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泽芸:华丽转身的台前幕后
余玮
眼前的她,眉清目秀,气质优雅,亭亭玉立。一般人难以相信,她曾长时间被人背后喊“小光头”。有人称头发是烦恼丝,她却曾一直期待有一头亮如瀑布的长发。
台上的她,时而逻辑严密,时而率性坦言,时而自我调侃,思绪滔滔,妙语如珠,不时引发笑声和掌声频频。现场听众难以相信,这位讲台上舌灿莲花、优雅绽放的演说家,曾是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的严重语疾患者,甚至她去医院就诊诉说自己的病情时,“焦虑而抑郁”这连贯的5个字都说不清楚。
更令人惊讶的是,她还是一位当红作家,出版过近10部专著,系《读者》《青年文摘》《意林》等国内一线期刊的签约作家,获过“小说选刊最受读者欢迎作品奖”等诸多奖项。
她就是纳兰泽芸。
苦命的丫头平生第一次知道自己是A型血
纳兰泽芸,人常称纳兰。纳兰的父亲是一名乡村教师,在离家有20多里山路的中学教书。母亲在家种地,是个地道的农妇。
谁也想不到,在纳兰5岁的时候,一场突然的变故降临到她身上——不知何故,在那一年,她的头发一下子掉光了。于是,她从一个满头乌发的漂亮小姑娘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小光头。
只要她一出门,村子里不懂事的小孩子就嘲笑她,喊她“小光头”“小尼姑”。此时的小纳兰已懂得了羞愧和屈辱,她的心头像是整天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得无以解脱,于是她躲在家里泪眼汪汪,再也不愿出门了,也不愿意说话。久而久之,她变得沉默少言,郁郁不欢,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自闭儿童。
后来,小纳兰的两个哥哥从村里的小学毕业,都去父亲的中学上学住校了,家里10多亩田地就落在母亲一个人身上。这时候,小纳兰再不愿出门也不得不出门了,母亲一个人忙里忙外根本忙不过来,小纳兰就只得去帮母亲洗衣做饭炒菜、打猪草、拾棉花、拾猪粪、放牛,帮妈妈干各种力所能及的家务及农活。每到一处,人家的目光就齐刷刷地盯着她。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边跳脚边跟在她后面嘲笑:“光头光头,晚上点灯不用油。”她幼小的心灵就像被针刺了一样,疯了似地跑到母亲身边,扑进怀里嚎啕大哭,母亲也就无可奈何地哭:“丫头,你命苦。”
从此,父母带她踏上了漫漫求医路。记不清走了多少家医院,记不清小纳兰吃了多少药,也记不清用了多少偏方。有一天,母亲听说了一个偏方,说用老姜能搽好,关键要用力,让姜汁透进头皮里,母亲就用老姜在她头皮上使劲擦,擦得久了,头皮红肿得透亮,钻心地疼,可是她含着泪水,咬着牙默默忍受着。母亲有时候心疼得擦不下去了,停下手来潸然泪下。
可是,她受的这一切苦,都没能得到命运的垂怜,病情丝毫不见起色。她不得不面对无数诧异与嘲笑的眼光,她曾经抗议着不愿意上学,因为一上学就要遭到别人无情的嘲笑。幸好她的小学语文老师给予了她很多关心,并且阻止那些调皮鬼们嘲笑。从此,她对语文这门学科特别喜爱,每次语文考试她都是全班第一,作文也是全班写得最好的,小学四年级时她的第一篇小作文变成铅字在《全国小学生作文选》上发表。
她渐渐长大,经过多年痛苦辗转的治疗过程,老天还算可怜她,到差不多上初二时,她的头发才算基本治好了。
头发是长出来了,可因长期自闭而导致的语言疾病却越来越严重。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要一超过5个字,她就说得断断续续不连贯。
上学的时候,纳兰成绩优秀,但她最怕的就是上课被老师提问。时间久了,各科任课老师也知道,就一般不找她回答问题。好在纳兰的成绩很好,各科老师也就不计较了。
但有几次任课老师请假,代课老师不知道她的情况,就请她起来回答问题,往往这时候,她就要出纰漏,惹得班上同学轰笑。难以向老师启齿的苦痛,被同学嘲笑的屈辱,让纳兰无地自容,伤心和委屈的泪水在她眼里打了几个转儿后,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慢慢地,她愈发孤僻、沉默。
初中毕业后,因为家境贫寒,原本中考成绩高出重点高中许多分的纳兰,决定选择去上安徽省池州师范学校,因为那时师范学校学费低,还有适当补助,而且可以尽快出来挣工资。尽管当乡村老师的父亲觉得有语言疾病的女儿不太适合当老师,但父亲还是抱着“可能孩子年龄再大些自然就好了”这样的侥幸心理,亲自送女儿去学校报到。负责接待报名的老师并没有特别在意沉默寡语的纳兰,只当她是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罢了。
报名关是过了,但纸终归包不住火,纳兰在师范学校就读的第一个月,班主任老师就发现了她有语言疾病。
那时,学校每天晚自习都有一堂“讲报课”,就是让同学们模拟给学生上课的情景来进行授课,一堂“讲报课”30分钟,每位同学轮流着上课。但轮到纳兰上台讲课的时候,她就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使劲咬着嘴唇,怎么也开不了口。
于是,班主任请她下台到办公室一趟……在办公室里,班主任才知道这位平日格外沉默寡语的女孩真正的沉默原因。显然,有语言障碍是不适合当老师的,但班主任非常同情纳兰,他非常清楚一个农村女孩子要经过多少努力才能考进师范端上“商品粮铁饭碗”,如果这时候硬性让她退学,就等于硬生生砸了她的铁饭碗,毁了她的人生。但班主任也和蔼地提醒纳兰:要想办法赶快治好病。
有一天中午,纳兰去食堂吃饭,在别人遗忘在饭桌上的一张旧报纸中缝里看到一个小广告:语言矫正器,解决了数万语言疾病患者的痛苦……欣喜若狂的纳兰,抓起那张还沾着菜渍饭粒的报纸,把仅仅几十个字的小广告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如同挣扎在逆流中的溺水者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要买那款矫正器,得花100多块钱,学校补助和生活费勉强只够吃饭,而家中当时刚盖了新房,欠了不少债,父母还债已经力不从小,她怎好向父母开口要钱呢?思来想去,没有办法,她想到了卖血。她知道那个卖血的地方,当天下午她就悄悄去了血站。
她看到血站里一群黧黑肌瘦的成年人在等着卖血,那些人有男有女,一看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也许是家里没有买化肥的钱了,也许是家里有人生病了没钱看,也许是娃娃们上学要交钱。但起码他们都是大人。因此当这些卖血人忧戚的眼神看到她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走进来,都以诧异的眼光望着她。
纳兰记得清清楚楚,离开血站时,她拿到了175元钱、一包“北京牌”方便面。虽然头很晕,但看到这些钱,她又高兴了,她马上跑去邮局汇了出去。出了邮局,她长舒一口气,仿佛希望就在前头。她开心地轻轻哼着黄梅调,把那包方便面揉碎吃了,她感觉那包“北京牌”方便面真是香啊,是她多年以后仍然无比怀念的味道。
也就是在那一次,平生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血型:A型。
这件卖血的事,许多年过去了,纳兰父母至今不知道。她不想让他们知道,一是怕他们伤心,二是她已把它当作人生中前行的动力。
20多天后,一个小小的像收音机似的语言矫正器寄了过来,它的原理据说是让患者跟着机器打出的有规律的节拍一个字一个字地来说话,从而慢慢培养出语言节奏感……纳兰心里充溢着无限的希望,认认真真地按照说明书去做。
然而,纳兰照着使用说明坚持不懈、一丝不苟地使用了5个多月,拿掉机器,仍然是说不成一句连贯的话。她这才悲哀地发现,她被忽悠了,那卖血得来的钱丢进了水缸里。
那时那刻,就像突然有一阵凛冽冷风吹过,纳兰感到心里那团希望的火焰也被吹灭了。
逃离村庄后打败名牌大学的高材生
1997年秋天,纳兰从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一所乡村小学。尽管她爱岗敬业,但由于语疾的困扰,期期艾艾的讲课常被不懂事的小学生嘲笑。时间长了,连学校也觉得她不适合教师这个职业。难堪窘迫的处境,让纳兰丧失了在学校发展下去的信心。半年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无奈辞职了。
一个农村女孩好不容易考学“跳农门吃皇粮”了,却又回到了村子里握起了锄头镰刀,这让村里人都很诧异。她扛着锄头,跟着母亲去地里锄草时都会得到各种各样的询问与质疑,有人叹息说这么多年的书白念了,有人说吃了商品粮还回家来握锄头杆子,这些年念书的钱都白花了……这个时候,她就深深地勾着头。母亲也觉得很受屈辱,常常悄悄地抹眼泪。
纳兰实在受不了那些目光,受不了那些议论,更受不了母亲的叹息和泪水。这些都如针一样刺进她的身上,戳进她的心里,她感到自己已是体无完肤,她的心更是鲜血淋漓。她再次将自己关进了屋里,再次选择了长时间沉默不语。
2001年,纳兰下定决心要逃离村庄。逃到哪儿去呢?想来想去,她选择了上海。一是上海离安徽相对来讲比较近,二是上海是全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那里没有人认识她,只要她不说话,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可以无所顾忌地从头再来。
纳兰带上一个简陋的行李包,乘上空气污浊的长途大巴车,经过10多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上海汽车站。
她记得她浑身酸痛地从空气浑浊的长途汽车上下来后,朝四周一望,顿时一阵眩晕,四面八方高耸的摩天高楼让她分不清南北东西。从长途汽车上下来之后,找了个汽车站旁的简陋地下小旅馆安顿下来,就开始了艰难的找工作之路。
她去东方书报亭买了份人才市场报,才知道原来没有大学本科文凭,在上海几乎难以找到一份心仪的工作。转眼十来天过去了,眼看口袋里带的钱越来越少,工作还没有一丝着落。看看揣在怀里的“中师”文凭,她的心凉了半截。考虑到自己的语言障碍,她对那类“高大上”的白领岗位不抱任何奢望,正好当时她看到路边有家小餐馆门上贴着急招服务员,她想先干着混碗饭吃,再慢慢寻找机会。
本以为,路边小餐馆端盘子是不太需要与人交流的,但干了几天,她才明白,交流是个根本无法回避的问题,并因此曾让一位顾客产生过误解。事件发生后,餐厅老板对纳兰有了些看法,觉得她笨嘴拙舌的,影响了生意……纳兰是自尊的,宁愿饿死也不愿受人白眼,她没有再说什么,默默收拾了自己的几样东西准备走,老板娘给她结工资,杂七杂八说她洗碗打碎了几个要扣钱,结了可怜的一点工资,她就离开了餐馆。
离开餐厅后,纳兰找到一份在人行天桥上发广告传单的活儿。人行天桥上每天人来人往,人们行色匆匆,纳兰微笑着将自己手中的广告单送到行人面前,有的人冷漠地瞧一眼就走开了,有的人不耐烦地伸手推开,有些人勉强接过了,没走几步就当着她的面扔在了地上,只有极少数人停下来接过广告单并对她说声谢谢……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就掠过一丝温暖的感觉。
后来她又找了几个上门推销的临时工作,推销袜子、洗发水。有几次,她的脑海里闪现过回老家的念头。可是那只是一闪念,因为回老家后怎么办呢?更是无路可走。
她仍然每周花5角钱买一张人才市场报,她还是想碰碰运气。
人才交流会开始那天,她毫不犹豫直奔去上海展览中心。一进人才交流会,她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数千平方米的展览大厅,人头乌泱乌泱的,她也挤了进去。她看到旁边求职者制作精美的一大本简历,再看看自己只有一张A4纸的简历,再看看人家简历封面上什么复旦大学、同济大学、武汉大学、西安交通大学……她想完蛋了,在这个地方,她一丝一毫竞争力也没有啊。
她被汹涌的人流裹挟着,一个个展板看过去,感觉希望越来越渺茫。“大学本科以上学历”“硕士研究生学历”“上海户口”“5年以上工作经验”“10年以上工作经验”……
第一天,她什么收获也没有,看到稍微靠点边的职位,她把简历递上去,对方看了看说,你是学师范的?不对口啊。她不甘心,第二天又跑去人才交流会,跑了大半天,还是一点收获也没有。到午饭时间了,交流会上人少了很多,她走到一个台阶的角落处,拿出早上装的一瓶水、一块面包,几分钟时间把“午饭”解决了。
解决午餐之后,她就在人已不多的求职摊位前仔细看,没想到老天饿不死瞎眼雀儿,还真被她看到了一个希望,一家中新合资的文化公司招聘脚本文创人员,看介绍这是一家动画公司,远景目标是成为“中国的迪斯尼”。 对脚本文创人员的要求是具备较强文字创作功底,有童趣并且想象力丰富。最让她开心的是,没有“本科以上文凭”这几个冷冰冰的硬指标。工作人员大概都吃饭去了,她把公司地址抄了下来,决定主攻这家公司。
当天晚上,她拿出从前在学校发表的二十来篇文章的样报,除了师范和中学时发表的,甚至把小学时的几篇小作文也放进去了。她把文章拿到外面复印下来,然后把简历也有针对地修改了一下。二十来篇发表的小文章,一篇篇看着不起眼,可一复印装订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她跑到邮局,用挂号信寄了出去。
回音比她料想得还快,一星期后她就接到了面试通知。面试主要为笔试,笔试的时候除了她,还有9个人。笔试后,又进行了一次面试。面试时她说话挺困难,过程中总经理示意中断一下就拿着她的材料到里面一间办公室去了,过了大约10分钟,总经理出来了,和蔼地说:“您被录取了,您看什么时候上班您比较方便?”那一刻,纳兰内心欣喜若狂,就是前几分钟她还忐忑不安,担心总经理突然中断面试是不是因为发现她语言表达困难要拒绝她。
后来纳兰才知道,她那天竟然糊里糊涂打败了好几个复旦、交大等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而且她还知道了那天总经理进去是请示董事长。董事长看过纳兰的一摞材料之后,认为文创人员最看重的是书面创作力,口头表达有点欠缺也可包容。
就这样,纳兰开始了在上海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公司包一顿午餐,但不包住宿。她口袋里的钱已所剩无几,为了省点钱,她在离得很远的郊区租了一间小房子,上班要换三趟公交车。虽然路远比较累,但她还是比较欣慰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安身之所,比起之前的流离颠沛,已经是好太多。
纳兰从没有降低过对自己的要求,她一边工作一边参加自学考试考上了华东师范大学。经历过自考的人都知道,自学考试不容易,太多的人半途而废放弃了。纳兰白天上班,晚上复习,没有辅导老师,只能自己一样一样啃。10多门科目,一样一样啃下来,考出来。
自学考试每年考两次,分别在每年的4月份和10月份,北京上海这两个大城市每次最多能报8科。纳兰想尽快考上拿到大学文凭,能增加以后求职与生存的砝码,所以她就每次都报了8科。
很多个夜晚,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拥挤的公交车,简单吃点晚饭就开始复习功课。夏天太热,小出租屋白天吸收了一天的骄阳热量,晚上像个蒸笼一样,小电风扇扇出来的风也是火烘烘的,她就买了个塑料桶装上凉水,把双脚放进塑料桶。蚊子在身边不停嗡嗡,她只好往身上脸上抹很多风油精。困了用凉毛巾擦擦眼睛,继续复习。几乎天天要这样复习到凌晨。
只有初中毕业英语水平的纳兰,《大学英语》里的许多单词对于她来说像天书一样。白天上班不能明目张胆拿着厚厚的《大学英语》书背,就“假公济私”悄悄把书上单词在公司复印机上复印下来,藏在口袋里,趁着上司不注意,赶紧不出声地背上几个。上下班路上,也在不出声地背单词。就用这样的“老鼠偷米”的办法,她一点点背熟了所有生词……
战胜自己的她获得一次次难得的掌声
2002年国庆假期,一次同事组织的聚会上,一位非常欣赏她的才华与善良的小伙子向她伸出了爱的橄榄枝。她也坦诚地通过信件告诉了小伙子她的语言疾病,但小伙子非常坚定地说不要紧,他会与她一起面对,一起战胜疾病。她很感动。
经过两年的考察和相处,2004年年底,他们携手走进了婚姻殿堂。2005年12月,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转眼,女儿到了学说话的年龄,每次教女儿说话,纳兰心里都满是焦虑和无奈。她怕自己的语言疾病会让孩子受到影响。女儿偶尔一次的说话不流利,都让她心惊肉跳好半天。
就这样,她决心为了孩子,也要再次跟病魔斗一斗。
那一段时间,纳兰参加了社会上办的好几个语言康复矫正班,但每次都是怀着巨大的希望而去,最后都是失望而回。失落中,她安慰自己:算了吧,不折腾了,教孩子说话的事就由爱人来管吧,反正工作主要是以文字处理为主,语言交流方面的要求并不是特别高,没影响赚钱养家就好。
但话是这样说,平时单位里也要经常开选题讨论会,文创组各位成员要进行脑力大激荡,大家献计献策共同策划文创选题。但因为她的情况无法参与,所以每一次文创讨论会她都不参加,只以书面形式呈报。每次组里所有人都在会议室碰撞选题的时候,她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感到像被戴了高帽子一样屈辱。
一天,回到家里,天真的女儿迎上来,拿着一本《格林童话》吵着让她讲故事。她暗自苦笑: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如何给女儿讲那么长的故事?看到妈妈没有满足自己的要求,女儿委屈地撇着嘴,眼睛里盈满泪水,女儿小嘴嘟囔着:“妈妈坏,妈妈不爱宝宝,不给宝宝讲故事。”孩子受了委屈的眼泪,像巨大的冰雹从天而降,直砸得纳兰捂着脸瘫坐在沙发上泪流满面。
不久,纳兰因为说不出来话在公司又经受了精神折磨。晚上回到家,她无比沮丧地躲到一个僻静处,双手左右开弓,使劲地扇自己的嘴唇,还把舌头紧紧咬在牙齿之间,使劲地咬……那时那刻,她心里有一种疯狂的冲动,就是这个不听使唤的舌头,让自己颜面扫地,干脆咬断算了!
最终,钻心的疼痛连同嘴里渗出的殷红的鲜血,让她放弃了这种自残方式。
因为精神状况不好,工作上出现的瑕疵越来越多,挨批评、受奚落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而新受的批评与奚落,又加剧了她的焦虑与恐慌。她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一顿接一顿地吃不下饭。慢慢地她患上了焦虑症,后来又变成了抑郁症。
多少个夜晚她根本无法入睡,服两片安定片也无济于事,头痛如裂,心跳如鼓。许多次她半夜睡不着,站在阳台上望着黑沉沉的夜空,她想一跃而下一了百了。但她想想年仅3岁的女儿和年迈的父母,她又泪流满面地放弃了这个可怕的念头。自己是解脱了,可是亲人们怎么办?她去医院做检查,检查出心跳每分钟150次,内分泌、甲状腺等都出了问题,病情不轻。医生说彻底治愈的可能性不大,一方面靠药物缓解,另一方面精神调节。
回来的路上,纳兰感到昏昏沉沉的,心里满是忧伤:“我才二十来岁啊,人生才刚刚开始,难道就这么完了吗?”
一个晚上,纳兰辗转反侧到半夜也一分钟都睡不着,就爬起来看书。她从书架里随手拿出一本书,她定睛一看,是《林肯传》。这本书是她两年前买的,却一直忙来忙去没有时间看。
她对自己说:“为什么我的嘴就一个字也念不出来呢?为什么呢?不,我就不信,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嘴练得伶牙俐齿,我坚信我不是天生的语言障碍啊,我是因为得病而导致的心理障碍,我相信这个心魔一解除,我就一定能获得新生!”
纳兰回想这些年来,因为这个疾病,她不敢多说话,不愿多说话,这个嘴就像一把剪刀一样久久不用,它就锈住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一定要好好地磨这把剪刀,让那些该死的锈都见鬼去,她要让它重新变得非常的锋利!
她翻开手里的书,在100页的地方折了一下,她想今天晚上反正睡不着,干脆读书100页,用她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读!
一开始,她读不了几个字就阻住了,但她不管,跳过那个阻住的字,再接着往下快速读。
10分钟、20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她一刻不停地发了疯一样的拼命读着。她发恨地想:“你不是不流利吗,你不是读不出来吗?你不是嗑嗑巴巴吗?我现在就时时让你读,天天让你读,使劲让你读,铁棒都能磨成绣花针,滴水都能滴穿石头,我就不相信,我治不了你!”
她的眼里燃烧着一种“复仇”的火焰,她不知疲倦地出声努力读着。
读着读着,她有了惊喜的感觉——她发现好像口齿越来越流畅,阻住的字越来越少,嘴巴就好像一个被麻绳捆了很久的腿脚,解开后就觉得轻松了很多。那天晚上,她就这样快速读完了100页的书。
读完100页之后,她有点累,但她觉得意犹未尽,还想读,因为林肯深深感动了她:他一生中进学校的时间,加在一起总共不到一年。15岁时才学会了26个字母,勉强阅读一些片言只语,仍然不会写字。但林肯勤奋好学,一有机会就向别人请教。长大后,林肯离开家乡独自一人外出谋生。什么苦儿累儿都干过。但就算生活再艰苦,他也从未抛弃梦想。他大半生历尽挫折,屡败屡战,最终在51岁时的天命之年,成功当选美国第16任总统。
纳兰用了两天快速读完了《林肯传》,她感觉她的口语不仅流畅了许多,心里也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望着满满一书架她一直没有时间读的书,她告诉自己:“这一书架的书,我一定要读完它们。”
纳兰坚持每天早晨5点起床用最快的语速朗读,这样一举两得,一读了书,二练了口语。她知道自己的语言疾病是因为小时候突然脱发而产生的自闭然后不敢说话,久而久之口齿变得迟钝,就像一把剪刀,久不用当然要生锈。而要想让这个剪刀重新变得寒光四射,就要发奋地去磨砺,去训练,这样才能够恢复。
2009年秋天,为了加快语言康复速度,纳兰报名参加了上海一家口才训练机构。此后,每周六18点到21点的3个小时口才训练,成了纳兰雷打不动的康复行动。
这个口才培训机构,并不是针对语疾患者开设的康复机构,而是一个针对职场白领、金领人士提升语言表达能力与沟通能力的场所,前来学习的学员还有不少是从事演讲或播音主持方面的专业人士。得知纳兰是因为语言疾病,想通过训练克服语言障碍,机构负责人又吃惊又感动,同时也有一些疑虑,毕竟这里还从未收过这样的学员,担心纳兰与这些具备较高语言表达能力的学员在一起训练能否跟得上节奏、能否承受住快捷语言表达的压力。
每周六晚上,培训机构会以沙龙的形式让大家训练。通常是主持人开场,出一个主题,然后让大家就这个主题举手上台进行3分钟的演讲。3分钟的时间,对于别的学员来说不算什么,但对纳兰来说,就需要强大的心理承受力。
第一节课上,主持人让大家在3分钟内以演讲的方式介绍自己,并讲讲自己的梦想。纳兰看着其他学员们在台上有的风度翩翩,有的妙语连珠,有的诙谐幽默,有的口若悬河……她真是羡慕得不得了!同学们一个个举手上去了,她紧张得额头上直冒汗,还是不敢举手。到最后大家都演讲好了,主持人叫到了她的名字。她实在躲不过去了,才红着脸心里砰砰跳着走上台。一到台上,看到下面那么多眼睛盯着自己,她的头脑里立刻一片空白……她站在台上就是开不了口,台下的学员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主持人这时候给她鼓励了:“不要紧大胆说,来到这里的学员都是来练习的,讲不好也没有关系,关键是要大胆把自己表达出来,加油!”
纳兰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终于慢慢地开了口,她艰难简要地向大家介绍了自己,以及自己与语言疾病对抗的经历……
别人用3分钟演讲的内容,纳兰用了整整8分钟才断断续续讲完,这个不能称之为“演讲”。但她的真诚感动了大家,大家都非常耐心地听她讲完了最后一个字。
当她完成人生首次“演讲”之后,主持人带头鼓起掌来。其他学员也跟着鼓起掌来,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为她的讲话鼓掌呢,尽管纳兰知道这些掌声不代表真的欣赏,只是一种敬意和鼓励而已,但让她感到了平等接纳、共同提高的温情。
主持人首先上来与她拥抱,接着其他学员们也纷纷与她拥抱,并鼓励她。她感动得泪湿眼眶。这些温暖的友情更加增强了她打败病魔的决心。
当时那家培训机构位于上海徐汇区的一角,离纳兰家比较远,需要转三趟地铁,下地铁后还要走近半个小时的路才能到达,但一年四季风霜雨雪都阻挡不了纳兰誓要打败语言疾病的决心。
就这样,每天坚持快速朗读100页书籍,再加上每周六风雨无阻地参加口才训练,尽管进步仍是如此艰难而缓慢,但皇天不负苦心人,纳兰总算能够站在演讲台上完整地完成一次20分钟的演讲了,这就显示了“天道酬勤”的力量。
这个训练机构每个月会举行一次“每月演讲之星”擂台赛评比,由于纳兰的格外勤奋训练,比其他学员付出数倍的汗水,在“每月演讲之星”的擂台赛上,这位曾经站在讲台上说不出话来的小女子,竟然连续几个月摘下了“每月演讲之星”的桂冠!班里所有的学员都被她的精神所感动,更十分敬佩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子,因此每次她获得桂冠,大家都真诚地热烈为她鼓掌!
从2008年10月开始快速朗读,腹有诗书气自华,两年之后,快速朗读这个笨办法不仅为她的人生打开了语言流利这一扇豁然开朗的大门,同样她也感觉自己的内在素质和境界有了大幅度提升,她觉得心中有很多思想几欲喷薄而出。原本是有一些文字功底的,小学四年级就有作文发表在作文选上,但后来多年因为被生活与疾病折磨得疲于奔命,很少提笔抒发自己的内心了。于是她决定要提起笔写些文章。
虽然在单位里她也做着创作脚本的工作,但那是戴着镣铐跳舞。现在自己想要的写作,是解开镣铐之后身心的舒展与抒发。于是2010年年末2011年年初,纳兰开始利用业余时间创作文学作品。
她把战胜语言疾病的坚韧与刻苦精神,同样用在了写作上。接下来短短几年,她的业余创作成果丰硕,她的文章频频出现在海内外许多媒体上,“纳兰泽芸”这个名字也是高频率地出现在各大报刊上。她的文章多次成为中高考阅读理解试题,她也成为“全国中高考热点作家”。她出版了《爱君笔底有烟霞》《蓝风信子的春天》《在命运转角处幸福》《从日薪五元到亿万身家》等数部作品集。她先后加入上海市作家协会、中国作家协会,还是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2017年又成为有文学“黄埔军校”之称的鲁迅文学院学员。
“地铁女孩”变身为青年演讲家
2011年春天,纳兰已经基本摆脱了语疾这个心魔,与人沟通已经基本畅通无阻,给女儿读《格林童话》也能达到语言流畅、声情并茂的朗诵者要求,甚至在小规模的演讲赛事上也有较为满意的表现。但遇到人多的场合,特别是在大型演讲赛事中,她仍会因紧张而出现说话不够连贯,中间需要停顿的情况。
纳兰明白,这已不是发音器官的问题了,而是胆略的问题,要想彻底征服语疾心魔,不仅需要磨砺口与舌,更需要历练出一颗强大的内心。
为了锻炼胆量,纳兰开始在路边、广场对着路人演讲。很多路人一开始很诧异,但最终明白这位眉清目秀、衣着齐楚的姑娘是在练习演讲之后,就驻足一会儿。无奈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工作节奏实在太快,很多人又很快行色匆匆走了。纳兰想:要如何才能找到相对固定的听众呢?
她每天上下班乘地铁,有一次她在乘地铁的时候突然想到:“这地铁车厢里这么多的乘客不就是相对固定的听众吗?对,就这么办!”
但一想到要在这么多陌生的乘客面前演讲,纳兰还是觉得心立刻就咚咚咚跳得如擂鼓一般。她知道,在这样一个情况复杂而又陌生的环境下,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发表演说,这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容易做到的事,尤其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更是如此。但纳兰是一个行动派,想做一件事就立刻去做。
2011年5月9日,纳兰一辈子都会记住这一天。
这一天,她将自己打扮得非常得体,优雅的套装,挽起的发髻,淡淡地化了点妆,就直奔地铁站。去地铁站不到10分钟的路程,她平时去上班走过了无数遍。然而今天这一遍,是她走得最艰难的一次。不到10分钟的路程,她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路上她感觉自己的腿软绵绵的,好几次,她都想这个任务太艰难了,还是回家吧。
终于到了地铁站台上,她把便携式扩音器戴好,这是她一个多星期前特地去超市买的,她想地铁上人多可能会很嘈杂,没有扩音人们会听不清她讲的内容,这样演说效果会大打折扣的。
表面上她还像以往一样平静地候车,其实她的心在剧烈地跳着,天并不是太热,可她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一辆地铁开来了,她犹豫着没敢上。又一辆开来了,她还是没敢上。她的心跳动得更加剧烈,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直往头顶涌,她的脸红红的,太阳穴在嘭嘭嘭直跳,她嗓子发干头发晕,她想打退堂鼓。
正在这进退维谷之际,她看到又一列列车远远地来了,她心底立刻跳出一个命令的声音:“你不能退缩,你千万不能退缩,你不是想突破心理极限吗?你不是想当演说家吗?想当演说家有那么容易吗?这世界上没有语言障碍的人也没有几个能成为演说家,何况你是个曾经连话都讲不出来的人,更加不容易!”
又一辆地铁再开过来的时候,在地铁门打开的一刹那,伴随着脑袋中“轰”的一声,她眼睛一闭,就跨上去了。
当时是上午9点多钟,还好,上班早高峰过了,地铁上人并不是特别多,座位都坐满了,还站着一些人,不拥挤,这样的情况最合她的心意。她先安静地扶着一个栏杆站着,悄悄地打开便携扩音器开关。
地铁上的人们都在各干各的事情,她先试声一样地噗噗吹了两口扩音器,然后“喂喂”了两声,果然,原本安静车厢里的乘客们都好奇地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她。
好,演说的时机成熟了!她抓住这个时机,开始了演说:“亲爱的朋友们,在这一班地铁上一路同行的朋友们,你们好!一个人乘地铁,旅途是有些寂寞和无聊的,在这里,请允许我为朋友们进行一段简短的演说,一来可以让朋友们得到一些启迪或者启发,二来可以填补旅途的寂寞时光……”
原本纳兰还非常担心在那样极度紧张、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演说开场白会不会不流畅,然而当她讲完演说开场白就大大松了一口气,她发现自己的口齿很清晰,很流畅,很轻松,并没有出现字词阻住的情况。这要归功于长期的、大量的高强度快速朗读,帮她达到了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让她的唇齿、舌头及所有发音器官终于能够团结一致、协调工作了。
纳兰为这个意外发现感动和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纳兰的演说大约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地铁走过了10多个站点,乘客也是上上下下。时间都是事先基本计算好的,因为地铁每一站的时间基本固定,所以演说半小时左右就正好是地铁走完约一半的路程。
当她演说完毕,说完最后“谢谢大家,祝您一生平安!”这几个字时,地铁到了人民广场站,她向乘客们告别,就出了地铁。
在站台上,纳兰等到又一列地铁来到,她又乘上去,开始第二轮演说。这一轮从人民广场讲到了终点站莘庄站。
到了莘庄站后,休息十来分钟,又乘上回程的地铁。第一轮演说从莘庄到人民广场,第二轮从人民广场到终点站。
万事开头难。第一天头一开,纳兰的信心上来了。她当晚果断地向单位请了20天事假,她决定连续演讲20天,借此来彻底突破自己的心理!
一天天在地铁的演说,一天天面对演说中发生的各种突发情况,其中免不了有难堪、有误解甚至奚落,但纳兰都默默承受着,这样的承受力也让纳兰的勇气在一天天不断增加着,再看到有人投来的白眼或嘲笑,她已不再慌乱。
就这样坚持了整整20天,当她完成地铁上最后一次演说的时候,她蓦然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她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这么多年,她无数次想象假如某一天能彻底摆脱这可怕病魔之后的幸福生活!
人们常说,越努力,越幸运。人生是一场马拉松,努力是一辈子的护身符,而幸运,就是努力这张护生符所生发出的耀眼光芒。
2015年,因为纳兰多年的努力,她的这张护生符发出了光芒——幸运降临到了纳兰头上。
这年8月,纳兰报名参加了在安徽合肥举行的一场全国范围的演讲大赛,纳兰作为其中一名选手参加了。那一次,中国演讲界泰斗级人物李燕杰教授作为顾问也到场了。
参加比赛的选手成十上百,要真的被李燕杰教授注意到的概率很小。但是纳兰就是那么幸运,那一天比赛的时候,李教授竟然很巧地听到了她声情并茂的演讲。纳兰从演讲台上下来之后,李燕杰主动找到纳兰并给她指点。李燕杰鼓励纳兰好好努力,在演讲方面会有前途的,然后给纳兰留下联系方式和地址,让纳兰以后有事联系他。
那次全国大赛,高手如林,纳兰虽然只获得了三等奖,但是最大的意外收获就是认识了李燕杰教授。李燕杰教授知道纳兰能够走上演讲台非常不容易,是比别人付出了数倍数十倍的汗水与勤奋。老一辈的人很多都这样,看到比较努力上进的后辈就打心眼里高兴。李燕杰教授也是这样。此后在演讲道路上,他给予了纳兰很多帮助。纳兰也一直非常感恩于老人家。
2016年5月,纳兰正式拜李燕杰为师,李燕杰也欣然收下这位最年轻的弟子。李燕杰真正行过拜师礼的弟子只有五十来位,活跃于各行各业,应该说每一位都是业界翘楚,而纳兰在这些师兄师姐之中是资历最浅的一位。
李燕杰教授严中有慈、心怀大爱、没有大名人的所谓架子。纳兰有时候去北京出差,都会绕道首都师范大学去看看师父和师母,二老对她也非常好,亲自泡茶做饭,忙前忙后,二老说把纳兰当作亲孙女儿看待。
纳兰对李燕杰教授崇敬的原因,除了他帮助过她之外,更多的是他那乐观坚强、勤奋拼搏、永不言败、激励青年、为国分忧的精神。李燕杰教授曾不幸患上险恶的癌症,可他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很多病痛之苦,以极其乐观与坚强的精神与癌魔做斗争。李燕杰教授说,很多人不是因为癌症病死的,而是被癌症吓死的,我就用坚持工作来对抗癌症,笑对病魔,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就可以为国家和中国的演讲事业多做一点事情!
为了心中的演讲梦想,纳兰不畏艰险,勇敢攀登。2015年6月,纳兰勇敢参加了上海电视台浦东经济频道《我们正青春》的电视演说,2016年5月,纳兰又勇敢地参加北京卫视《我是演说家》的选拔赛,与那些主持、播音专业的专业选手同台竞技,面对成千上万的观众从容自若、挥洒自如地演说。2015年10月纳兰被中国演讲协会联盟吸收成为会员,此后多次与国内知名演说家同台演说……
李燕杰给了纳兰很多谆谆教诲,他告诉纳兰演讲一定要有魂,要铸魂,尤其为青年人铸魂,即使是一位普通中国青年,也要位卑未敢忘忧国。
纳兰牢记恩师教诲,在写作方面,她在出版的每本书扉页都有这样一句话:“不要写无用之文,不要写令读者思想堕落之文,每一篇文章或多或少都要给社会和人们带去一些启迪和益处。”
她说,现在或将来,哪怕只有一个人因为她的演说或者她的文字而得到启发,得到改变,那也是她的演说和文字存在的意义与价值。在演讲方面,纳兰要求自己:成为一位具有正能量的好人,让接触过她的人,听过她演讲的人,尤其是年轻人,都能感受到乐观、奋发、蓬勃、好学、坚韧、向上的正能量。
2016年起,纳兰开始自己的高校演讲之旅,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同济大学、合肥工业大学、安徽医科大学、大连理工大学、山西医科大学、中北大学、华中农业大学等发表演讲,为青年学子带去楷模的力量,同时应邀赴俄罗斯圣彼得堡大学、墨尔本大学、悉尼大学等国际名校发表演讲,将中国梦与中国青年的正能量带至大洋彼岸。
2017年5月,她又站上了一带一路东盟五国演讲台,在马来西亚、老挝、柬埔寨、印度尼西亚、泰国东盟五国发表演说。她要用自己的演讲、自己的思想去影响更多年轻人的心灵,让他们看到人生的方向,她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有价值的事,并且会继续努力做下去。在东盟五国巡回演讲中,来自中国的各位演讲家以精湛的演讲,将中国一带一路的战略蓝图描绘并展现,将中国源远流长的华夏文化播洒至东盟五国人民的心中,巡回演讲受到各国人们的热烈欢迎。
如今,在那些优秀的中国演讲家当中,不时可以看到纳兰泽芸这位年轻而美丽的青年演讲家的身影,多次担任全国演讲大赛评委,是《演讲与口才》杂志特聘“全国巡回演讲团演讲家”。她娉婷立于讲台,在千束目光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娓娓而谈,从容讲述中国文化、中国故事、中国梦。谁都不曾想过,她曾是一位不能连续说出5个字的严重语疾患者!
这位曾被语疾纠缠20多年,痛苦不堪得几欲轻生的青年作家,就这样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坚持完成了从“语疾”到“口才”的华丽转身!她曾经无数次地抱怨过命运对她的不公,对她的无情。而今,她回过头来想,却忽然明白,这也许是命运特意强加在她身上的苦痛,它逼使她在这苦痛之中锻造毅力,锻造坚韧与人格,逼使她像浴火凤凰一样在烈火中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