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荐文‖【风采之声★强音朗诵团】审稿‖海梦‖中国七台河
作者‖于歌‖中国沈阳
音频‖鱼非‖中国郑州
诵读‖鱼非‖中国郑州
制作‖于歌‖中国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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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滩琴声
作者/王锐
长江一曲抱城歌,岚横西塞枕寒流。尽管四时的长江各具特色,然而我最喜欢的还是冬天的长江。
沿着六朝有名的军事要塞,顺着"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的黄石江岸,我由东向西款款而行。口里情不自禁地蹦出唐代诗人张志和的"渔歌子"来。土腔土调的嗓子吟哦着儿时就背得滚瓜烂熟的"渔父乐"一一"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边吟边行,边行边吟,感受着自己置身于这山、水、花、鸟、鱼于一体的自然画卷中的曼妙无尽。
隆冬时节的江景,可以说美得令人窒息。滔滔不息的涛浪寒水,自带萧瑟与沧桑,给雄浑的长江平添了"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的诗意。

我踩着柔软的沙滩,似有失重的感觉。望着朦胧的江面,时有船只在雾帐中小心翼翼地移动。天气有些阴沉,江上寒潮初落。凉凉的江风吹拂衣袂掠过脸庞,我觉着身上有些丝丝寒意。
"打马回程吧!"我提醒着自己。偶尔从江滩的一隅传来隐隐约约的琴声,我循音找去,唯见独翁抚琴,给人以天风荡虚襟,万籁响沉沉的视觉。我怕惊忧了琴者那"顾我独乐此,摩挲情更深。一弹涤尘虑,再鼓发清吟"的虔诚与专致。我没急于走近他,而是隔着一段距离聆听着那悠然的旋律。飘飘洒洒的弹奏,帶来一片清纯洁净的爱意。我听得出来,这首曲子是《献给妈妈的歌》。老人用音符编织对母亲深深的爱,听得我也潸然泪下。
曲终小憇,我轻轻地走向琴者。他的衣着很俗旧,一顶蓝色布帽盖住白发,抚着一架褪了色的提携式电子琴,几许似乞丐几许犹白牙。他说他弹琴完全为的是消弥孤寂和自娱自乐。他说他的舞台很广阔,就是江滩的这片天与地。在这不是舞台的舞台里,好像那琴曲除了弹给他自己听,还要弹给浪听、鱼听和过往的船帆听。

他以为我也会操琴,示意我来一曲,我摇头。他又说:"要不唱一曲我给伴奏啰!"我还是尴尬地摇了摇头。这"白牙"似乎看出我不是他的知音"钟子期",便有点失望地点着一支香烟趴了叭,在飞云吐雾中又弹奏另一首曲子。看着他这"闻自性心香,抚一曲琴"的洒脱,真不相信在他这双粗糙得像老松树皮似的手指中,能流淌出天籁般的旋律来。当下他奏的这一曲我虽叫不出曲名,但我听懂了一种忧郁的情绪。他说曲名是《爱人跟人走》。"老婆跟人跑了!?"我在心头用土语反诘了一句,却没让声音吐出嘴唇。接着他弹了另一曲,然而这一曲更让人伤感。弹毕,他自言自语说,《相思夜难眠》哟!这宛若连续剧般的琴声,仿佛演绎了琴者的一个曲折经历桥段抑或是跌宕剧情似的。

老人告诉我,说他是个老挖煤工。在源华、源仓几个著名的煤矿都干过。钻了半辈子炭窑,抡了半辈子镢头,吃了半辈子炭灰。他说也难怪以前常被自己的女人戏为“煤黑子"。他望着我,也许告诉我一下,在世俗里一个"煤黑子"寻找爱情该有几难。
这位老掘煤工,说话还是挺风趣幽默的。在与他的谈笑中,也略略听出了他与琴结缘的原由。他说井下作业的劳动强度大,一顿饭吃几个馒头都没问题。那年头没饭吃的时候,有的女人能相上"煤黑子",也有那大馒头诱惑的因素呢!他笑着说,井下吃饭还得快准狠,否则就和着煤渣一起囫囵吞枣了。下几百米深的矿井掘煤,高温高湿严重,有的采面端头温度达到四十几度,回风隅角温度可达四五十度,热得出奇。得是井下不许有女人,也得是青一色的男子汉,不然的话,热得欲要剐皮的挖煤人脱得一丝不挂的精光,莫说让女人见着难为情,就是让井外同个品种的汉子见着,也能引爆一波少见多怪的轰动哩!

他像是说别人,更像是调侃自己。“浑身是煤泥,除了白色牙齿,什么都黑。口渴难耐时,还专朝干涸无水的茶桶出气呢!"他说得激动起来,“井下的瓦斯爆炸声不好听,鼓风机声不好听,放炮声不好听,那带些蛮野味的砸茶桶声也不好听。所以呀,所以我十分向往那些好听的声音。一次在矿俱乐部看演出,台上一曲琴声让我听醉了。从此弹琴便成为我的欲望与爱好,之后仿若便成了我与之对话的情人。如今退休了,离矿井远去了,我将以琴声消弥老年生活的枯燥。亦可慰籍自已的灵魂,亦可带给漫步江滩人的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