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文/刘佩琴
回顾小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父亲与别人父亲不同,他是一位慈祥的老头!
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的知道父母的婚姻竟是古书里说的:串(穿)媒!父亲是江都邵伯人,1886年出生,20多岁在老家结过婚。他年轻时学的是车木工,原在老家生活。约在1926年左右来到高邮,那个年代是水上运输发达,南来北往的客商交通都靠大运河船运输。大运河堤成了那个年代唯一的生存范围之处。虽然父亲在老家结过婚,但大妈一直不能生育。后来父亲离开老家,从邵伯挑着担子沿着运河堤,一路上为船家修理船上的摇橹,船帆的滑轮等……修到哪歇脚到哪。
那时候的运河上船很多,他沿着运河堤岸向北一边走一边给需要的船家做车木工活(他的担子里有手摇车架),基本上有忙不完的活。当年的南门码头是交通要道,停靠的船更多,父亲在高邮的码头活做不完,故就在此落了脚。
外婆家在高邮老城区的马棚巷,妈妈小时候和外婆帮人家织线衣线袜,外公是“纸扎鬼子”,就是帮死人扎房子,现在是叫扎花圈。

话说父亲的一个门房刘姓亲戚,是高邮人,这个门房亲戚的老婆,曾把我母亲在12岁时偷偷卖到上海学戏,后被妈妈上海的姨妈知道了,把我妈用钱赎出来送回了家。
“这个人”看我父亲单身来高邮了,又见我父亲苦到钱,就又打主意开始惦记着他身上的钱,骗他帮他以找老婆为名,一次次和父亲索要钱财!父亲人老实,一天忙到晚,生活无人照顾,加之家里老婆不能生育,当然渴望拥有自己的子女和生活上的安定。
“这个人”找到我外婆来说媒,一番天花乱坠,外公外婆没理她,几番周折后,她带着一个年轻的人来见了外公外婆,让年轻人冒充相亲对象,在“这个人”的三番五次的攻势下,外公外婆看着这年轻人年龄相当,条件还可以,最终答应了这门婚事!那年母亲18岁。
过去结婚前彼此一般不来往,结婚当天也没见着人,婚后第二天早上母亲发现是个老头,心有所不甘,头撞墙曾闹个不休,无奈那个年代旧的风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有办法,渐渐地母亲认了命。
婚后父母的家是建在河堤上的,(现南门古街的上面河堤),位置在过去灰竹店的上面,虽是草房,但有四间楼上下,父亲有了定所,母亲一连生育了三四个女儿,渐渐的家里开销也相应增大,因靠码头,勤劳的母亲开起了客栈同时又卖粥。家里生活也开始了“男耕女织”相对稳定。

四十年代间,日本鬼子侵占了高邮,高邮人民便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我家也遭了殃,因为我家靠码头,又是开客栈的,自然往来的人比较多,结果成了鬼孑的目标!咱们家是新四军南来北往的联络站,母亲是联络员,经常为新四军传递情报,不久日本鬼子有所察觉,开始怀疑上了,于是天天派人盯着。鬼子的一个头目经常来我家,以喜欢我二姐为名,还要认我二姐做干女儿。一面又对我母亲严加看管限制她外出,日本人对我母亲是软硬兼施。但是始终没抓到把柄,后来日本鬼子急了借故抓走了我的父亲,逼问新四军情况,鬼子把我父亲吊起来严刑拷打,腰部严重受伤,还落下了患根。(怪不得小时候一直见父亲走路总是弯着腰的),后在新四军的多方营救下,才放回了我的父亲!
父亲在家养好伤后,在新四军的安排下,带着我二舅和他外甥及徒弟,去了新四军的兵工厂,专做手榴弹木柄。当时我二舅只有30岁不到,儿子才几岁,便在一次日本鬼子轰炸兵工厂时牺牲了。
父亲得子迟,便把外甥过继做儿子,后来北撤父亲回家了,但我大哥一直在部队工作,直至解放后转业到扬州地方上工作。

四五年日本鬼子投降,高邮最后也解放了。解放后的高邮政府有了新的规划,凡是河堤上的住户全部拆迁至南城门内,于是我家被安排在紧靠南城墙附近。大概在八十年代中期城市规划又把南城墙拆了,建起东西方向的天桥。现这座天桥成了承载东西往来的交通要道。
我是在拆迁后的南门出生的,小时候的南城门内是个很热闹的地方,我家两版店,父亲经营:劉萬源車木作。母亲仍然开着:刘大房客栈。一到傍晚我妈带着我的姐们,手提灯笼去码头迎客,南来北往的旅客仍然是先入我家,只有客满了才上其他客栈。晚上的城墙内,卖饭带小炒的,卖粥的、卖高庄大白馒头的、卖香烟的;卖五香花生米烂蚕豆的,卖馄饨和卖棉花糖的,那一声声的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真是热闹的很!
儿时的我只知道吃和玩,随着时间的推移,姐姐们一个个出嫁,最小的三姐去南京上学。我的哥哥是父亲60岁那年生的,我最小比家兄小5岁。我的第一个大姐是在高邮刚解放那会儿,白天挑花担,扭大秧歌,摆大花船南门跳到北门宣传解放。那时还有国民党的残余,怕坏人晚上出来搞破坏,晩上大姐又和公安人员手提驳壳枪去城郊巡逻,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觉,日夜忙碌因此身体搞垮了,最后是因得痨病英年早逝。母亲提到大姐十分伤心。那会儿我还没有出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父亲己显得越来越苍老,母亲虽比父亲小27岁,但她过于操劳身体状况不好!也卧病在床几年,终于在六十年代初,父亲高血压中风,母亲痨病,二老前后差几个月相继去世。

在母亲卧病在床几年间,我一直陪伴着她,服侍她的生活起居,发病吐血期间我为她打针喂药,特别是最怕妈妈冬天发病,到春节时都不能回家过年,那时的我是又害怕又难过,毕竟自己才13岁左右,哥哥在家一边干活一边服侍中风的父亲,那时候的我们兄妹俩的日子真的很难很难……
父母的故事是在陪伴母亲的那几年里,她断断续续地讲给我听的,有时讲着讲着妈妈就哭了,我也陪着她一起流泪,记得当时印象很深,我很心疼她!
改革开放后,老电影解禁,有一次看了一部是祥林嫂的电影,当看到祥林嫂因第二天发现嫁给贺老六的是个老头而寻死的片段,当时我在电影院看着看着,就想到母亲的经历,当场失声痛哭……
父母的经历一直在我心里,至从我喜欢读汪曾祺的书,成了汪迷后一直想把他们的故事讲述出来,也让刘家的后代知晓。
特别今年是建党100周年,强烈的愿望告诉我,我那平凡的父母,也曾为党做过贡献,父亲严刑拷打没有供出家里的新四军。母亲解放前为党做过联络工作,以旅店之便遮护过新四军,妈妈说,新四军们都叫她“刘大娘”。解放后妈妈在建国初期做过妇女主任。印象中母亲经常带着我去派出所向王指导员汇报工作情况。
父母的一生平凡而又传奇!今天的我并不可能真正体会和表述出父母当时的经历,又不能虚构,只能凭母亲述说的真实经历写出我父亲和母亲的故事。
写于2021年5月

【作者简介】
刘佩琴,网名秋韵。性格开朗,热情大方,追求时尚,接受新鲜事物,热衷于公益事业。
20多年前创建了高邮第一支秋韵时装艺术团队。曾带领团队参加了全国夕阳红中老年文化艺术交流,荣获金奖。
因自身喜欢拉丁舞,2016年创建了高邮体育舞蹈运动协会。2017年又创建了高邮旗袍文化协会。多年来积极参与各种社会活动,乐于奉献,积极向上。
爱好:写作、走秀、唱歌跳舞(拉丁舞)拍抖音;喜欢组织活动根据主题编排节目。
人生信念就是:精神充盈,余生活得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