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63章 道义和责任与担当
川江五中办公楼，王校长关上自己办公室的灯走出门，他带上门，见教务处的灯还亮着，于是他走过去。从窗户里看，他看见坎家福在办公桌前忙活什么。
王校长走进教务处，“家福，你还在忙呀？”
坎家福抬起头，“王校长，我在刻写物理复习提纲。”
王校长看了一眼他刻写的腊纸，然后伸出左腕上的手表，“家福啊，你看看，都晚上十点半了。你现在还在新婚蜜月里，别冷落了新娘子，快回家去。”
“王校长，没事，我很快就刻写完了。”
王校长收了他手中的笔，又将钢板和腊纸放到桌子的一旁，“行了，别磨蹭了，我让你回去你就回去。”他随即拉起他的身子往外拽。坎家福无赖随他走到门口，随手关灯，带上门，朝楼下走去。
坎家福宿舍的婚房里，柔和的灯光，把房间照得无比的温馨和浪漫。曾美玲身子盖上被子，独自一人靠坐在新床上闭着眼睛。听到打门的声音，她赶紧起身，披上大红棉袄走出房间。
曾美玲看他进门，“你回来了，我给你倒水去。”她向厨房走去。
坎家福跟进厨房，“不用了，我自己来。”他提着炉灶上的水壶，然后走进卫生间，倒水洗脸洗脚。
曾美玲拿起火钳，将炉里烧过心的炭夹出炉灶，随后换上新炭，再封好炉子旁边的炉眼，随后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坎家福从卫生间来到客厅，见她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你回新房睡吧，我就在隔壁房间里睡。”他向隔壁房间里走去。
曾美玲起身，“家福，你……”
坎家福走进房间，关上房间的门。曾美玲气冲冲地走进新房，一屁股坐到床上，脱下鞋子，扯过新被子盖住头，和衣倒在床上。
第二天早上，阳光普照五中校园，地上、空气里都涨满一缕缕银色的光。吴巧巧在学校操场最南端靠近院墙、距离小卖部不远地方，晒好鱼、肉、香肠等“腊货”，然后端着木盆往店的方向走。她看见女儿在教学楼侧，慢悠悠地向店这边走来。
吴巧巧走到小卖部，看着女儿到来，“美玲，你到店里坐坐，妈给你盛碗面条去。”她快步走进厨房。
曾美玲走进小卖店里屋，在餐桌前坐下。
吴巧巧端碗热气腾腾的鸡蛋瘦肉面从厨房出来，然后走进店的里屋，她将碗放在桌上，递过筷子给女儿，“美玲，快趁热吃。”
曾美玲接过碗筷，“妈，这么多我吃不下。”
吴巧巧笑着在桌前板凳上坐下，“美玲，吃不下也得吃。现在可不是你一个人了，你吃得好，吃得饱，肚里的孩子才长得好、长得快。”
曾美玲听了高兴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来。
“美玲，很早我就看见家福和李主任骑车出去，说是到城里开会去了。这段日子，你和他相处得还好吧？”母亲关切地问。
曾美玲脸一沉，“妈，这日子过得烦躁死了。我们结婚半个月了，都是分房睡，他碰都不愿意碰我一下，也没用正眼看过我一眼。妈，你说，我们这叫什么夫妻呀？这日子叫我怎么过呀？”
“你说的这些事，在你和他结婚前，就应该料想到。话说白了，这都是你自己找的，怨不着别人。现在看来，他心里对你的抵触情绪还很大，还没从心里接纳你是他的妻子，你得给他点时间。你想让他对你好，你还得改改自己的脾气、性格，尤其不要任性，再贤惠一些，再温柔一点，让他渐渐地从心里接纳你，关心你，亲近你，直到喜欢上你。”
曾美玲吃口面，“妈，他成天早出晚归，回来也不和我说一句话，做什么事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让我怎么做呀？就说今天这事吧，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他上县城开会，我都还不知道他干吗去了。想起这些我就烦。”
“美玲，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想啊，他成天早出晚归，不是一心一意为了工作吗？人家勤奋、踏实，有责任感，这在他没和你结婚以前就这样的呀。他回家不和你说话，也许他是真累了；再说了，他心里的一些疙瘩还没有完全解开，和你说话少，也是可以理解的。他没跟你说要上县城开会，可能是你还睡着，怕打扰你。我说你今后自个的脾气好好改改，不要动不动就烦呀躁的，这对你自个儿不好，对肚里的孩子也不好，对小家庭也不会好。听妈的劝，你真想嬴得他的心，千万别由着自己的性子和他硬来。家福这孩子懂事明理，你越顺着他，感化他，他就越可能对你好，即便一时半会对你不好，这时间一长，他心里有了愧疚感了，最终心一软，还是会对你好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曾美玲立刻满面春风般看着母亲，“妈，你真是我的好妈妈。你说的太有道理了。行，我听你的。他是有情有义的人，为了肚里的孩子，为了我自己，我要理解他，关心他，感化他。”她大口大口吃起面条来。吴巧巧见女儿高兴，也会心笑了。
李克文和坎家福到川江一中参加全县五所高中高考备考工作会。会议结束后，坎家福随其他老师刚走出会议室。川江一中教务主任刘勇强向他走过来，“坎主任，耽误你一点时间，我们韩校长请你到他办公室坐会。”
坎家福停着脚步，笑着说，“刘主任，不会吧，我和韩校长不是很熟悉啊？”
刘勇强微笑拉住他的胳膊，“坎主任，你在川江高中教育界很有名气了，你对别人不很熟悉，可好多人都关注着你，佩服着你。我们韩校长早就想见你一面了。走吧。”他拉他一起向韩校长所在四楼办公室走去。
坎家福随刘勇强来到四楼韩校长办公室。韩校长正拿着钢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刘勇强呵呵一笑，“韩校长，我把五中的坎主任请来了。”他向坎家福介绍，“坎主任，这是我们一中韩志忠校长。”
韩校长微笑起身相迎，热情握着他的手，“哎呀，真没想到，坎主任真是青年才俊，果然气宇不凡啦。来来来，快请坐。”他扶坎家福在沙发上坐下，自己端过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坎家福微笑拱手，“韩校长，承蒙错爱，您过奖了。”
韩校长哈哈笑，“唉，一点也没过奖啊。你带的学生参加全国物理竞赛获奖，两名学生被保送上了西安交通大学和华师大；这几年，你在国家级、省级报刊杂志上发表的10多篇教学论文，我可都拜读过了，观点新颖独特，很有思想见的，也很切合现行教育的实际，真是受益非浅了。还有，这几年你所教班级学生的考试成绩，我也都看过了，成绩都非常不错。要我说呀，你的教学理论功底，教学研究能力，还有教学实践能力，都非常优秀。”
刘勇强端杯茶递给坎家福。坎家福向他道谢，随后他目光看着韩校长，“韩校长平易近人，又虚怀若谷，我深感钦佩；韩校长这样关注我，鼓励我，我深表谢意，谢谢您。”
刘勇强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坎主任，我们韩校长也是教育行家，非常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尤其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更是喜爱有加，关怀备至。”
韩校长呵呵笑了两声，“坎主任，我就直说吧，我希望能够调你到一中工作。你来一中以后，职务不变，待遇更优；听说你刚结婚，你家属工作安排，我们一并负责；另外，学校可分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给你；你调动的一切手续，也都由我们来办，你看怎么样？”
坎家福喝口水，“韩校长，感谢您的抬爱和赏识。这事我感觉有些突然，以前我也从未考虑过调动工作的事，所以，我现在还不便立刻给您答复。”
韩校长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们可以耐心等待，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坎家福起身握住韩校长的手，“谢谢您韩校长。再见。”
韩校长紧紧握住他的手，“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川江一中随时欢迎你。再见。”
坎家福向两人挥了挥手，随即走出韩校长办公室。他下楼走到二楼，走向英语组办公室。从窗户里，他见胡佳坐在办公桌前，他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胡佳。”
胡佳抬头一看，欣喜地起身，“家福，你怎么来了？”她迎上前来，伸手握住他的手，“你好，你好。来，坐坐吧。”
坎家福摇头，“我在你们一中坐了一天了。好久没见到你了，我来看看你。”
胡佳咯咯笑，“谢谢你还记得我。那我陪你到校园走走。”两人一起下到一楼，在学校操场上慢步行走。
走到学校操场边，胡佳看着他，“你结婚的事我听说了……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结婚都不给个信我们这些老同学。”
坎家福陪她走着，没有应声。
“后来，听人说你不是和玉冰结婚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把我爸、妈都吓坏了，害得他们赶紧给我大哥和二哥打电话……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呀？”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随即赶紧用手揩了揩，“对不起，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她朝他笑笑，“你……现在过得还好吧？”
坎家福低着头慢慢向前走，“胡佳，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所有关心过和爱过我的人，我想弥补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弥合他们心灵的创伤。是我辜负了大家。”抬头看前，“我过得一点都不好，我现在唯一可以寄托的，就是我的工作。”
“家福，你决定和你现在的爱人结婚，也许是很无奈的选择，我相信，你是出于道义和责任，才作出了这样决定。但是，这份道义和责任，不只是两个人形式上或名义上结成了夫妻，还应该是对爱人、对孩子、对家庭以及你身边的人一种爱的担当。”胡佳沉思了一会，“如果没有了这份担当，你自认为的道义和责任，就变得十分的苍白，带给彼此的也会是一种无尽的痛苦和伤害。如果这样，倒不如彼此放手，这样对双方都是一种解脱。”
坎家福低头回味她的话，“‘这份道义和责任，不只是两个人形式上或名义上结成了夫妻，还应该是对爱人、对孩子、对家庭和身边人的一种爱的担当，没有了这份担当，你自认为的道义和责任，就变得十分的苍白’，胡佳，这个理我真没想到啊，谢谢你。”
胡佳看着他笑了笑。
两人闲聊了一会，坎家福想去看望庞玉冰的弟弟庞玉聪。胡佳欣然带他到庞玉聪所在教室旁等他。
胡佳突然问，“对了，家福。庞玉聪知道你和他姐的事了吗？”
坎家福一愣，“胡佳，我不知道啊？哎，如果他知道了我和她姐之间发生的事，那可能适得其反啊。”
“那怎么办好啊……”
校园里响起“铃铃铃”的铃声，下课铃响了。学生们从教室出来，顿时校园里开始热闹起来。坎家福和胡佳对视了一眼，正在思忖着见还是不见，不料，庞玉聪向两人跑了过来。
庞玉聪欣喜地上前，“家福哥哥，我可想你了。”他双手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坎家福搂住他，“玉聪，哥哥也很想你。这不，想着想着，就看你来了。”
庞玉聪笑嘻嘻，“家福哥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他看了胡佳一眼，“胡老师对我们也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上课。”
胡佳朝他甜甜地一笑，“玉聪，你和你姐姐一样，真是太可爱了。”
坎家福扶着他的双肩，“玉聪，刚才胡老师都在称赞你，说你是重点大学的苗子，而且，性格也非常和善，真不赖唉。”
庞玉聪满面春风般，“家福哥，那还得多谢你呀。‘每个人都是昆虫，但我确信，我是一个萤火虫。’许多年前你给我和姐姐讲得的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
坎家福激动抱住他，“玉聪，真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是这样激励自己。哥哥听了真的很高兴，也很感动。”他扶着他的双肩，“不过，这萤火虫发光，更多地要照亮别人，给黑夜的世界一丝希望，一份光明。”
庞玉聪伸出右手掌紧紧一握他的手，“家福哥哥，我记住了。我去活动一下，你和胡老师再聊聊，等会我们一起回家吃饭。”他向操场跑去。
“等等，玉聪。”他向前快走几步。庞玉聪又转过身跑回来。
坎家福将他上衣的领口翻了翻，“玉聪，哥哥还有事，今天就不陪你吃饭了。哥哥希望你胸怀梦想，好好学习，积极向上，在轻松快乐中不断超越自己，哥哥也期待听到你不断进步的消息。”
庞玉聪微笑向他挥手，“家福哥，我记住了。再见。”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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