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山水之间
文/葛云峰
我是一个从偏远大山里走出来的乡村孩子,于生我养我的那山、那水,便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时常叨念于嘴边,偶尔也浮现于梦境中,是那样的真切,那样的鲜活,那样地透着一种亲切。
——是啊!搬离乡下二十几年来了,也该去看看了。
家乡僻处辽南的东部山区,没有名山的文化底蕴,也没有大川的秀美风光,但这里连绵的群山,蜿蜒的溪水,作为大自然的一种存在,又是那样的朴素、淡泊,也因之少了人为的骚扰与造饰,而显出一种踏实,一种叫做本真的神韵。
当万千学子正埋首高考的时节,我携着妻女走近了那个久违的小山村,走近了自然。
走下车,那个梦中的小山村,也就呈现在了眼前。走进村子,也就走进了绿色——绿的山,绿的水。村前的那条小河依然流淌着。小女欢快地扑了过去,“咦!有小鱼儿。”清澈的流水中隐约有一条条小鱼儿在欢快地游动。女儿蹲身河边,静静地用眼睛抚摸着这些可爱的小生灵们——眼前朦朦胧胧的,又现了儿时手拿洗脸盆儿,于河水中捉鱼的幻景……
脚步轻轻的,唯恐打破了这山村的宁静。几个孩子望了我们一眼,自顾嬉闹着。远处田间几个劳作的村民,浑然不觉我们的冒昧造访。小村依旧,然亲切中,也存着几许陌生的冷落感。
不想过多打扰村民的生活,拉着妻女直奔山脚,享受登高的乐趣。
迈步登山,坑坑洼洼的石子路透过脚下的胶鞋,我已真实地感受到了来自大山的坚实、刚毅。小女兴致极高,一路欢笑,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而我则气喘吁吁中停步,望着小女,不禁摇头苦笑:可怜我这个从山里走出的人,倒是淡漠了攀山的本能,想是湮没在那都市的繁华与喧嚣中了吧?
走进山间,远望两山高处是苍翠的松柏,青黛中彰显着高贵、典雅;近处是葱郁的灌木丛,视野中随处可见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间,缤纷中吐露着娇羞、可人。
“真美啊!照张相吧?”小女欣欣然提议道。
我则有些惶恐了:任你怎样优秀的摄影师,无论是角度,还是在光感的选取上,都难免失其片面,而破坏这绝美佳境的整体美感。
——还是算了吧!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人的眼睛才是最好的摄影大师。
驻足其间,山谷中有风拂过耳际,鼓荡耳膜,是虫儿在低吟,是鸟儿在欢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有一股草木的香味儿,从口鼻直达心肺深处,整个人都通了,透了,如饮甘醇,醉了。
这一刻,我觉得我好富有,富有的有些奢侈——整个山中,仅有我们三人!
坦率地讲,我也去过一些名山大川,却全无此刻这般的心境——达然、超脱。猛然记起,圣人孔子有云:智者乐水,仁者乐山。不禁偷笑,笑我的附庸风雅。
“走啊!”妻的一声催促,将我拉回到了现实。循着掩映在灌木丛中的羊肠小道,拖妻曳女,踉踉跄跄地向山顶攀去。
于艰难的攀爬中,一泓山泉映入我们的眼帘。走近了,细察方知,泉水是从石隙中渗出,汪成一潭,约二尺见方,泉水清澈、透亮,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炫目的金光。掬一捧,纳入口中,甜丝丝、凉津津的,索性咽下,胃极熨帖,瞬间,四肢百骸都舒爽了。
在泉边逗留了一会儿,也蓄积了一些体力,起身一鼓作气,登上了山顶。
站在山顶,俯视山下,村里的瓦舍闪躲于田间、果林之中,似待字闺中的新娘,羞答答的;极目远眺,莽莽苍苍的群山,裹挟在茫茫的雾气里,影影绰绰中透着莫名的神秘;仰望苍穹,蓝天下白云朵朵,自在游弋,变幻无穷,叹为观止。那蓝,蓝的澄澈;那白,白的夺目;那绿,不是葱郁的山林,而是小山村本真的山水之色,绿的碧透,绿的圣洁。
山高人为峰,谁说的?好睿智的哲思。饱吸一口清冽洁净的山间空气,身心便割舍了尘世一切的功名追逐,利禄纷争,心境豁然,澄明,有一种朝圣般的脱俗感。
天,衍气,化为日月,乃容万物;地,生尘,聚于江河,方纳百川。我,立于天地,遨游其间!此刻,人在山中,山在心中,物我两忘。走近山水,醉在山水,心归自然。

作者简介
葛云峰,作家,辽宁盖州人。盖州市云峰艺术培训学校校长,盖州市政协常委。现为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盖州市文化艺术促进会阅读与写作专业委员会会长。
多年来,业余坚持文学创作,先后在《儿童文学》、《鸭绿江》、《辽河》、《营口市报》、《盖州市报》、《盖州文艺》等国家省市级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作品若干。其中短篇小说《女儿,请捡起豆子》(《儿童文学》2005年5期);短篇小说《那是个少雨的夏天》(《鸭绿江》2007年3期),著名评论家晓宁撰文《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等,作品多次获奖、并结集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