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35章 五中,你好
坎家福从小卖部出来,他将自行车推到办公楼一楼下放下锁好,然后欣然地走到办公楼前升国旗的台上,仰望那面随风飘舞的五星红旗,不禁心潮澎湃。他嘴里随即“哼哼”《国歌》的曲子,“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起我们新的长城……”他从台下走下,高兴地来到学校操场。操场约十来亩的面积,场中心用酱紫色油漆划了一圈一圈环形跑道,四周有序地栽小叶榕、桂花树、红继木、柳树,以及金叶女贞、紫薇和黄花槐等花木,垸墙外是农田,大多是水稻地。距离校园不远处,便是流淌不息地汉水河。他看着看着,一丝丝满足欣欣然地跃溢在脸上。
川江五中,西临汉水,东南毗邻祥龙湖,北边是三河镇政府所在地,是一所祥和静美的乡村高中学校。从校园出门到三河镇码头乘坐客运船顺江而下十多里,即到达川江县城;沿江溯流而上约十里路,即可到川江二中。因水陆交通便利,环境优美,加之师资力量不弱,武汉师范学院、郧阳师专、孝感师专毕业的教师占一半以上,因而方圆三四十里范围未考取川江一中、二中的农家孩子,都来这所学校就读。
在学校办公楼后林荫道左侧,有一颗挺拨苍劲的老槐树,树上挂了一尊不知什么年代的玄纹老铜钟,仿佛向人们证明这所学校建校时间之长,其实也就是在上个世纪50年代中期建立,有30多年的历史。铜钟上系有一红丝飘带,给人一种喜庆安祥之感;铜钟铃是上有一根粗细适中的绳子。每当将要上课时,打玲人会先发出“当,当当;当,当当……”铃声;正式上课发出“当当,当当……”铃声;下课发出“当,当,当……”铃声;集合发出“当当当当当当……”声音。每一种铃声都是一份庄重严肃的号令,铜钟,维系着整个学校平稳有序和祥和。
坎家福在校园转了一大圈,然后转身回到教学楼二楼,正好遇上学校王副校长。
王校长叫王重喜,是分管教学工作的副校长,也是一位科班出身的老教师。他五十出头的样子,头发稀少,戴一副眼镜,一看便是一位认真负责,要求严谨的校领导。
王重喜从坎家福手上接过他的调令和组织关系介绍信看了看,然后仔细打量他一番,欣喜地带他进自己的办公室,给他倒杯茶递给他说,“两年前,我就在《华中师范大学学报》和《中学语文报》上拜读了你写的几篇文章,可以说是神交已久了。我们川江五中,能调进华中师范大学的高材生当老师,又是党员,你是第一人了。”
坎家福微微一笑,“王校长过奖了。我的家在三河镇双湖村,回自己家乡的高中当一名老师,也是我多年的夙愿。今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王校长哈哈大笑,伸手大拇指,“好啊,好啊。学有所成,不忘桑梓,重点大学毕业,为人又谦虚,今后,一定能在学校挑大梁。来,喝点水。等会我带你去见姚校长。”
“王校长,你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带谁见我呀?” 一位中等身材、国字脸的中年男子走进办公室来。
王校长笑呵呵站起身,“姚校长,你来得正好。”他把坎家福的调令和组织关系介绍信递给他。
姚校长接过两样东西看了一会,呵呵一笑,“我说王校长,你这名字取得真好啊,上午,湖北师范学院毕业的王毅同志到你这报到;下午,华师大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坎家福到你这报到,这是不是‘双喜临门’啦?”
三人哈哈大笑。王校长高兴地拊掌,“是啊,看来我要时来运转,喜上加喜了。”
姚校长又呵呵大笑,他向坎家福伸出右手,“坎家福,好啊,政治上过硬,学业上专业,是我们学校难得的人才,欢迎欢迎啊。”
坎家福赶紧起身握住他的手,“姚校长好,今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姚校长摆了摆手,“哎,要说指教啊,王校长可是武汉师范学院毕业的老牌大学生,从教二十多年,他可算专家,今后啊,可多向他学习学习。”
坎家福欣喜点头,“我会的。”
王校长接过话,“家福老师,今天你就正式报到了。你的工作和住宿,我让教务处李主任一并给你安排。”
坎家福恭敬地站定,“谢谢两位校长。姚校长,王校长,那我先走了。再见。”他高兴地走出王校长办公室。
坎家福被安排教授高一(7)和高一(8)班两个班语文和物理,兼任高一(8)班班主任。
这天下午,他拿着点名册和一把长条形的黑色木尺子,走进高一(8)班的教室。
“坎老师,你好!”一位学生站起身来微笑地看着他,“我是杨正军,‘孔融让梨’!”
“哦,是杨正军同学啊,请坐。”坎家福微笑把右手轻轻向下摆动,随后他拿起一只粉笔用正楷体在黑板上写下了“坎家福”三个字,然后面带微笑地转过身来,“同学们好。我叫坎家福,这‘坎’在前,‘家福’在后,坎过了,后面家就有福了。”学生们一听,一起哄笑起来。
坎家福抬高声音,“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何处没有‘坎’,但是,只要你过了这道‘坎’,就是福来时。大家说是不是这样啊?”
“是。”同学们齐声回答,并热烈鼓掌。
“好!从今天开始,我将担任你们的语文和物理教师,并兼任班主任。我希望带领我们的高一(8)班,‘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再出发。历经两年春夏秋冬,我们一起到达成功的彼岸。”全班同学激动地一起热烈地鼓掌。掌声响彻整个教室,其他教室也能清晰听闻。
坎家福将手向下摆了摆。随后,他收敛了笑脸,右手拿起那把长条形的黑色木尺子慢慢地举起来,“我还要告诉同学们,这把尺子,将放在黑板左侧的墙上,是专门用来打手心的。作为你们的老师,你们的大哥,我不会轻易地动用这把尺子,我希望这把尺子,一直到你们高中毕业都不会用上。但是,那些不遵守学校和班级规章制度、不听从老师正确教诲屡教不改的同学,将会受到严厉惩戒。”
部分同学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随后,全班同学再次一起热烈地鼓掌。
坎家福举起尺子,“好,大家鼓掌了,就表示赞同和认可这种方法了。下面,我简单谈一谈学习方法问题。作为学生,总的一条,就是要做明白人,不做糊涂人。糊涂人是什么,是不明白不去问明白,不明白装明白,这不明白的东西多了,整个人也就逐渐变成浆糊了,学习就会一团糟,成绩肯定上不去。”
大家全神贯注地听他讲,“明白人要力争做到‘六个明白’:第一,自学的时候学得明白。老师上课前,要认真预习。预习的时候,要知道哪些问题弄明白了,哪些问题还不明白,把这些不明白的问题,一项一项列出来。第二,老师讲课的时候听得明白。验证自己学明白了的东西;聚精会神听老师讲你没弄明白的东西。如果老师讲过了,你还不明白,就要再单独请教老师或者同学。第三,思考的时候想得明白。学习从来就是与思考紧密相联的。我们在自学和听学的时候,都要养成思考的习惯;还有,我们每一本教材,都是一个知识体系,需要把前后知识联系起来思考,把问题想明白。第四,语言表达说得明白。心里明白了,还要说的明白,说得别人能听懂我讲的意思,不能‘茶壶装汤圆,有货倒不出’。”全班同学欣喜地听他讲,“第五,作业的时候写得明白。第六,实践的时候做得明白。达到这个程度,那是真明白了。只要同学们坚持这样子去做,养成一种习惯,就没有什么弄不明白的。”
同学们一听,高兴地又是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
他摆了摆手,“好了。今天,我们开始学习第一课《沁园春.长沙》。”他拿起黑板擦,擦掉黑板上写的自己的姓名,然后用小体正楷在黑板上端的正中写了《沁园春.长沙》毛泽东。
随后他让学生看课本,自个儿一字一句背诵。他声音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节奏分明;他手舞足蹈,没有照本宣科,甚至没有教案,就一只粉笔不时在黑板上板书,仿佛不像是在课堂讲课,更像是在舞台上进行节目表演。全班同学一下子被他语态、学识、风度及魅力所折报,一下子对这位年轻老师产生了极大的好感和信赖。
下课后,坎家福走到一位女学生的桌子前,只见她眉清目秀,灵气满面,“佟芳菲同学,能把你桌柜里的书给我看一下吗?”
叫佟芳菲的女生站起身,脸色一下子变得绯红,然后脸朝向一旁笑了笑,随后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盯着桌子。
坎家福从桌柜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是琼瑶的《庭院深深》,“琼瑶的小说,我在念大学的时候也看过好几部。你现在读这些书,会花很多的精力、时间和心思,肯定会影响你学习功课。我看过你毕业成绩,同时,根据我的观察,你是一名非常聪明的学生,把心用在学业上,你会变得很优秀。这书我给你保存着,到你毕业时还给你,以后在学校就不要看了,听清了没有?”
佟芳菲微笑地抿着嘴,轻轻地点了点头。坎家福拿上书离开教室。
佟芳菲的同桌吴瑕一笑,“芳菲,坎老师真了不起,你没注意,他没带课本,完全是背着讲课,并且讲的这样的好。你玩性大,坎老师原谅你了,可不能再有第二回,第三回哟。”
佟芳菲“哼”了一声,“我怎么这么倒霉呀。”
第二天清晨,坎家福到学校操场早锻炼。他先活动筋骨,再举哑铃,随后耍了几套拳,然后绕操场跑了10多圈。班级的一些学生见了,也跟随在他身后跑。做完这些运动,坎家福走到教工宿舍的住所时,住在他宿舍二楼的曾美玲站在自家阳台上正好看见他,“坎老师早”。
坎家福抬头望见她,“早。”随后向自己宿舍走去。曾美玲开心地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上午朝读时间,坎家福拿着语文课本向班级走去,远远的就能听到班上同学琅琅的读书声。他走进教室,扫视了全班一眼,座位上满满的,无一缺席。他心里暗自高兴起来,脸上露出喜悦的光芒。他翻开语文课本在教室走道边上踱步边默读起来,在他的计划里,他要把每一篇课文,包括每页下面每个字的注音、注释,全部背下来。
他在教室踱来踱去,忽然发现佟芳菲眼睛盯在桌子下面,看着什么书。他走到近去,在她桌子上敲了两下,示意她把底下的书拿出来。佟芳菲顿时一下子红了脸,极不情愿地拿出书,原来是琼瑶的《在水一方》。
坎家福拿起那书,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脸色通红,随即走开,仿佛什么事也未发生一样。佟芳菲同学拿出课本,开始默读起来。
坎家福回到办公楼自己的办公室。他拿起物理教本,拨弄了一下桌上的打点计时器。眼睛的余光中见有人走进办公室,他抬头一看,是曾美玲拿着一封信过来,“坎老师,你的信。”她把信递给他。
坎家福反应过来,“哦,曾美玲,谢谢你啊。”他接过信封一看,笑了,原来是一封来自北京大学的信,他知道一定是任新华写来的。他正准备拆开信,见曾美玲没有走的意思,便问她,“曾美玲,你还有什么事吗?”
曾美玲一笑,“没什么大事,我们家小卖店电线坏了,冰柜没电了,能不能请你去给修修?”
“没问题,等会放学了,我去看看。”
“那给你添麻烦了。坎老师,我先走了。”
坎家福随口“嗯”了一声,然后拆开信封,看起信来。看着看着,满心欢喜的因子在脸上跃动。
中午放学后,坎家福到曾美玲家的小卖店检查电线线路问题。他从曾美玲手中接过试电笔、老虎钳等工具,随后在室内闸刀、插座的结合部等处查了查,不一会便解决了问题。
吴巧巧和曾美玲诚心致谢,并热情挽留他在店里吃饭,坎家福婉言谢绝。等他从小卖店出来,忽然听到校门外不远处的公路上闹轰轰的,围了许多人,像是有人在打架。他迅疾奔了过去,只见四五个胳膊上纹有青龙、蓄一头长发的青年,正在对两个学生拳打脚踢。
坎家福见状,大声呵斥,“住手。”随即上前,将打人的青年推开,扶起两学生,将他们揽到自己的身后,然后仔细观察五人一举一动,找寻他们中的“头儿”。
一个戴着眼镜的学生气愤地用手一指,“老师,他们勒肥,还打人。”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