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70章 心结打开天地宽
坎家顺好心给侄女侄子送自己设计做的衣服,不料却遭到二嫂曾美玲的不屑,甚至羞辱。她知道是二嫂嫌弃自己身患肺结核病,于是倍感委屈和伤感地离开。
坎家福追赶上她安慰说,“家顺,你二嫂她就那么个直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坎家顺生气地打断他的话,“二哥,我得过病,是肺结核病,我做的衣衫上也沾染上病菌,有可能传给了孩子。”她泪水哗哗往外淌,脚快步往前走。
坎家福安慰她,“家顺,二哥知道你心里很委屈。”
坎家顺抬头看着前面,“二哥,你放心,二嫂的话我不往心里去的。你回去也别和她计较,不然,她会更加不喜欢我,对俩孩子的影响也不好。”
“家顺,太难为你了。自己受了委屈,心里还替二哥着想。你对二哥的好,对钰馨钰龙的好,二哥都记在心里。”
坎家顺继续往前走,“二哥,恐怕今后我想对俩孩子好也没机会。也许,我对这俩孩子的关心关爱,本就是多余的。”
坎家福听她这样讲,激动地拉着她的胳膊,“家顺,我不准这么说。我们是亲兄妹,你是钰馨、钰龙的亲姑姑。这么多年来,我们这个家就是在相互关心关爱,相互体贴扶持中走过来的。我们这个家没有一份爱是多余的,每一份爱都能给这个家温馨和慰藉。”
坎家顺听他这么一说,心情开朗了这么多。她嫣然一笑,“二哥,你真好。其实,二嫂她也没有什么坏心,就是性子不够好,你别和她过多计较。俩孩子都像你,特聪明的,好好培养他们。”
坎家福送她出了校门,神情也轻松这么多,“好妹妹,你很善解人意。二哥记住你的话了。以后,你也要学会开朗点,一些不愉快的事让它尽快过去。”
“性子决定了,想一下子改变很难。不过,我会努力的。二哥,我自己到码头坐船回县城。你回去吧,免得二嫂又不高兴。走了。”她挥挥手,快步地向前走。
“家顺,你永远是二哥最最喜欢的好妹妹。好好保重。”
他向她挥手。坎家顺微笑地向他挥手,转身向码头方向走去。
坎家福回到家里,见两个孩子坐在车椅里。曾美玲从厨房出来,劈头盖脸训斥道,“送送送,一送就是半天,她是脚崴了,还是缺胳膊断腿了,要你亲自送?”
坎家福向她走几步,小声说,“美玲,你说话别这么尖酸刻薄好不好?你说的这话,俩孩子都能听见,这对他们成长不好。”
曾美玲仿佛没听见一般,大开喇叭,“你心里还有俩孩子啊,跑出去半天。我都说让你陪孩子,你仍旧要跑出去,是不是存心和我过意不去呀?还有啊,今后,叫家顺别再来我们家了,也不用带什么东西,小心把病传染给了孩子。”
坎家福脸一沉,“美玲,你担心家顺把病传给孩子,这本可以理解。可你说的话做的事,让家顺不知有多难过。她是俩孩子的姑姑,来看看孩子,给他们送衣服,本是尽她的一点心意。这么多年来,我们一家老老少少穿的衣服,全是家顺给做的,也没见她把病传给谁。再说了,家顺的病在江城治疗了两个多月,病情也稳定了。你今天这样给她难堪,不仅让她感到难过,家里其他人如果知道你这么待她,又会怎么想?怎么看你?
曾美玲见他神情严肃,脸立刻绯红,“我……我也是为了俩孩子好……我没想那么多。”
“算了,不说这事了。那些衣服呢?”
曾美玲低头,“我给扔学校厕所了。”
“你……”他愤愤地用手指向她,“曾美玲,如果你真想为俩孩子好,为我们这个家好,我请你在孩子跟前不要耍性子,发脾气,大嗓门说话;我还要告诉你,在坎家,我们婆孙情深,父子、父女情深,兄弟姐妹情深,如果你希望自己成为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分子,请你今后尊重我们之间的每一份感情。”
曾美玲见他一脸怒气严肃的样子,低着头没敢再说什么。
坎家福见俩孩子面带惊惧之色,上前蹲下身子,“喔喔喔,钰馨、钰龙,刚才爸爸、妈妈说话大声,吓着你们了。不怕,不怕,爸爸和妈妈只是在谈一些道理。这理越说越清,话越说越明,对不对。好了,你们听会音乐,爸爸做饭去。”他打开收录机键盘,收录机里便传出了柴可夫斯基的《花之圆舞曲》。纯正优雅的钢琴声,悦耳动听的曲子,优美绝伦的旋律,让俩个小家伙十分的兴奋和欢喜。
坎家顺回到川江的缝纫店在缝纫机前坐下。李好见她一脸的不悦,倒杯凉开水递给她,“家顺,你猜今天谁看你了?”
“是艳红姐来过?”
李好微笑着摇头。
“国良哥?”
李好仍笑着摇头。
“那是谁呢?我伯伯?”
李好还是摇头。
坎家顺不耐烦地问,“哎呀,李好。是谁呀?”
李好笑嘻嘻在她跟前的板凳上坐下,“猜不出来吧?告诉你,是你非常非常喜欢,常跟我提起的一位非常非常漂亮、而又有学问的姐姐。”
坎家顺眼前一亮,激动起身,“李好,你是说玉冰姐来过了?玉冰姐走了多长时间?”
“都一个多小时了。”
“李好,我都半年多时间没见到玉冰姐了,她怎么就走了呢。”
李好笑嘻嘻扶她坐下,“家顺,看你心急的。玉冰姐说了,她改天再来看你。”
坎家顺睨了他一眼,“李好,你懂什么?玉冰姐对我可好了。不,应该是对我们一家人都很好。我睡觉做梦,都梦见她好几回了。可每次梦里我拼命地喊她,她都不答理我。她曾告诉我和家和弟弟说,她心里不感到痛了,就会来找我和家和,现在她来看我,说明她心里对我二哥已经没有太多怨气了,她和从前一样,还是把我当亲妹妹了。”
李好连连点头,“家顺,你说得对。从前只经常听你说起过玉冰姐姐怎样怎样的好,今日一见,果真是热情开朗,心地善良,体贴他人,心细周到。”
“那是当然。唉,李好,玉冰姐说了些什么?”
李好心花怒放,“玉冰姐坐在这说了半天,她说‘家顺妹妹不仅貌美如花,心地善良,而且聪慧能干,心灵手巧,是蛮逗人怜爱的。’”
坎家顺咯咯笑,“那玉冰姐姐还说什么?”
“玉冰姐姐还说,‘李好,那你对家顺有没有意思呀?这么好的姑娘,你天天和她朝夕相伴,千万不要让别的男孩后来者居上啊。’”
坎家顺听他这么一说,生气地顺手拿起缝纫机桌面上的戒尺,“李好,我好声问你话,你竟然拿这些话来哄我,看我不抽你。”
李好起身绕着缝纫机跑,“家顺,我没有,真没有。玉冰姐就是这么说的。”他在店里跑了一会,躲闪不及,额上挨了坎家顺一尺子,顿时隆起一个小青包。
坎家顺见状,赶紧放下尺子上前,“李好,我不是存心要打你的。”她手在他额上轻轻地揉了揉。
李好抓住她的手,“家顺,你心眼那么好,怎么会存心打呀?我没事。”
坎家顺脸顿时绯红,她低下头,“你没事就好。”她抽回自己的手,到小桌前坐下。
李好也到小桌子前坐下,“家顺,我真的喜欢你。玉冰姐姐还说,‘李好,你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就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这一切你都想好了吗?’我说,‘玉冰姐,这一切都不用想。爱,是一种幸福和快乐,更是一种守望、忠诚和责任。真爱一个人,就当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终爱她一生,爱她的一切。’玉冰姐说,‘李好,你说得好啊。如果家顺听了,一定非常感动。放心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呀,一定会收获幸福的。’我听了这话,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家顺,现在,我就当你的面说了这些话,我爱你是真心的。”
坎家顺泪流满面,将脸扑到桌面的双手上放声痛哭。
李好见她哭得很伤心,一时不知所措,额头上渗出许多汗来。他手抹了额上汗珠,站在她跟前,“家顺,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我只不过是把当玉冰姐说过的话和我当玉冰姐说过的话,当你又说了一遍,没想到会让你这么伤心。”
坎家顺抬起头,用手擦了擦眼泪。她看他一脸憨厚自责的神态,“扑哧”一笑,然后起身,扶他在板凳上坐下。
李好微笑搔头,“家顺,你不生气了。”
坎家顺拉过他的手,“李好,你刚才说的话我好感动。”
李好激动握住她的手,“家顺,我对你是认真的,是真心喜欢。”
“李好,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我心里也很爱你。可是我之前一直没答应你,是因为……我从12岁的时候,得了肺结核病,住了一个月多的院。等病情基本稳定了,便听了医生的嘱咐,休学在家养病。在家里待的时间长了,觉得无聊了,便跟村里的女孩学着做起了服装,这样既有事可做,又免闲得慌,还可以挣些钱,这一做就是四五年,那以后我就再也未踏进学校的门了。”
李好握住她的手。
“玉冰姐和我二哥是高中同学,后来就成了我二哥的女朋友。她上了华中中医大学,毕业后又保送读中医大学读研究生。因为她学医,对治疗我的病特别上心,去年找她们中医大学李教授给我看病,她每天亲自往返二三十里路,到我的住所给我煎药,足足有两个月时间。她说她亲自煎的药,我喝了才会好得快,其实她是担心我不愿意按时喝药。也是的,我吃药都吃了快十年,见到药就烦透了。”
李好握住她的双手,“家顺,你这么一个天使般的女孩,本应该像其她同龄女孩一样,上学念书、追逐戏嬉、哭鼻子撒娇、憧憬梦想,过着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生活,享受师生之情,同学之谊……哪曾想到,从小到大,你却受了这么多的苦,遭了这么多的罪。这么多年,真苦了你了。”
“这些年了,我对自己的病一直没有信心。我不敢奢望像其她健康女孩那样快乐幸福的生活,不敢奢望甜蜜美好的爱情,我不知道我的人生还有没有未来。”她泪水又哗哗往外淌。
李好激动地看着她,“家顺,你好傻,你身体是有病,但更多的是你心里有病。你在心里替自己设置了一座心牢,那些美好快乐的东西怎么可能进得去。肺结核病并不那么可怕,现在这种病完全可以治愈,只是你这病拖上了快十年,之所以没能痊愈,可能没找对医生,可能受家庭经济条件限制,还可能是你配合的问题。如果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你这病不就好了?”
坎家顺欣然地望着他,“李好,你说的是真的?真是这样的吗?”
李好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当然是真的。家顺,今后,就让我爱你,安慰你、尊重你、保护你,就像我爱自己一样,好吗?
坎家顺眼睛闪着晶莹的泪花,高兴地点了点。
庞玉冰回到家在厨房做饭。妹妹庞玉雪给她帮忙摘菜、洗菜,她问,“姐,你今天去看艳红姐和家顺姐了?”
“嗯,去看了你艳红姐,还有‘小龙女’。‘小龙女’很漂亮活泼,十分可爱。”
庞玉雪一笑,“那‘小龙女’一定像艳红姐,热情开朗,活泼大方。姐,家顺姐她现在怎样啊?”
庞玉冰洗锅,“今天本去看她,可惜没见着,不过见到了一个非常喜欢家顺的男孩。”
“姐,你说的是真的。那男孩也是学做服装的?”
她开始烧鱼块,“是,那男孩挺不错的。英俊潇洒,憨厚朴实,学服装设计的。唉,玉雪,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家顺姐姐了?”
庞玉雪坐在小板凳上低头摘豆角,“家顺姐姐是一位很贤淑的女孩,我有半年多没见到她了,有时很想念她的。”
“是啊,家顺是位很好的姑娘。对了,你和家和处的怎样啊?”
庞玉雪犹豫了一会,停下手中的活问,“姐,你现在还恨坎家福吗?”她眼睛盯着姐看。
庞玉冰手拿锅铲盛鱼块,“我早就不怨恨他了,可总难忘记他。”她用锅铲将烧鱼块从锅里盛到盘里,然后端到客厅放到餐桌上,转身回到厨房涮洗锅,“玉雪,家和可是一位很重情义的男孩,很值得信赖。你可千万不要受姐和他哥这件事的影响。”
庞玉雪喜出望外,“姐,你真是一位知性女性。我知道,你能去看家顺姐姐,你心里就不恨她二哥了。”
庞玉冰微笑地看了她一眼,“所以,你也别再怨家和了。家和是很无辜的。”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