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活(短篇小说)
作者:一片红叶
演播:篁竹瑾
中篇
花香果甜,瓜熟蒂落。一年后的中秋节的前一天,宋大勇和李小秀在温江的“雪柳渡大酒店”举行了婚礼。婚礼很简短,仪程只有两个:先是由王中智宣读《结婚证书》,然后全体起立鼓掌,向他们表示祝福。
嘉宾+家人,总共才四桌,但气氛却隆重而热烈。三个“孩子”全来了,在他们的口里,原来的“李姐”,升格为“阿姨” ;原来的“宋爷爷”,降级为“伯 伯”。
一周以后,他也不再管她叫“小李”了,而是喊起了“小秀”来;她口里的“宋大哥”,也变成了“老宋”。
时间跟着人在变。在他们的感觉中,原来的光阴像蜗牛,现在的光阴像燕子。虽然他们的年龄相差二十三,虽然他们的生活习惯和爱好大不相同,但两个人都坚信不疑:自己找对了人!在各自的心中,对方是那样的可爱而又可敬,生活是那样的美好和幸福。
大勇爱骑游、爱打乒乓球、也爱下象棋;而李小秀最大的爱好,就是“干家务”。洗晒拖擦,侍弄花草,等等等等,不干这个就干那个,仿佛不让自己闲着就是最大的快乐。兴趣上的差异,不仅没有成为他们相互欣赏的阻力,倒像是动力。
可千千万万的“家庭进行曲”,有几家从头到尾都是“欢乐颂”呢?在普通人的日子里,多少人不都是聪明背着糊涂行——看重的是眼前,忽略的是长远。
当两个人对彼此的优点都习以为常而不再感到难能可贵时,他们的缺点,便像一对饥饿了的小老鼠——探头探脑地出洞了。
男人和女人,各有各的定位,各有各的想法。男人想: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人了。既然如此,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就再也没必要客客气气了。这把年纪了,再卿卿我我、黏黏糊糊的,像个啥?决不能让王中智这帮家伙说自己是个“耙耳朵”②。
女人想:从今以后,我就是他的人了。既然如此,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是骨头我是筋。今后对他的一些坏习惯,就不能听之任之、不管不问了。要不然,一是对他的不负责,二来显得自己太没用——其实,她的所谓“太没用”,有一多半的成分是:在别人的眼里“没地位”。

总之,他把对她的不再“彬彬有礼”,当作理所当然;她把对他的“改造改变”,视为义不容辞。
于是,这对一老一中的“新夫妻”,便开始了和许多夫妻一样而又别样的“婚后变奏曲”。
这位英雄美男宋大勇,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坏毛病”:性子急,脾气躁——看不惯,不耐烦,朗朗的晴空脸,说“阴天”就“阴天”。
宋大勇从来不抽烟,却特别爱喝酒。 尽管已经七旬又四,“酒兴”却仍然不减当年。但人家毕竟是久经历练、见过大世面的人,自我把控能力相当好,酩酊大醉的情况从来没有过。
不过,有时候因为太高兴,有时候因为不高兴,喝“高”了的情况,却是常有的事。以前喝“高”了,李小秀只是劝他“多喝水”,从来不劝他“少喝点”,更不会去埋怨——而现在不同了,她开始奉劝他:“以后少喝点。”
可劝告了一次又一次,一点儿不管用。于是,她把“劝告”换成了“责怪”,可“责怪”依然收效甚微。于是,她又将“责怪”加重了份量——但凡宋大勇喝“高”了,便会唠唠叨叨一大串。
一个言辞越来越尖刻,一个越来越显得不耐烦。宋大勇喝“高”的情况,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年轻时候的宋大勇,在日常生活上就是一个“马大哈。”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马大哈”也成长得越来越大。经常是:不是电灯开关忘了关,就是水龙头没关严;丢这找那,几乎是家常便饭。
哪又怎么样?这样的事情,在他心里,都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犯不着在兹念兹,更不必大惊小怪。可在从小就节衣缩食、精打细算的李小秀眼里,这些都“至关重要”。
于是乎,宋大勇的每一次行为“失误”,都会引来这位新内助的一番“谆谆教诲”;而每一次的“谆谆教诲”,在宋大勇看来,都是“小题大做。”

女人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越来越固执,男人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越来越刻薄 。他们的感觉并非是“错觉”,实际情况也正是:女人对男人的“批评教育”,越来越频繁;而男人对女人的“苦口婆心”,却越来越反感。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各行其事”的情景越来越多了。宋大勇的饭量越来越小,脾气却越来越大;记性没有一丁点儿进步,忘性反倒越来越好。
李小秀也很郁闷:自己的好心不仅被当成了驴肝肺,而且越来越感觉宋大勇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更没有“放在心上”,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她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错,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这个家好,更是为宋大勇好。
宋大勇还有一个爱好:每隔个把月,就要召集几位“老哥们”带上老伴到“农家乐”或茶楼茶馆聊聊天、喝喝茶,喜欢玩麻将的就搓搓麻,然后一块儿吃顿饭。
酒钱、饭钱,当然是自己全“包”了。曾有人建议“AA制”,立马就被他否定了。几个老哥们,谁都知道他的脾气,也就不和他争执了——他们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不顺着老宋也不好——他会很不痛快。当然,也有人认为:你宋大勇承包就承包吧,谁叫你的退休金一个月比我们三个月的还多呢?
这个“爱好”,李小秀以前就知道。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每一次聚会后,她总是喋喋不休地埋怨道:
“老宋啊,我看没必要。”
“老宋啊,真的没必要。”
“老宋啊,你这是何必呢?”
宋大勇沉默不语,只当没听着。于是,李小秀又加强了火力:“瞎逞能,大傻冒!”
宋大勇依然装着没听到。不解释,不反驳,该咋着还咋着。

赞元街新开了一家“鸡毛连锁店”。宋大勇说要请几个老同学、老战友去“坐坐”。谁知他话儿刚说完,李小秀立即就嘲讽道:“只有冤大头,才会这么做。”话儿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觉得这话有点“过”。
宋大勇终于“毛”了:“大老爷们的事,你能不能不掺和?这是你应该管的事情吗?”隔了十秒钟,又补了两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难道心里还没数?“
李小秀一脸的无奈,还想再“说道说道”,又怕“火上浇油”,只好忍气吞声。一种“被瞧不起”的感觉,却像火焰一样,在她的心窝里燃烧着。
宋大勇也觉得自己有点“过”,这才慢慢解释道:“都是七十开外的人了,再晚上几年,兴许想聚也聚不了呢!以前是条件没条件,机会没机会,现在不是都有了吗?我在西藏时,哪里能顾得上家?父母在世时,他们可都没少操了心,帮了忙。他们的恩情和友情,我怎么报答也报不完!”
李小秀:“老宋,他们谁家有困难,你帮他们,我啥话都不说。可每次聚会都是你买单,我看你这样做,不见得人人面前能落好。说不定有人还会说你啥子呢!”
宋大勇更火了,立马反驳道:“什么落好不落好的?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想做的事,就是最最好!我从来没想过要在谁跟前落个好。”
李小秀没有再言语。此时此刻的她,一面后悔着不该用那句话来刺激宋大勇,一面又抱怨着宋大勇不该那样对自己——尽管宋大勇的这番话,让她自愧不如。
当天下午,李小秀照例打扫卫生、做家务,宋大勇照例来找王中智下象棋。李甘翠最近正在写一篇自传体式的中篇小说,每天聚精会神3小时,雷打不动。今天也一样,照例和宋大勇打个招呼,就走进书房,专心致志地敲打键盘去了。

两个老同学,不到两小时,下了三盘棋。宋大勇又是盘盘皆输。愣是不服气,还要继续下。
“摆龙门,摆龙门。”王中智说啥也不下了。接着道:“老宋,你们两个子是不是在沤气?”
“没有呀!挺好的。”宋大勇一口否定。
“没有才怪。有没有都写在你脸上呢!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
宋大勇知道瞒不过,只好如实地介绍了他和李小秀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不愉快”。
王中智听后立马说:“宋厅长,还是多从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小秀确实有小秀的问题。但你也不是全正确。有话为什么不能好好说?不好好说和好好说,一个是冰,一个是火。
“我怎么就没好好说了?”宋大勇为自己辩护着,但明显的理不直、气不壮。
王中智:“呵!还真能够原谅自己的!你心里是咋想的,当我不知道?十个男人九个耙,一个不耙是傻瓜。'耙耳朵'有什么不好?四句话有三句是“反问”,你那叫好好说话?奔八的人了,哪来的那么大的火?”
宋大勇选择了沉默。他知道在他和李小秀的谁是谁非的问题上,在这个“老同学+新姑父”的面前,是不会得到一句褒奖的。何况,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老同学的话,并没有冤枉他。
他忽然觉得自己确实让李小秀受了委屈——不该用那样的态度对待她。于是,心里不免自责起来——我这个老毛病咋就改不掉呢!
欲知此后如何,且待下篇再叙。
②:耙耳朵,四川方言,怕老婆的意思。
撰写:2019.01
修改:2021.12

【作者简介】一片红叶,本名冉庆忱,山东曹县人。中共党员,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从教13年,从事文秘工作、行政管理、党群工作16年。退休后的主要爱好:在方块字的园林里享受美好与愉悦;并乐于同亲友们一起分享其中的美好与快乐。

【朗诵简介】篁竹瑾,诗人,配音员,有声书播讲员,中国国家图书馆特约讲师,辽宁延安朗诵艺术委员会副秘书长,全民悦读沈阳青少年阅读会朗读指导专家,华夏传统文化教育网、华夏传统文化网络电视台首席主播,诗之韵朗诵艺术团演员,红月亮诗画艺术社副社长, 荔枝FM签约主播,文学茶社创办人,篁竹瑾录音工作室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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