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养蚕
文‖高佃安
常常记起 小时候的一首儿歌:月嬷嬷、本姓张,骑着驴、挎着筐,也拔菜、也采桑,喂得(蚕)宝宝大胖胖,变个蛹蛹我尝尝。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养蚕可是农户增收农民致富的一大产业。那时候,各生产队都在地头堰边栽植桑树,有的生产队还有专门的桑园。后来,农田承包到户,桑树也随地分到了各家各户。农民养蚕成茧,卖给乡里的收购站,收购站再转给县里的巢丝厂,最后织成华丽的绸缎。
那时,我家也是村里的养蚕大户。父亲是村里的养蚕技术员,母亲年年被评为乡里的养蚕能手。

我记得每年春天桑树长出嫩叶的时候,蚕种就发下来了。蚕种像芝麻粒般大小,粘在六十四开大小的硬纸上。母亲小心的把蚕种放进“罗”里,盖上棉袄之类的东西给它保温。我那时好奇,有时会偷偷揭开棉袄往“罗”里看,看看里面有没有蚕宝宝。大概在三五天后,蚕卵就孵化成了蚁蚕(像蚂蚁状的小蚕)。母亲就采几片桑叶、用刀切成细丝状,轻轻撒在“罗”里喂蚕。当蚕宝宝长大点,就再把蚕宝宝移到“耙篮”里养。
十多天后,几个“耙篮”里已经盛不下了,父母就开始在屋里搭架子。屋里扎的架子一般高度在一米二左右,架子上铺上苇薄,苇薄上面再铺好竹席。五米宽的北屋只留有半米左右的空隙作为通道,好用来投掷桑叶。

“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巾。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宋朝的这首诗写出了古代养蚕人的悲愤不平,而我们那时养蚕也是非常辛苦。
养蚕就得采桑,不管刮风下雨道路泞滑,父母和兄弟姐妹都要去坡里采桑,不能耽误喂蚕。如果清晨下地太早,采回的桑叶带有露水,还要先凉一会儿,不然蚕宝宝吃了带露水的桑叶会生病。当然,要根据蚕宝宝的发育时段来决定采桑数量的多少。一开始挎个篮子采点桑叶就够了,中期就需要背个篓子,到了后期就需要推着独轮车去采桑了。
屋里搭上架子后,我们姊妹几个就挤在偏房里睡觉。主屋成了蚕室,父母就在架子下面搭地铺。养蚕既需要温度也需要一定的湿度,父母就在墙上挂了个温湿度计,尽量调控好屋里的干湿度,这样给人的感觉是、屋里又闷又潮。但父母为了观察蚕宝宝的进食状况,把蚕养好,也有可能真得无处可住,就只能在蚕室里将就着休息。

养蚕需要细心,在给蚕宝宝添加桑叶的同时,一定要观察它们的进食情况,看看它们有无病状。母亲说,如果晚上听见蚕食桑叶的声音像春雨绵绵,唰唰而又有节奏感,则说明蚕宝宝生长良好,睡觉时就会踏实一些。如果看见蚕宝宝行动迟缓,抬头无力,食桑声似残雨打叶,似有若无,则说明蚕宝宝有病了,得赶紧想办法诊治。
从拿到蚕种到春蚕吐丝成茧,大约需要三十天左右的时间。在这期间的辛苦自不必细说,最要命的是怕出现蚕病,有些家养的蚕出现大面积死蚕僵蚕,一个月的劳累就算白费了,更不要谈什么经济收入了。母亲每天都要仔细察看蚕群里面有没有死蚕僵蚕,如果看见有,就第一时间把它拿出来,以免把病菌感染给别的蚕。每当看到母亲提心吊胆的样子,我们小孩也是跟着大气都不敢喘。
当某天,听到母亲说蚕群里出现了通体透明的“老蚕”,就是蚕宝宝上簇成茧的时间到了。我们把早已准备好的麦秸或松枝小心的散放到竹席上,尽可能竖放,蚕宝宝就会自己爬上去,在上面吐丝做茧。成形的蚕茧,绝大部分的形状像现在的新疆大枣,只是成色好的茧是雪白的。如果有两只蚕宝宝吐丝绞在一起,使茧形成畸形,或被死蚕污了颜色,我们叫它残茧,就不值钱了!

父亲去到乡里卖茧回来,就是我们全家最高兴的时候。父亲总是割点肉打点酒或买点其它好吃的,犒劳一下全家人,剩余的钱就买点早已计划好的东西或存放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唉,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已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母亲早已步入耄耋之年,而父亲只能是梦中相见了。回忆起小时候的这些点点滴滴,和父母姊妹在一起的快乐日子,不知咋的,眼泪又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罗,是农村碾玉米时筛玉米面用的工具,圆形,体积较小。耙篮,是农村用棉槐条编成的一种盛放东西或在院里晾晒东西的一种器物,圆形,每个大约一点五平方米左右。)


作者简介:高佃安,号天成居士。山东省临朐县人。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高中期间任辛寨高中幼林文学社社长,喜欢写诗歌散文等。最近在《都市头条》《西散南国文学》《东南诗人》《腾岳诗词》《长风文艺》上发表了多篇诗歌散文,并获好评。现为:中国周易协会副会长,中国高级风水策划师,临朐天成信息咨询服务中心总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