘花卷，“亲家，先馍馍茶吃上点。”
“先吃，先吃……”老丈人脱了鞋上了炕，“你也脱了鞋上炕，这样舒坦些。”
“哦，好好好。”叔叔也脱了鞋上了炕，盘着腿坐下。
“丫头来？”叔叔半天不见王小梅。
“哦，丫头肚子大哈着，她说出去转转……”老丈人说。
“肚子大哈着？”叔叔有些惊讶。
“嗯……”老丈人应着，“我说去打掉，丫头还舍不得。”
“别打，别打，牛二现在真的改了臭毛病，真的再没赌过……”叔叔急了，赶紧忙着说。
“我也知道，他改了，还去站大脚！我寻思着再给娃娃一个机会，过些天，让丫头回去。”老丈人很是通情达理地说，暗地里也打听着牛二的事情。老丈人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过来，他要和牛二的叔叔好好聊一聊。
也许是天意，王小梅取了环才几天时间，牛二就已经播上了种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王小梅心里又喜又气，想打掉，可是嫂子说，你上次流产了一回，这次再打掉，很是伤身体。要是牛二还是屡教不改，那只有离婚，娃娃也只有打掉，让小梅好好考虑一下再说。唉！很难办的事情，那写好的离婚起诉书也不知上哪儿了。王小梅也知道牛二真的改了，给牛二一个机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会好好地过日子。多让孩子在肚子里待些日子，长结实了再回去，免得一推倒就流了产。
丈母娘做了几个菜，叔叔和老丈人就你一盅我一盅地喝着，喝多了，又划起拳来。
“两个人好，三三圆，六六连，九九长，满堂喜……”
“哈哈，我输了……”叔叔仰头喝了个底朝天，早就把一同来的牛二给忘了。
牛二快到村口时就下来了，他不敢去老丈人家，他害怕老丈人再抽他一顿，让叔叔去探风。
“丫头怀孕的事情，回去不要给女婿娃说，让丫头在这里多待些天。”老丈人交代。
“嗯，好好。”叔叔这会儿才想起来牛二还在外面等着，赶忙吃了拉面，就要动身。
“天晚了，我要走了。”
“亲家，你成不？不成就坐下。”老丈人担心地说。
“没事，没事……”叔叔出门碰上回来的王小梅。
“叔叔来了，再坐一会儿？”
“不了，不了……”叔叔的酒量很好，一点儿也不摇摇摆摆，经常这样骑着摩托车在山沟里跑。
“再见！”
“叔叔再见！”王小梅说着，她知道叔叔来是什么用意。
“再见……”叔叔发动着摩托，右手熟练地拧着油门，左脚熟练地踏着档位，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村口的牛二在那里急得团团转，想起青海花儿“尕妹妹门前浪三浪”不由得唱起来：
尕妹妹的个大门上浪三浪哎
心儿里闹得慌呀
想看我的尕妹妹的俊模样呀
妹妹山丹丹红花儿开呀
听说我的个尕妹妹你病下了
阿哥莫急坏呀
秤上些个冰糖我看你来呀
妹妹山丹丹红花儿开呀
开不败的山丹花呀连根拔着来呀
把把莫损坏呀
送给阿哥的白牡丹
两个鬓间戴呀
妹妹山丹丹红花儿开呀
我把你给心疼着
你把我来爱呀
生死不分开呀
一天我把你心疼着看你来呀
妹妹山丹丹红花儿开呀
尕妹妹的个大门上浪三浪哎
心儿里闹得慌呀
想看我的尕妹妹的俊模样呀
妹妹山丹丹红花儿开呀
听说我的个尕妹妹你病下了
阿哥莫急坏呀
秤上些个冰糖我看你来呀
妹妹山丹丹红花儿开呀
开不败的山丹花呀连根拔着来呀
把把莫损坏呀
送给阿哥的白牡丹
两个鬓间戴呀
妹妹山丹丹红花儿开呀
我把你给心疼着
你把我来爱呀
生死不分开呀
一天我把你心疼着看你来呀
妹妹山丹丹红花儿开呀
一天我把你心疼着看你来呀
妹妹山丹丹红花儿开呀
有一次，牛二去接媳妇，老丈人把他狠狠地给抽了一顿，那腿子都快给踏断了，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七
这天，张福顺打电话，要来看望一下牛二，听说牛二在站大脚，饥一顿饱一顿，很是可怜。牛二干了一上午的活，给一单位卸了几车货，腰酸背痛的才挣了三百块钱。去超市买了些下酒菜，又买了点鸡爪、肉肠及卤肉，喝酒没有肉吃也太有些寒酸。
晚上，牛二和张福顺喝着酒，好酒没有了，牛二也没有钱买好酒，喝着很一般的乡里产的酒，这个酒还是乡亲们贺房时拿来的。
“牛二哥，有一件事我一直在瞒着你，心里也不好受。”张福顺这会儿有些醉了。
“什么事？”牛二有些不解。
“我借你钱的事情，当时说了点慌，盖房子是真的，但是我也隐瞒了一件事情。”张福顺不好意思地说。
“你快说，别磨叽……”牛二有些心急。
“我让贾成财给坑了，他讹诈我十五万块钱，我弄不来钱，就跟你以盖房子为由借了钱。”张福顺总算说了出来。
牛二大吃一惊，原来贾成财还不止坑了他一人，“他奶奶的，我得把他收拾一顿。”
“牛二哥，你怎么收拾他？”张福顺担心地问。
“把他的店子给砸了，或者放上一把火，此仇不报我就不姓牛……”牛二气愤地说。
“牛二哥，我的事我就认栽了，你可不要去闯祸，那是违法的事情。”张福顺害怕把事情闹大了。
“不仅仅你的事，还有我的事，我不收拾他，我咽不下这口气。”牛二端起一杯酒喝下肚，那脸都有些扭曲了。
“牛二哥，你，你也被坑了？”张福顺才知道牛二也被坑。
“谁都不许说，媳妇知道了会和你闹个天翻地覆，然后是离婚。”牛二交代。
“嗯……”张福顺应着，端起一杯酒喝下肚，“牛二哥，你不要冲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俩好好琢磨一下，我陪着你干，我也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嗯……”牛二这会有些冷静，贾成财能开这个店，肯定也有着人脉，要想把他整倒，需要真凭实据，还要保护好自己，免得贾成财再来报复。
“有什么计划叫上兄弟。”张福顺知道牛二不会蛮力去干。
“喝酒……”牛二又倒了两杯，和张福顺碰杯……
张福顺走的时候，硬是给牛二放下了两千块钱，牛二很是感动，想起自己还赌债时，张福顺还借给他两万元。
牛二知道自己不能再闯祸，耐心等待媳妇回来，好好地生活，靠自己的双手亲自劳动去挣钱。
……
天蒙蒙亮，牛二吃了点馍馍和咸菜，就又去站大脚了。牛二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能干些出力气的活，干些朝不保夕的零工。自家院落没被征收时，院里种的蔬菜就足够一家人吃，还有猪，还有鸡，不过这些都是媳妇操的心。还有牛，让自己给偷偷卖了还赌债，免得每天去放牛，还要按时挤奶。在城里什么都需要去买，肉价、菜价越来越贵。挣得那点钱还不够自己用。
“牛二哥，我姐夫在南方打工，在山里工地上当监工，现在那里缺人手，我想过去，月工资六千，管吃管住，比在这里站大脚要强。”一块站大脚刚认识不久的小兄弟说。
“是吗？”牛二有些羡慕，“可以带我一块去吗？”
“牛二哥，你也想去？”小兄弟问。
“嗯。”牛二应着。
“那行，没问题，我俩一块去也相互有个照应。”小兄弟挺高兴，忙掏出手机给姐夫打电话。
“姐夫，我想去你那打工，我还想带一位哥们，比我要壮实。”
“嗯，行，没问题。”
“那我们这两天动身，你把你们那边的地址给我发一下。”小兄弟乐呵呵地说。
“嗯……”
牛二知道，村里也有好多人去南方打工，媳妇也挖苦过自己，“你看看，同样是人，人家都能跑出去打工，你呢？除了赌，干什么都为难。”
“小梅，我想去南方工地上打工，这两天就动身，明年春节的时候回来。”牛二给媳妇打电话。
“是吗？”王小梅有些惊喜，知道牛二真的是要用双手去靠劳动挣钱，终于走上了正路。应该支持丈夫走出去，知道挣钱的不易，生活的不易，去外面拼搏一下。
“是真的，我要自己挣些钱回来，我要让你看得起我，我不是个好吃懒做的人，我要做一个爱媳妇的好丈夫。”牛二认真地说。
“嗯……”王小梅忽然觉得牛二终于成熟了，懂得了责任，懂得了担当，心里很是欣慰。
就这样，第二天，牛二和小兄弟便背了行李，坐了去往南方的列车。
列车离开车站，渐行渐远，牛二第一次有了远行的感觉，有一种雄壮的情绪从心底升起……
八
北方高原的秋季已经开始慢慢地转凉，南方的秋季却还热得要死，山里也不凉爽，潮湿闷热。牛二第一次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就这样还是汗流浃背。山里的蚊子好厉害，一叮咬就会起个大鼓包，又痒又疼。南方工地的饭食，大米为主食，早上大米稀饭，中午米饭，晚上还是米饭。偶尔地会有面食，是机器压的面，没有手工面，拉面和面片想都不要去想。
牛二和小兄弟很是不习惯，既然来了就要干下去，工头让他们干啥就去干啥，初来乍到就要听从安排。一周下来，牛二也习惯了，也许是这里氧气充足的原因，牛二一点也没感觉到累。就是热得受不了，偶尔跑去厨房旁边的水龙头洗把脸，冲冲腿和胳膊降降温。
做饭的是个胖女人，端了菜盆来洗菜，宽松的大背心，也是大裤衩。那背心的领口挺大，弯身洗菜时就可看见那两个未戴乳罩的大奶子，一晃一晃的。牛二瞟了好几眼，然后才去干活。牛二想起自己的媳妇，自己媳妇的要比胖女人的秀气得多，可爱得多。
这里的山真的是山清水秀，纯天然的大氧吧！天黑得早，亮得也早，工人也是早早起床，早早吃饭。这里在建设一个富人度假区，有别墅群，有小桥楼阁，有泳池……很繁杂的一个项目。对于牛二来说，这里还挺新鲜，每天都充满了活力，热情似火地干着。
牛二热得受不了，又去厨房旁冲着凉，“你是新来的？”胖女人端了菜盆过来。
“嗯……”牛二抬起头，胖女人那对大奶又映入眼帘。
“想女人了？”胖女人问，知道牛二往自己胸口看。
“没，没有。”牛二有些尴尬。
胖女人接了水，蹲在地上洗着菜。牛二忍不住又飘了几眼，胖女人的大奶很是白嫩，乳晕红红的。胖女人站起来接水，顺手摸了一把牛二的裤裆。
“哈哈……是想女人了。”胖女人欢快地笑着。
“没有……”牛二跑了，小弟弟竟然起了反应，他知道自己还是想女人的，想自己的媳妇。
牛二连续推了好几车沙子，一直忙个不停，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工头看在眼里，他知道牛二是青海来的，比起南方打工的要强许多。
小兄弟那干监工的姐夫，人挺好，隔三岔五就给牛二和小兄弟改善一下伙食，把他俩叫到管理人员的餐厅吃一顿管理餐，偶尔也会吃个家乡的拉面和面片，牛二吃得舒服极了，就像回到家里一样。这天，饭后还喝了几盅酒，热得牛二又去冲凉。
晚上，牛二睡得很踏实，梦见了自己的媳妇，和媳妇拥抱在分岔口，牛二很是激动，贪婪地亲吻着媳妇，三下五除二就扒光了媳妇衣服，急切地合为一体，犹如火山爆发，积攒已久的岩浆迅速喷出……牛二醒了过来，半天没有动，回味了好久，小心地脱下湿漉漉的、黏黏的裤衩，然后把裤衩卷起来。
“哈哈……打炮了……”旁边的工友笑着。
“没有……”牛二有些尴尬。
“啥没有？哈哈……”工友快乐地笑着，翻身起床，去外面撒了一泡尿，憋得太久，尿了还是舒服得多。
“起床了，起床了……”工友吆喝着，每天都是准时地吆喝，谁起晚了就没有早饭吃了，迟上班了是要扣钱的。
工地上的生活就是这样，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牛二也完全蜕变，彻底习惯用双手去劳动。牛二领了六千元工资，第一次领这么高的工资，高兴得很。牛二信心满满，即使自己是个穷光蛋，自己也能养活自己，还能养活媳妇和孩子。牛二在工地上切实体会到了劳动的快乐，幸福快乐的日子是辛苦劳动换来的。
“小梅，咱们那越来越冷，你和爸妈去城里住没有？”牛二给媳妇打电话。
“去了，有暖气很热乎，爸妈也很舒服，你放心打工，自己照顾好自己，吃饱饭。”王小梅说。
“放心，我在这里挺好。我发了工资，留下一千，剩下五千打你卡上了，你和爸妈好好生活。”牛二说。
“嗯……”王小梅很是激动，这是牛二第一次挣这么多钱，第一次的工资就打到了媳妇的卡上，牛二的心里是装着媳妇的。
“我好想你，好想拥抱你。”牛二有些委屈地说。
“我也好想你……”王小梅好后悔，应该早点回到家，和牛二睡一觉，让牛二满足地离开，快乐地打工。
“吻你，亲爱的……”
“嗯……”王小梅哭了，第一次感受到分离是这样揪心。牛二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她也不想让牛二担心。
九
一晃，秋天眨眼就过去了，迎来了寒冷的冬天。夷为平地的村北被大雪覆盖，还没有进驻任何建设单位，平坦、开阔，极美的一个天然雪场。村南的孩子们都跑过来，在这里滚着雪球，堆着雪人，打着雪仗。
张福顺闷闷不乐，惆怅万分，焦急万分，默默行走在这片雪地上。据可靠消息，村南不再征收，将作为市区的蔬菜生产基地。已征收的村北将改建为大型生态旅游公园，取消原定的西郊花园别墅建设项目。这就意味着村南的村民们，想靠征收发财的梦想彻底破灭。张福顺加盖房屋投进去了十五万，现在完全泡汤了，再加被贾成财讹诈的十五万，这三十万都是借牛二的，该怎么还？
这会的宋小春也在犯难，凡是借了牛二钱盖房发财的人都在犯难，都是心急如焚，牛二的钱拿什么还？当然，还有借了其他人钱的，还有自己凑了钱的，现在都是一贫如洗。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何况所建房屋或是加盖的房屋都是骗人的，是要蒙混过关的豆腐渣工程。唉！这都怪谁？
整个村南，也有好多村民从一开始就无动于衷，也许是没钱盖房，也许是不想发不义之财，也许村南就压根没有征收这一说。
这件事情让整个村南沸腾起来，村民们觉得受了欺骗，纷纷去找村主任，村主任无可奈何地说：“是谁说村南要征收的？我从来也没说过，村委会也从来没有发过什么征收告示，你们听信小道消息，找我有什么用？”
“村民们加盖房屋，你作为村主任为什么睁只眼闭只眼？”有村民怒喊。
“你们盖房也怪我这个村主任？”村主任无奈地说，“我只是个小村主任，我怎么知道上面是不是要征收？我自己也想多加盖几层房，可是存在不确定性，我也是犹豫不定。”
“如果真是要征收，加盖了房屋的就会多拿些征收款，没加盖的就会少拿些，这种情况不是不存在。如果我阻拦了你们，到时候你们又会骂我阻拦你们发财。”
“大家散了吧，散了吧！”村主任点了一支烟，吐着烟雾，具体情况是如何，他也不知道。也许，上面确实想要征收村南，或者由于意见不同，最后又确定不征收了。就像村北又改变了建设项目一样。
也有聪明人，专门盯着在村南住的村主任，村主任不加盖房，他也就无动于衷。
村民们自知理亏，村主任都无奈，只能自认倒霉。怪谁？只能怪传小道消息的人，把这个人揪出来绳之以法，以解心头之恨。这个说是听那个说的，那个说是听那个说的，谁是最先听说的源头？
“小春，你是最先盖房的，你是听谁说的？”有人问宋小春。
“在村北征收时就听说了，具体是谁？我想不起来了。”宋小春说。
“小道消息在村北征收之前就一直存在，刚开始大家还不以为然，村北不是很快就被征收了吗？有人反应过来，想加盖房屋，但是来不及了。”有人理智地说。
“哈哈……”有人发笑。
村民们很是无奈，也无法去追究是谁传的小道消息？只怪自己贪心，不是你的财，你永远也别想得到。
张福顺想给牛二打个电话，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告诉他实际情况就是让牛二睡不着觉。牛二这次亏大了，猴年狗月也不一定收回投资，这也是牛二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的事情，王小梅的担心真的变成了残酷的现实。
……
村南的炊烟也一直像往日一样地冒着，白雪覆盖着房屋，覆盖着院落，村民们该干啥干啥，征收这件事情也逐渐慢慢淡化，被冰雪封冻、消融、渗进泥土。
十
何小斌的麻将馆一直挺红火，但是好景不长，不知何人举报，几辆警车呼啸着停在了麻将馆门前，警灯在不停地闪烁着，黑夜里格外醒目，吸引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
何小斌、薛小武及众多人都被压上警车，围观群众拍手叫好。现场还有新闻媒体记者在采访和摄像。
王小梅是在“都市晚间新闻”播报中看到的。牛二很幸运，戒了赌，离开了这些常在一起的赌友，出外去工地上打工，靠自己的双手去劳动，这让王小梅很是欣慰。
王小梅坐在沙发上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估摸着在春节，牛二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生产了，牛二惊喜得抱着自己的小宝贝儿子，有些埋怨地望着媳妇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给你个惊喜呗！”王小梅喜滋滋地说。
……
关于何小斌的麻将馆被封，何小斌、薛小武及众多人被抓事件在村子里是家喻户晓，让张福顺受到了很大的启发。
张福顺从网上买了隐藏式针孔摄像头，找了一个贾成财不认识的朋友帮忙，假意去洗脚，要小姐陪睡，伺机安装摄像头进行取证。
朋友姓陈，叫陈建新，张福顺是在城市打工时认识的，俩人常在一起吃饭喝酒，关系还很不错，逢年过节也相互有来往。
“知道吗？他屋内本身就有摄像头，是直接斜对着床的，估计是安装在屋顶什么位置。你只需要在床对面什么位置安装，他的摄像头拍不到你。乘着小姐还没进来之前，迅速伺机安装。安装成功后借故闹肚子，离开成财按摩馆。”张福顺再一次交代。
“放心，对我来说小事一桩。”陈建新信心十足地说。
“好……”张福顺应着，躲在路口的拐角处，看着陈建新下车前往。张福顺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有些紧张，不时地瞅着手机。
手机里的视频黑乎乎的，估计还在陈建新的口袋里，一会儿隐约模糊的光线，不停地晃动着，张福顺紧张得双手在发抖，视频一下子清晰了，正对着床铺。
“哎呀，我这肚子疼得受不了。”陈建新坐在床沿，手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大哥，要不你改日再来？”洗脚妹刚进来，关心地说。
“哦，好好……”陈建新站起来，继续捂着肚子，“这附近有卫生间吗？”
“有，就在对面不远处有个公共卫生间。”洗脚妹说。
“怎么？闹肚子！”贾成财问。
“是啊，实在不好意思。”陈建新继续装腔作势，顺利离开成财按摩馆，假意去对面的公共卫生间。
张福顺紧张地坐在车里看视频，又有一个秃顶的中年人进来，顺势躺在床上，耷拉着双腿，洗脚妹端了洗脚水进来。接下来的一幕，跟牛二、张福顺他们如出一辙。秃顶男人兴奋地摸着洗脚妹的臀部，急不可耐地扒去洗脚妹的短裙……
陈建新过来悄悄地钻进车里，吓了张福顺一大跳，“是你……”
“回来了？”张福顺紧张地问。
“嗯，安装得怎样，清楚不？再有人进去没？”陈建新匆忙地问。
“很好，干得很不错，视频清晰得很，有个秃顶中年人进去了。你把车开到按摩馆的对面停下来。”张福顺准备用手机拍下那秃顶的中年男人走出成财按摩馆，这样就证据齐全了。
“好的……”陈建新开车转弯到按摩馆对面停下来。不一会，那秃顶的中年人出来，也许是早泄，没让张福顺久等，顺利拍下他出门的视频……
“谢谢你！建新，待我办完大事，一定请你去海鲜馆吃大餐。”张福顺激动地说。
“不客气，就这点小事不用你这么破费，都是打工的，挣几个钱不容易，以后有啥事，你尽管说……”陈建新很是客气地说。
一周后，成财按摩馆就被市局警方彻底端了窝。贾成财望着审讯室里的那行标语：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贾成财还是老实交待了问题。手机里有所有受害人的视频，被警方全部掌握，也由不得他不交待，争取从宽处理。贾成财依然保留着牛二、张福顺的视频，删除后又恢复了。
又一周后，被封的成财按摩馆的墙壁上贴出一张告示。张福顺亲自去看了一眼，举报人有功，奖赏十五万。有关受害人被讹诈的钱款全部退还，一个月内持身份证到市局领取……
哈哈，张福顺乐了，真没想到自己的三十万借款全部收回，牛二的十五万也给收回。这下，张福顺可以问心无愧地面对牛二，可以舒心地生活。
十一
年三十，牛二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老丈人和丈母娘正在客厅里包着饺子，准备着晚上一家人团聚的食材。
“爸妈……”牛二赶忙问候。
“回来了。”老丈人、丈母娘齐声招呼。
“嗯。”牛二应着，放下手中提的年货，四处寻找媳妇，“小梅呢？”
“看你急得……”丈母娘笑着，“先坐会儿，喝口热茶，别着急，你媳妇在卧室躺着呢，在坐月子，你身子凉，待会儿再进去。”
“坐月子？”牛二愣了，“做什么月子？”
“你当爸爸了，傻女婿。”丈母娘越发乐了。
“哦……”牛二坐到沙发上，端起丈母娘端来的熬茶喝了几口，热乎乎的，好舒服。一会儿，牛二急不可耐地进到卧室，媳妇正在给宝宝喂奶。
“你怎么不告诉我？”牛二惊喜万分，急忙看吃奶的宝宝。
“给你个惊喜呗！”王小梅喜滋滋地说。
“嗯，这么大的喜事，你也能沉得住气？”
“还不是为了你好，让你安心去打工，不要有太多的牵挂。”媳妇说着，上下打量着好久没见的牛二，胖了些，成熟了许多。
“猜猜看，是女儿还是儿子？”
“是儿子。”牛二不假思索地说。
“嗯。”媳妇笑着。
“让我抱抱……”牛二看着吃完奶的宝贝儿子，儿子胖胖的，和牛二小时候一个模样，“哎呀，我的宝贝儿子，小牛二……”
牛二喜滋滋地抱着宝贝，宝贝也望着牛二，眼珠又黑又亮，牛二很是开心。整个春节，牛二在大年初一去给叔叔拜了个年，然后那都不想去，就和儿子、媳妇腻在一起。十二的那天，是宝贝的满月，乡亲们都来贺喜，牛二带了几桌客，因为高兴也喝醉了。
这天，张福顺来了，提着两瓶西凤酒，还有一箱牛奶。
“嫂子呢？”张福顺问。
“和她爸妈，抱着孩子去她大哥家转转。”
“哦……”
“牛二哥，这是还你的钱。”张福顺把一袋子钱放在桌上。
“怎么，村南征收的钱款已经到账了？”牛二乐滋滋地问，这样的话，自己的投资也都有了回报。
“牛二哥，你还啥都不知道？”张福顺纳闷地问。
“什么事？”牛二发愣，收敛了刚才的笑容。
“村南征收的事情泡汤了，何小斌的麻将馆也封了，贾成财的……”张福顺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哦……”牛二没想到自己出去这三个多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投资出去的一百万泡汤了，心里真的不是个滋味，幸亏没有再投，媳妇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牛二哥，当初说好的，十万还你十五万，可是现在我只能先还你三十万本钱……”张福顺为难地说。
“你能还我本钱就已经很不错了，再说，村南征收泡汤也不是你的事，我怎么好意思再多要钱呢？”牛二真的是佩服张福顺，把贾成财这个恶棍搞进了监狱，自己的那十五万也回来了，也就是说，福顺是连本带利，一分不少的把钱还给了牛二。
“咱哥俩好好喝几杯，我还得谢谢你为我弄回了被讹的十五万块钱，这两天我赶紧去市局领了。”牛二起身打开一瓶酒。
“牛二哥，过完十五还去南方打工吗？”张福顺急切地问。
“去啊……”牛二有些舍不得媳妇和儿子，想晚上一两个月再去。
“我也想去，带我一块去吧！”张福顺急着说，他在家里一天都不想待下去了。
“行，走得时候，我叫你。”牛二说着，倒了四盅酒，然后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道：“福顺，谢谢！”
“这四杯酒敬你，祝你四季发财！”牛二恭敬地端着酒碟。
“牛二哥，你客气了，我……”张福顺甚是不好意思。
“喝吧，喝吧……”牛二继续让。
“恭敬不如从命……”福顺只好喝了这四盅酒，四季发财也是自己的一个梦想。
“牛二哥，我也敬你四盅酒，祝你……”
“免了，免了，这是在我家里。”牛二急忙打断了福顺的话。
“借花献佛，借花献佛，祝你全家幸福安康……”福顺执意要回敬四盅酒，热诚地端着酒碟。
“好吧，我喝……”牛二知道不喝是不行的。
牛二去厨房，“你嫂子知道你要来，出门前准备了好几个凉菜，让我哥俩好好聊聊。”
“牛二哥，代我谢谢嫂子。”张福顺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牛二趁热打铁，又打电话叫了宋小春几个人，大家一场热酒，甚是热闹。只是，宋小春几个心里老想起还欠着牛二的钱。
“小春，今天叫你们过来，我是想说件事，村南征收的事情泡汤了，我借你们的钱慢慢还，说好的利息就不要了，我牛二不挣黑心钱。”牛二慷慨地说。
“哦，谢谢，谢谢牛二哥！”小春几个异口同声，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一下子轻松下来。
“我敬牛二哥四盅，祝你四季发财！”小春端起酒碟，恭恭敬敬地站起身。
“谢谢，谢谢！”牛二喝得一干二净。宋小春又倒满了四盅酒，继续地端着酒碟说：“牛二哥，再续上两盅，六六大顺。”
牛二又喝了两盅，“这两盅也喝上，恭喜牛二哥当了爸爸……”宋小春继续地敬。
就这样，大家热闹地给牛二敬酒，相互地开拳大战，所有心里不舒服的事情都早已烟消云散。
十二
春节，很快就过去了。
牛二把收回来的四十五万钱全都给了媳妇保管，“媳妇，这几年让你辛苦了，钱你都保管着，我不会再赌了，就你的话，有多少钱都会赌完的，我不想让你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也不想我的宝贝儿子以后没钱上大学，没钱娶个城里媳妇。过两天我还是去打工，辛苦打工挣来的钱花着踏实，也知道钱来得不易。”
“嗯……”王小梅的眼眶里溢满了热泪，我家的牛二是个好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晚间，宝贝儿子熟睡了，牛二躺在一边望着可爱的宝贝，活脱脱的一个小牛二，牛二爱抚地摸着宝贝儿子的小手。
“牛二，过来……”王小梅想要，想和牛二缠绕在一起，相融在一起。
“嗯……”牛二把宝贝儿子轻轻地往外移了移，钻进媳妇的被窝，媳妇的身子暖暖的，绵绵的，柔情的臂膀紧紧地搂住自己。
“在外面想女人吗？”
“想女人，想得我老是尿裤子，湿答答的，黏黏糊糊的，想着早点回来，好好地释放一下……”
“可不许乱来，俗话说，饱食思淫欲，想女人了，就想想自己家的媳妇，多和媳妇视频一下，算是望梅止渴。”
“嗯……”牛二亲吻着媳妇的小嘴，亲吻着媳妇胀鼓鼓的胸部，吮吸了一口甜甜的奶水。
牛二的手一直不停地抚摸着媳妇的身子，媳妇娇喘着，用力地攥着牛二坚实的背脊，直到牛二那股激烈的暖流喷入……
张福顺、宋小春，还有几个年轻人跟着牛二踏上了去往南方的列车，又开始他们的打工生涯。
十三
北方高原的春日还覆盖着白雪，而南方的春日早已春暖花开，气温舒适。牛二他们心情甚好，在工地上干得也踏实。一切都如旧，牛二是再也熟悉不过了。那做饭的胖女人依然在做饭，端着菜盆在厨房旁边的水龙头上洗着菜。天不是很热，但是牛二还是习惯了去水龙头上冲个凉，瞅一瞅那胖女人。
“牛二，又来冲凉了？”胖女人笑着，抬起头来打招呼，“天又不热，是来看大奶还是想我……”
“哦……”牛二有些不好意思，“我来喝口水……”
“哈哈……”胖女人还是那样欢快地笑着，肆无忌惮地笑着。“我家的那个没你壮实，你没来之前，也是在这个工地上，但是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至今还瘸着腿，待在家里干不了什么重活。唉！没办法，我还得干下去……”
“哦……”牛二忽然觉得胖女人也挺辛苦，家里还有男人要靠她生活。
“干活，小心些。”胖女人温情地说。
“嗯……”牛二应着，赶忙推着沙车跑去，胖女人穿着薄卫衣，好像瘦了些，但还是很丰满。工地上的工友们也喜欢和她打情骂俏，但是胖女人也不出轨，也没有什么绯闻出来。工地上的女人不多，有夫妻工，也有临时夫妻睡在一起，中间拉个帘子一圈围起来。
这次，牛二不再孤单，除了张福顺、宋小春他们，还有小兄弟。这天，小兄弟姐夫叫他们去吃管理餐，几个小菜，还有一锅面片，吃得好舒服。饭后，张福顺想喝点酒，跑去工棚的宿舍拿来一瓶从家里带过来的乡里产的青稞酒。大家给小兄弟的姐夫敬酒，姐夫的脸喝得红扑扑的，喝得高兴，又把自己监理室的酒拿来喝。完事了，有人建议炸金花，每人打一块钱的底。
牛二不好推脱，拿着纸牌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右手的二拇指、中指在不停地痉挛，“我不行，不能玩，你们玩，我看你们玩。”
“怎么了，牛二哥，又不是赌，你的手发抖什么……”宋小春不解。
“牛二哥这是后遗症，再加喝了点酒，大家不要见怪，我们玩，牛二哥休息会。”张福顺赶忙解围。
“哈哈……”大家笑着，牛二有些尴尬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玩。牛二玩赌就是从炸金花开始的，刚开始也就是打个一块钱的底，后来发展到十块、五十块及一百块。一把下来是心惊肉跳，赢着上千元，甚至更多。赌博的往事一幕幕地再现，剁手指的那一幕血淋淋地再现，媳妇被催债的人推倒，双腿间血流一地，全部一幕幕再现，牛二实在是坐不住了，悄悄地跑了出来。
牛二喝了些酒，浑身烧得厉害，忙去厨房旁边的水龙头上去冲凉。凉水洗了几把脸，又冲洗胳膊，冲洗双脚。
“怎么？又冲凉，小心感冒。”胖女人见状走过来好心地说。
“哦，嫂子……”牛二有些感激，竟然叫了声“嫂子”。在家时，嫂子也说过同样的话，常关心着牛二，让牛二不要再去赌……
“小兄弟……”胖女人也亲热地称呼，关心地问：“你喝了酒了？”
“嗯。”
“想媳妇了？”
“没有……”牛二说着，赶紧离胖女人远些，害怕胖女人顺手再给裤裆里摸一把。
“哈哈……”胖女人知道牛二在有意地躲避，欢快地笑起来，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牛二很是尴尬。
“我知道，这次你没有想女人。”
“就是没有。”牛二赶紧跑了，他隐隐约约地有些害怕这个胖女人了，害怕她有意或无意地拥抱着自己不放，那也是自己不能再犯的错误。
王小梅来电话说，父亲先回西沟村了，如果不回去，家里的那片地就要荒了。去年冬天时，家里的猪和鸡都给宰杀了，父亲又在乡里买了几个小猪仔，十几个小鸡娃。
叔叔继续承包着村子南面的那几百亩山地。去年除去承包费、人工费、化肥等费用，再加上各类的补贴，几百亩燕麦也足足挣了二十万左右。叔叔的理念：我是个农民，住在城里依然还是农民，是农民就要靠地吃饭，靠地生活。
前些天，在珠海的大哥来了，把爸妈和他们的户口都迁走了。大哥留下话给你，爸妈说他们也都老了，希望你能真真切切地戒了赌，爸妈也一直惦念着你，还有儿媳妇和孙子。只要你改好了，爸妈还是认你这个儿子的，适当的时候还是要回来，叶落归根。
牛二心里酸楚楚的……
十四
牛二们在工地上踏踏实实地干着，半年瞬间过去。牛二的小兄弟说是家里有事，一个人回家了。牛二们还蒙在鼓里，不知道状况。原来，此富人度假别墅区不仅仅这山里一处地方，还有好几处地方，是不同地方的三个老板进行投资的。大老板在各地都有房地产投资，摊子太大了，投入暂时收不回来，出现了资金困难。其他两个老板也不想多投入，三个老板各有个的心思，各有个的人马，中间也出现了一些矛盾。从下月起，工人们的工资要降低一二千，甚至可能先拖欠下来。这是小兄弟到家后的几天，才给牛二打电话说的，让他们一个一个地找个理由走人，再待下去也是白干，甚至拖欠了工资到猴年马月也不一定领上。
这才干了半年就要回去，牛二真是有些舍不得，但是让一块来的兄弟们干了还挣不上钱，那是不行的。牛二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兄弟们也一个个地找理由走人，自己最后一个走。于是，张福顺、宋小春他们便一个个地结了工资回家了。
“牛二，你啥时走？”小兄弟的姐夫问牛二，也知道自己媳妇的小弟把事情告诉了牛二，才造成干监工的姐夫在老板面前为难。
“姐夫，实在是对不起，我们也就是打工的，挣钱也不容易，到时发不了工资，我也不好跟我出来打工的兄弟们交代。”牛二不好意思地说。
“来，干……”姐夫又拿了一罐啤酒和牛二相碰，咕嘟嘟地灌倒肚里。
“哦……”牛二也咕嘟嘟地把一罐啤酒灌倒肚子里，凉爽爽的。
“你先不要走，我也是个打工的，我们也是老乡，你再走了，我就更孤单了。”姐夫有些寂寞地说。
“我……”牛二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要是想走就走吧！”姐夫知道留不下人，又一罐啤酒下肚。
“谢谢姐夫对我们兄弟几个各方面的照顾！”牛二觉得有愧于姐夫，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也拿起了一罐啤酒下肚。
今天，是一个月里唯一的一天休息日，昨天下午老板及工头们就开车去市里娱乐了。中午，牛二吃了午饭，然后和姐夫在监理室喝啤酒到晚上。胖女人做了几个精致的菜端进来，然后柔情地瞅了瞅牛二，默默地出去。胖女人依然是去年那件大圆领的短袖，大奶又晃荡着，让牛二又直了眼。
“喝……”姐夫喝得有些醉了，继续和牛二相碰，牛二也继续地喝着，吃着胖女人端上来的小菜，这菜的味道很不错。一会儿，姐夫睡着了，牛二也醉的差不多了，跟端了面片进来的胖女人聊着天。
“你做的菜好吃，这个面片也很好吃，你是青海人吗？”牛二问。
“我不是，在青海打过工，跟老板学的。”胖女人说。
“哦，怪不得……”牛二几下子吃完了面片。
“我再给你盛一碗？”
“好了，好了，吃饱了，谢谢嫂子！”牛二满足地说。
第二天，牛二大早地醒来了，躺在胖女人的床上，胖女人不在床上，这会在给工人们做早餐。牛二大惊失色，慌忙看着自己的上下，是穿着背心和大裤衩的，赶忙趁着天还没大亮从厨房的里间跑出来，悄悄回到自己那工棚的宿舍，假意地躺下来。
吃早饭时，牛二不敢看胖女人，胖女人也是什么事没有一样，只是瞅了瞅牛二，笑了笑。牛二在心里叹气，这酒有什么好喝的？根本想不起来和胖女人之间究竟发生了啥？但是，牛二坚信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可以向天发誓！也许是自己醉了，胖女人没办法扶着牛二去宿舍，只好就近扶到了厨房胖女人的里间。那昨晚，胖女人是如何睡的？隐约中好像胖女人是坐在小板凳上趴在床跟……
白天，牛二去找了工头，说家里媳妇快要生产了，要回家。
“你们这些打工的，没有一个说老实话的，不干了就滚……”工头发着脾气，但还是给牛二的辞职书上签了几个草草的字。牛二飞快地去工地财务部办理了工资结算手续，然后去宿舍打理行装。
“你要走了？”胖女人问。
“嗯……”牛二惊讶地扭过头，看着立在眼前的胖女人。
“你是个好人，你对我没有做任何出轨的事情，你不要内疚，我也没对你做什么。你长得太像我的前男人，见到你，我就会想起他，想起和他恋爱的日子，和他亲密相拥的日子。可是，我和他结婚不久，他就因病去世了……”胖女人说着，泪水也在滚落。
牛二真想上前拥抱一下她，安慰一下她，挺凄苦的一个女人，但依然很阳光地生活着。
牛二坐上回家的列车时，脑海里还依然是那个胖女人，胖女人那欢快的笑声在不时地回响……
十五
牛二回来了，是闷闷不乐的，因为牛二又没活可干，无所事事了。城市里去站大脚已经不是他所愿望的，想干些什么真难。王小梅知道牛二已经变了，变得闲不住了，时刻想着要用双手去劳作些什么，“牛二，不急，先休息一段时间，陪着孩子乐呵乐呵。”
“嗯……”牛二应着，抱着小牛二下楼，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在小区里转悠，人工湖里看天鹅，花树下闻香，绿荫下乘凉，古亭长廊里散步。小区里年轻人居多，小孩子们也多，玩玩耍耍，蹦蹦跳跳。老爷爷、老奶奶们也多，都是来给年轻人带孩子。
“牛二哥，哄孩子呢？”也在本小区买了房的薛小武打招呼。
“哦，好久没见了，最近在干嘛？”牛二没话找话地说。
“唉！没事可做，也就是这家喝喝酒那家喝喝酒，偶尔去打个牌。”薛小武无聊地说。
“哦……”牛二看得出来，薛小武依然嗜赌如命，随便的什么治安处罚是不痛不痒的，跟何小斌一样的判个三年可能会教训深刻些。
“牛二哥……”薛小武想说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牛二看得出来，他又是输得一塌糊涂了，又想借钱了，牛二把自己以前跟别人借钱时，他人说的话说给薛小武：“我知道你又想借些钱，可是你压根就不想戒了赌，借给你钱就是纵容你去继续赌，我也不想昧着良心借给你钱。”
“牛二哥，就借我一回，借五十万救下急，过两天就还你。”薛小武急了。
“不可能了，我不会一二再而三地相信赌徒的话，赌徒也从来不说一句实话的。我也不想害你，早日戒赌吧！”牛二很是硬心地说。牛二也借过几次钱给他的，但是薛小武有钱也从来没有还过。牛二还是希望他戒赌，媳妇管的钱自己不能随便动用和指望的。
“牛二，快回家，亲戚来了。”王小梅远远地喊，看见薛小武和牛二在一起。
那日，王小梅在小区门口碰见薛小武，“嫂子，麻烦借我五百元钱，我妈病了，我的钱存了死期取不出来。”王小梅想都没想就赶忙掏出五百元钱给他，可是一转眼，就见薛小武进了小区门口的彩票店……第二天，王小梅去彩票店一探究竟，发现老板是村北的何大婶，是住在对面小区的，王小梅忙问：“是何大婶啊！”
“哎吆，王小梅！快坐。”何大婶热情地让坐，“你也想打个彩票？”
“不，我不懂彩票，就是经常看着彩票店里人挺多，我也寻思着我们家牛二也开个什么店，出去打工也不是那么好挣钱？”王小梅说。
“嗯，就是，彩票店可以考虑，打的人挺多，有人上百上千的打，还有人上万的打，我就挣个手续费，扣除房租，一月下来也有五六千。”何大婶高兴地说。
“哦……”王小梅吃了一惊，“薛小武也常来这里打彩票？”
“嗯，一打就是几百上千上万的，偶尔中一些小奖，就盼着中个五百万。”
“哦……”王小梅知道薛小武那天借钱是骗人的，在彩票店里也可以成千上万的公开地赌……
“快回家……”王小梅赶过来，拉着牛二就走。
“他在和你借钱？”
“嗯。”
“以后离他远些，他连五百元钱也跟我借，借了就不知道还，这又跟你借钱？”
“是吗？”牛二也觉得不可思议，薛小武一定是越赌越厉害了，那征收赔偿款也一定给赌完了……这个征收赔偿款每家每户也是不一样的，大户人家人口数多，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儿子、姑娘、媳妇、孙子及孙女等，只要户口在本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赔偿。还有房屋、院落，那怕是院内外的一棵树及一棵苗都是算在内的。薛小武独门独户的小院落拿得赔偿款也不是太多。
半月后，薛小武卖了自己的房子还赌债，和妻子离婚了。妻儿回了在脑山地区的娘家，薛小武在一场醉酒后跳楼，据说还有三十万赌债无法偿还。
牛二的心情是沉痛的，是复杂的，是难以描述的……
十六
好久没见过阿贵了，牛二约了张福顺、宋小春去看望阿贵。阿贵见到几个从小玩大的朋友也甚是高兴，吩咐媳妇做了好几个菜，一场热酒，热闹纷纷。
“阿贵，你还记得小时候不？”牛二想起了孩时。阿贵笑了，“就你小子最坏！”
“哈哈……”张福顺也笑了，那时间是在上初二，放学后在小树林里。
牛二、张福顺、宋小春站成一排撒着尿，一个比一个尿得老高，阿贵有些害臊，独自偏了身子尿，尿得老低。牛二跑过来抱住阿贵，张福顺和宋小春也急忙跑过来抱住了阿贵的双腿，“我们研究一下阿贵的小弟……”牛二笑着。
“哈哈……”几个人把阿贵压在草皮上，“哇，阿贵的包皮好长啊？”张福顺兴奋地大叫，“是啊，太长了，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宋小春也欢叫着，牛二兴奋地说：“我们给阿贵做个包皮翻转手术。”
“不行，放开我……”阿贵叫唤着，他知道牛二他们预谋已久，身子使劲地一扭一扭，好在有看热闹的小伙伴也上来帮忙，死死地摁住阿贵。
“啊……放开我……”阿贵使劲挣扎，但是无济于事。牛二用力把阿贵的包皮翻了上去，包皮出了点血，阿贵疼得大哭起来……
“哈哈……”小伙伴们都在笑。牛二满意地说：“我宣布，我们的阿贵也是个大人了，大家鼓掌……”
“哈哈……”小伙伴们都鼓起了掌，阿贵羞得满脸通红，赶忙忍着痛提起自己的裤子。
阿贵还是挺老实的，跑回村，去给牛二的父亲告状，“叔，你们家牛二太坏了，他把我的包皮翻烂了。”
“哈哈……”牛二的父亲也是乐坏了，“你过来，叔看看……”吓得阿贵转身就跑了。
那时，远远的有个同村的女孩在好奇地看着，她知道这是男孩子们常玩得一种游戏，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围得水泄不通，到底是在玩些什么。她就是后来阿贵的媳妇，结了婚才知道牛二他们给阿贵做包皮翻转手术。
“嫂子，阿贵还行吧？”宋小春开玩笑。
“去你的……”阿贵媳妇的脸红了，转身去厨房。
“哈哈……”大家又笑着，阿贵也不好意思地笑着。
“喝酒，喝酒……”阿贵有意岔开话题……
“阿贵，你跑运输跑得咋样？我们也寻思着做点什么，就是不知道干什么好？”牛二正经起来。
“哎呀，一言难尽，跑运输是不要再去想，现在是货源也紧张，油价也上涨，过路费也高，一路的罚款也是不老少，挣那点钱难啊！我都快要卖车不干了。”阿贵叹气地说。
“那干点什么好？”宋小春待在家里也是着急，还有欠牛二的钱也是没办法去还。
“干点什么好？”牛二一直在寻思着，站大脚总不是个办法。王小梅担心牛二喝醉了，打了电话过来，“牛二，你在哪里？赶快回来，我又有了，要还是不要？”
“又有了？”牛二惊喜道：“那就要呗！”
“哈哈，牛二哥有二胎了，恭喜！”张福顺耳尖，忙贺喜。
“恭喜恭喜！”大家都恭喜牛二，纷纷给牛二敬酒，喝得牛二又高了，稀里糊涂地回到家，躺在沙发的贵妃床上打着呼噜……
牛二和张福顺在满是花海的山上转悠，崎岖的小路，绿树浓荫的林子，奔流不息的溪水，小桥楼阁。那炊烟袅袅的小院里，烤着羊肉串，喝着凉爽的啤酒，享受纯天然的氧吧！气派的花海大门，熙熙攘攘的人群。
牛二猛地翻身坐起来，梦境是如此的清晰，搞一个农村花海景区，吸引众多的城市游人到乡村来，到乡村消费，让每个村民都能分红得利。牛二兴奋极了，赶忙打电话给张福顺，说了自己的打算，约好明天去趟邻县的十五里花海，亲自考察取经。
牛二把想法告诉了媳妇，“你先不要冲动，亲自考察取经回来再说，如果可行，只要不是投机，我肯定会支持你到底，只要你走得是正道，即使亏了我也无怨无悔。”
“嗯，谢谢你媳妇！”牛二很是感动，温情地搂住媳妇，亲吻着媳妇的额头。
第二天，牛二便开了车和张福顺去了邻县，一路上私家车不断，景区停车场爆满，临时开辟的山坡上也停满了车。门票三十元一张，游人络绎不绝，不断地涌入大门。景区内山花烂漫，芬芳馥郁。清澈见底的溪水奔流在路的两侧，让人清爽惬意，顽童们不时地蹲下来戏水，乐此不疲。木制的客房，院落里炊烟袅袅，烤羊肉的香味不断扑鼻，让你垂涎欲滴，恨不得立马尝一口，然后再喝上一灌凉爽的啤酒，四仰八叉地躺在藤椅上或是直接躺在草皮接一下地气，美哉！乡村花海很不错的致富项目。
十七
村北的那一大片地，大型生态旅游公园建设已初具雏形，中央花园，桃花园，牡丹园，仿古休闲园，绿化带，东湖，西湖，古亭，长廊，古桥，大大小小的瀑布，松林，桦树林……是市民休闲旅游的一个好地方。
村南原先的耕地全都建成了蔬菜大棚，齐刷刷的一片，是市区的菜篮子工程，市区蔬菜供应的主要生产基地。一条宽阔的硬化路通往南山沟，南山沟东西两侧是东山和西山，山势平缓。南山上有一些松树，山底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自南向北流淌，东西两侧的山上树木不多，也长不成庄稼。如果在南山沟建成一个花海，依托村北这面的大型生态旅游公园，真是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根本不愁没有客源。
这一切都被牛二和张福顺看在眼里，要想实现这个花海致富建设项目，就要去找村主任，村委会同意，乡里、市里要同意，而这些只有村主任去一步一步地做。
“王主任，您好！”牛二和张福顺去找村主任，“我们有个关于南沟村花海致富建设项目，你看可行不可行？”
“这是我简单写的一个构想，水平有限，写得不一定完善，您看看……”牛二把两页信纸递给村主任。
“哦，建设花海？”村主任显然是有些兴趣，因为他知道邻县的花海是出了名的，每年的盈利收入很可观，村民们都没有闲着的，是一个很好的致富项目，只是自己没考虑到南沟村也可以这样去做，上面也没有理由不批准。
“嗯，很不错……”村主任看完心里有了数，“你们都仔细去勘察了？”
“嗯。”牛二和张福顺应着。
“往上报批应该没有问题，现在主要是资金从哪里来？你们的这个构想里谈到村民集资入股，按入股多少进行盈利分红是个好办法，但是这些资金究竟有多少？咱们村北已经不存在了，村南也只有五六十户人家，没有几千万资金是不行的。你投入少，基础建设就不行，仅仅种点花是不行的。要成片大规模才能成花海。土地要耕地施肥，路要建，古亭长廊要建，弯弯曲曲的木栈道要建，假山喷水广场要建，露营区要建，草坪也要建，儿童游乐园要建，大量的花树还要移植，售票处，景区大门，停车场……有很多的建设项目，你建不好就开张了，那么第二年，第三年就没人来了。我们要建就要建设得比邻县的十五里花海还要好才行，有名气才能财源广进，要深谋远虑。”村主任激动地讲，他也是看好这个项目的。
“是，是……”牛二和张福顺连忙应着，这资金缺口肯定是大的。
“这样，我们村委会先讨论一下，如果没意见，我往上面递交报告，你们的关键任务是寻找合作伙伴或者是有资金实力的大老板，这样就解决了资金缺口。”村主任很是实在地说。
“好的，谢谢王主任！”牛二和张福顺连忙致谢。
“不客气，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们的。”村主任望着牛二和张福顺，年轻人还是很有眼光。
“再见……”牛二和张福顺告辞后出了村委会，寻思着去哪找个有实力的大老板……
村委会一致同意此花海致富建设项目，大家的热情也比较高，村民可以入股分红增加收入，还解决了村里闲置年轻人的就业问题，免得今去喝酒明去赌博，闲得无聊竟是惹事。还有村北的村民们，虽然他们已经是城市居民户口，但是没有了土地的他们更是无所事事，征收赔偿款吃完了，他们吃什么喝什么？也给他们一个打工的机会，入股分红的机会。村主任想得很多，往上面递交了报告，希望能尽快批下来。
不久，报告很快就批复下来，乡里、市里经过实地考察调研，认为此花海致富建设项目可行。村主任很是高兴，给牛二和张福顺打了电话，牛二发愁合作伙伴，资金缺口问题。
“哈哈，暂时没有合作伙伴也不要紧，这天下根本不缺有钱人，就缺像你们一样有头脑的人。”村主任笑着，“村委会还要张贴南沟村花海建设项目的招标公告，很快会有人投标的。”
“哦……”牛二这才知道，建设项目可以这样招标和投标的，有能耐和资金实力的人就可以竞标。然后，村民们根据自家情况入股，入的股越多分红也就越多……
十八
事情比预想的要好得多，快得多，中标人是乡里的第一大富，本地人。将根据村民入股后投入剩余不足资金。总体是村委会控股，为村民们多谋福利。村民们也知道入股分红的甜头，隔壁的邻县十五里花海就是例子，所以入股比较积极。村北的人手里有闲钱，入股的比例很大。牛二把车卖了，留下了些生活费，入股一百五十万；牛二的叔叔也入股一百三十万；阿贵也把车卖了，入股一百万；何大婶入股八十万；张福顺、宋小春也都各入了几千……
金秋十月，南沟村花海正式开始基础建设，村里的闲人们都来了，还有尕媳妇们，当然这都是有工资的有偿劳动。牛二、张福顺、宋小春及阿贵他们也最卖力，跟着施工人员按设计规划开垦东西两侧的山体，大规模的花海就主要体现在这两侧的山坡上。南山上有古松郁郁葱葱，古亭长廊、木栈道等也在动工建设。
“牛二，听说咱们这南沟村花海是你的提议，这下村里人有干头，也有奔头了。”尕媳妇们乐呵呵地说。
“哈哈……”牛二笑着，心里无比的惬意和踏实，干着活热劲十足。
“牛二，你是咱们村里年轻人的榜样，我家的男人也来干活了。”另一个尕媳妇高兴地说着，挥动着铁锨，“我们家的，只要他去玩麻将，我就拿你说事，你看看人家牛二……”
“哈哈……”牛二继续笑着，她家男的也是常赌，每赌必输。
“大家好好干，咱们争取明年五一就开张。”村主任过来鼓劲。
“主任，咱这个花海出来，一年能有多少盈利？”有人关心地问。
“哈哈，这要看你们是不是干得好了，如果好，咱们这花海每年都会人山人海的，停车场的车每天都会挺得满满的，到时候连停车场也要大规模的扩建。”村主任笑着说。
“那咱们现在就把停车场直接扩建得大大的。”阿贵担心车没处停。
“哈哈，按目前的规划是够的，我们现在还不能盲目地去扩建，有限的资金要用在刀刃上。”村主任笑着说，他的心里是有数的。
“主任，除了大股东，咱们牛二就是二股东吧？”
“是的，是这样……”村主任笑着，“好了，你们大家好好干，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的，放心，主任……”尕媳妇们俏皮地说。
工地上是热火朝天，一上午很快就完了，一人一个大饼，一大碗萝卜洋芋熬熬还吃着很香。牛二、张福顺、宋小春和阿贵都吃饱了，坐在土坎上吸着烟，小春打开一瓶青稞酒，大家相互地顶着瓶子抿了几口，很解乏气儿。
“牛二哥，你的花儿唱得好，给大家来一首。”小春想开心一下。
“来一首，来一首……”尕媳妇们也喊着。牛二顶着瓶子又抿了一口，站起来说：“我给大家唱个《雪白的鸽子》”
左边的黄河嘛噢哟
右面的石崖么噢哟
雪白的鸽子么
噌愣愣愣愣愣
仓啷啷啷啷啷
扑噜噜噜噜噜
啪啦啦啦啦啦地飞呀
水面上飞来嘛噢哟
阿哥连尕妹俩噢哟
一对的鸽子嘛噢哟
尾巴上连的是
噌愣愣愣愣愣
仓啷啷啷啷啷
扑噜噜噜噜噜
啪啦啦啦啦啦地响呀
惹人的哨子么噢哟
一对对鸽子么噢哟
青天里飞来么噢哟
他俩是天生的
噌愣愣愣愣愣
仓啷啷啷啷啷
扑噜噜噜噜噜
啪啦啦啦啦啦地飞呀
下来的对对么噢
“好，好……”张福顺、宋小春及阿贵使劲地鼓掌，尕媳妇们也鼓着掌，“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哈哈……再唱不动了……”牛二一屁股坐在土坎上，有些气喘。
“牛二，你的力气都在晚上使给王小梅了吧？”尕媳妇们开玩笑。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没有……”牛二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乱开玩笑。”
“哈哈……”大家又笑起来，这也是村里人闲暇之时的一点乐趣。
“开工了，开工了……”村主任远远地喊着，招呼大家干活儿。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急，急着明年五一开张大吉，乡里、市里的人们来了，他的脸面也是很光彩的，这也是他当村主任以来最大的成绩，带领村民们走向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开工了，开工了……”牛二也爬起来喊着，拿了铁锨去干活，希望南沟村花海早日开张。
经过一个秋季的建设，南沟村花海已初见雏形，冬季不能施工了，就只等着明年春开始大规模的各种花树移植，草皮种植，播撒各样的花种子，五一开张那是胜券在握。
牛二刚开完董事会，兴奋地走出南沟村花海景区的大门，走在新铺的柏油路上，回头还在望着那气派的景区大门，有些舍不得离开。
十九
一年又过去了，牛二觉得好快，但是这一年却很充实，比以往都充实。春节快要来临，村主任打来电话，让牛二联系一下原先村北的年轻人们，村里要举办一下今年的社火，村南的年轻人们也愿意，就是人数不够。往年因为各种原因都没办成，但是今年一定要办。从南沟村花海景区大门前的广场开始，一路表演经过村南到公路，然后表演到西城区。牛二知道，村主任想讲究个新年大吉大利，顺便宣传下南沟村花海。
几日后，牛二就完成了任务，村北和村南的年轻人们都集中在了南沟村花海景区门前的广场上。村主任很是激动，终于可以办一场社火了。大家按照个人身体情况选择扮演角色，高台、高跷、旱船、舞狮、舞龙……村主任还请来了村里玩过社火的、有经验的中老年人进行指导。
大家卸下村主任用手扶拖拉机运过来的各种道具，龙头、龙身，狮头、高跷……
“牛二，我俩还是舞狮头……”张福顺拿了一个狮头给牛二，自己也拿了一个，顶在头上开始舞动。
“福顺，像牛二一样，动作要有力量还要流畅。你俩前几年舞过狮头，要好好地练练，全社火之中，你俩是重中之重。”牛二的叔叔在指导。
阿贵、宋小春各自拿了一对高跷，坐在景区停车场侧面的一段墙上，把高跷牢牢地绑定在双腿上，然后小心地走了几步。
舞龙头的舞着龙头，舞龙身的舞着龙身，两条长龙飞舞起来，上下翻飞，吞云吐雾。
村主任和几个人在手扶拖拉机上扎绑着高台，不得有一丝的马虎，高台上还有人要稳稳地站着，虽然两腿也有绑定，但是太高了，随着手扶拖拉机的行走，会有颠簸及摇晃。
大家都忙得很，但井然有序，敲锣打鼓的也开始了练习，有节奏地敲打起来，一种熟悉的、欢乐的、喜庆的气氛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天气寒冷，但是大家却练得热火朝天，村主任去景区办公室拿来几瓶青稞酒，每个人都会顶上几口，暖和暖和身子，解解乏气。酒是整个社火队表演不可缺少的东西，热烈烈的酒可以让你驱寒解乏，也可以让你更加激情的表演，但是不能过度，否则就会演砸了。
村主任想得很周到，中午，景区员工食堂开灶了，炖了一锅羊肉熬熬，里面有萝卜、洋芋、粉条，很香，很合村民们的口味。比起往年，今年的伙食要好得多，村主任也热情。
“大家吃饱，酒不要多喝，再练上一下午，晚上酒管够！”村主任喊着，也比以往有底气，因为演社火是为了南沟村花海景区，这些费用也是由景区来负担。
“好……”大家心里是有数的，要练好社火，不能丢了南沟村的脸，来年还要指望南沟村花海景区挣大钱。大家吃过饭，适当休息了半小时就又开始练了，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时间也很是紧张。
“辛苦了，辛苦了！”村主任也感到大家和往年不一样，很有精神面貌，也是想着为南沟村争光，为南沟村花海景区来年开门大吉，财源广进，大家都是一个心，向往美好的生活。
大家又练了一下午，都累得很，晚上吃了饭大家就赶紧回家了，村主任想挽留大家喝上几盅，但是没有人留下来，村主任也只好罢了。景区的钱也是大家的钱，该节省的还是要节省，不能铺张浪费。
二十
正月初八，南沟村的社火就从南沟村花海景区的广场上开始。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装扮了灯官，七品县令的模样，头戴乌纱帽，身穿大袍，腰系玉带，脚蹬朝靴。灯官老爷发言，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福降南沟，花开满山，大吉大利，财源广进……
社火队在广场上进行了首场的表演，完毕后一路锣鼓喧天，一路往北穿过村南到了公路上，这条公路往东通往城市的西城区。
手扶拖拉机上拉着高台，高台上有三个画着戏曲脸谱，戏曲服饰的孩子表演空中舞蹈，花花绿绿的单子顺手从空中撒下。人们惊喜，纷纷去接那些飘飞的单子，原来那是南沟村花海景区印制的宣传单。
一队高跷边舞边走，也是戏曲的脸谱和服饰，男的舞着扇子，女的舞着手绢儿，一来一回，情意绵绵，魂牵梦绕，难舍难分。
两条一青一黄的长龙上下翻飞，吞云吐雾，气震山河。中间有两个可爱的狮子跳跃翻滚，一停一顿，动作娴熟，狮子头一摆就会有花花绿绿的单子吐出，诱惑人们接去。
旱船里的戏装女子舞着扇子，荡悠悠，荡悠悠。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可怜了花脸艄公，费劲地执篙撑船。
……
社火一直玩到了十五，总算是歇息了。正月十六，南沟村花海景区就开始紧张地施工，村里人都按时到来。也还有部分村民陆陆续续地来入股，生怕错过了致富发家的机会。
牛二、张福顺、宋小春及阿贵他们的积极性依然是高涨的，村主任也是一样高涨，跟着设计人员这看那看看，这里指导下，那里去指导下，也时不时地拿起铁锨干他个把钟头。村民们看着村主任这样卖力，也都干得很踏实。
“牛二，你说景区开张了我们去做什么？”阿贵的媳妇问。
“牛二哥，我弟想当保安。”
“哈哈，不用着急，很快就会统筹兼顾地安排好每一个人的岗位，适合当保安的就分配当保安，阿贵媳妇心细，适合售票处干个负责人，管理好买票款的及时上交，不得有半点马虎……”牛二说。
“那我呢？”宋小春笑着，望着牛二。
“给你安排个保安队的队长，负责景区各方面的安全管理。”牛二说着，从手扶拖拉机上卸着五颜六色的五角地砖。大家都知道离五一南沟村花海开张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大家要各自去新的工作岗位，激动不已。
“我去负责管理游乐场。”张福顺说。牛二知道福顺很是喜欢孩子，可是自己的媳妇却不知什么原因，至今都还未怀上，福顺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好的，派你去管理负责游乐场这一块，要管理好，出一点事情都是很麻烦的。”牛二说。
“嗯，就是。”张福顺知道责任重大，顽皮的孩子们不能出事情，不然就会影响南沟村花海的声誉，安全问题是头等的大事。滑跑场项目，从那么高的山上滑下来，不能滑出了跑道，要建好安全护栏。自己先去实验几次，不能让孩子们出事。还有那弯弯曲曲的水船也是从高山俯冲而下。那东西之间的滑道缆车也要高度重视。虽然，这一切都是有资质的专业人员设计，张福顺还是担心安全问题。电视上经常见这些类似的安全事故报道，要重视这些事情，做到防患于未然。
“那我就开景区的旅游车，上山下山，技术绝对没有问题，牛二你看行不行。”阿贵胸有成竹地说。
“好好好，有你这个A证的老司机，景区完全放心。”牛二高兴地说。
“那我们呢？”尕媳妇们也想着自己的岗位。
“打扫景区各处的卫生，包括卫生间。”牛二说。
“让我们打扫卫生？”尕媳妇们有点不情愿。
“打扫卫生怎么了？比你现在干的活还要轻松许多，还不乐意？”牛二挠了挠头，“让你们去把门？没买票的人硬是要进去，你们守得住门？”
“那……”尕媳妇们没话说。
“景区的岗位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安置完所有的村民，大家还可以考虑承包景区内外的餐饮，把你拿手的小吃做出来，你看来玩的游人吃不吃？味道好会一传二，二传四，来景区就会跑你那儿吃，你是不是挣钱了，越挣越多？”牛二说。
“哦……茅塞顿开，这一点咋没想到？”
“是啊，想干什么，机会很多，我给你们再透露个消息，景区内外的这些餐饮小铺也是有限的，你不承包，外面的人也是可以承包的，需要的早点先考虑一下。”牛二说。
“哦……”尕媳妇们在打着心里的小算盘，酿皮、凉粉、凉面、烤洋芋、烤红薯、烤羊肉串、拉面、面片、麦仁、洋芋熬熬……实在是多得数不过来。
二十一
今年的立春较早，天也热得快。
村里以往出外去打工的一个也没有出去，他们也是看好村里的花海建设，都来花海景区里干活，给村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给多少工资也是不计较。花海景区的建设也很快进入尾声。
村民们栽种着移植来的花树，翻耕着山坡上的土地，施了很多又黑又亮的羊粪蛋儿，不怕花儿开不艳，就怕花种儿撒不匀，稀稀拉拉是不行的。
村民们都入股的差不多了，召开了第一次全民股东大会，大家一致同意前期临时组成的董事会成员，村主任担任董事长，牛二为副董事并兼任景区总经理，乡里第一首富投资人郭德元也为副董事。南沟村花海景区的主要人事也按照牛二提议的进行了安排，大家一致热烈鼓掌。
南沟村花海景区也在五一开门大吉，现场有乡里、市里的领导剪彩，五颜六色的氢气球升空，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村民们的秧歌队也舞了起来。四面八方的游客蜂拥而来，停车场是瞬间爆满，陆续的车辆绵延数公里停在公路上进入不了景区。
“牛二，赶快去找些闲的村民，把停车场东面那块预留的地整出来，疏通沿线的车辆进来。”村主任火急得说。
“好的，好的……”牛二赶紧跑去张罗，这也是牛二没想到的事情，如果天天是这样，这生意实在是做得太大了，财源广进算是什么？应该是财源滚滚，势不可挡。
“快点，把这些路面都铲平了，拉些煤渣把这些浮土压一压，一旦下雨就是泥水横流。”牛二喊着，拿着铁锨铲着不平整的路边，好让车辆进来。
“这边，这边……往这边走……”牛二疏导着车辆，不希望车辆滞留在路上，每个车上至少有着四五人，不能让他们失望，不能让他们败兴而归。
北方高原的冬季漫长，五一才是真正的春暖花开，憋了一冬的人们渴望绿色的小树林，渴望绿色的草地，渴望一望无际的花海，躺在草皮上仰望蓝篮的天，白白的云，放松身心，享受大自然。
“牛二，儿童游乐园停电了，所有设备不能运转，供电所说是超负荷，把电掐了。”张福顺打来电话。
“给村主任说了吗？”
“村主任陪着乡里市里的领导喝醉了。”
“哦……我知道了，我马上处理。”牛二挂了电话，立马去找村主任。前天，还对南沟村花海景区进行了全面的满负荷用电测试没有问题啊？而且也请了供电局的马局长参加今天景区的开张宴请。
马局长正在和郭德元副董事喝着酒，村主任躺倒在沙发上，牛二不好去打搅，干脆在屋外给郭副董打了电话。
“哦，知道了，很快处理……”郭副董挂了电话。
“马局长，由于匆忙，忘了咱们南沟村供电所的领导，儿童游乐园那边的电给掐了。”
“有这回事？我打电话问问。”马局长的脸色有些难看。
“喂，你把南沟村儿童游乐园的电恢复上，怎么这么做事情？”
就这样，忙乱中总会是有些小插曲的，不到十分钟，张福顺打来电话，电已经给恢复了。牛二这才舒缓下来，一屁股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看着景区里的人山人海，很是舒心，自己再累也都值得。
“牛二，喝口茶吧！”王小梅挺着大肚子站在跟前，递上了一杯桂圆枸杞冰糖泡的茶。牛二正是口渴得最厉害的时候，忙得一上午、一中午没有喝过一口水。牛二顾不上说什么，一口气喝完了才担心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我和爸妈一块来的，他们在那边休息。”
“爸妈来了？”牛二忙站起来，去问候老丈人和丈母娘。
“爸，妈……”牛二吃了一惊，那是自己的亲爸亲妈，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泪水凄然而下，“爸，妈……儿子想你们……”
牛二泣不成声，“爸，妈……儿子早已经戒了赌，用自己的双手去劳动，儿子天天盼着您二老回来，原谅我以前的过错……”
“儿子，站起来……”白发苍苍的老父亲激动地摸了一把泪，伸出手，拉起儿子。老母亲也是花白了头，怀里抱着孙子小牛二，泪水涟涟地望着儿子。
“爸，妈，你们不会走了吧？”
“爸妈不走了……”老父亲抚摸着儿子的那双手，那双手布满了老茧……
二十二
南沟村花海景区如预期的那样，开门大吉，财源广进。牛二一大早就去上班，他是景区的总经理，忙得厉害，有很多的事情要操心。牛二的穿戴也是焕然一新，打着领带穿着西装，皮鞋也是又黑又亮，活脱脱的一个城里人。
“牛二上班去了？”牛二的父亲问刚起来的儿媳妇。
“嗯。”儿媳妇挺着大肚子，快乐地笑着。
“牛二算是争气了。”父亲脸上挂满了笑意，为儿子终于悔过自新走上正路而高兴。
想当初，和牛二断绝父子关系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现在想来也还是有些心痛。前几年，虽然和牛二断绝了父子关系，可是父亲的心却依然时时牵挂着儿子，隔三岔五就跟牛二的叔叔打着电话，询问着牛二的情况。牛二的一步步变化，其实都掌握在父亲的心里。父亲远隔千里，心却从来也没有离开过村子，从来也没有离开过儿子、儿媳和孙子，总是想着要回来，要叶落归根。如今，真的实现了……
父亲抹了一把辛酸的泪，乐呵呵地抱起刚睡醒的孙子，给快一岁半的孙子穿着衣服，讲着青海民谣，一辈一辈讲过的民谣，家喻户晓，亘古不变。
骨节骨节当当，猫儿跳到缸上，缸扒到，油倒掉，尕脚阿奶的鞋泡掉，鞋来？狼抬了，狼来？上山了，山来？雪盖了，雪来？化水了，水来？和泥了，泥来？漫墙了，墙来？猪毁了，猪来？猪家阿爷打死了，猪家阿爷来，吃了十二个馒头喝了一碗开水着胀死了。
小牛二也甚是可爱，哼哼唧唧地学着说：“骨节骨节当当，猫儿……”
母亲在做早饭，心里也是乐呵呵的，看着孙子小牛二过来，念叨：
打萝萝，喂面面，阿舅来了散饭饭。宰公鸡，叫鸣哩！宰母鸡，下蛋哩！吃白面，舍不得！吃黑面，笑话哩！
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吃早饭，父亲忽然地说：“孙子还没起名吧？”
“没有。”儿媳妇说。
“不能再叫小牛二了，应该给孙子起个大气的名字。”父亲说着，想起“牛二”这个名字也太土，“二”字本身除了指老二外，还有贬义的一些意思。
“嗯，牛二说了，等着爸爸回来，让爸爸给孙子好好起个名。”儿媳妇笑着说。
“是吗？”父亲挺高兴，他知道牛二没有怪罪父亲这么狠心地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心里并没有怪罪父母，而是天天盼着父母能够回来。父亲的心里顿时暖呼呼的。
“爸，快吃饭，稀饭都快凉了。”儿媳妇知道父亲回来后总是百感交集，儿子牛二能够如此的变化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嗯……”父亲吃着饭，脑子里想着给孙子起个什么名好……
牛二买的这套房子三室两厅，一楼还带个小院子，父亲很是满意，知道儿子的心思。老大两口由于经济有限，买的楼房是顶楼，两室一厅。孙女上小学了，还跟爸妈一个床，一家三代也确实有些拥挤。
吃过饭，父亲又去院里了，他很喜欢这个小院，把院里闲置的地翻耕了，种了些香菜、小葱、小油菜等，乐此不疲。生活在城市的楼群里，只有这个小院才有着农村的一点气息。至今，依然还是怀念着村里的那个老院。村里的人想着城市的生活，可是城里的人住了一辈子楼房，退休了都想着去农村买个小院，种点小菜、养养花，清清静静地养老，享受清新的空气，享受一番田园生活。
何大婶听说牛二的父母回来了，买了两瓶酒，一箱牛奶，来串门。
“快坐，坐……”牛二的父母很是高兴，在城市里居住有乡亲来串门，是很难得的一件事情。在老大那里居住了几年，老两口是困坏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至今都还不知道对门的是在哪儿上班。男的好像是哪个单位的局长，那脸始终是严肃的、紧绷的，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你俩真好，牛二也争气……”何大婶热心地说着，看见小院子又羡慕地说：“哎呀，我咋没想到买个一楼带小院的，种点小菜什么的……”
“哈哈……”牛二的父亲笑着，老伴端来茶水：“何大婶，喝茶……”
一会儿，牛二的叔叔婶婶们也来了，相互亲热地寒暄着……
二十三
牛二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老早就给媳妇打来电话，晚上不要做饭，牛二要好好给二老接风洗尘，让叔婶们也不要走了，去外面下馆子。
牛二早就预订好了小区对面的一家挺有名气的酒楼。气派豪华舒适的大包间，圆圆的大桌，中央是新鲜的花卉，香气馥郁。牛二要了两瓶五粮液，一包软中华。
“爸妈、叔婶，你们都往里坐，坐中间……”牛二热情地让着，拆开软中华，“爸、叔，抽烟，你们的那老旱烟就别在抽了，呛得很，特别是这公共场所。”
“好好好……”二老应着，牛二恭敬地给点燃。
“何大婶呢？”牛二问。
“何大婶家有事，提前走了，她的一个侄女下岗了，想托你在花海景区里找个工作干，最好是售票的，清闲点的，也少晒太阳。”母亲说。
“哦……”牛二有些头大，怎么现在的人都想着干点清闲的、体面的？村主任那下岗的儿媳妇刚给安排去儿童游乐园售票。
“现在到处都人满为患，别说多安排人，还要适当地进行清理，让何大婶的侄女等等机会，慢慢再说……”牛二认真地说。
“哦……”母亲应着。
“服务员，上菜……”牛二交代。
“好的。”漂亮的服务员应着，赶紧给大家倒着茶，然后出去催菜……
牛二点的菜很丰盛，大龙虾、帝皇蟹、鲍鱼、鱼翅，凡是城里人吃的，农村人没吃过的都点了，让父母、叔婶及媳妇都享受一下海鲜大餐的滋味。
“为爸妈接风洗尘，欢迎叔婶来做客，大家动筷子……”牛二吩咐着，让服务员打开五粮液。
“好好好，大家动筷子……”父亲很是高兴地让着，第一次吃如此的大席，第一次吸软中华，第一次喝千元每瓶的五粮液……
“这酒好喝……”父亲和叔叔一一地品尝了牛二敬的酒，一个劲地赞叹：“这酒，好喝……”
“哈哈……”牛二笑着，“妈和婶也尝尝？”
“不尝，不尝，再好喝也是酒，辣辣的有什么好喝？”母亲和婶使劲地摇着头，父亲和叔叔却喝出了甜头，相互地又碰了几盅，慢慢地品尝，享受美好舒心的日子……
“多吃点……”牛二也关心着大肚子的媳妇，给媳妇夹了个蟹腿。
“儿子，吃什么？”牛二很是幸福地望着一旁的儿子，“吃大虾！”
“哈哈……”牛二又去夹蒜蓉蒸的大龙虾肉给儿子。牛二不喜欢大龙虾刺身，蘸着芥末，特难吃，也不知道城里人是如何咽下去的？反正是自己吃了一口就吐了。
牛二的工作很是如意，今天旅游公司的大巴又拉来了好几车的游客，省内外的都有，游客们逛着美丽的花海景区，都是赞不绝口……牛二很是高兴，陪着父亲和叔叔多喝了几杯，这会儿也有些醉了。
“爸妈、叔婶，闲了多来花海景区里转转，好好地休闲一下，我管饭，给你们派一个服务人员，带着你们，让你们享受一下花海一流的服务……”
“哈哈，儿子，你再不要操心我们了，你也挺忙，我们自己就行，不要什么特殊，你干好你的工作。”父亲体谅地说。
“就是，叔婶闲了一定常去。”叔叔的脸红扑扑的，父亲的脸也是红扑扑的……
“爸妈、叔婶，我再点几个你们想吃的菜？”
“不了，不了，都吃饱了，再点就是浪费。”叔叔急忙阻止，自己确实已经酒足饭饱，这一顿大餐也很是丰盛，至少也要万元才能拿下。
“真吃好了，牛二……”婶婶也在拦阻。
“服务员，来一窝拉面。”牛二喊着，知道面还是要吃的，不上面是不散席的。家里亲戚来了也是一样，菜吃得再饱也要吃了面才能走。通常是一碗家常拉面，让人吃得舒舒服服。
二十四
不久，牛二的媳妇就生产了，是个千金，牛二甚是高兴，父母也高兴，岳父母也高兴，一家人聚在医院里，围着小宝贝。
“这个小丫头像她妈。”
“就是，特别是这眼睛。”
“起名了吗？叫什么？”
“小名，悦悦，大名，牛欣悦……”牛二的父亲高兴地说。他早已起好了名字，孙子小牛二的名字也起好了，小名叫强强，大名叫牛振强。
“嗯，真好听……”
“悦悦……”
“牛二，你好福气，男孩和女孩全都有了。”
“哈哈……”牛二乐着，也觉得自己好幸福，就跟做梦一样……
“媳妇，好好休息，景区里……”牛二心急地说，媳妇体谅地说：“我没事，你去忙你的……”
“嗯……”牛二应着，“爸妈，我先走了。”牛二打完招呼，然后匆忙地出了医院。
昨天，刚开了景区的人事会议，开除了几个好吃懒做的人，安排何大婶侄女先去打扫卫生。景区也将慢慢地试行竞聘上岗考试，相关岗位将通过考试择优录用，考试不合格者不予上岗。牛二知道，南沟村花海景区就要按照企业一样的管理，严格各项规章制度，不断完善各岗位职责，人员优化管理，进一步取得企业利润最大化。景区从明天六月一日起实行倒班制，延长营业时间至晚十二点。
牛二和有关同志在检查景区夜晚亮化工程的落实情况，并加强安保人员的服务意识，要求安保人员不间断地巡逻，山山角角，旮旮旯旯，都要有巡视到，保证好游客的安全。
“绝对没有问题，牛总放心。”宋小春严肃地说，并给牛二来了个立正敬礼的姿势。牛二笑了，前段时间专门邀请了部队上的人来培训安保人员，安保人员也是焕然一新、大有进步。
“好的，小春，有你我就很放心这一块，好好干，年底除了分红，还可以给你评选个先进个人。”牛二鼓励着小春，宋小春笑了，他佩服牛二，跟着牛二干就是开心。
阿贵开了一辆小型电动旅游车过来，村主任也在上面，拉着牛总他们去山上。牛二想在南山顶上建一个巨型的灯塔，五颜六色的激光可以覆盖整个景区。
“牛总，咱们这南沟村花海景区开张也一个月了，总体效益很不错，游客一天比一天多，完全胜过邻县的十五里花海。我在想，咱们的资金不能铺张浪费，关于南山顶上建一个巨型灯塔一事还是放一放。你看，南山顶上最高处已经建有一座古塔，你再弄个巨型灯塔好像也不协调。五颜六色的激光完全可以从古塔四射而出，效果是一样的。”村主任很务实地说。
“哦……”牛二立马反应过来，“是啊！这样效果是一样的，建设资金也省了下来，还是董事长想得更周全。”
“哈哈……”村主任笑着，“走，咱们上山去看看。”
“开车，阿贵……”牛二吩咐，坐在村主任的旁边。
“牛总，你还年轻，但是有为，我和邻县十五里花海景区的张董联系了一下，我们互派一些有上进心的年轻人去对方花海参观交流学习，共谋乡村花海经济，共同富裕和发展。下周，你，还有张福顺、宋小春和阿贵等，你们去好好取个经，把我们的花海景区搞得再上一层楼。同时，也是为我们南沟村脱贫致富，争取今年入选我省十大富裕县之一而努力，也带动我们整个乡村镇的经济再上一个台阶。”村主任心里想得很多，当然也有些私心，为谋自己的政绩，为谋自己的乡长之职。
“董事长，你想得很好，也很有计划，想得也很远，我牛二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牛二表态，也深知自己涉世不深，看问题不能深谋远虑，自己真的还很嫩，有着很多的不足。
“牛总，好好干，我从你第一天递给我那份南沟村花海景区建设的构想时就看好你了，我就预感到了我们南沟村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南沟村还是咱们城市的蔬菜生产基地，再靠花海景区，村民们都会收入翻翻，真正的富裕起来，这些都是你的功劳。”村主任继续热心地说。
“哪里，哪里……还是你董事长鼓励支持才有今天，我还想着好好谢谢你一番。哪天我请客，我们好好喝个痛快。”牛二诚心地说。
“哈哈，好好，哪天我们痛痛快快地好好喝一天，喝茅台，头不痛，第二天还能轻松地上班。”村主任很是乐呵地说。
“好……”牛二也甚是高兴，赶忙掏出一包软中华，递给村主任及大家一人一支，恭敬地给村主任点上。
村主任满面春风，悠闲自在地吸着烟，吐着烟雾，观望着满目的花海，那份喜悦的心情无法掩饰……
二十五
牛二他们如约去了邻县十五里花海，实地考察，相互取长补短，热心地互相交流。邻县十五里花海最特殊的一点让牛二他们牢记在心，就是不铺张浪费，节约每一分钱的用途，不随意地乱花钱。
花儿都是有季节性的，这一批花海开败了，那下批花呢？再翻耕去种是来不及的，去花卉公司买来大批量的盆花去栽要花费很多钱，而且还要提前批量预订，否则花海将不成花海而是荒海，所以他们开垦了另一大片荒地，建成温室大棚，提前预种下季的花，也就是自己的花卉公司，多的还可以满足市区用花。
牛二们的温室大棚计划提交给了董事会，获得一致通过，并立马进行了建设，提前栽种下一季的花卉，让南沟村的花海一直花开满山，让游客们随着季节的变化随时看到不同的花海，永远地保持一份新鲜感，常来花海不断。这样，南沟村花海经济就会常年不断，永远地保持下去。那也是村主任头顶上的一个光彩夺目的花环，永远地鲜亮。
说干就干，牛二牵头，找来了专业温室大棚建设施工队。为节约用地，采取立体多层次的种花技术，提高花卉的生产数量，比起去花卉公司批量采购要节省大量资金。
“牛总，辛苦了！”村主任过来看施工情况，“工人们干就行了，你不必要亲自去干，负责监督好工程质量就行了。”
“哦，都习惯了。”牛二说着，摸了一把汗水。
“你呀！你是花海景区的总经理，要学会的是企业管理，不是亲自要去劳动。”村主任无奈地说。
“哦……”牛二想着，村主任的话是有道理的。
“洗一洗，换上西装，跟我下山参加一个饭局，市领导，还有乡领导，一块儿聚一聚。”村主任说。
“我就不参加了，董事长，你看着招呼下。”牛二有些为难。
“市旅游局的李局长也来了，你不认识一下？凡事都我去出面，那我不在怎么办？你现在要学会和领导打交道，李局长很是看好咱们南沟村的花海景区，所以你才每天见到很多的旅游大巴拉着四方的省内外游客而来，带给你多少收益你知道吗？”村主任开导着牛二。
“那你不是在这吗？”牛二说。
“哈，你还指望上了我？”村主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无奈地拉着牛二到角落里说：“给你说个老实话，我可能在年底左右去乡上，这话你不要给别人说，我走了，很多的事情，你要独自面对。”
“董事长，你另有高就？”
“嗯……”村主任应着，然后又点明了说：“乡长。”
“哦……明白了……”牛二觉得自己的担子突然地重起来，而郭董事只是负责他自己投资的分红，景区的事情基本不管的。
“放心，从现在做起，还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足够锻炼你成才。”村主任知道牛二的担心。
“对了，宴会结束，给各位领导都送些景区门票，装在信封里……”
“送些门票，装个信封没必要吧？”
“牛二啊！怪不得你爹说没有给你起好名，脑袋瓜要灵活些，门票值不了几个钱，关键是你还要再装些现金进去，要打点好这些用得着的官员。”
“哦……明白了……那装多少钱合适？”牛二问。
“每人一千，都是帮过咱们景区的人……”村主任无奈地说。
“嗯。”牛二应着，想着这人际关系是这样的复杂，自己的担子真的是很重，到时候要把张福顺提拔为副总，帮助自己出谋划策，帮着自己应酬，一定要经营好南沟村花海，管理好南沟村花海景区，造福于村民，也为乡村镇的经济腾飞添加一份自己的力量。
“走吧！”
“嗯……”牛二跟着村主任，心里想着村主任一直在该有多好，自己可以少参与这些头痛的事情……
“陈市长，您好！”村主任熟悉地打着招呼，然后一一地给做介绍：“这是南沟村花海景区的副董兼总经理，牛二同志。”
“你好！你好！……”牛二一一地问好，一一地握手，然后大家一一地落座。
“听说牛二同志年轻有为，敢想敢做，为村民致富走上富裕道路做出了重要贡献，可喜可贺……”领导们夸奖起牛二，让牛二受宠若惊……
二十六
这一晚，牛二是彻彻底底的醉了，是宋小春、张福顺搀扶着牛二，坐了景区阿贵开的小面包车回到家的。牛二躺在沙发的贵妃床上什么都不知道，打着疲劳的呼噜声。呼噜声此起彼伏，忽缓忽急。大家都睡了，媳妇给牛二泡了一杯冰糖枸杞桂圆茶放在茶几上。
半夜了，牛二醒了过来，口渴得厉害，翻身坐起来，父亲赶忙把茶水递给儿子。
“爸，您怎么还没睡？现在是几点了？”牛二吃惊地望着父亲。
“三点了，睡不着觉，在这坐一会儿。”父亲心疼地望着儿子。
“哦……”牛二咕嘟嘟地喝完了一杯茶水，父亲又赶忙去拿暖水瓶，过来给儿子倒上。
“爸……”牛二甚是不好意思，自己喝醉了老爸来伺候，这算什么啊？
“多喝点茶水。”父亲坐下来，“儿啊！爸知道你是景区总经理，很忙，也有很多的应酬，能少喝点就少喝点。”
“嗯……”牛二应着，隐约模糊地感到是张福顺他们送自己回来的。
“有件事给你说一下，今天来了一个陌生人，提着两瓶五粮液，两条软中华来家里，说是你朋友，想在景区停车场旁边建设一座酒楼，说是给村主任也打过招呼，请牛总多关照一下。我不让他放东西，可是不行，他赶紧走了，装烟的包里还塞着一个红包，里面装着一万元现金。”父亲忐忑不安地说。
“哦……”牛二知道这件事情，是郭董事的一个生意朋友，很是看好南沟村花海景区经济的辐射效应，也想趁热大挣一把。
“牛二啊！这礼该收不该收，你要好好掂量一下。”父亲有些担心地说。
“嗯，知道的。这酒和烟您老慢慢享用，钱给我妈当零花钱。没啥大事，他那事只要村委会同意，董事会也没什么意见，都是合作共赢，互惠互利的事情。”牛二很是开明地说，也慢慢地知道很多事情不先表示一下是不行的，都是相互帮忙而已。想当初，自己是打工仔时，谁会尿你？
“哦……”父亲应着，去睡了。
南沟村花海景区能够很快批下来，顺利开业，村主任是功不可没，也没少花钱，这些费用后来也都从景区开支了。牛二躺在贵妃床上，没有了睡意，忽然地反应过来，村主任真走了，会产生新的主任，村委会又是大股东，新上任的主任自然是新的董事长，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独挡全面，整个身心忽然地又轻松下来。
牛二点上了一支烟，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拉开了小院的灯，望着幽静的小院，看着父亲种的小葱、小油菜、香菜……想起了在农村的日子，而现在自己却是城里人，是南沟村花海景区的牛总，心里充满了一种幸福感，一种优越感。
牛二去冲了个澡，然后悄悄地进了卧房，钻入媳妇的被窝里，温情地搂着媳妇。
“死牛二，酒醒了？”
“嗯……”牛二应着，爱抚地摸着媳妇。
“去，一边睡去，别想那事。”媳妇把牛二推了出来，“我可不想再怀孕了，一天到晚的哄孩子，哪都去不了。”
“不做那事，我只是想寻求一份安慰，搂着你就舒服了。”牛二又钻进媳妇的被窝，搂着媳妇。
“等孩子大了，到景区来上班，你想干啥就干啥，不想干了就坐到花海里晒太阳。”
“把我晒成黑蛋了，你还要我吗？”媳妇戳了一下牛二的脑门，她知道牛二的身边常有尕媳妇们打情骂俏，牛总牛总的甜言蜜语。
“哈哈，跟羊粪蛋一样又黑又亮。”
“去你的，说，要不要？”媳妇不依不饶。
“要要要……”牛二乐着，知道媳妇始终是爱自己的，有媳妇的支持，牛二才有今天。
“给你生了一男一女，满足不？”
“当然满足了。”牛二亲吻着媳妇，爱抚地摸着媳妇的全身。
“去去去……”媳妇又把牛二推了出来，“说了不要，偏要引诱我……”
“哈哈……”牛二笑着，想释放一下，可媳妇是万般不从，只好作罢，躺到另一边去，然后看着熟睡的、可爱的宝宝。
“好好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呢，等我放了环后天天都由着你……”媳妇转过了身去，其实自己也是想要的……
二十七
南沟村花海景区依然是游客不断，熙熙攘攘，旅游大巴，私家小车，总是停满了停车场。景区的花儿开了一个夏天，馨香飘逸，蜂飞蝶舞，夹杂着游人们的笑脸，纷纷地拍照不断。那条从南山而下的河流清澈澈的，大大小小的瀑布飞流而下，击起层层的浪花。夜晚五颜六色的激光从南山上的古塔四射而出，更加衬托了景区的夜色，也多了一些浪漫，情侣们相拥，老人们挽手。
秋季的时候，牛二带领村民们移植了大片的秋菊，整个景区可谓是一场秋菊盛宴，各式的菊花争相开放，让游客们一饱眼福，更有摄影家们拿着各式的长枪短炮拍摄不断，也有新闻媒体记者来采访报道，牛二成了新闻人物，上了报纸，上了电视。
冬季的时候，景区依然开园，那长流不息的河水形成大大小小的冰瀑，游客依木栈道或上或下，眼前又是冬日的美景。还有滑雪场、冰场吸引着众多的冰雪爱好者。游乐项目众多，游客依然络绎不绝。
牛二年轻有为，敢想敢做，带领村民走向了致富之路，自然而然地成为全省十佳杰出青年之一。当然，这一切也都离不开村主任的支持，没有精明的村主任也就没有现在的牛二。村主任走了，如愿上任乡里的一把手。
牛二的春天，依然继续延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二〇二二年三月发表与《青海读书》。
作者简介：李少云，男，一九六六年生，青海省湟源县人，湟源县作家协会会员。二〇二〇年开始小说、诗歌创作，作品散见各文学媒体平台及报纸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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