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58章 爱，留不住往日的温度
曾美玲如约来到坎家福宿舍的客厅。坎家福见她进屋，拿起桌上的开水瓶，又拿一个杯子倒杯开水递给她，“你坐吧。”说完，自己也在板凳上坐下。曾美玲在桌前的长凳上坐下，低下头，默不作声。
坎家福一脸木然地看着桌子搓手，“昨天我找过你爸了，我告诉他说，如果他和阿姨同意，我愿意和你结婚。今天下午，你爸告诉我，他们二老同意我们结婚。”
曾美玲低头，“我知道。”
“我还告诉你爸说，我和你结婚以后不久，我会提出和你离婚。我想就等孩子出生一年以后，我们正式离婚。我希望你能同意，也能理解。”
曾美玲仍低头，“我同意，也能理解。”
“还有10天，就是新年的元旦。我想我们就在元旦这天，在学校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如果你没意见，我俩明天到镇上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曾美玲仍旧低头，“一切听你的。”
坎家福抬头看了看客厅，“我们的婚房就在我的宿舍。我们虽是正式的夫妻，同住一屋，但不会同居一室；还有，我们之间的共同语言不是太多，我们之间的交流可能会很少，希望你能理解。”
曾美玲低着头，没有应声。
“还有，结婚以后，我希望我们能够不干扰彼此的工作和生活；再就是……”
曾美玲起身打断他，“你不用再说了，你想怎办就怎办吧。”说完，她起身向屋子外跑去。
坎家福起身，“美玲，美……”他见她已走出门，愤愤地一拳打在桌子上，然后两只胳膊使劲一甩。
坎家福请装修师傅对自己的宿舍进行简单的装饰，购买了沙发衣柜等家俱，随后向学校请假乘客运车去了趟武汉。此行，他想和庞玉冰见最后一面。
庞玉冰从中医大附属医院见习下了早班，便乘车来到坎家顺住处帮她煎药。她看了看那块棕色表带的手表，将泡在温水里的中药材放进瓦罐里，再往里倒入适量的水，将盖子盖上，再把瓦罐放在火炉上煎起来。
天下了场大雪，整个大地变成了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坎家顺住所外也铺了一层雪。庞玉冰手在火炉上烘了烘，又吹了口气，然后坐在小板凳上摘菜、洗菜。等药煎好，她将瓦罐从火炉里端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坎家顺笑呵呵地进屋，“玉冰姐，我回来了。”
庞玉冰微微一笑，“家顺回来了。药煎好了，你自己倒药，姐炒菜了。哦，药刚煎好不一会，小心烫着啊。”
“玉冰姐，知道了。”她拿过一小碗放在小桌上，然后弯腰端过药罐倒上一碗药，“玉冰姐，你真好。不仅我二哥享你的福，我们做弟弟妹妹的也跟着享福。”她两手端碗药碗，嘴巴不停地朝碗里吹气。
庞玉冰将炒好的菜端上桌子，拿过碗筷，微微笑了。
坎家顺轻轻咳嗽两声，“玉冰姐，这中药我喝了快两个月了，还要喝多久啊？太难喝了。”
庞玉冰盛碗饭，“家顺，这叫良药苦口利于病。你没发现，你现在的脸色红润了，精神好多了。这说明你的病好转得快。再坚持一段时间，断了根就好了。洗手，吃饭了。”
“那好，姐，我听你的。”坎家顺吹了半会，舌头在碗边尝了尝，然后端起碗一饮而尽。
庞玉冰盛碗饭在桌边坐下吃饭，“家顺，这好几天都没见到家和了，是不是出差了？”
“他去广东了。任叔叔的购物广场春节前要开张，他这段时间很忙。”
庞玉冰吃了两口菜，“好啊，要不了多久，家和也会像你国良哥一样很了不起。”
“那是。玉冰姐，你是不是觉得家和很可爱呀？”她天真地问。
庞玉冰微笑地看了她一眼，“是啊，你们兄弟姐妹都很可爱，我很喜欢。”
坎家顺喜滋滋，“真是太好了。你和我二哥成了一对，玉雪妹妹和家和成了一对，这是天下美谈呀。哈哈。”
庞玉冰咯咯笑，“看你，尽想美事啊。快吃饭。”
坎家顺高兴地向嘴里扒饭。两人正有说有笑的吃饭，坎家顺一位女同事领着坎家福来到她住所前，“家顺，你二哥来了。”
坎家福微笑向她鞠躬，“刘姐，太感谢您了。”
“不客气。那我走了，再见。”她转身离去。坎家福目送她的背影笑了。
庞玉冰放下碗筷，起身欣喜张开双臂迎上前去，“家福。”
坎家福赶紧迎上前一把抱起她，“玉冰。”
庞玉冰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来了？唉，你脸瘦了一大圈了，怎么搞的？”
坎家福强装笑脸，“怎么搞的，还不是太想你？”他把她放下，右手食指在她鼻梁上轻轻刮了刮。
庞玉冰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捂了捂，“跑了这远的路，手是热的，心更是热的。来，我们吃饭。”她牵着他的手，高兴地向桌边走去。
坎家顺笑嘻嘻看着两人，“二哥，你来了真好。”
坎家福仔细端祥妹妹一眼，“家顺，二哥看你面色精神好多了，是不是遇上什么喜事了？”他看了一眼桌子下放着的药罐。
“二哥，要说有什么喜事，就是这段时间，天天都和玉冰姐在一起。玉冰姐又是替我找教授，又是两头跑地照顾我，我喝这中药都快两个月了。”
“家顺，你这叫先苦后甜。等你病好了，那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好戏多着呢。”坎家福说完，握着庞玉冰的双手，眼睛盯着她看。
庞玉冰见他盯着自己看了半天没说一句话，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她挣开他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家福，你怎么了？看你楞头楞脑的。”
坎家福回过神，“哦，听家顺说起你对她的关怀和照顾，我想起了你的许多好来。玉冰，说起来呀，你关心帮助爱护家顺，比我还要尽心得多，谢谢你。”
庞玉冰会心地一笑，“你看你，都这么多年，说这做啥？我心里有他们，他们心里同样也有我，这就叫相亲相爱吧。家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对对对。玉冰姐，你说的太对了。你把我们当一家人，我们全家都爱你，信赖你，今后啊，我们家就是一个幸福的大家庭了。哦，二哥，我要上班去了。这段时间玉冰姐辛苦了，你好好陪陪她啊。”她将围巾往颈脖上一围，拉开门，准备出门。
“家顺，等等。”坎家福走上前，帮妹妹捋捋两边的头发，又将她呢子大衣的衣领向上拢了拢，“家顺，天冷了，注意保暖。有时间，别忘了经常去看望你玉冰姐。”
坎家顺一笑，“二哥，我知道了。玉冰姐，我走了。”她向两人挥了挥手，出门下楼。
庞玉冰追出门，“家顺，等会我回医院，下午你回屋自己煎药，一定要记得喝药啊。”
坎家顺转身，“我知道，玉冰姐，再见。”她高兴地向她挥手，然后向前走去。
庞玉冰回头进屋，“家顺把这药喝了，病也应该好起来的。”她走到矮小桌子旁，“家福，你还没吃饭吧？你等会，我给你弄去。”
坎家福上前握住她的双手，“玉冰，我已经吃过了。”
“那你坐会，我收拾碗筷。”她戴上胶手套，收拾餐具。
坎家福走到桌旁，帮她收拾起盘碗筷来，“玉冰，家顺的病真多亏你。她的病好了，不仅她自己，而且我们全家一定特别高兴。尤其我伯伯，他要是知道你这样关心她，呵护她，帮她治好了病，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对你不知有多感激和喜欢。”
庞玉冰端过半盆热水，将用过的碗筷放到盆里，拿起抹布洗起来，“家顺太可怜了。年纪轻轻，得了这病，美好的青春年华，所有的聪明才智，都用在了与病痛搏斗上。现在好了，家顺也可以和其她女孩子一样，憧憬自己美好幸福的未来了。”她将洗净的碗筷放在桌上。
“玉冰，你就像家顺和家和的亲姐姐一样，姐弟俩这一辈子都会记住你对他俩的好，我这辈子也会记得的。”
“我呀，是‘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再说，家顺和家和也都很可爱呀。在我心里，他们就像玉雪、玉聪一样。”
坎家福拿起抹布抹桌子，“玉冰，听你说的话，我真的好感动，我都不知道怎样待你才好。”
庞玉冰将洗净的碗筷放在厨窗，“那好办呀，等我毕业了，咱俩结婚了，你就给我当一辈的牛马就行了。哈哈。”
两人从坎家顺的住所出来，庞玉冰锁上门。坎家福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往前走，“玉冰，前些日子，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俩结婚了。”
庞玉冰咯咯一笑，“怎么？真的梦见自己娶媳妇了，尽想好事？哈哈。”
坎家福边向前走边说，“那天，我梦见你穿上洁白的婚纱，笑嘻嘻地向我跑来。我穿上一套黑色的西服，手捧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向你迎了上去。你接过玫瑰花，我抱住你转上了好几圈，我说‘玉冰，你是我最完美的新娘啊。’你高兴地笑着说，‘家福，你是我最完美的新郎啊。’我说，‘玉冰，我爱你，永远永远地爱你。’你说，‘家福，我也是，让我们爱着一起慢慢变老。’说完这些话，你欢笑的脸庞像盛开的花朵；你温柔而甜美的笑声，向四周传递着快乐和幸福。我觉得我好幸福。”
庞玉冰激动地挽着他胳膊，“家福，你说的这些话，我听了感觉好温馨也好感动啊。真是美梦唉。”
他看着前面，边走边继续说：“我们正高兴，忽然，我姆妈踏着一大团白色的云，一手拿着一根柳条，一手拿着一个净瓶，向我们过来。我告诉她说，‘姆妈，我和玉冰结婚了。祝福我们吧。’我姆妈没理睬，她用柳条伸向瓶里点了几滴水，将柳条向我俩点了点；然后，再将柳条伸向瓶里点了几滴水，再将柳条向天空划去，遥远天边，立刻出现一座鹊桥，不一会，你腾地一跃飞向天空，化作一条白色的美人鱼，在鹊桥的那头轻歌曼舞；我却在鹊桥的这头，向你伸着双手，我们两人却怎么也够不着了。
庞玉冰哈哈大笑地捂住肚子，“家福，你这个梦太有趣了。我们俩个真成了牛郎织女了。哈哈哈。”
坎家福额上渗出一层汗珠，“当时，我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下床来去找你。”他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庞玉冰看着他，见他额上渗出的汗珠，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她呼噬一笑，用自己红色呢子大衣袖口在他额上轻轻地擦了擦。双手在他脸上抚摸，“你看你，真把你吓着了？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想什么时间相见就什么时间相见。再说了，姆妈她又不是王母娘娘，她那么爱我们，知道我们俩结婚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等放了寒假，我再和你一起到姆妈坟上好好烧些纸钱，再作作揖，她会保佑我们的。”庞玉冰把自己的头靠在他肩上。
坎家福牵着她的手送她走进华中中医大附属医院大门。两人在离门诊大楼门口不远的地方站定，“玉冰，我今天来，就想看看你，看你穿得暖不暖和，饭吃得香不香，日子过得好不好，学习得怎么样。现在，我也可以放心了。”他将她的双手贴到自己脸上。
庞玉冰双手搂住他头，亲吻他的双唇。
坎家福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天挺冷，听说更冷的日子在后面，无论出现什么样的天气，你都要暖暖的，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知道。你也要一样。家福，我该去上班，就不送你了。”
坎家福点头，“等会，我去任叔叔那，然后我就要回家了。”
庞玉冰深情地望他，“好，你照顾好自己，一路要平平安安。”
坎家福松开双臂，扶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用手轻轻地捋了捋她的流海，双手将呢子衣领往脖子边拢了拢，“玉冰，我不在你身边，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爱惜自己，一定要好好的。”
“我知道。”她微笑地向他挥了挥手，转身快步地向医院走去。
坎家福望着她的背影，大声喊,“玉冰，我爱你。”
庞玉冰回过头一笑，又向他挥了挥手，然后跑进了医院。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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