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纸老虎的爱情
谷未黄
现在很多人都爱上美国。
我回到乡间过上平庸的生活
放弃了思考，或者说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们说种什么，我就种什么
别人砍伐，我也效仿，别人捕鱼，我也跟从
但在阿伦特的分析中，平庸是一种新型的罪恶
即使有罪，我也不想过流亡的日子
我们有自己的梁山，也有自己的爱情
卡明斯基犯过错，在床上时，他把政府
比作女人。而我们，都是比作母亲
时代变幻莫测，有的把情人变成了敌人
有的把敌人变成了情人
的确，笑有很多用途，笑可以装在刺刀上
把你们的笑，试试，装在刺刀上
这个世界的力量会变得坚韧而温和，悲悯而宽恕
“人是目的，而不仅仅是手段”
你们谈到人权的时候，不要抛弃我
不要把我和人民分开，不要把我
看做单独的一个人
谋杀
2022年3月3日晨6时·侏儒山
我们被最喜欢的东西欺骗了
马上就是惊蛰。
在乡下一个简朴的院子里，我陪着童年的我
已能熟稔地诊断天气，最不安全的仍然是天空
燕子还没归来，头上有纸人和纸鸢
云裳很多，只有一颗纽扣，总在解开，总在移动
德国支援了几千顶头盔给乌克兰
如果头盔能够保卫头颅，要炮弹干嘛
世界正在上演，派往敌人那里偷取情报的人
首先是从偷情开始的，这是高手
双方都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得到了他们想要的
没有因为世界变得荒谬，也随之变得荒诞
始终捍卫自己内心自由的人，才是尊重别人的人
乐观主义的黄金时代，硝烟弥漫
体弱的罗曼·罗兰——那个历史的见证者
却代表着欧洲的道德和良知。列宁发给他的电报
已是一张废纸，那些电文还在呼叫。
茨威格害怕人类之间互相厮杀的战争
甚于害怕自己的死亡。如果精神疗法有效的话
走过月光小巷的斯蒂芬·茨威格不会和他的妻子
在巴西服毒自杀，应该说他把自己销毁了
他痛恨那些煽动战争的人
把别人当着乐器
2022年3月2日晨5时·侏儒山
有些黑夜不完全是我的
有些黑夜不完全是我的，把你的也给我
我在听宇宙的声音，人的声音，器具的声音
而人间是依照它们的形象改造出来的。
各个时代的伟大者和高尚者
不一定都从但丁那里取火
一一天堂，我也达不到这样的信仰高度
我们为什么总会被别人诱惑
地球上的战争，只会给人们带来忧伤
美国的衰落，或许可以证明一一
所有的人都被迫服务于相同的理想，不允许
意见不同者遵循不同的理想是不适宜的。
一个成功的自由社会，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一个
受传统约束的社会
别等我老了之后才像托克维尔意识到一一
没有什么比自由的训练期更为艰辛。
如果相信贿赂和个人关系，把人作为一项奖励
我们既无法选择父母，更无法选择祖国
哈耶克的确使用过这个说法一一环境的压力
正在改变人的懒惰、懈怠、短视和浪费
“生活、自由和财产”的保障，使个人努力
促进公共利益。自由不是一种自然状态
而是一种文明的创造物
由人类行为而非人类设计所产生的秩序
一一有些阳光不完全是你的，把我的也给你
2022年2月28日夜12时·侏儒山
人要打仗，花要开
我在床上抗议战争，除了身体悬着
什么都没离开大地。普京承认“政治是肮脏的”
庆幸我们能够买到新鲜的干净的动物内脏
腐朽，并非是一个独立存在的领域
它是由“坏”与“好”之间的区别来界定的。
大量的人生存在低级阶段——只有这样，我们
才能获得富裕生活的标准。这些因素包括了
种族、传统、时代、各种典章制度和教育
它们是占领者。人要打仗，花要开一一
在这些花的暴发并被付诸行动的背后
肯定能够找到一种延续良久的准备性力量
假如没有那种准备性阶段，它们也不会开成这样
这些力量使花们采取含蓄的姿态
并且使它能够绽放某些颜色
配给花的还有睡眠
移位、并列，分散的因果关系
可能它们就是他们，就是你们，也就是我们
在我们思想中并列存在高尚的和不高尚的
所涉及的数目可能很小，我们为获得它
却投入了很大的情绪
这些花蕾被低温阶段的抵抗所激怒，它们
一定会见面，它们终于见面了
2022年2月27日晨5时·侏儒山
抄收布罗茨基给毕业生的建议
约瑟夫·布罗茨基先生，我这里信号不好
耳朵也不灵，断断续续抄收你的这些建议一一
“无论如何也不要把自己放到牺牲者的位置上去
无论你们的处境多么恶劣
你们都要努力地不去怪罪任何事或任何人
诸如历史、国家、上级、种族、父母、月相、童年
培养夜里起来上厕所的习惯等等。
不再使用它们来发出指责。在你们发出某种
指责的时候，就是在消解你们改变事物的决心
甚至可以说，那种改变事物的决心始终不够坚定。
牺牲者的位置不无诱人之处
有一种完整的牺牲者文化，它小至私人顾问
大至国际信贷。暂且不论这个系统所标榜的目的
其最终结果就是降低人们起初的期待。
无论那些关于你们失败的证据多么充分，多么确凿你们也要努力地否认它们。你们记住：
人的崇高是一种绝对，而不是一个零碎的概念
它与特殊的诉求并不协调，其端庄源自它
对显而易见的一切之拒绝。
你们若把自己视为牺牲者，不过就是扩大
无责任感的真空，魔鬼或政客都非常喜欢填充
这样的真空，因为瘫痪的意志可不是天使的欢乐。
你们即将步入、即将在其中生活的这个世界
其名声可不怎么好。它的地理面貌
胜过它的历史面貌；它在视觉上的魅力
远远超过它在社会层面上的魅力。这不是一个
好地方，你们很快就能发现这一点
我也很怀疑，它能在你们离开它的那个时候
变得更好。然而，这却是我们唯一能落脚的世界
没有其他选项，即便存在选项，也难以
保证它就比这个世界好得多。
你们要尝试不去关注那些试图让你们生活不幸的人
这样的人会很多，既有官方身份的
也有自告奋勇的。如果你们无法逃避他们
就忍受他们，一旦脱离了他们
你们则要尽快地忘记他们。尽量不要谈论
你们在他们手下遭受的那些不公正对待
尽量不去谈论这些故事，这将延长你们敌人的
存在时间，他们就指望着你们
把你们的体验转告他人。一对一的比率无法
论证付出之合理，起作用的是时代
这是每一位压迫者的主要原则，无论这压迫者
是得到国家支持的还是擅自妄为。因此
你们要偷窃时代，或静对时代，不让任何一个
事件，无论是不幸事件还是重大事件
占据比这一事件本身更长的时间。”
布罗茨基先生，好在我不是你的弟子
对未来所做的准备远远没有胜过这个时代的作为。
2022年2月24日晨5时·侏儒山
注：《体育场演讲》译自《悲伤与理智》，为布罗茨基1988年在密歇根大学（安阿伯）毕业典礼上的致辞。刘文飞译。
今天不说话，我想变成金子
我既没有和时尚在一起，又忍受不了没有时尚
落日的途径不是日常生活的途径
落日只是发生，不能模仿
对我们来说，夜是芳香的，落日是荣誉
落日不能藏着，夜的力量不能掩饰
我们正在吃盐和吃苦的东西
但什么味道都感觉不到，这不仅仅是迟钝的问题
感觉丧失的原因是不一样的，听力丧失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长期从事某种职业
比如，长期在听的职位
我们听到的任何东西都必须是响亮的
就像流行的卡通节目中发出的荒谬的噪音
没有人担心可能会出现突然的听力损失
而且可能是永久性的
关闭感官，关闭精神感知 让自己彻底安静
这些顽固症状背后的确切机制尚不清楚
除非它发生在自己身上，否则
没有人能真正同情。
我像幽灵一样出来了，你们恐惧吧一一
可以负责任地说，最伤身的不是暴力
对人体最有害的是情绪
而且是羞愧！
2022年2月23日晨6时·侏儒山
我们的疯人院
阳光是可以治愈我们的。
现在我的注意力相当遥远，忧伤就住在门廊下
天空摆出了许多银器和紫袍，这些东西
都不是我需要的，但不蔑视那个最大的饭碗
你们擦洗餐具吧，雨变大了
一场永恒的飘荡与消释。
我们的人烟，把水与火的关系弄得越来越复杂
火撕裂的声音，所有时代和所有恐惧的声音
作为过程，必有一个大限，一种结束
神啊，放弃梦想，我们纯粹只是男人
我知道你的苦难，不能与我的苦难放在一起
痛苦的并不是只你一人，我也处于
这一位置。闲暇是买不到的
最好卖的还是夜色，我摸着身上的钉子
软软的，保持着意识
想遇到一个好人
想等月亮裂开
2022年2月22日晨5时·侏儒山
我赠给你最好的河床
最好的河床当然有春天的垫子。
我的唇在水的唇上，我们相互爱慕
太阳的地位很高，我不见得喜欢
因为到达而欢乐的现状，时间面前我们都是乞丐
很多人都不愿意承认，他们卧在水上干嘛
水的皮肤真白，从小我就抱着水做爱
河流是一个体形完整的人，住在旷野
住在很深的领悟中，大地掩埋不了它的去向
没用完的光阴全都倾倒在河流上
断裂的声音，悠长，而尖锐
不因在这里而悲哀，河流留在伤痕里洗涤人事
不知道的东西比实际的困难更重要
水像时光聚散，但水不是时间
从未失重。临水的夜晚，多大的天
都在它怀里破晓
2022年2月20日夜12时·侏儒山
在声音的悬崖上
它们嘶叫。不肯回头。
很多野马到了悬崖，它们没有救命的缰绳
它们身上也没有人的负担，除了猴子
看到这情景，我马上就计算出来了一一
悬崖有多高，深渊就有多深。
水和阴影从天空脱离，我持有这亮光的股份
比以往都低，我有正当的理由照顾灿烂的阳光
长河像一枚胸针扔在地上，不如这风
比闪电更长寿，风的表皮是火焰做的，它们
有很多火头，可以随时生，随时死
风抬起阴郁的手势，一瞬间开始明亮
现在根基已失的不只是项羽
失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驯马的人很着急，缰绳在他们手里，有些
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他们想管住野马的身体
却没有办法勒紧马们的灵魂
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回音，回音是空的
声音的底部，阴影的羽毛都没了
2022年2月19日晨5时·望母台
我现在拒收天堂
通往天堂的第一步就是怀疑。
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活这么久，比我母亲荣幸
她只经历了两个朝代。她只有两个对比
我擅长活着，更信任现实了
这样看，雨水不可能完全融入有利地势
天空那么宽，云朵那么多，雨水却离开座位
雨水的兴趣在风头上减持重量，以雪白的身子
以最好的态度，不顾日夜地在跳伞
人类最大的危险仍然是倦怠
更使我明显不值得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再来一次我还会是这个外壳
一切是被允许的，那就允许生命模仿体验
不是像我的祖国，而是作为我的祖国
你会宽恕我，这是你的职责
如果要求我刻画一群天使
我将利用人。
2022年2月18日晨6时·侏儒山
用久了的世界都会成为旧世界
我全都试过了
国歌，国际歌，我好久不唱了
没有合适的场合。我唱的不好听，有些人害怕
他们唱给我听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是奴隶
我唱给他们听的时候，他们还是感觉到我就是奴隶
不怀好意。所以我不唱了。
我不起来，我卧倒
拉紧窗帘，在病床上唱这些歌的人
就像一张受伤颤动的旧唱片，全是被唱针
扎出来的悲痛
2022年2月17日晨5时·侏儒山
我看到的月亮与你的不一样
寂静和夜是我的故乡，月亮的门慢慢打开
我一直没有进去看看我的母亲
一个残废的门扉，一个这样的月亮
一个经常让我在黑夜里，找不到门的天空
我正在享受痛苦带来的利润
壬寅既是表面不规则，变化无常的年份
又是制定规则的开始。我已厌倦那些存在的国家
我已厌倦他们把月亮作为他们的国徽
那些地方仍然有人死于肺病和营养不良
有人走着走着就被换了面孔
他们的器官不一定匹配，却过上了奢侈的生活
这些都是娘肚子里没有的东西
别人帮他们实现了梦想
我在村头左顾右盼，没有一个想要我的人
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型号与我匹配
故乡啊，为数众多的墙壁仍然是他们的脸面
一个醉人，质问天有多大。质问它管着多少国家
他恨老天爷，想晴就晴，想下就下
2022年2月15日晨6时·侏儒山
我的感情投资大部分都失败了
在别人看来这是有害的
把爱情视为佳肴美馔而不是生理大纲的时代
爱情是一种很容易被自我意识损害的东西
现在我一点也不去想其中的任何新细节
我宁愿偏向你的失败
你是唯一注意到夕阳的人，注意到夕阳特别美
特别悲哀，甚至怀有敌意的倾向
沉沦，是它对夜晚那种独特经验唯一的反应
夜晚发明的一种装置，把夕阳稀有的光保存下来
并假设这个装置也可以
在我们身上引发同样的经验
使爱情产生更美、更有意义、更悲伤
它给予我们最后的光荣和快乐
这种形式的补偿，让我们把爱情与身体拆开
相反的吸引力达成社会整体流动的协议
也许这是饱和、麻木，或者是无意排除了干扰
你是最清楚的
2022年2月14日晨5时·侏儒山
母亲，把你的锁链给我
今天是一个可怜的夜晚，我因此而谦卑
在风摔倒的时候，我扶它起来
风的厚度和它们的碎片，在形态上并不是崭新的
炊烟都在周围，这些原材料我可以在悲伤时用
不止这些影子。我只接触自己，把夜
分成上半身和下半身，只吹拂瘫痪的部分
以静治怒，不舍其旧而图其新
不再感动他人。事物继续保持幸存策略
天气和水被挤压之后，重建云系
换装一个身份，以雨伞的面目掩饰在人群中
一致性，共同表达，以及单一的方向
划下时代的特征，怯懦还在这里
为我们作主的人越来越多
在忘记，卖红薯的人
时间没有权衡我的意志，我被母亲撇下
精神约等于肉体，她在打听她肉体的下落
而我就是她的下落
很孤单
2022年2月13日夜11时·望母台
我是一个修心的人
你的悲伤，伤了我。杀戮的时代可能已经过去
间歇性心跳，混淆了时间的涓滴
身体与魂魄的松动，是心疼付出的代价
“你的灵魂与我的灵魂是那样亲近”
但是尘埃与尘埃有所不同，没有忏悔的
迹象，忏悔是多余的。
我准备了六个人的坟墓，期待我们见面
并重新认识一一死亡就是：舌头被禁。
可以缩小为蚂蚁，谁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我要研究出这样小的心脏，匹配这样小的舌头
让青草发挥催眠作用，你慵懒地躺着
你仍然是一个小女孩一一
我们亲密地依偎，陶醉和温存
你会梦见我的，夜已深蓝，收拢蓓蕾
今晚停止供应露水
我总是忘了安装，你这颗心
茨维塔耶娃，把你的身体带走
2022年2月12日晨5时·侏儒山
给春天让个位置
敞开的春天，被遗忘的状态
人是被限制在自己的立场里，失者同于失
存在是由边缘、角度、德行这些线条体现出来的
立场可能会把我和安妮·卡森分开
依她所见，我们是在风中停下的物体
你身上的边缘都削掉了。
也许世界黑夜现在正趋向其夜半
这贫困时代甚至连自身的贫困也体会不到
还没有伴随出现人的转向，海德格尔的转变
是在他探入自己的本质之际发生的
人依然更接近于不在场，因为被在场所关涉
他们存有的同时，也遮蔽自身一一
痛苦的秘密被掩蔽起来了
人们还没有学会爱情。
而我能做的，是以身体的方式呈现这种失败
父亲剥夺了宪法授予我的很多权利
他重新规定了我的言行和饮食
即使泸州老窖，这款国家队专用的庆功酒
往往被我们用来浇愁
2022年2月11日晨6时·侏儒山
云朵告诉我怎样生活
云朵烫了头，我们就不认识了？
雪是一种假设，信以为真者，深陷其中
我怀着伏尔泰一样的心情
为不能恢复爬着走路而闷闷不乐
樟树的肉身令人晕眩，我厌倦香妃，矜持而隐秘
怀抱的紫藤，如此娇柔、雅致地结合在一起
紫藤花的小庙宇，模糊的轮廓还未打开
添加进去的紫色保持最好的状态
它们退化，才是结果
日光逐渐淡薄，已经不盖在我们身上了
时装换了身子，和头颅
事情应该反过来，没腰的春天无疑是个大事件
我尚未遇见最差的月光，这么多人
凑在一起剃了光头，不耽误我们冥想一一
“让历史成为一个矮人”
天气是正确的，这个方向没有墙壁
2022年2月9日晨6时·侏儒山
注：引自惠特曼。
地球本身是不收费用的
我们的人权状况是最好的，白皮书都说了。
你得承认，我们是自由自在的，买卖多么公平
住着世界上最好的房子，有最好的地皮
踢球都能发财
中间商毫无保留地帮助我们
随便改变父母，改变基因，改变香火
云朵也可以在族谱上打一个补丁，它们轻于水
别把我的孩子等同于化合物一一
化合物是由两种或两种以上不同元素组成的
纯净物，区别于单质。化合物具有一定的特性
既不同于它所含的元素或离子
亦不同于其他化合物
通常还具有一定的组成。我们的组合
对于接近人性而言只是一种先定的和谐
明天，其实很难承载时间
好东西都存在于疲惫当中。最好的协议是
一一你在想什么
一一什么都没有想
2022年2月8日晨5时·侏儒山
保持与草的联系
草也是有静电的。
初五开始我就调整呼吸，盯着天空看
夜用了那么多的黑色才勾画出月亮的上嘴唇
但我们还是看见寂静的深度
在空气里，把雨堆起来，顶到月亮的下颚
它是头骨中唯一可移动的骨头
被水领养，水像风的口袋宽阔无边
我不准备悔改，在水里劈柴
云朵三维的身体，影子的仓库里雨水做的假发
太阳在烫云朵的假发，阳光染了一遍
月光也染了一遍
一幅春天的肖像在草坝上苏醒，一种完整的
草的力量，没有一根草是冒充的多余的瘫痪的
它们的特权渐渐消失，变化多端而优雅
草在做纯粹的草，草与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模糊
小时候我们用头撞过的影子
没人注意它们噼啪作响，这些静电都会以
各种形式储存在影子的身上
甚至可以引爆加油枪
2022年2月6日晨6时·侏儒山
谷未黄简介：
谷未黄，原名胡盛瑞，祖籍江西九江，1959年冬月27日出生于湖北省汉阳县侏儒山。曾供职长江日报社，编辑《文化报》《武汉晨报》副刊。原湖北省作家协会诗歌创作委员会秘书长，第四届武汉作家协会副主席。先后创办《乡土文学》《文学创造》《长江诗报》《武汉诗人》《武汉作家》《网络文学》《新诗想》等报刊。作品曾列入鲁迅文学奖、闻一多诗歌奖候选名单。本世纪最被低估的诗人。作品散见《诗刊》《人民文学》《中国作家》《青年文学》《青年作家》《诗歌月刊》《星星》《草堂》《中国诗歌》《诗选刊》等报刊。在美国、西班牙、新加坡、菲律宾、委内瑞拉，大陆以及港澳台地区发表作品2000余篇。出版诗集6部，散文集2部。
诉诸内心的自我
一一读谷未黄诗随想
黄自华
谷未黄的诗歌，贴近生活、淡雅清新、少匠气。丰富的想象，往往给读者带来一种飞翔的冲动。谷未黄的文字动静结合、张驰有度、主体轻盈、情感真挚、想象幽深，跳跃轻灵的节奏，开拓了诗歌的审美想象空间；诉诸内心的自我幻觉与童年记忆，再造了意境美妙的诗歌情怀。谷未黄有一种能够把所有的意象写活的本领，他诗歌词语之中流动的那种“活性”，总是能够拓展你的想象，在你面前呈现一种意想不到的鲜活。
显然，谷未黄的诗歌写作，并不是那种新概念化的，条条框框的清教徒式写作。谷未黄不像很多后现代诗人那样，在强调现代性的同时，却在写作中摈弃一切感性的、柔软的、激烈的、情绪性的、抒情的、浪漫主义的元素，他并不愿意把自己的诗歌写作变成一种“元写作”。其实，当现代的理性文明之光变成诗歌的精神底色时，我们更应该迈入新的自由之境。尤其是在强大的中国现实面前，一个诗人，如果失去了基本的人生态度，沦为纯诗犬儒，那将意味着牺牲灵魂而获得技艺。因此，谷未黄的诗歌也似乎在提醒我们：如何面对我们周围巨大的社会现实与生存现实，是现代诗人不容回避的根本问题之一。
不是说诗歌一定要成为投枪、匕首那样的意识形态工具；也不是说诗歌一定要成为某种社会性的公器，要“承担”什么社会责任。不是的，诗歌不承担这些，诗歌只是诗歌，诗歌有其内在完全区分于社会性逻辑的自身逻辑，诗歌本身就是灵魂的依托地，是个人内心的宗教，它大于社会、历史和时代。但是，诗人有没有能力面对具体的、复杂的、沉痛的、混乱的社会现实，这其实首先是一种诗人的内心能力，其次才是一种写作能力。诗人只有具备足够的内心感知力，才能够与强大的现实撞击，激荡，才能够与庞然大物相撞，并且撞击出其内部的诗性，创作出真正能够打动读者的好诗。
2021年1月18日·武汉
黄自华简介：
黄自华，作家，文学评论家。曾担任《中国民族博览》常务副主编、《楚天文学》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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