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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丁诺夫之漫游1
“你们需要什么，先生？”２
看起来“照片和本人很难相像”。“是的”，
（俏似老来红，热闹非凡，不吱声衍为强人）
尤其当一群人，骨骼相仿，吊儿郎当幸存过，
又是无神论，就更别指望上帝也能流连漫步，
无事忙的快嘴，还能准确将飞行的生理吹嘘，
都有个以为别人看不出来的涅槃，颇像我在
土耳其观赏的旋转舞，帽子，脸，都差不多。
燕子似的乜斜，头倾之人，平仄之仄，如今
难平衡，博斯普鲁斯半掩将爱恨繁复的感情
锁入奥斯曼，颇似波浪鱼面包夹击可口可乐3
海面的泡沫、行云，蒜头建筑，小矮人巨巫，
知道他的邻居是个软蛋，流行的不讲逻辑的
跟屁虫，从一堆烂泥翘首祖丘，狐狸之嗅觉，
珍爱如貂皮，弃之若蔽帚，正义的古怪口号，
刚刚结束的运动员的勺羹砸向喜剧演员……
这不间断的过程或也就是新闻的讹诈，为了
沿途相似的冬季下雪，为了牙龈能种植疼痛，
为了继续进步分秒都想今天会不会玷污自己，
（至少诃丁诺夫少年时代读普希庚时会这样）
每分钟都在和自己的地盘决斗，和影子纠缠，
也可换汇来扣在头上，贫嗟本地透出的戾气，
还得穿裙子玩易装癖，暴露出埃及的肚脐眼，
才有意思，会不会太轻佻，除了锁链都别管。
没见绥芬河过境楼高耸入云，仰赖大片空间，4
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游客都念作“歪”５，
还睥睨起俄罗斯。异县有倔强老翁为了崇拜
（很有可能来自GDP远超领邦的乡下或广东，
那里的武功似雄鸡，一唱天下，瞧不起国事
上的弄璋弄瓦，语言磨叽，翻来覆去那一套）
“普庚”，为了一种速效的脾性骨气抱病出游，6
结果殁于西伯利亚的火车。此代价，偶然地看7
很小，像曾被列宁、高尔基一笔勾销的号啼秘境：
曼德尔斯塔姆不需要裤子。珂丁诺夫也概不需要8
啰嗦的房东，矮戳戳的窝里斗也无需伟大的筋腱。
（暧昧的爱国主义委屈后在这里似乎又找到了
激素，辩驳的双方怄气只是两头蛇的尾翼衔接）
更不需要杜鹃变成啾吭的碗盏，剧烈地研习民生，
全世界都惧我们的洋盘货，一买，即成“汉语角”。
过气的语言至上论，谁不懂，舒适的“好处”没
边界，犹若顺口溜，或来一场鸟类标本的射击赛，
再把英语的八哥和汉语的鹦鹉再倒戈为双重思想，
（香水即私通，敌人即绿卡，即紊乱的神经系统）
迷人的花销看电煲里的稻香，而非汉语漏不漏气。
见邻里全都头戴熊猫、兔绒去抢购欧洲的奢侈品，
遂知稻梁谋非虚谈，物美才生出口角如远激鱼翅。
海盗的生物之美能否变成现代封印，资本即“卖”，
银行疲惫后，又染上了免税的恶俗，债务可减免，
用意良善，动机未必，帝王侯爵用的都是对讲机。
谁也不惧当“宝贝儿”，可不停地消耗另样的鸳侣。9
阅《圣经》、《春秋》，丹穴中或该有凌风的奇才？
若风景本来幻出宫殿却生出鸡塒，索性钻进去好了。
汉语、英语（美英）、乌克兰俄语，芬兰语，
跟莎士比亚的丹麦语一样难念，像情人脸上的绿色，
注定了某种性格，或格斗方法，最终又回到早晨的
咖啡、公鸡打嗝，或扬子江所捋胡须，扮相猥琐的
不是语言本身，是思想的行为和摧毁，还有如何看
事物的不同语境、台辞：“古巴猪湾”和“乌克兰”
如何？两种“越战”，你反对哪种？萨达姆坏你呢
坏不坏？没准是个替身，王室的腐败力量，若只言
飞弹炸人现象，或敏感的和平，那你枕边就窝藏有，
枷锁之解放也可能把解放拴住，低估了罪恶的欲望。
受气包各种各样，就像民粹主义的土豆，臀，每次
抚摸，不同角度，都会壮大。战争就像本土病菌，
会变异为种族美妙的骨骼，像云朵预示皓首或玫瑰。
巧合也是种力量，都有秘密的冤魂，聚拢，再分散。
我们有的是空气和水的樊笼，有的是高悬电杆的耳朵，
还有墙头草新奇两边倒，风一吹就成了1962年的淀粉。
模仿力真得惊人，岂止“套娃基地”，还有哲学的10
转基因，还有裸体朗诵的“普希庚”和胖娃、牛虻，
（街头青年曾混淆流氓和牛氓，氓之蚩蚩，俊俏呀）
像芙蓉脸颊绯红差点就晕厥过去，想逍遥先讨软饭，
等着妇女来援手，连这点，他们也有先见之明。
不信，翻他四个口袋，究竟有多少黑户头迁徙，
自啄还领“免死牌”，冒犯了苍生幼稚的爱戴。
（注意高雅的咖啡“盯梢”也点缀海内知名士，
这些雕像最擅长的就是文艺、购买和鹦鹉学舌）
其父辈造的孽，现在，由共和国的金钱来偿还，
而追兔子落空的，由拣剩角子补充，另有机会。
至于落魄写手文章差底病，拼死跻身上流社会，11
盯准每个要害步骤，遂变成京畿圈内的肘关节。
这关节曾是青年的、反叛的、抑制暴力，锈蚀。
回首再看“外省”，真是神贵古昔，黩贱同时啊！
相传的扁嘴鸭，已被鹤超越，后土或又债台高筑？
各种抵抗，杯水车薪，公社制，很难阻挡消费的
流行，聪明崽也难免患思想的肥胖症，自毁肖像。
看他们的裤腿高矮不一，衣扣错位，确实是斜的。
又一个时尚先生，苦尽甘来，重新整顿个人别史。
类似凤凰社超逸的“秘密”也就是未来的全景社会，
游刃有余获得富贵，精致的门前雪主义被自己的
糊涂牵着鼻子走，固执地乌鸦驯化，说着说着的，
就真信了狐狸聒噪。结果，凤凰鼻子啥样，也未
闹明白，只见了脂粉巧施，红，孤陋寡闻地在那
摩擦，在高速路上搓鼻屎球。他们，当然不会是
书呆子啰，而是“果戈理”大街当中的“华尔街”，12
（庞德：银行之圣职即善行再集中，创造出人民
猎物，犹若词语收纳成就了诗歌寡头，朗朗上口）
或“文学精算师”，分行熟练工，有着解放或者
狂欢的血统，策反书里的句子咏玉钩，几经润色，
再加模糊，肆意妄为，诡辩，感动，还暗放烟幕，
催人改良“脱北”，到里面去虫蛀，让更多的人13
肤浅地琢磨时势，就像冻馁的修辞会计还能反刍，
为了黑石油渴慕松辽平原下变质的猛犸尸体――14
他们当然非“书生”啰，而是全球适脚的伪命题。）
“世界主义”落下的阴影时而近无政府主义之
游戏，看菁英的脸色和姿势的舒适程度，不伤
元气，悲惨挂口，出手阔绰，褪色的核弹均出自
和平主义者的数学公式。反战游行只要混杂了
安提戈涅或谣言女神，夜莺就会组成自刎阵营。15
谁能扪心自讼“我贞洁吗？”“我美丽吗？”16
“货币的羞怯和君之高跟鞋一样离天更近吗？”17
他们渴望的是像有钱人变成澳洲或好莱坞住户，
瘸子确实做到了，用换装的门头沟将唐人挥霍。
（门头沟位京西，旧时乃晋商入皇畿必经之途）
赚钱凭胆气，身份隽永，采邑封土，为神所伤。
窃笑进入各个角落，像砸玻璃之夜似的捞个够。
“一朝天子一朝臣”风闻了多少年，其过程犹如
粟与釜,人与俎豆，犹如那变了味道的舍我其谁。
我在靠近日本海闷热的酒店看那正方形的电视，
里面的新闻在播普庚（黑带托尔斯泰）规划着
旅游路线――克里姆林宫。半途还没有来得及，
广场舞大妈的“脸基尼”和“红蜘蛛腿”就已18 19
占领了那里。埃菲尔铁塔，红场，威尼斯广场，
华盛顿……，成了摄影时尚。小儿唱歌或颁奖，
可像天使似的租赁维也纳，破碎的“五行轮”，
散发传单已过气，比青春卖身还快，还更惊人，
比外销的“孔丘学堂”和白话诗转译更省表情，
就差乌托邦和基建狂魔，就差一个呕吐的永恒。
还有没有不被催眠、规划占领且老来红的地方？
痞子纷纷亮绿卡，就像唐老鸭在人群里亮生殖器。
我们游耶路撒冷，唱支歌“在耶路撒冷的城门前”20，
那“黑太阳”变成一轮活得更恐怖的“黄太阳”21。
黄色，比“红”更不吉，地方画派大师们却说：
“这可是咱的好时光，笑若桃花，一定要深刻地
爱惜”。黑高跟鞋（配了太过复杂的金属坠饰，过境
纷纷脱下检查），还瞧不起以色列，总嫌没见着
高楼。谁要去看“死海古卷”，捡几个小石头，22 23
去苦路看有没有东方的箩筐……绝不会有人应和，24
而一说要去特拉维夫买钻石，个个激动得两眼潮红。
看来，城头掉换了大王旗，四邻分享仍需要派对
说明文，还有未曾满足的好奇和外国商店的乖僻。
既需要热腾腾的早餐，也需要“大列巴”的信誉25。
既然，普希庚也喝“格瓦斯”发酵饮料，那些26
呼兰河边的县级“策划师”，也需在啤酒桶上27
（在哈尔滨我看见有那么一个）安装一个活动的
装置，这些芒鞋智障，上世纪的转运营就很流行。
过去，要出人头，必用脸色苍白的姿势表示寒酸，
本来贫穷并不可怕，糟的是骨殖缺钙，又不识字，
（写字说平尺却不识字的多如牛毛，若沔读作丐）
于是喜欢变“音”，“海参威”读作“海参歪”２8。
“病人”读“冰人”，“不是”叠韵读作“甭甭”，29 30
先生换成了“干爹”，“书呆子”摇身变机灵鬼，31
（仍没忘了从书袋子刨格言警句变老鼠的银屑）
珂丁诺夫，设计了一种入迷，寒士开箱全都是狡童。
魅力追风咋个都跑不脱身份――“阶级”，漂亮过，
（我要再用“马脑壳跑得脱”来形容混淆的时代）
故知道如何欺近有价值的人，掌握学习的分寸感，
谁可以不屑，谁绝不能得罪。还会变调朗读我的国，
唧唧地唱给临时抱的佛脚，剩下的就是虚弱、贫血，
昏迷，绑个妇人，真假诓骗一下就改变了生活质量。
脑壳急转弯即彼得大帝或拿破仑，高地遍插茱萸。
这代人有多粗鄙呀，为啥就不能谦逊识趣，且赶紧
改掉恶习，那似乎毫无亏欠的自我，到忏悔的陋室，
到拮据的黄昏和故人当中，看自己能否被宽恕拯救，
要么像荷马，像诃丁诺夫的史诗把案头裹得更严实。
寂寞自语，比低劣的诱惑更珍贵，比黑影更狡猾，
所以，见了老头和姿色犹存，一望气便晓得机会
来了，老头“破了产”。赶快变成病猫，变成那
温柔乡冷眼的“宝贝儿”。“宝宝睡，宝贝乖”32 33。
现在，连这些“绕口令”也都排不上用场。现在，
直接说是一种什么“势力”，如何消遣人生即可：
说在澳洲度假，往返纽约，在伦敦欣赏伟人墓茔，
在莫斯科皇村附近翻翻阿赫玛托娃被盯梢的日记，
摆耸人听闻的姿势：我是反茨维塔耶娃的人……
套娃戏法尚能衍生一长串名单，营养，除了自我
入迷，病入膏肓的一群磨光玻璃彼岸，透出尖叫，
在街头重聚共和国第三代变形金刚，多数已发体。
然后，通过“自由行”即可把贫乏的知识拖上床。
这一切又有何难？如今只是人日趋世故，佯狂而
放肆，吃着异国的香榧，稍一引诱，便装腔作势，
大声咳嗽起来，靠了剩余快感，还相互喝得烂醉，
脸上闪着肺病的光辉，竟肤浅以为自由得了佳酿。
靠内在的暴戾错误理解资源的稀有性，还真觉得
富庶，还苦心积虑，为黄裔准备了一场祸端——
由欺负下一代年幼无知来操练，朝神圣的一切，
无端甩中指姆，事涉羞耻，铁了心要满不在乎，
过眼云烟都是琐屑，除了巧取，魅力，奢侈消费，
其它皆“老土”。瞧这猪啊猪，多坚强，牛啊牛，
呼啦啦一直前进，远比大地震动的良知还更切中34
要害。恰好，偷税也刚好绷紧了中产阶级的宽脸。
请盯住这些深刻的人！一望便知，他们的破扣子
曾经滚在地上，挨近低成本的耗子洞，但上面，35
却有暧昧、灿烂的未来。喜鹊频频地报导着他们
地球上的“成功”，若不幸地影响了拉美，还得
由宣传口径的同志陪同，摸摸口袋的党证揣牢否，
学学洋泾浜，发表谈话可是一门科学，看的类型
颇多，就在赚来的旮旯里，慷慨预言未来自己的
“法贝尔演讲”，所以也就爽快宣布了“道德”36
底线：“俺，也不留余力谴谪着暴君和官僚制度”，
俺，也捍卫“延安自由文艺”，知道基本“路线”。
“在巴黎，坏人打堆，脱不开身，也没别的办法”。
于是，工团小组始安排协会，过陕北俭朴的生活，
补贴基本“费用”，在极自然慷慨的人民路线上，
巧遇推荐人马先生。无任何人工凿痕，看似无意，
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节庆击缶，悬空操练平衡，
学习朴实憨厚，江淮探碑，磨平过于高耸的颧骨，
对蚊子嗡嗡的小市民，丝毫未见不耐烦。虽偶尔，
也讨厌频繁的叮咬，但也深知“穷人”的后脑勺，
已趋填平，哎哟哎哟。当你翻身揉眼时，岁月已
飞奔而去。不妥协，所以，又咬紧牙关忍受下来，
幸识得贵人，上了龙虎榜，就像新军驻辇的桂花，
紧盯住湖面的美人痔，巴结树上的拖拉机和麻雀。
重复混淆呈世界的天使和僧侣，原始的采撷公社。
1994年写，甲午年修改，壬寅年再修订
注释部分
1.这首诗，写于上世纪90年代，十年过去了，今日自己重新读来，便觉得有许多未尽人意处，几乎重写了一道，但叙述方法（复调）基本认知，仍在旧作的框架内，增添了许多现实的新内容，甚至最新见闻，这见闻，恰好是今年余在东北漫游时发生，短期出镜逰北朝鲜后，又从牡丹江绥芬河往海参崴，想接近前俄国诗人奥西普•曼德尔斯塔姆最后亡于集中营的地点。余在《旁观者》中叙及，我离奥•曼最近的地方原在佳木斯北大荒和镜泊湖，此次，又推至海参崴。这片土地，原本属中国，唐归属古渤海国，于1858年被清政府通过《瑷珲条约》割让予沙俄帝国共管，直到2001年，重勘两国边界，由江氏签署协议，正式划归俄罗斯。所以，从某种角度讲，伟大诗人奥•曼悲惨的命运是结束在中国的。再逰北土，又观今日，国祚盛衰，式微，疆外振旅声浓，国内反贪鱼死网破，文艺自娱自乐，玩得开心，百姓随波逐流，其情纠葛，甚是复杂，一一借题并叙。诃丁诺夫（现多译奥尔登诺夫）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女房东》中的人物，是都市主义文化中的类型化人物，消极，孤独而病态，先麻木不仁，随之又过度敏感，游手好闲，而且，还感触良多，为每日的新印象所吞噬，正像小说中所写的：“最初，他对自己的周围环境的事情毫不关心，也毫不在意，没有多久，他却留心起来，后来，他便以很大的好奇心来观察他的周遭……现实开始重压着他，在他内心激起无意识的恐惧。他开始厌倦新观念和新印象的充塞，像一个病人第一次快乐地从病床上起来，而被骚动在他周围的人群的动作，吵闹，杂乱，和生活的旋转等等弄得来晕眩而且精疲力竭的。他感到沮丧和不幸，他对自己的整个的生活，工作，甚至前途充满了恐怖。一个新的观念摧毁了他的安宁。他突然发生了一个意念：他整个生命已经孤独了”。
2.陀思妥耶夫斯基《女房东》，叔夜译，文光书店，1950年，60页。
3.游伊斯坦布尔，在博斯普鲁斯岸边有装饰花哨的舟船买新鲜的鱼面包，游客多至此品尝，拌饮可口可乐。
4.黑龙江边境口岸，与俄罗斯接壤，是往海参崴的黄金通道。
5.符拉迪沃斯托克即中国称的“海参崴”，1860年割让后命名，俄语为Βладивосток，意即“镇东府”。海参崴的“崴”北人读wai，这里故意用“歪”，蜀语“歪”，有“不地道”、“不正经”的意思。
6.这里故意把俄罗斯现任总统普金，谐音至“普庚”，与后面的“普希庚”暗合，后者一般实际译为“普希金”，民国译音，多作“普希庚”。
7.记得《参考消息》时下曾有短篇报道。
8.娜杰日达•曼德尔斯塔姆回忆录《被放弃的希望》，记录了一个细节，当他们第一次流放回到莫斯科时，向当时的作协申请衣服时，填有单子，高尔基在审批时，划掉了其中的裤子，并写道：“曼德尔斯塔姆不需要裤子”。
9.俄国作家契诃夫曾写过短篇小说《宝贝儿》，故事讲的是，一个八等文管的女儿，先嫁了个剧团经理，结果暴死，便转嫁木工厂经理，不久，也病故，遂又嫁了个兽医，结果兽医又一去不返……总之，她嫁一个人，很快便会爱上这个人所干的一切。小说发表后，颇得大文豪托尔斯泰的青睐，视其为妇女忠贞的质量，曾数次在文章叙及，但却错误地理解了契诃夫的本意，前者视“宝贝儿”为忠诚的象征，后者，却恰恰暗喻为“背叛”，至少是“盲目”。对每一个人表示忠诚，便没有真诚，崇拜每一种信仰，便没有信仰。问题关键，正像小说本身叙及的那样：“顶糟糕的是，什么见解她都没有了。她看见她周围的东西，也明白那是些什么东西，可是对那些东西没法形成自己的看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有见解，那是多么可怕！”（《宝贝儿》，汝龙译，契诃夫小说选集《三年集》，新文艺出版社，1958）另一篇小说《在路上》，契诃夫表达得更明确，也更深入：“……俄罗斯的生活，无非是连绵不断的一系列的信仰和入迷，至于不信仰，或者否定，那可是连一丁点儿的这种气质也没有”。余窃以为，这也正是吾国民性最明显的特征之一。
10.乘大巴由牡丹江至绥芬河途中，见“套娃基地”广告，固知“俄罗斯套娃”有国产。
11.语出杜甫蜀地诗《赴青城县出成都寄陶王二少尹》：“西山白雪高，文章差底病”。差即差错，谓“差在何病”。“白雪”、“文章”都有分解至诗中，读家细嚼。
12.哈尔滨市有“果戈理”大街。
13.一般指北朝鲜的叛逃者，此处借用“泛指”，或近似“意识形态的反叛者”一类。
14.松辽平原，即东北平原，中国最大的平原，面积达35万平方公里，地广涉辽宁、吉林、黑龙江和内蒙古。著名的“黑土”分布区，地下储油极丰。刚陪夫人去大庆看望朋友，小住数日，故有此感。
15.安提戈涅（Antigone）希腊悲剧中的人物。
16.化用哈姆雷特询奥菲利亚语：“你贞洁吗？”“你美丽吗？”
17.化用哈姆雷特对演员调侃语：“年轻的女郎，比上次我见你的时候长高了，离天又近了一高跟鞋的样子。”
18.北逰哈尔滨，碰巧见“广场舞大妈”万人比赛之盛，时逢又有媒体报导，中国青岛“广场舞大妈”所制防晒头套，不仅２０１２年入选《时代》，获专用英文名号Facekini，译作“脸基尼”，后又为欧洲时尚摄影所采纳，改头换面。
19.哈尔滨举办“广场舞大妈”比赛，见有服装最怪异者，即每个大妈脚穿红色鞋袜一体套靴，全身着迷彩服，头戴船型军帽，手戴白手套，令人瞠目。
20.出自奥西普•曼得尔斯塔姆1916年的一首诗，有诸多译本，我在《旁观者》中虚拟曼氏诗集时，曾请东飚从英文译过，英文版本可能不同，觉得诗人王家新先生所译层次较丰，即紧凑而又颇具神韵，见王家新《带着来自塔露萨的书》42页，作家出版社，2014年版。
21.指曼氏同一首诗里的句子：“而黄色太阳更为可怖”。“黄色”在这里深具别意。
22.逰以色列耶路撒冷时，曾参观“死海古卷”博物馆。“死海古卷”，指上世纪40年代，在死海附近山洞中不断发现的《圣经》古卷碎片，材料为羊皮、蒲纸。我参观时，此馆仅陈列十页。
23.这里暗喻《圣经•塞缪尔记》所叙以色列人戴维，用小石头击败歌利亚的故事。
24.“苦路”指耶稣被宣判后，头戴荆冠，背十字架往各各地所经过的路程，分作许多段，一一标明，现含在耶路撒冷市区，作为参观景点。
25.“大列巴”为俄语的一种大面包。在哈尔滨各商店都有卖，中央大街华梅西餐厅的最为有名，每日都有人排队购买，络绎不绝。
26.“格瓦斯”（KBAC），俄国的一种发酵饮料，采用俄式大面包、麦芽糖等基础原料发酵而成，1900年，随着中东铁路的修建，俄国商人把其制作工艺带入哈埠。
27．呼兰河，在呼兰县，现划为哈埠的一个区，是民国时期著名女作家萧红的故乡。
28.崴有二音，读wai和wei。海参崴（wai），南人容易读“威”(wei)。
29.均由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中人物对话衍生。
30.美国作家爱伦坡有小说《甭甭》。
31.所谓“干爹”，是流行于演艺界的一种称呼，指女明星那些有背景的后台。
32.由第12节的“诃丁诺夫”至第13节的“宝贝儿”，均由小说《女房东》开头所叙情节演绎而出，或也即“入迷”的过程和设置。
33.语出曼德尔是塔姆诗句，与注释15同。
34.这里暗用波德莱尔《恶之华•天鹅》里一句诗的中译本节奏：“水啊，你何时才流？雷啊，你何时才响？”。
35.此句暗喻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穷人》中的一个细节。
36.法贝尔（Faber）为拉丁文译音，意思是“有技术专长的人”瑞士小说家马克斯•弗里斯（Max Frisch）曾有小说《能干的法贝尔》（Homo Faber），为余喜爱
喜鹊新闻1
喜鹊播，喜鹊说：
14亿中国人的禁树，
（马尔萨斯效应）
被激怒了，全民
哗然那惊天阴谋，
耸人听闻，不转
不爱国。一揽子雄起，
一揽子泥潭和闹喳喳。
（和曾经的古巴
导弹肯尼迪被刺
不差上下，曝光，
蝴蝶的魅力四溅，
姿势也相当诱人）
全网震惊：输入东瀛
老人们来华修身养老，
谁出空气，谁出钱？
我们的或更好更丰赡？
中断的蓬莱厚土别苑，
煤和稀有金属深潜海中，2
（海沟断裂早酿忧患）
渗透四方消耗人类的空隙，
恍若囤积第二个耶路撒冷。
继汉材和魂是to hebraize，3
（意即神灯似的希伯来化）
不再采用任何东亚的说法。
喜鹊反复念反复写拉丁文：
汽车，电子，马桶，和纸，
鳗鱼便当，电饭煲，日常夺冠。
喜鹊咔咔地拍快照，燕子剪尾，
用电视的尾椎零件拼凑格林威治，
购买梵高和帝国大厦闲置仓库。
东洋造替换为汉阳造，仙岛啊！
（还忘了那伊藤洋华堂4
用分销法击败了呆板的
德国麦德龙，法国欧尚
唯剩北欧的宜家可抗衡。
东南亚满街株式会社的
二手车，并非为换取鳄鱼，
而是关于蛟皮的猎头神话，
武士刀缠緱象征非用不可）5
喜鹊播，喜鹊说，
这是品牌的消费，
是地域性的交换。
物质和非物质哦，
文明的两层悬崖，
并非都是地盘的纷争误解，
加上绿卡买办的污染混淆，
动漫里的偏见多么不妙啊！
喜鹊播，喜鹊说：
你会读旧的战时地图吗？
何谓关东，关外，小乔初嫁；
何谓北，何谓西。迄今
老学究竟然不知“河”字本宜，
错错错，尽管临了千年的贴，
占山占水就像磨破的靴子，
风格即把放大的自我淹没，
除此，神话背后还有什么？
若只剩卢沟桥边的明月回首
（蒋公为何不宽恕张家少爷）
南京屠戮也只转换为
茫昧的仇恨或机器崇拜，
（或反讽到家的后庭花
或胭脂气，鸦片似的幻象）
或小津安二郎的镰仓豆腐，6
哑口成为受害不变的记忆。7
观过秋刀鱼你不吃秋刀鱼，8
那还真是个生理美学的难题，？
或河童返祖为聊斋奇谭，9
如今再没见狐狸诱惑人。
好一块羞愧的白板和一个
颇值考究的“无”字碑！10
大群崇拜者和中产雅皮士，
（摄影技师和摩托狂人）
包括转换胶片的文德斯，11
或谷崎润一郎的蹲厕阴影12
就像樱花匝地人人也爱。
但，没人记得
桉树混生。没人13
知道汉陶罐外泄，14
（羌族之双耳罐
也叫羊头罐剖面，
外国人看出立体主义，
原始可爱却遭本土鄙夷）
走私了多少现代美感哟！
也闪现于大都会博物馆。
更没人明白普通的
玻璃镜片一入籍，
就变身为雅西卡，15
相反，唐大刀瘦身
为武士刀，隐身于
扈上大厦无人识破。16
喜鹊播，喜鹊说：
可笑的那市政风水师，
（如今帝师遍布若花街）
更无人知镡相关何处，17
庄子道明古“佥”字18
与金属刃口锋利无涉，
山河自然造化喜形于色，
淬火锻钢由哪位神仙传递？
谁都知燧人氏属低技派，
哈姆莱特所持弩机又由
谁来发明？最深的侮辱
来自傲慢和血统相互责难，
内麻木比敏捷的出手更重。
华人与狗不得入内
转换为空间十八层，
就职如何？日式茅庐
沿江铺开，枯山水，
都市补药，蜿蜒香艳，
比圆明园废墟还密集，
空手道指望你的穴位痛。
梵文“涅槃”不是重生，19
而是理还乱，剪不断。
喜鹊播，喜鹊说：
这雪山多漂亮啊，
只要不是富士山，
而是全球瞩目的
泰山或秦岭龙脉，
（南北风水错裂有多远！）
发轫于津沽想通台湾新竹。20
巨大的阻力并非来自地面，
更非砖头，老黄历，而是
社稷之铭是否第三帝国所镌！
乌鸦们围着开会，讨论风韵，
如何能晓孔子大同的工具心。
苍龙出海犹若利剑出鞘，21
世界是哪里？包不包括
我们的此处或他们的彼时？
暴力的灯笼和云中高逸的
鹰眼如何比？鸟儿平射，
再也不用星光转投大地。
喜鹊播，喜鹊说：
玻璃小市民如何透光工业景观，
和荒原对称的或许是兰亭序。
旮旯里看不到憔悴，自戕，
释放再多的公鸡打嗝也会
反复陷入倦怠，折射四隅。
喜鹊播，喜鹊说：
强硬的枯寂聊胜于无，
东方的鲁滨逊和海市蜃楼，
风景也并非全是新闻瀑布，
扬子江又开始流行捻胡须，22
且注定了全都是公派网红。
私人物语，海里弄潮的布鞋，
这片陆地就像耶稣的气垫船，
生疏起来，喜鹊播，喜鹊说：
2021年10月4日
注释部分
1.网络抖音有“喜鹊播”，内容驳杂，低级，常以极端方式渲染狭隘的民族主义。
2.民间有闻，日本曾购大量中国含稀有金属的煤炭沉近岸海底备用。
3.to hebraize，意即使用希伯来成语或希伯来谈话风格，据学者研究，这个动词于1645年首次亮相，出现在诗人大名鼎鼎的《失乐园》中。
4.伊藤洋华堂，为日资超市，于成都分布颇多，渐胜它国名牌。
5.中国自春秋始，古剑柄为防滑脱手，多用麻绳缠绕，旧时名“缠緱”，日本武士刀自唐代去汉式刀剑后，渐转为武士刀，柄缠緱，多用蛟皮（鲨鱼），南洋海域所出最为凶狠，故也崇拜为最。
6.小津安二郎，日本二战后崛起的电影导演，著有自传《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做豆腐》。
7.小津安二郎二战服役的部队曾参与南京战役，故涉屠戮，所见所闻，未见详叙。
8.小津安二郎所导影片有代表作《秋刀鱼》。
9.河童，日本志怪小说中的水陆两栖动物，形体由猴子所变，老鼠似的尖嘴，有乌龟的外壳，身挂鱼鳞，头顶有只盛水的盘子，或呈凹坑，只要里面的水不干，便可陆行很远。可参读余随笔《畜界，人界》中的《托卡皮，河童或帕克》篇。
10.小津安二郎殁后，塟镰仓圆觉寺，余游东瀛曾专程寻访过，立有无字碑。据传小津随部队驻扎南京城时，曾游访鸡鸣寺，有高僧赠“无”字谶语，最后作了墓志铭。
11.文德斯，德国导演，名片有《世界尽头》。曾导有关于小津安二郎的纪录片，膜拜纪念，而本域政府，曾无视价值转换，邀文德斯拍城市宣传片无果。
12.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有著名随笔《阴影礼赞》，叙无电灯之旧时代的厕所之美。
13.上世纪，中国兴退耕还林，传日本借势有姚金娘科的乔木桉树输入，按树高大根系密布，吸水极强，周遭树木遮蔽多枯竭难以存活，民间多有人认为属入侵性植物。
14.蜀地古陶器中，有汶川羌人所出双耳罐，本土名“羊头罐”为最，上世纪一经出土，便闻名遐迩世界，日本有公司驻跸汶川，一边帮助当地退耕还林植树，一边收藏双耳罐，偷运回国也未可知。偶见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展有此种陶器，不能不疑由东瀛输出。二战后，日本文化人多有倒卖东亚古物往欧美，几成传统。
15.上世纪，日本制造业曾由中国进口磨制镜片，用于双镜头照相机，雅西卡或为一例。
16.此即上海著名的“军刀楼”事件。
17.剑镡，即古剑所谓护手部分，武士刀沿袭次第列为等级，尤为重要，汉语金石著述究竟归何种部位，颇有差异，东瀛未混讹，吾民则淆，故余就庋藏忒著《藏剑归甲》分析。
18.春秋战国古剑铭文，多为鸟书“自乍（作）用佥（剑）”，此“佥”古文自有来头，《说文》叙“敛”，叙之儒礼，未逮本宜。余借庄周《说剑》篇叙之。
19.梵文“涅槃”（nirvana）初文本宜谓烛剪断灯芯灭烟，转义寂灭，并无重生义。
20.指目前中国预设的跨海公路轨道交通，为统一造势。
21.抖音“喜鹊播”描述跨海大桥所用语。
22.此句暗指华莱士•史蒂文斯诗作《我叔叔的单片眼镜》中的句子：“毫无意义么，因此，旧时的中国人/坐在他们的山间池边整理装束/或在扬子江上细研他们的胡须？”。见陈东飚译《华莱士•史蒂文斯诗全集》。
叶卡捷琳娜
奇思异想的花花公子在他们的诗里留下了
神秘兮兮夸夸其谈的大事记
华莱士•史蒂文斯《我叔叔的单片眼镜》
（由海伦•米伦主演）如今，看到分行的，
你躲也躲不赢，无论是云南大象，变性的
火星人，狂轰滥炸，英雄榜太多超越了想象，
（快乐的张牙舞爪和难以推敲的菁英铭牌）
都有硕大鼻子往哪里搁浅的问题，北方？
干燥得全是风沙、灰和煤老鼠，混乱的城廓，
也容易和喷射人混为一谈，模仿无所畏惧。
郊野，埛外，远之又远……这些字，个个都
代表着难以捉摸的空间，地点，苑囿，银河，
那娇艳欲滴的
玫瑰，花草，舟楫和废墟，
当然，还有琵琶，古钢琴，潜艇格言研究者，
（尤其在通向重要海口或冬天迷津的时候）
车水马龙，势如破竹，纷纷套裁，极为得体。
每个人都从一个不为人知晓的别处挪用点什么
（偷点什么），
绘画，诗歌，书法，鹅，模仿的天真，
天真的混淆，伯仲，囫囵之喉，虎豹合唱。
大海知道空气含有盐分，如今绘画的海市蜃楼，
（“四十岁的男人如果还要画山水，必将把短命的
众蓝混为一谈”，而最早的建筑却伴随难以磨灭的
记忆，菡萏，提醒陛下在荷塘边荡漾时要记得我），
纷纷替代了真实的世界，法式棍取代了粥米，羹。
“哦，叶卡捷琳娜，宫廷之风，吹来的小鸟依人，
宦官或侏儒，都可得欢欣”，“哎呀的哦唷喂”，
十里五里，长亭短亭，念的不是奏折，而是一张
漏下巴的肖像，
一路滴答的是不光是时钟、风景所耗，
抖擞着各种群居的闲话，犹若汉宫未央。传说。
无论如何，致命的审判将落到椅子上，
蒙面人或伏尔泰，路易十六。禅与浩劫，
佛，以守则固，流芳百世，这里的——所有，
一切，
也绝不会比自然多一点，人造风马，墙低易窥，
没有深海的渴望波浪，就像囚犯渴慕草坪。
窗口，
运动场，即便黑不隆冬自由的小便池也好！
最糟的是那些转弯抹角的关系（阴谋）毁灭之母，
系了太多裙带粉头，更像春物，暮愁，流萤舞蝶，
人皆玩得烂熟，像时光倒流的梦魇，遂鱼乱书讬，
苟且男女，放肆，多情反被无情恼，直到夜幕降临，
入眠，直到地图在每一个角落炫耀，或勇者
手持烟缸，秀色可餐。直到一个戏子，或书记员，
在床头得逞，毁掉一个老臣。清宫戏，英美剧（目前
是这么称的），放一部漫长的少的可怜的，在瘫痪得不能
再软的沙发上，纷纷患了肩周炎或软骨病，用抖音来治疗。
端起面容，看像不像少年之我，究竟有没有那么风流，
经软件梳妆后，用来消磨时光，再抚慰吾皇，
分散不可能的知识（哈耶克）。但，历史的
悲痛，丧失，所获，惊恐，
都曾告诉我们，汤武一类，共和一类，像潮汐，退去又来。
凡称得上旋涡的，绝非革命一种，暴力比后庭摘花更容易，
绝望的幻听更真实，通过睡眠，药物，咨询，尖厉的蝉叫
（周期蝉），旧大陆，夏之嫡孙，大朵大朵地弋射美洲，
恍惚之战，乌云。考古几乎弄清了新旧交替，
（手持印第安面具的人类学家，跟接近地震之源，石器）
也弄清了大象的牙齿拔地而起，像平躺的龙，亡于垂钓。
叶卡捷琳娜，最后的问题是巴尔干，只要她愿意破釜出镜
便有走马灯似的人物追随。最显赫的不是网络，或假寐的
间谍们，病相如或错字一类（有传是阴谋，即便如此，
也造就了一个地名：邛崃），而是
波将金！铿锵之王，
比解放的夏更接近边缘地区。同眠。共枕。
习惯五年一周期，计划遗忘，古有清君侧，彼得堡的波将金。
刳心于忠诚，孤梦，用毛茸茸的老虎、红颜，边疆，庶难解释
房间里的大象吐槽，也不交房产税，而且，
大权在握。他被嫉妒的情人揍瞎成了独眼龙，再也看不清
牧野昭告，都要标注，凸出，蝉。大胆启用帝王所爱！有说他
冒死，看自己是否命大，或邂逅一个巧舌如簧的人考验自我。
就像索多玛考验小行星。肥胖的果实扮演捉奸者，而非临危
悔用庞萌、董卓一类。
或安东尼，波将金，舒莱曼，侯赛因，再加上一连串的名称：
埃及，罗马，希腊，以弗所，小俄罗斯，土耳其，全为
赫尔墨斯山脉笼罩，
庶难测量。
戈兰高地，祭坛的炉灶，神龛里的一个雕像，时间衍为废铁。
（我们在伊斯坦布尔考古博物馆镶金枪杆前思考了这一切）
封建就是射一个地盘给你，像尿床，有快感。叶卡捷琳娜，
王母娘娘，克莉奥佩特拉，凤钗数习，波拿巴，猛犸，婴儿，
小写，大写……都知道符号学，可造就神话或喜剧，
怎么称呼都行，都将烟消云散，
高山挡在了我们前面，就像一叶荒岛小舟，而这些地名呀
却将永恒——叶卡捷琳娜的铅华所系：琥珀和鱼子酱线路，
克里米亚，乌克兰，喀山，黑海，逶迤而去，包括海参崴，
作为东亚的疮疤，老彼得的两肋，至今仍然还刺激着我们。
另一方面看，随烈火消逝的也非啻镀金皇冠，或坚若磐石。
2021年5月13日，6月11日修定
硬糖
小石头落地变成了甜点心，1
嘭嘭地敲脑壳弄虫牙，
敲得有些疼，痛又是什么？
（并非出自医学书
像某位诗家兀地挪用）
不是啄木鸟戳你肌肉，
鸭嘴兽，各种兽，融化得
更像口里含琴弦的螽斯，
振动得你耳膜和世界共鸣，
（是否一个频道要细致分）
问得好，痛，和甜一样，
啼笑皆非，具有莫大的腐蚀性，
皮尔士说，像肥皂蛋糕，2
既增加了普拉斯煤气罐的密度，3
（她发明了一种群山破产法）
也轻易能抹滑我们的
澡堂子，摔的可是俄国的老先生
布罗茨基，像肥皂的4
舌头一样滑，符号就是事物——
表征事物，而非实体。
庄周的蝶也并非不可能是场性梦。
李耳之牝牡所谓阴阳相交
一点也不猥亵。秘密的器官丛林
都拥有隐身法温柔渲泄。
煤气罐磕碰的是外壁，渺然之鸟抽身
江右，月亮升入殷勤的天幕，
大气却让它别扭地折入不同的杯中，
飘荡者对一切的坑无所不知。
事物沉睡，被纸皮裹着，像糖果，
或迷宫蜘蛛的巢，咀嚼
由类人猿围拢的空气与遗忘的
火镰，以及万古春心。
它像昆虫所附的羽翼，莫名其妙
就有了力量和色彩幻化，
你可想象月涌大江，飘飘何所似，
不像赫胥黎那般理解5
青蛙所产生的神经冲动和突轴，
（未来的手机脉冲熏透）
月球人，火星的脸庞，
和庭院袅袅的沉香梅芯没啥区别，
从未如此地接近洞穴中的
冷凝水，发明神秘比科学更容易
就像本杰明•富兰克林6
在起草了《独立宣言》后想吃
癌症化疗的第一只螃蟹，
（想象一下中国人吃伪装的大闸蟹
北渡至最寒冷的地带，靠近西伯利亚）
或从性高潮发现星系间的快感，
和马克思所依左撇子同。
李、杨二氏发现的粒子突变或7
物质反物质构成空的运动。
但愿还没有和狭隘的辩证法合谋，
就像唐诗的涧底松对偶
山头檗，还得寻出书呆子和聪明误
象征的对数：画眉，鹦鹉螺。
冠冕圆网蜘蛛编织的网络可见，
白色的微十字架不可见，
生物的符号，想象的蜘蛛侠或
大刀王老五轻盈不可见，8
（慈禧一怒，康南海和章太炎
便落荒而逃，市场和香水相仿）
但，可以嫁接，模仿，一夜强壮。
可以通过杯中物荡漾灵魂，
焚烧女巫和墙头枭首同在丑恶的
结构中，林肯和陶渊明
都是中天急材和革命的隐居者，
耽于孤梦，和罗马凯撒
相似，想到了永生，非休官逃命，
就像义山和蔡京同宴，9
吃西湖莲子羹也从未耽过悟禅，
耶稣佛陀都是舍中人，
何谓半途，何谓丑闻看的分明，
祸端，石室向壁的行者，
到达最深处是什么，墙，还是窗外？
是小鬼湮灭，还是作茧自缚？
是一层层地剥下去，还是乍到为止？
锄头未必能回答，加速的
恐非轮毂，动力，雪花六重，或比
但丁的《神曲》线型复杂，
堂僧云：一人在孤峰顶上攀援着，
一人在十字街头亦无向背，
哪个在前，哪个在后？都是初学者啊！10
三圣贤拜谒远近相仿，都是
半路出家，徒步，野外深宫所想的
或都是睡眠中的氢与水，苏美尔人的
0，解放，革命，乌有……恐龙，即
恐怖的蜥蜴，独角兽是魔毯锈的
羊，还是热带犀牛？填海的动物和焦油
并不比我们一夜倾倒的垃圾多。
（沉到海底去，作一个未来的漂流瓶，
还是俯身为新的地平线，或一抹浪花？）
时光恍若无聊裁削的骨殖，太阳吞没
我们的是绵延无尽的记忆，
而非脑容量。先生，你不可能告诉我，
对比利他主义蹑手蹑脚抠门更好，
暗恋更伟大，表演比打哈欠的剧本
还能提神，偷窃者比受害者
或更愤怒，半夜被抽打的疲惫眼睑，
比胖子加油腻在地铁更拥挤。
地球的左旋右周恍惚提供的将是悖论：
学呀学得好，脑壳学掉了，
莫脑壳，削掉了，就像侏儒为复仇11
发动的斧头战，既能完胜
地理学越境的巨鹳，也装潢相反的云朵
堤坝，胡佛，三峡，新旧大陆，
颠倒的墨西哥盆地，融化在汤碗中的
坚硬的熊猫粪便，不同的俯冲，
（白令海峡曾是一座对称不错的桥梁，
在实际或想象中成全了印第安的半径，
为羽毛所化，为信仰天界的突击跋涉）12
反复的驯化，都未唤醒我们识别祖宗的
脉络，那么多洪涝，飞泻直下的
劳模和袖章，总有一个荷马似的大人物，
为口吃的我们拨通杂交的航线，
而且，总是“胜利牌”，然后，脱口秀：
前进，前进啊！阔步驰向半岛，
草鞋，引擎，冰雪，天蝎，僵持的神话，
溶化到世界的大烤箱，模块。
2021年11月7日
注释
1.这是《爱丽斯漫游奇境》中，小女孩爱丽斯落入兔子洞由大变小时说的一句话。
2.查尔斯•桑德斯•皮尔士（Charles S. Peirce）美国哲学家、符号学家。
3.西尔维娅•普拉斯（Sylvia Plath）美国自白派女诗人，后通过煤气自决。这里借用的“肥皂蛋糕”和“群山破产法”均出自其诗集《爱丽儿》中的诗句。
4.布罗茨基，前苏联诗人，后流亡美国。其诗《六重奏》有“一阵芳香的肥皂气味告诉丛林居民敌人正向他逼近。不管你把脚底或是脚趾踩在哪里”句，另《勃勃的葬礼》中有“勃勃死了。这是可以分担的感情，却像肥皂一样滑”句，故联想1996年布罗茨基刚去世时，有传其在浴室澡盆亡故。
5.安德鲁•菲尔丁•赫胥黎（Andrew Fielding Huxley）英国生理学家，因对“动作电位”和轴突传导信息所作的阐释，与阿兰•霍奇金获1963年诺贝尔生理和医学奖。“动物电”的早期研究是通过青蛙组织进行的。
6.本杰明·富兰克林，美国政治家、物理学家、印刷商和出版商、作家、发明家和科学家，以及外交官，美国开国元勋之一。是《独立宣言》起草和签署人之一，曾进行多项关于电的实验，发明了避雷针，并最早提出电荷守恒定律。
7.指李政道、杨振宁上世纪50年代对弱核力的发现。
8.大刀王老五，晚清著名的武界义人。
9.唐代诗人李商隐，字义山。《唐才子传》叙，官人令狐楚帅河阳时，奇其文，惜才，纳入门下，授文法，与子偕游，故常出没官宴，有诗《天平公座中呈令狐公》，微言败德事：“虽然同是将军客，不敢公然子细看”。
10.语出《古尊宿语录》卷4：“上堂云：‘一人在孤峰顶上，无出身之路；一人在在十字街头，亦无向背，哪个在前，哪个在后？不作维摩诘，不作傅，大士珍重。’”
11.此为已故母亲大人徐氏玉良，儿时常哼来戏谑余学业不佳的儿歌，迄今不敢忘。
12.民间非正统地理学有观念认为，人类早期地质时代，白令海峡尚未断开，遂有旧大陆先民迁徙新大陆往美洲，余据美洲所现岩画甲文，庶几可断为事发先商大甲时代。
钟鸣，诗人，随笔作家。1953年生于四川成都，1982年毕业于重庆西南师范大学中文系，1978年始写现代诗，80年代始随笔写作。1982年办民刊《次生林》，1989年创办民刊《象罔》。1991年短诗《凤兮》获中国台湾《联合报》第14届新诗奖。出版随笔集有《城堡的寓言》，《畜界，人界》，3卷本《旁观者》，《涂鸦手记》等。诗集有《中国杂技：硬椅子》，中国台湾版《垓下诵史》。2016年获“东荡子”诗歌奖评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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