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州确实不穷,去年GDP达到6755亿元,在江苏省内排第六,对得起苏北老大哥的身份。而放在全国,徐州GDP总量超过的省区包括海南、宁夏、青海、西藏,虽然都是中西部边缘省区,人口稀疏,经济发展动力不足,但能以一市敌一省,这排面是赚足了。在省内,同属苏北的盐城紧随徐州之后,也同样力压这四个省区,总量更是比扬州和泰州两座苏中城市高,从城市角度来说不占劣势。而如果将其放在城市列表中也会发现,苏北强市对上一些强省会都不示弱。曾经代表东北荣光的哈尔滨,去年经济总量6301亿,离徐州还差了一截。而江西省会南昌去年给出的经济答卷仅为5274亿元,而且名义增速也只有5.43%。即使是在省内吊车尾的宿迁和连云港两兄弟,虽然在区域内广受诟病,但只要走出江苏放眼全国,两市就乐了。去年的全省倒数第一是宿迁,GDP总量为2750亿元,放到中西部,相当于甘肃省会兰州,而且后者还比宿迁略低一些。事实上,在去年的中国百强市排名中,江苏13市无论城市规模大小全部入选。与之相对,老朋友浙江的11个地级市有8个入选,总量上压江苏一头的广东21市更是只有11个入选,将将超过一半。可见,苏北一点也不穷,甚至还为江苏在经济均衡性上加了不少分。
和人际关系一样,苏北的贫穷恶名,还是对比出的伤害。站在苏南的角度来看,这些在全国都能进百强的苏北兄弟确实是不够看。不说不知道,既非副省级城市又非计划单列市,也从未抢夺过新一线城市交椅的苏州单拿出来放在全国,其实相当于一个中游省份。其GDP总量介于天津和云南之间,后排还有内蒙古、山西、黑龙江、吉林、贵州等大省。另外南京能独挡新疆,无锡、南通压制了甘肃,均是以一城敌一省的强市。如果要比较人均产值和居民可支配收入,则太湖三兄弟和省会南京比北京上海都高出不少,已经是全国顶尖水平,按购买力平价(ppp)计算,大致和克罗地亚、罗马尼亚、智利等国持平,位于国际60名左右,远高于世界平均值和中国大陆平均值,距离发达国家(地区)行列只有一步之遥。以准发达地区的水平来衡量全国平均水平的地区,自然就让后者显得不值一提。但这并不说明后者真的就是贫穷,只能说前者实在太富了。黄河始终是江淮地区的隐痛,这条不断改道的大河,对中上游居民来说是母亲河,对下游居民来说却是暴君。这一变革始于宋朝,由于宋朝无力管理水利,还做出过三易回河的骚操作,黄河从那时起就经常改道淮河入海。从今天的河南开始,到山东、皖北、苏北,黄河的扭动毁掉了大片良田,并在当地留下可怖的盐碱地,生产恢复和财富积累极其困难,苏北小农经济时常无以为继,只能南下避难。到了近代,铜瓦厢改道、花园口决堤又相继发生,经济基础最薄弱的苏北贫民又只能涌入苏南和上海。难民没有财产、没有尊严,离开了本乡本土又缺乏社会道德约束,难免让富裕的南部本地居民产生苏北贫穷、素质差的印象。
苏北人民留下的刻板印象尚未消除,“小花梅”事件再次将江苏的背面呈现在全国人民面前。“小花梅”事件让我们看到,即便如江苏这样的经济强省,还是有太多的历史遗留问题需要我们去解决。作为后代和后来者,应该有这种勇气和责任,去面对它,承受它,解决它。罗翔老师前几天在自己的公众号上发了一篇文章,主张提高收买妇女儿童的刑罚。拐卖儿童的基本刑是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收买被拐卖儿童则最高只能判三年有期徒刑。但是在城里抓20只癞蛤蟆就构成非法狩猎罪,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非法采伐、毁坏珍贵树木,情节严重的,也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正如他所说,人是目的,不是纯粹的手段,人性尊严高于一切的动物和植物。有些事,确实得改改了。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