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23章 冥冥之中有天意
坎家福和庞玉冰在江林镇客运站送余艳红和坎家和上客运车。临别时,余艳红拉过庞玉冰在她耳边耳语一番,庞玉冰听罢双手捧起她的两颊哈哈大笑,随后两人热情地相拥在一起。
等载有余艳红和坎家和的客运车驶出车站,坎家福骑车载着庞玉冰行驶在回县城的路上。坎家福脚踩自行车踏板问,“玉冰,刚才你和艳红耳语什么?”
庞玉冰咯咯一笑,“这是我俩的秘密。”
“秘密?连我也保密呀?”
庞玉冰一笑,“说你听也无妨。艳红说,我可以被你感动,可以和你亲热,为你做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能以身相许。哈哈。”
坎家福哈哈大笑,“玉冰,艳红也太率性啊。”
“艳红心事周密,许多事情和我想的一样。”她又爽朗的笑。
坎家福喜滋滋地猛踩着车踏板,车轮急速地在乡村公路上向前行驶。庞玉冰坐在车后座上抱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
坎家福送庞玉冰回到县城的家,得到她家人热情接待。庞玉雪和庞玉聪更是欢喜得不得了。姐弟俩马上将要开学,可寒假作业有许多数学题不会做,两人缠着让他指导。坎家福没有马上帮二人答题,而是让两人拿出数学课本,将课本的知识要点给他们全面系统梳理,然后再结合题目解答,需要运用的理论知识进行讲解,不厌其烦、耐心细致,并举一反三。姐弟俩大受裨益,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庞玉冰的父亲庞友清也是赞不绝口,满心欢喜;母亲蒋淑琴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从心底里认定这个未来的女婿。她和女儿做了好多精美的菜肴犒劳他。
坎家福吃完晚饭,骑车回到双湖村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他停好车,见家的大门虚掩着,便上前推开门向堂屋走去。
“姆妈,是您回来了吗?找到家旺没?”坎家福听嫂子在房间里问,一愣,“嫂子,是我,家福。怎么,哥又出去了?”
“家福,你回来得正好。你哥出去好半天了,一定又是到赌场去了。姆妈出去找他去了,还没回来。”
坎家福一拍大腿,知道大哥一定又去了赌场。他随手从香案上拿一手电筒,“嫂子,你别太担心,我这就出去找哥和姆妈。”他打开门向屋外走去。
大刘村刘大麻子家,明亮的灯光下,烟雾缭绕。赌客们人堆人,里三层外三层;三张方桌拼在一起,掌摇骰子的“老爷”坐在桌子的中央;“二管”、“三管”在他的两旁坐下,主管人们下注,维持场子里的秩序,坎家旺站在一旁早加入下注的队伍。
“二管”站起身,手向盒子两边张望了下,抽了口烟,“下具离手,准备开了啊。”
“老爷”张开他那鹰爪一般的五指,将骰盘和它上面瓷杯子一块叼起,在手中有节奏地摇了摇两下,然后郑重地将骰盘连同瓷杯一同放在桌子的中央,再郑重地揭开杯子,“梅牌,双赢。”
“二管”即刻将压单上的钱赔付给压双的。多余的钱放到“老爷”跟前。
坎家旺压的“双”,他收取本钱和赢的钱,手中的钞票逐渐厚实起来。他眉开眼笑,数了数手中的票子,脸上始终洋溢着一丝笑意。等数完手中的票子,他观了下场子,从手中拨出四五张10元票子,一下扔到“单”位,等“老爷”摇了骰子一开,果然又赢了。他满心欢喜,突然收敛起笑容,又从手中拨出一叠钞票,用力地向场上扔去,似乎赢了这把,就有信心把先前输的票子全赢回来。
坎家福骑车辗转找遍了邻村几个开过赌场的地方,都未找到大哥和母亲。后来,在别人指点下,他终于在谭刘村的路上遇见了母亲和大哥。
一路上,柯蓉芳对坎家旺又是一通严厉的训斥。坎家旺任凭母亲如何的数落着,默然无声。
坎家福一手挽着母亲的胳膊,一手打着手电照着前面的路往回走。三人回到家时,已是第二天凌晨一点多钟。
“家福,找到姆妈了吗?”房间里,牟美芬问。坎家福扶母亲在桌边的一把靠椅上坐下。柯蓉芳看着坎家旺,语气平和,“你媳妇一直在为你担心,睡不着觉;她心里一定揪心得很,不知道今后这日子怎样的过。姆妈该说的话都已给你说了,你自个儿好自为之。”她忽地手扶额头,闭着双眼。
坎家福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她,关切地问,“姆妈,是不是头晕了?来,我去给您倒杯红糖水喝。”
坎家旺见母亲发晕,也赶紧走到跟前,“姆妈,都是我的错。您千万保重身体。”
柯蓉芳摆摆手,“你这么不听话,是真要气你死姆妈呀。姆妈是管不了你了。”
坎家福端来碗红糖热开水走到母亲跟前,他朝碗里吹了两口气,“姆妈,来,喝点糖开水。”坎家旺上前接过碗,坎家福又走进厨房。
柯蓉芳抬起头张开嘴,她向碗吹了吹,正要喝糖水,见婆婆李银芝从房间里走出来。婆婆见柯蓉芳坐靠在椅子上,坎家旺正端碗喂母亲喝水,上前关切地问,“家旺,怎这么晚还没睡?你姆妈这是怎么了?”
坎家福从厨房里端来一盆热水出来。柯蓉芳喝了两口红糖水,强撑着身子坐起身来,“姆妈,您怎的起床了?没什么事,我就是有点发晕,让家福给洗洗,您进房歇息去吧。”
李银芝叹了口气,“蓉芳啊,这个家就靠你撑着,你可要好好注意自个儿身体啊。”
柯蓉芳“嗯”了一声,见婆婆进房,便又闭上眼睛,靠在椅上。
坎家福为母亲擦洗着脸、手,然后又给母亲洗脚,“姆妈,明天我陪您进城里的医院检查检查,不能总这样拖着的。”
柯蓉芳有气无力,“家福,姆妈没事。姆妈睡上一觉就好了。”
坎家福为母亲洗完脚,然后抱母亲到她的房间的床上。他给她脱下衣服,再把被子为母亲盖好,“姆妈,您好好休息。明天我陪您上医院。”他息了灯,走出母亲房间,然后回到外间自己的房间,在床上睡下。
婆婆李银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她知道一定是大孙子深夜出门赌博,惹得母亲柯蓉芳和坎家福把他从场子里找回。她知道这个女人的不易,为这个家庭没日没夜的操劳;知道这个女人是怎样的勤俭持家,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一家人相处得和和睦睦;她知道这个女人有怎样的愿望,希望这个家人旺财旺运道旺,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的好;她知道这个女人很孝顺,对自己尽孝道,心里总装着别人,全然没有装她自个儿……
她胡思乱想着,在床上折腾了大半夜,至凌晨五点多钟,终于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睡梦里,李银芝梦见全家人都住进了一栋宽敞明亮的三间三层楼的新楼房里,自己和儿子坎耘昌、媳妇柯蓉芳、孙女坎家顺住一楼,坎家旺一家住二楼,坎家福和坎家和住三楼,屋子里的家俱应有尽有,粮食堆满了仓,一家人天天欢声笑语,好不幸福和自在。忽地间,她见柯蓉芳身着一身金黄色的衣服,坐在三楼的楼顶中央,对着她在不停地微笑,她自个儿笑得合不拢嘴。不一会见柯蓉芳变成一条金色的龙,和自己多年前柯蓉芳怀坎家福时梦见的那条龙一模一样。只见那条金龙在新屋子的四周盘旋一番,她使劲地喊柯蓉芳的名字,“蓉芳!蓉芳!”金龙没有理她,只是在楼顶的上空伫立了一会,摆了摆龙尾,然后,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李银芝不停喊,“蓉芳,你别走!蓉芳,你别走啊!”
她从梦中醒来,一屁股从床上坐起来,披上衣服赶紧下床,然后大声喊,“快来人哪,快来人。家旺,家福,你们快出来呀。”
听见婆婆的叫喊声,坎家旺和坎家福都披着衣服走进堂屋。见婆婆正朝堂屋香案上镶有金龙的香龛拱手作揖,口里念念有词。
等婆婆转过身,见她已泪流满面,慌里慌张的。
坎家旺急忙问,“婆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银芝焦急地用手指了指柯蓉芳的房间,“快去房间看看你姆妈。”
兄弟俩闻声一起进房,见母亲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没人。
两人走出房间看着婆婆。坎家旺摇摇头,“婆婆,房间里没人。”
李银芝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在堂屋内仔细看了看,见靠墙角边脚盆有些剩下的水泡,“家旺、家福,快去村里的洗衣塘,你们的姆妈一定是浆洗一家人的衣服去了,快去。”她转身又合双手向着香龛,“蓉芳,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坎家旺兄弟俩从来未见婆婆急成这个样子,赶紧进房间穿好衣服跑出来。坎家福上前扶着婆婆,“婆婆,您别着急,我和哥这就去找姆妈,很快就回。”他冲出大门,坎家旺跟在后面。
李银芝的担心没错,柯蓉芳大清早起床,把一家人换洗的衣服都一一清洗,然后放在两木桶里,用扁担挑着到村塘里去透洗。哪知道,她刚走到罗长美家门前,见她家大门打开,还没和她打完一声招呼,便感觉自己的头剧烈疼痛难赖,扁担和桶掉在地上,随后一下晕倒在地。
罗长美见状,惊吓得大喊,“嫂子,嫂子晕倒了。旺明,快出来!嫂子晕倒了。”她从屋里跑上前去,一把抱起柯蓉芳。刘旺明也披着衣服赶紧出门,两人一起把柯蓉芳抬进自家医务室内的床上躺下。
只见柯蓉芳已不省人事,大汗淋漓,口角有些歪邪,涎流出一条线,伴有轻微的鼾声。 坎家福和坎家旺跑向医务室,见母亲躺在医务室床上不省人事,婶子正在给她注射药液。坎家旺急忙问,“叔、婶,我姆妈这是怎么了?”
刘旺明仔细查看柯蓉芳脸色,翻看了她眼珠,“家旺、家福,你们得有个思想准备,你们的姆妈可能是突发脑溢血,很麻烦。你婶已经给她作了初步的医护,以争取治疗的时间。家旺,你去你明叔家,让他赶紧开上拖拉机过来,送你妈到县城的人民医院;然后,你去告诉你伯伯,告诉你姆妈的病情,再筹三四千块钱带上,随后直接到县城的人民医院和我们会合。家福,你回家抱两床被子过来,我们一起送你姆妈去县城医院。”
(责任编辑 胡采云)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