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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选自百度

雪   緣

作者：冬雪（美国）

  也許是愛雪緣故﹐每當雪花從天空飄飄撒落﹐總喜歡獨自站在雪中﹐欣賞天地間雪落的景致。今夜，又是一個落雪的夜晚，絨絨雪花在夜空中慢悠悠地飄落，仿佛在窺聽我跳動的心；靜聽飄雪的聲音，心中泛起濃濃思鄉之情；在一望無垠的土地上，留下多少無悔的眷戀，還有對你深深的思念……

  也許是命運的安排，我們相識在飄雪的季節。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是在省體育學院大門口，當時為給女兒請個學生當家教。那天，零星雪花在空中飄落，氣溫還沒那麼寒冷，也許是暖冬的原因吧。我站在體院門口正準備向院內走去，只見你從院內不遠處向大門口走來，烏黑的秀髮在微風中散發著青春萌動，淡淡散落的雪花，輕輕落在嬌柔的雙肩。當你走到大門口時，我主動上前與你打招呼，說明瞭我的來意。並希望能幫我找到一名幼教和滑雪家教。你用清純的目光看著我說：“我可不可以試試？”我被你毛遂自薦的突然一問愣住了。靜了片刻，我仔細打量了你一番，那雙不加修飾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渴望神情，特別是笑起來的那一瞬間，臉上兩個酒窩如同斟滿了香醇美酒，讓人回味無窮。隨後，我倆又交談了一會，得知你是體院大一學生，你的自信和言談話語間甜甜微笑，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你說做家教還可以補充一點學費。我心裡又高興又擔心，眼前的你還是個孩子能行嗎？你看出我疑惑的表情，特別自信地說：“大哥，您可以試試。”我說：“好吧。”聽完我的回答，你很有禮貌地給我鞠個躬，又帶著感恩的語氣說：“謝謝您的信任，我一定會做好的。” 你濕潤的眼睛裡讓我看到那份感恩之情。接著，我們邊走邊談，彼此漸漸增進瞭解，家教事情就這樣定下。我心裡暗自慶幸，如果不是在體育學院遇見你，一定認為是一名藝術院校學生。你仿佛看明我心思，愉快地接受邀請，決定任女兒幼教和滑冰家教。這時，飄落的雪花仿佛被倆顆默契的心融化，轉眼間，一場少見的冬雨從天而至，好像在為我們相識流出感恩的淚滴。我見你有些不知所措，便急忙拉著你的手一同躲進校門前的避雨亭。 

  三天后，剛好趕上週六，你按規定時間來到我家，見我一人帶著女兒，有些不解地看著我。沉默片刻，你輕輕蹲下撫摸著女兒頭髮，輕聲細語地對女兒說：“姐姐帶你滑冰玩好不好？”女兒沒有說話，眼睛一直看著我，好像要在我身上找答案。我知道女兒想什麼，說：“和小姐姐一起滑冰吧，爸爸也去。”這回女兒才點點頭。這時，你伸出雙手輕輕把我女兒摟在懷裡，以往孤僻的女兒不會接受陌生人擁抱，可今天卻乖順地接受了你的擁抱，看著眼前一幕讓我感到意外和驚喜，我眼睛有些濕潤了，難道這就是緣份嗎？過了一會，你說現在就到體院滑冰場上課。我將提前準備好的滑冰用具拿出來，接著給女兒穿好羽絨服，你親自幫女兒穿好鞋子，將自己的圍襟給女兒圍上，拉著女兒戴手套的小手說：“我們出發啦！”女兒歡心地跟你走出家門。

  體院冰場，已經有許多孩子在家長陪護下玩耍，也有學生和一些成年冰上愛好者，他們不畏寒冷自由自在地滑著。我們三人來到冰場，你給女兒換好冰鞋，拉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向前滑，十分耐心地陪著女兒練習，沒有一絲煩躁，尤其女兒摔倒時，你心疼地把她扶起，並鼓勵女兒是好樣的，好勇敢。看著眼前的一切，我心暖融融的，早已忘記天氣的寒冷。很快滑冰課結束了，女兒餘興未盡，可還是乖乖地牽著你的手回家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冰雪在初春暖風的撫慰下漸漸融化。窗外，經歷寒霜的柳枝，被柔和的陽光輕輕吻綠。季節好像也感受到你和女兒情感的融合，張開雙臂擁抱美麗的春天。一天晚上，我坐沙發上看電視，女兒悄悄趴在我耳邊，輕聲細語地悄悄告訴我，她喜歡和你在一起，就像媽媽一樣。雖然聲音很小，但那幾個沉重字眼卻重重敲打著我的心。其實，女兒內心情感變化我早已察覺，我相信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來了，女兒一定會問我阿姨老師哪去了？為什麼？不喜歡我了嗎？到那時，我可真不知如何回答。一晃三個月的家教就要結束了，在這期間，你除了上課以外，還經常到我家做客，日子久了我們彼此感情也相處的非常默契。記得有一天，女兒在幼稚園還沒放學。我正在家中趕一篇稿子，只聽門鈴的音樂聲響起，我起身去開門，一張清秀的臉出現在我面前，我有些驚訝地問道：“你怎麼來了？今天沒有課。”你說:”去辦事剛好路過，怎麼不歡迎嗎？”，“歡迎！歡迎！”說著急忙把你讓進屋裡。進屋後，你將大衣脫下熟練地掛在衣架上，我把你讓到書房，拿過一把椅子請你坐下，你說：“不用客氣。”隨後，你把目光投向書架上擺放的各種書籍和各類獎牌、獎章。看了一會，你轉過身來深情地對我說：“我到你家做了這麼久的家教，還是第一次走進你的書房，原來你是這麼有成就的詩人作家啊！”我說：“什麼詩人啊，慚愧！慚愧！”你用一種敬畏和疑問的目光看著我說：“怎麼沒看見你愛人？”我沒有作聲，接著你又問：“難道你……”。我毫不避諱地把婚變事情講了。你沒再問什麼，可你炙熱的目光考在我臉上，就像低燒的病人一樣陣陣發熱。我急忙避開你的目光，將話題轉向文學。你說特別喜歡詩歌，尤其更喜歡戴望舒那透著淡淡憂傷的《雨巷》，就像在寫自己。我拿出一本九十年代出版的詩集《雪夢》遞給你說：“感謝你給我們父女倆帶來快樂和希望。送你這本詩集希望你能喜歡。”你雙手接過詩集沒說什麼，只是用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望著我，臉上不時泛起羞澀的紅潤。我被你那眼神看得心慌，兩只手不自然地在身前揉搓。沉默片刻，你說：“你能為我寫一首關於“雪”的詩嗎？”，我剛要開口說話，你突然伸出纖細柔軟的手將我嘴捂住。我恍然大悟，你的名字叫白雪。我輕輕移開你的手說：“好，一定為你寫一首最美的詩。”你聽罷含羞地笑了。

也許是天賜良緣，冰雪情懷把你我兩顆心緊緊地連在一起，讓我們走進冰雪世界，彼此感受相依的不舍，相戀的牽掛。那段時間裡，每當下雪天，我們就帶上女兒到戶外，欣賞仙女撒下的“白色梨花”，一同傾聽雪花飄動的天籟之音，享受著大自然賦予雪景。看著你和女兒牽手在雪地上開心玩耍、嬉戲。我仿佛看到，那深深淺淺富有詩意的雪窩裡，留下你和女兒純真的感情，也珍藏著一段雪色浪漫的回憶。此時，我無心打破那份心境﹐盡情地享受這一溫馨時刻，渴望今生今世就這樣手牽手走下去……忽然，你從不遠處張開雙臂向我撲來，緊緊地依偎在我懷裡，嘴裡還朗誦著前些天為你寫的詩：“雪絮如蝶 / 悠漫地旋舞 / 引來了苦寒風雪的梅香……就在這個寧靜的雪夜 /從古羅馬的教堂 / 從巴黎聖母院的舊居 / 走來了一位冰姿柔麗的少女 / 用那豐滿聖潔的身軀 / 溫柔著雪夜的不眠 / 以夏娃初潮的熱血 / 點綴著北國寒梅的芬芳……”聽著你情感真切的聲音，讓我如醉如癡，那扇冰封已久的愛情大門，被你萌動著青春的愛融化，我將你緊緊摟在懷裡，生怕被融化的冰雪沖去。

  天有不測風雲。就在第二年誕節之夜，雪花在漆黑的夜空無聲無息地漂落，墜滿窗外的樹枝，心被落雪重重地壓著，好像即將停止跳動，只有屋內石英鐘的秒針，拖著沉重腳步滴答、滴答地艱難走著。那夜，你用一個無法解釋的理由離開我遠去巴黎﹐留給我一個貼著雪花圖案的信封，並告訴我等再次見到你的時候打開它，一切都會明白。你就在那個風雪之夜離開了，給我留下一份不解的遙遠思念。第二年，我也遠渡重洋去了美國，而那封信卻從來沒有離開過身邊。

  轉眼22年過去了，由於特殊原因，我回到中國。恰逢北京2022年冬奧會。在奧運會開幕的那一天，我專心致志地看著電視，電視鏡頭切換到中國速滑隊教練員的觀眾席上，忽然螢幕上清晰地出現了你熟悉的臉龐，雖然兩鬢略掛寒霜，可那對迷人的酒窩依舊楚楚動人。鮮紅色羽絨穿在你的身上，猶如嚴冬裡傲雪的紅梅。此刻，我十分驚訝！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怎麼可能以這種奇特方式再次與你隔空相見，難道這就是天意？我簡直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淚水模糊了雙眼，我急忙擦乾眼淚想再次看清你的面容，可導播卻不知我此時的心，把鏡頭切換到賽場。就在切換的一霎那，我突然想起你給我留下的那封信，急忙從旅行箱中拿出塵封了22年的信，我用顫抖的手輕輕打開信封，只見一行“春夢早已付給飄雪的冬季”清秀的鋼筆字呈現在眼前。短短11個字，寄託你多少深情的相思，飽嘗你多少艱辛和淚水。我終於明白那就是你珍藏在心底的冰雪之夢。欣喜伴著思念的淚水，滴落在那張有些發黃的信紙上。也許，當年你走得太急，讓我無緣牽著你的手，可螢幕中的你卻風采依依舊，如那朵傲雪綻放的紅梅，給我留下一道散發餘香的風景。我癡癡地站在電視機前，等待鏡頭裡的你再次出現，讓我與你在這特定的時空裡同框，讓那份割捨不下的雪緣，留給永恆的冰雪世界……

2022年3月18日修改寫于瀋陽宅

赵汝铎，笔名,冬雪，1961年出生，美籍华人，国际知名诗人。原为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协会会员。现为纽约全球艺术家联盟文学委员会主席、纽约华文作家协会会员、中马文学艺术研究院研究员、院士、《燕京诗刊》签约诗人（作家），《五洲诗轩》主编。曾出版诗集《雪梦》、《送你一片温馨》、《等你》、《教育素质诗篇》，电视长篇小说《战火轻音》等八部专著。散文、诗歌作品多次获奖并结集入典出版，作品散见海外华文报刊杂志。其中在2018年3月获"世界华人文学、艺术精英奖"和“文化交流杰出贡献奖”，2018年10月被中马文学艺术研究院授予“中国国际文学艺术家终身成就奖”。并被中国文化遗产保护研究院文学书画艺术院收入中国文化人才库。2019年诗集《等你》获台湾“海外华文著述奖诗歌类佳作奖”。2021年《全息诗论、诗歌的音乐特征》两篇论文获海外华文著述奖文艺理论类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