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 头 题 字:潘炜
古诗词收稿:颜如玉
现代诗散文收稿:一米阳光
编 辑 制 作:一米阳光
本期月刊散文作品目录(排名按投稿顺序)——
1.汪道波、2.龚如仲(Ralph)、3.邵华、4.潘炜、5.寇琦、6.一米阳光、7.刘亚学。
🌺 1、苇 花
文/汪道波
一个冬天就剩下一团苇花,蜷伏在茎上,仿佛小剌猬,微风中蜻蜓点水似起伏。白,浅得近乎灰,又不尽是灰,或若洗旧的白衬衫。
一只叫不出名的鸟,淡然掠过又回头俯下来,也只停一下,有点嫌弃的直起。又一只鸟也默默下来,却越过苇花,流星般追逐那只鸟。
风叹息,试图安慰,想掀开灰白的外装。怎奈苇花并不领情,只是像剌猬受惊似的立起花毛。继尔又蜷伏得更紧。茎荡秋千也抖不落这团苇花。
一向看见的都是沿茎上爬,张扬的苇花,秋天那么蓬勃,有时比雪花还壮观,纷纷扬扬,不顾忌打扫卫生的中年妇女那厌恶的目光。也不在意过往行人的抱怨。它开它的,它努力张开自已,毫不保留地把最豪华的一刻展示,哪怕风挠雨浇,也不曾收敛。
苇花的放荡无羁一直持续到初冬。严寒比秋风残酷。冬天的北风是刀是剑,削着苇花。它一点点地压抑,终于无法自已的四分五裂。但那些来自不同苇茎的花偶然聚集在稠密的叶茎上,逐渐抱团,成了剌猬似的蜷伏的集体,躲过刀风剑雨。不再繁华也不曾张扬,只留那点曾有的傲气。
这就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苇花,以最高傲的姿态展开,以最卑徽的方式生存。
这是我六十年见过最不像花的又极是花的苇花。
🌺2、老了没什么不好
文/龚如仲(Ralph)
清晨,户外草坪上一阵小鸟欢快的叫声把我从梦中唤醒,太阳早已把它那第一缕温暖的阳光透过卧室东边的窗口洒到了我的床上。“啊!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我自语着,然后慢慢起床。我当然应该不慌不忙地起床,因为我是一个享受着退休生活的有闲人士,“我凭什么要挤兑我自己?”
想起当年为生计、为事业玩儿命拼搏的那些岁月里,我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股子“邪劲”:除了没白天、没黑夜地为公家效力外,后来为一家美国公司在北京当他们的“首席商务代表”时,更是干得出奇地疯狂。不用说一年四季所有的周六、周日基本上都不休息,甚至连中国人统统都息大假了的大年初一到正月初七都搭进去了。图个啥?想想那时候的我“太傻了”。但后悔吗?不会,因为人活着总得活得充实些。
刚刚“金盆洗手”、退出事业舞台的那一刻,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好像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似的,发出一声:“退下来了,没有人再用我了”的哀叹。然而等我静下心来,想一想“无事可干”的妙处,慢慢地,我自己开心起来。因为不干工作后我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和自由:早晨无需匆匆起床,上午书房读读文章,中午馋了尝尝肉香,下午老友诉诉衷肠,傍晚窗前看看夕阳,夜色朦胧诗词吟唱,睡意来兮进入梦乡,那是一种神仙过的日子。想一想:人老了没什么不好!
自从我年轻时起,我就是一个早睡早起的人。到了退休后,这一生活习惯就更加明显了。晚上十点前我是一定要上床入睡,而每日清晨我总是会在五点左右起床(而且,我还有一个天天去泳馆游泳的习惯,坚持了二十多年)。不管怎么说,人活着就得有个好身体,尤其是想要活得好一点的上了年纪的人。
上午在书房里看看书、读读报,那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这样做的好处有三:其一,学无止境,增长文才;其二,广纳信息,开阔眼界;其三,活动大脑,防止痴呆。我仰慕中国历代诸子百家的各家之说,有时也会浏览一下博大精深的四书五经,但我更酷爱朗朗上口的唐诗宋词,或者是韵味悠长的汉赋元曲,当然啰,我更热衷于反复阅读极为精彩的中国古典小说(乃至金庸和古龙先生所写的“成年人童话”)。读书让人着迷,读书让人忘忧,读书让人快乐。我想:对于我这样一个既不会麻将扑克,也不善唱歌跳舞,更不懂养花玩鸟的无趣之人而言,也许读书是我最好的养老方式了。
我是一个天生的“无肉不欢者”,生来乐于获得蛋白质的滋养,更酷爱氨基酸的鲜美,因此上,我对鸡鸭鱼肉分外钟爱。而退休后的我,有了足够的时间在厨房里“指挥”着锅碗瓢勺。而每天中午是我享受美食的最佳时间(不吃晚餐)。为了尽可能多地享用美食,退休后对我自创的“厨艺”越发“精益求精”。无论是梅干菜五花肉,还是老干妈酱牛肉,或者是西式煎牛排,我无不热情烹调,尽情享受。
我没有午睡习惯,所以可以更充分地利用下午时光。有时候看看电视新闻,有时候与老友侃侃大山。在我诸多老友当中,老邻居、老朋友胡志成先生是最令我敬重的一位。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是多年的相识,更因为胡先生的为人正派和知识渊博。与胡先生聊天往往令我受益匪浅。可以这么说,我视胡先生为良师益友。
生活在美国的胡先生是一位做学问的人(研究《论语》和胡适的大家),大家都管他叫胡老师。与此同时,胡先生还是台湾采薇出版社的社长兼总编辑(他所远程驾驭和主管的台湾采薇出版社为我统共出版发行了五本书)。隔三差五间,我会到离家不远的一家星巴克咖啡店与胡先生见面(他几乎天天在星巴克“上班”,操劳着他台湾的出版事业。按他的说法,待在家里“办公’,对自己没有约束力,难出良好的工作成果。然而“到外面的咖啡店‘上班’,情况就大不一样”。我深以为然)。
买上一杯咖啡,坐在胡先生的对面,我们可以一聊就是几个钟头:他谈他的台湾风云,我讲我的大陆改革;他侃他的胡适之,张忠谋,白先勇;我说我的陈寅格,任正非,余秋雨。二人聊到投机处,不觉声音渐高,忘却身在公共场所。只等到咖啡店里的其他喝客对我二人侧目相视时,我们只才压低声音,重回“君子之态”。总而言之一句话,与胡先生见面聊天乃我下午之一大快事。
傍晚时分,我很喜欢站在自家客厅的大窗前观看太阳西下时的黄昏景色。只见透出云层的彩霞将它那一抹靓丽无比的余晖洒向了天际,整个天空一瞬间就变得如此地光彩夺目、灿烂辉煌!我感到,这种令人赞叹不已的瑰丽美景难道不是对“夕阳无限好”的最好诠释?大叫一声:“老了又有什么不好?”接着,我满足地对自己开心一笑。
夜晚降临时,是我写诗作词的绝妙时光。清茶一杯,往手提电脑前一坐,我立马可以进入李白、杜甫、白居易,或是陆游、苏轼、李清照的年代。那是何等了不起的唐宋年代!我从小喜欢古典诗词,贪婪地试图着从唐诗宋词中吸收着养分和灵感。老了老了,不知不觉间,我把自己错当成了“诗人”,并乐此不疲。我为亲朋好友写藏头诗,有的是人家“求诗”,有的是我主动而为之。图个啥?也就是图个乐子。人老了,总得有个自我价值感。我既非让位之高官,亦非隐退之富豪,一介布衣、两袖清风的我,本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退休之人。我总感到:唯有寄情于诗词间,我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我想,这种我自己选择的养老方式,也许是最适合我自己吧。
“忙碌”了一天后,我会在每天的十点钟之前入睡。躺在床上,耳边轻响着低低的、柔和的音乐声,我会很快进入梦乡。
这就是我,一个退休之人一天的生活写照。我经常对自己感慨道:“老了没什么不好”!
🌺 3、我的自序(二)
文/邵华
那是1966年秋,“文革”的狂潮把我冲击到原籍蓝田县普化镇邵家寨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事毕返校后再无心思“闹革命”了,于是当了“逍遥派”,混迹于由大中学校师生组成的“大歌舞演出团”(一个有市话、陕歌、西安音院等单位的专业人员参加的拥有200多人的准专业演出团体,在西安地区存活了两年,直到1968年底在毛泽东一声令下“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时才解体),在这里我结识了西安音院66届作曲系毕业生韩万斋。这位“饱学秀才”的创作才能和所编配作品的极大魅力吸引了我,于是我又把全部精力投向配器、作曲。两年后,老韩被分配到四川省自贡市杂技团供职(——一个“黑五类”狗崽子又是音院臭名昭著的“白专道路”黑尖子,还想如何!好在他现在早已是川大音乐学院的院长了)我又投奔葛瑞民先生。葛老师是为我花费时间和心血最多的一位恩师,我在他那里学习理论作曲四大件相继持续八年之久。后来在周至剧团“移植样板戏”时因配器是自己写的就得执棒,而把乐队搞不到一起就要犯“政治错误”不得不“低下狗头”接受批斗,于是在钟锋兄的引荐下又拜杨洁明先生为师学习指挥。从1971年起经周至剧团、咸阳地区文工团再到宝鸡市歌舞团,直至1984年杨老师调回北京为止。回想起来竟长达数十年之久。
我八十年代调进省广播民乐团时因工作需要做了专职指挥,没几年工夫,民乐团便在“探海”①中触礁,从此一蹶不振。因该团减政转型,我于九十年代又调进省音像出版社作了音乐编辑。2002年提前离岗②后又“重操旧业”,作了以普及音乐教育为宗旨的青、少、儿民乐团的指挥。就这样稀里糊涂“随遇而安”,犹如一叶落花随风飘落、随水漂流。而儿时当剧作家的“理想”化为泡影,搞演奏半途而废,创作指挥业绩平平,出版乃“无爱之姻”撞钟而已。可转眼之间便到了花甲之年,人生就这样“归零”了(吾友方立平语)……。
🌺 4、我的爷爷是“潘爷”
文/潘炜
潘爷,在六七十年代的西安市和平路东四、五、六道巷,在和平路街道办事处辖区,已是一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非常有名的人物了。那时,他已经六七十岁了。他慈眉善目,个头不高,不胖不瘦,留着长长的白胡子,看起来总是那样精神矍铄,腰板硬朗,和蔼可亲。他什么时候都穿戴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给人一种可亲可敬、谦和礼让的印象。他当了多年的居委会主任,是一位热心为大家服务的老人,也是受大家喜爱和尊重的长者。他被大家都亲切的称为“潘爷”。潘爷,他也是我的亲爷爷。
我的爷爷叫潘茂森,他虽然属猴,但不知什么原因,老家的人们都叫他“虎娃”,这可能就是他的小名。他是1896年阴历的腊月十六日,出生于西安市长安区大兆乡东康王井村的。他父亲是个手艺人,会做木匠活,尤其善作木水桶,拿到西安出售,没生意时,也帮人送送水,挣些钱养家糊口。八岁那年,他父亲去世了,为了不增加母亲的负担,12岁时便跟别人到甘肃的药铺学抓药。辛亥革命后,他回到西安,在东关南街的药店里继续当店员。后来经人介绍,他便认识了我奶奶闫景贤。据说有一天,我爷爷的母亲,让他到和平路东五道巷的老闫家去帮忙。老闫家是个大户人家,人称闫半街(半个街道的房子都是他们家的),他进到院子里,看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还以为没有人,其不知人家几个人,都躲在窗户后面在观察他,给女儿相他这个对象呢。他们看后,我奶奶的后妈说,人咋有些太黑了。我奶奶的奶奶说,娃长得好着呢,又那么勤快,黑是晒得来了。男人嘛,要那么白的是唱旦呀!后来便做主成了这门亲事。结婚后,我爷爷更有了在西安的底气,后来又经人推荐,在西北公路局西安修理厂当起了工人。解放后,这个厂改为陕西省运输公司西安修理厂,爷爷也一直干到1951年,因病在东四道巷的家中休息。
我的父母亲也是在东四道巷结的婚。结婚七八年,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全家都急得不行,尤其是我爷爷,那急于抱孙子的心情可想而知。后来,还是我爷爷去西安东关的八仙庵道观,在神像底下“偷”了一个泥娃娃回来之后,放在家中,说来也怪,我母亲不久就怀上了我。生我的时候,爷爷高兴的不得了,逢人就夸他有大孙子了,这是上天给他的恩赐。盼了多年的孙子到了手,全家自然是皆大欢喜,我成了全家的宝贝蛋蛋,于是爷爷给了给我取了个可爱的名字:大宝。这个潘大宝的名字一直叫到我报名参军时。我参军时,正值文革期间,到处在“破四旧,立四新”。这时我才自作主张在登记表上,郑重地写上了“潘炜”二字,以至于后来多少年,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咋也把潘炜和潘大宝联系不到一起。
我五岁的时候,父亲为了支援陕北的建设,被组织上从西安的陕西省汽车运输公司,选调到延安汽车运输公司延安汽车站,当了副站长。母亲带着我和大妹妹小莉,坐上我父亲开的大卡车,一路北上到了延安。一年多以后,我爷爷为了让我有个好的学习环境,得到良好的教育,于是把我从延安接回西安上学。从此,我就一直生活在爷爷奶奶身边,直到1968年应征入伍。
我爷爷一生中没有上过多少学,一开始也不认识多少字。他都是靠请教别人来识字读书的。我记得回到西安后,我爷爷就一直订阅《西安晚报》。爷爷每天看完的报纸,我都要一字不落的从第一版看到第四版。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课外书籍,我的许许多多的知识,都是从《西安晚报》上学来的。我一生中爱看报纸,也是受到爷爷的影响,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我爷爷是个热心人,在巷子里很有威望,左邻右舍,谁家有个啥事,他都肯帮个忙,出个主意。我爷爷也是个热闹人,没有架子,没有脾气,善解人意,和谁都能说到一起。街道里的人,也都爱跟我爷爷聊天拉家常。我爷爷对街道办事处、派出所布置下来的工作和任务也都认真完成,一丝不苟,开会时说话有水平,也在理,因此被大家推选,当上了东四道巷居委会(含东五道巷、东六道巷)的主任,而且一当就是许多年。
1958年大跃进时,国家号召大炼钢铁。爷爷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为了积少成多,我爷爷带头把我们家用了几十年的洗脸用的铜盆、大立柜和板柜上的铜拴子都卸了下来,捐了出去。柜子开不了门,我们只好用麻绳穿进木头孔里当拉手。我也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了些不用的铁钉子、螺丝帽予以上交。后来国家为了解决家庭妇女的就业问题,由我爷爷和院子里的王爷,动员王奶和巷子里的妇女一起办了个橡胶厂。当时就在我们住的后院子,用油毛毡搭起了个车间,几十人便在里面生产自来水管和龙头上的橡胶垫子、橡胶塞子等一些小东西,并在和平路上开了一个小卖部对外销售。工厂办成后,《西安晚报》还刊登了一篇文章进行了报道。上边还举了个例子,说我们巷子办厂时,里面有一个历史反革命“王×美”从中作梗,予以阻挠的罪状。我对此事一直记忆犹新,因为王×美的女儿还是我的小学同学,此前我还不知道他爸是“历史反革命”,我们的学习小组就设在她家里,每天下午几个同学都在一起写作业。后来,我们再也不敢去她家了,就怕她爸这个反革命把我们害了。
1961年,全国闹饥荒,人人一见面,都是用手按小腿肚子,按胳膊,看谁按的坑坑起来的慢,或者弹不起来,就是缺少营养,是“浮肿”了。政府开始号召“瓜菜代”、“粗粮细做”,就是想办法把蔬菜的根茎等所有部分都利用起来,代替粮食;把包谷面,豆面等杂粮变着花样做出来,就像白面一样好吃。我爷爷也和居民们一起研究,想办法,看同样一斤米谁做出的饭数量多。有一次,街道办事处举办展示和比赛,我们居委会的居民,家家都做了各式各样的食品,用盘子托着在办事处去展示。由于办事处就在我们巷子的东头,展示的人员队伍都要从办事处门口经过,让领导观看检阅。端着盘子的长龙,从我们家门口走过时,一两个小时才走完。当时,人们都很听话,政府叫干啥,大家都积极响应,所以我爷爷当个主任工作也好做。
那时候,不管干啥工作,政审都很严格,所以谁家娃要进工厂、上大学,都要我爷爷在政审条上签字盖章,办事处见到后才能办手续。有些家庭因病致贫,领个救济,有些家庭没有在外工作的人员,想卖个冰棍,开个小杂货店,办个手续时,也得我爷爷去左邻右舍,调查情况属实并签字后才认可。尽管当个居委会主任,一分钱补助也没有,但我爷爷还经常让我到大差市的茶叶铺,去买些“香片叶子”(茉莉花茶),大家来我家时,都让我赶紧沏些茶,把大家招呼一下。有些街坊邻居闹矛盾时,我爷爷也是第一时间前去调解,只要他去了,一般都能调解成功。
居委会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晚上的巡逻。那时没有夜生活,家家都睡得比较早,但我爷爷和居委会的委员们,还要轮流在三条巷子去巡查,看谁家睡了,大门忘了关,便在院子里喊人起来,关上大门,严防被盗。文革期间,传说外地成立了“五湖四海”的组织,就是一些二流子和闲散人员偷人抢人的团伙,到了西安,闹得人心惶惶,这时候,我们年轻人也都拿上木棍子,跟着我爷爷还巡逻了一段时间。我当兵走了以后,掀起了学“毛选”热、跳忠字舞热。我的一些战友回西安休假,回到部队时,还给我说,“潘爷厉害的很,带领大家学毛选,跳忠字舞,报纸上都报道了”。
六十年代,我三爸三娘所在的企业都下了马,他们为了投奔我父亲,从兰州到了延安汽车修理厂。他们的女儿小兰、儿子狗狗,也都放在了西安我爷爷家。这样连我算上,就有三个孙子孙女,成了留守儿童,在爷爷奶奶跟前,要吃要喝还要上学。我们那时都在发育阶段,饭量都特别大,但粮食标准,大人只有27斤半,副食缺少肚子没油水,我爷爷奶奶认真计划,尽量稀稠搭配,才算没有断顿的情况发生。我们小时候,自来水都是我们几个从巷子里的水站接上往回抬,往回担的,但脏衣服都是爷爷奶奶给我们洗。怕爷爷奶奶累了,几个姑姑,星期天也从学校赶回来,帮忙照顾给我们。我二叔和姑姑回来看望爷爷时,买来的水果,爷爷奶奶都舍不得吃,大部分都留给了我们。每次下大雨时,也都是爷爷到学校,给我们几个挨个送草帽。
在我的记忆中,不管是在文革中,我与同学外出串联,还是入伍后回西安探亲,返回部队时,爷爷都要亲自用油合上面,炒上芝麻,然后用碗碾碎做成馅,给我们烙上托托馍,这别说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就是现在,可比买的点心都要香甜啊!我在建国路上小学时,就是合唱团的成员,从小就爱看文艺节目,爷爷也知道。有时候报上登了演出的预告时,爷爷都舍得掏钱让我去买票,所以歌剧《椰林怒火》、《白毛女》和乌兰牧骑的演出,都是在那时看到的。那个年代,家家户户生活都紧张,拿出几毛钱买票看演出都是一种奢侈,所以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些事情。人们都说爷爷疼孙子,我也特别爱我的爷爷,这一点院子里的人们都知道。夏天,大家在院子里一起乘凉时,都逗我:“你爷脚臭不臭?”我都坚定地说“不臭”,并用嘴去亲我爷爷的脚趾头来证明,大家每次见到这个情景,都是哈哈大笑。
我奶奶是一位典型的中国式的贤妻良母。在院子里,从来不东家长西家短的说是非。她也特别爱干净,家里的家具和用具,任何时候都是擦得亮亮堂堂的。奶奶缠过小脚,外出时,一般也就是走到东关索罗巷我姑奶家,或者是尚勤路的我姨奶家。我记得最远的,就是从和平路走到大雁塔去看庙会。但不管远近,只要是出门,我奶奶必须要换件干净的衣服,头也要梳得光光的。做起饭来,她也做的非常讲究、细致、干净。做面条时,要将面合硬、醒好,一遍遍揉光了才能擀。蒸馍时,面发好,倒上碱水后,也要不停地撒上干面粉,反复的揉,上锅之前,把每个面霁子还要揉得圆圆的。院子里的人们都说,我奶奶蒸的馍,可以揭层层,没人能比。殊不知我奶奶在做饭上要多出多少力气。奶奶不光做饭认真,干起任何活来,也都十分认真,肯花力气。
我们几个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他们养活了我们,我们也从他们身上学到了许多做人的道理和待人接物的礼节。我小时候,爷爷对我说的“宁可负我,切莫负人”,“将心比,都一理”,“要想知道,打个颠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语既出,驷马难追”等俗语,虽然都是浅显易懂的道理,平实的语言,却使我记忆深刻,受益无穷。
我入伍走后,爷爷和奶奶年龄越来越大了,小兰和狗狗,逐渐担负起了伺奉两位老人的任务,他们俩也替我尽了孝道。我一直在想,我给爷爷奶奶做的事情太少,回报的也太少,至今都是一个遗憾。我奶奶去世时,由于我在青海高原,路途遥远,赶回西安,也未曾见上奶奶一面。我担心爷爷太寂寞,于是我用我提干后第一个月的工资,在西安东大街马厂子口的五金公司,给爷爷买了一台40多元的收音机。我还让小兰和狗狗作陪,在解放路民乐园,一同和爷爷吃了顿他平生第一次吃的西餐。我后来休探亲假时,在我们果洛给爷爷买了一斤“冬虫夏草”,让爷爷泡上酒,慢慢喝上补养身体,结果爷爷没有舍得泡,而是小心翼翼的把它装在一个密封的大口瓶子里,结果等我再回西安时,“冬虫夏草”已经变成了棉絮状,不能食用了。
爷爷活到了90多岁。他去世的那天晚上,刚好轮我在他身边值班。我看爷爷快不行了,一直趴在他的胸脯上,听着他的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弱,直到停止。人们都说,潘爷是个好人,这是他一辈子修来的福,走时没有受多大的罪,在那一夜,他就那样安详的无疾而终,平静的走了。
2019年5月9日
🌺 5、星星的故事
——好奇也孕育着危险
文/寇琦
好奇,是孩子们成长过程不可或缺的经历。作为男孩子,就更是如此。但有时候也会做出一些危险甚至伤害到自己的事情。我的儿子星星也不例外。在他四岁左右时,那时他爸爸从科大硕士毕业,到西大工作,我们学校还没有分给我住房,我们仍旧住在地院,他也从地院托儿所到我们学校的托儿所,每天随我到托儿所,我下班会接他一起回家。有天回家时,他碰到地院托儿所时的小伙伴,对我说:"妈妈,我可以和鹏鹏玩一会再回家吗?"我说:"好吧,妈妈先回家做饭,不能玩时间太长,记着回家吃饭。"然后我就回家做饭了。
饭还没有做好,就有一个小朋友来找我,说:"阿姨,你快去看看,星星脚受伤了。"我马上关上炉门,就随他走了出去。原来,他们几个到地院正在兴建的一个还没有完工的楼房旁边的砖垛那里攀高爬底的追逐,结果星星攀到一堆砖垛上面,撞倒了上面的几块砖,砸伤了他的脚,大拇指头的指甲有一小半快要脱落了,留了好多血。看得我心直痛。我忙找一个男老师帮忙,把他抱下来。星星知道是他自己闯的祸,疼痛得那么厉害,竟然不哭。
到卫生所,医生怕感染,给他清洗后包扎起来,还打了一针破伤风针剂。自始至终,尽管痛得他脸上冒汗,都没有哭一声。我也舍不得批评他。抱他回家以后,就让他躺在床上,我做好饭,扶他坐起来,把碗端给他。等他吃完饭,躺下来。我这才和他谈心,让他自己先说说,为什么自己现在不能下床走路。他告诉我,都怪他自己贪玩,也不知道上面的砖头会砸到他。我这才告诉他,:"什么叫危险,你们今天这种玩法就非常危险,还好,砸的是你的脚,搞不好的话,整个砖垛倒下来,人都会被砸死的。以后,玩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危险的地方不要去,危险的活动不要搞,大人,不可能随时都在你的身旁,一定要懂得自己如何保护自己……。"星星说:"妈妈,我以后再不玩危险的活动了。"
后来有几年没有出过事。可上初一时,那时,他已经11岁了。又发生了一件事,搞得我胆战心惊。那已经是我和先生到西北大学的时候了。那天,我正在办公室,忽然电话铃响,拿过话筒,是我们楼下邻居打来的,让我赶快回去,说星星把手炸伤了。那时,卫华出差不在家。我赶快跑回家,一看,星星左手破了,留了好多血,赶快带他坐车到省医院去看急诊。又是一阵清洗、包扎、打针。
回家详细询问了,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星星的好奇心非常强,听了化学老师讲了一些关于炸药的知识后,就萌发了自己做实验的想法。就和他的同学,也就是楼下打电话给我的那家的孩子。在我家阳台,把一些鞭炮拆开,把炸药粉倒在一个小瓶子里,实验还没有来得及做,不知怎么碰到小瓶子,发生了爆炸,炸伤了他的手。好在,只是皮外伤,几天以后就好了。但这个教训,够他记取一辈子。
星星是一个聪明、懂事、孝顺、乖巧的孩子,尚且会一次又一次的闯祸。倘若碰到一个任性、逆反的孩子,家长更得操多少心啊。所以,对孩子的教育真的不能放松。
星星小学三年纪时,卫华已经去中国科大读博士了。八五年九月。因为卫华暑假回来探亲,看我带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太辛苦,就决定九月份,他去科大时,把星星带到科大上小学。这样寒假时,我可以带鱼鱼去探亲,鱼鱼快九岁了,连火车还没有坐过,该让孩子见见世面了。就这样,星星被他爸爸带到合肥去上学了。
86年元月,一放寒假,我真就带着鱼鱼去合肥探亲。到了合肥火车站,一下火车,就看到,卫华和星星在站台上东张西望,星星眼尖,先看到我们,就喊:"爸爸,妈妈在那里。"然后就拉着爸爸的手朝我们奔过来。我背着包,牵着鱼鱼迎着他们走过去。一见面,卫华接过了包,伏下身,抱起了几个月没有见面的宝贝女儿,问:"鱼鱼,想爸爸吗?"星星扑到我的身上说:"妈妈,我可想你了。"我伏下身,搂着儿子说:"妈妈也想你啊。"鱼鱼轻吻了爸爸的脸颊,反问爸爸:"你想我吗?"卫华回答:"想,想,当然想我的宝贝女儿了。"星星看到爸爸抱着姐姐,就对我说:"妈妈,我要你抱。"我试着想抱儿子,可抱不动,就说:"妈妈力气小,抱不动。"星星说:"一下下,就抱一下下。"看着星星那渴望的眼神,我顾着劲,抱起了星星。星星说:"好了,放下我吧。"不约而同,卫华和我同时放下了孩子。卫华说:"好了,我们坐车到科大吧。"星星则拉着姐姐的手,说:"姐姐,咱们一起走。"看着两个孩子亲热的拉着手走在前面,我和卫华不由得相视而笑。
在车上,姐弟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进科大大门,鱼鱼就被美丽的景色吸引,而星星则充当了导游的角色,一路给姐姐介绍校园里的景色。不像姐弟,倒像兄妹。真是幼苗不愁长,几个月没有见,星星成熟了不少。
到了住的地方,还是79年我探亲住过的那栋楼,房间不同。进屋,看到除了有两个单人床拼的大床,还有一个单人床在大床的对面。卫华说学校看到他带一个孩子,照顾他,就没有再安排别人住这个房间。科大还蛮有人情味的。对科大的好感油然而生。
没有想到的是,很奇妙。因着这次探亲,我就被借调到科大附中,半年以后又正式调动到科大附中。说起来又是一串故事,且等下次来说了。
(2014-02-21 09:33:20)
🌺 6、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文/一米阳光
昨晚,我正在埋头给一个文学社编辑微信公众号,只见手机屏幕“砰”的跳出一条信息“姨,我考过了”,是丽丽发来的,我当时心里一阵惊喜,赶紧向她表示祝贺。优秀的孩子,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如愿以偿了!
丽丽是儿子的大学同学,也是儿子的女朋友。去年的十二月份参加研究生考试,成绩才出来,高过录取线70分,很替她开心,并表示欣慰。
欣慰之余,心中又不免有了些许的伤感。因为儿子在年前的时候已经跟女孩儿提出分手,原因就是儿子不想拖累女孩儿。
我的儿子已经在去年大学生秋招时应聘到距离我家不远的一个城市央企银行,而女孩子的家在距离我家几千里之外,读研也是在他们学校的城市,而且据可靠消息说,女孩儿读研之后很有可能留在当地研究所工作。
所以,儿子和女孩儿之间面临着相隔两地,分手似乎已是必然。虽然女孩儿一再坚持不分手,并且表示说等她读完研之后,要来我儿子所在的城市应聘工作。但是,儿子还是要忍痛割爱,放手女孩儿去自由飞翔。原因是我家这边相对于女孩家所在的城市要落后一些,工作条件和生活环境等一些硬件问题总是要差一些。
所以儿子虽然不舍得放手,也不想拖累女孩儿放弃优越的生活环境。他觉得,自己如果不能为人家添上双翼,也不能去折断她腾飞的翅膀。为此,我很赞同儿子的做法,但是我也很为两个孩子惋惜,心情也自然是很压抑。
儿子的心情很显然是痛苦的,整个寒假(包括除夕)也只在家呆了五、六天,然后就去离家有二百公里的一家银行实习了。
当然,因为这个原因女孩儿心里也一定不好受,所以一直在和我保持联系,每隔三天两天的就和我聊几句微信。我也只能安慰她,让他们慢慢冷静一下再说,毕竟感情不是儿戏,需要慎重考虑,从长计议。
说心里话,我也特别喜欢这个女孩儿,不单纯是女孩儿长得漂亮,更主要的是她非常善解人意,知书达礼,处事得体,还非常有上进心,我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儿。而且,自从她和儿子谈恋爱以来,就一直和我相处很好,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从她的谈吐中,我就能深深感受到,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在当今社会物欲横流,人心浮躁,有多少女孩子都贪慕虚荣,招蜂引蝶的,而丽丽绝对不是那样的女孩,朴实无华,落落大方,综合素质相当不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所以我的心里着实舍不得,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只能尊重儿子的想法。
丽丽曾不止一次跟我表示说,无论以后事情发展如何,也不管她和儿子能否有缘走在一起,她都会像女儿一样和我相处,还说等疫情缓解,她会来看我。但是从内心讲,我更希望她是我的儿媳。
我知道,儿子这段时间不怎么和我说话,因为他的心情不好受,自然会保持沉默。其实,我的心里又何尝不是五味杂陈?作为母亲,我希望儿子一切都平安顺利,包括感情方面,不要大起大落,太伤人。但是,感情的事儿谁能说的清呢?
有时,我会想,如果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会去尽力撮合两个年轻人,不要轻易说放弃就放弃,人的一生难得遇到真爱,既相遇,何不相惜?但是我是儿子的母亲,儿子都能心胸豁达,为了不耽误女孩儿的发展前景,忍痛割爱,选择放手,我又怎么能够自私呢?
我本是性情中人,两个孩子的感情经历令我不禁感慨万千,但我又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在此,我作为一个局外人,为两个年轻孩子送上一份虔诚的祈祷,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同时,也把最真诚的祝福送给丽丽,愿她早日走出情感的纠结,永远健康活泼,并祝愿她的未来更美好!
2022 . 02 . 22 . 夜
🌺7、小游本溪水洞
文/刘亚学
盛夏里的一个朗日,我乘车来到本溪市西南15公里的本溪水洞。乍一看去,这里峰峦叠嶂,绿水悠悠,真乃是山清水秀的神仙去处。山上密林层层,像是仙女穿上绿色罗裙;山下太子河涓涓流淌,像是仙女撒落的细纱飘然而去。要不是写着“本溪水洞”字样,我何时能够找到洞口呢?
从洞中乘船而入,撒目望去,但见那: 洞壁忽而阔忽而狭,忽而举忽而落,像是一组优美的抒情诗,品味起来抑扬顿挫,朗朗上口。洞壁上悬挂着钟乳石,有的像擎天玉柱,有的像芙蓉花开,有的像倚天长剑,有的像琼楼玉阁。作为标记的景点,如: 玉象戏水、群仙聚会、金蟾跳水、观音送子、玉石双猫、八仙过海、望儿归、玉女岛等,真乃是活灵活现,惟妙惟肖。洞中的一切,你想什么就像什么,像什么仿佛就是什么。经过三四百万年的地壳变迁形成的熔岩洞,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刻成这么美妙的艺术画廊,真是奥妙无穷啊!
船儿行驶了十多分钟,水洞的终点到了。不,更确切地说,旅游的终点到了。因为这水洞很长,据说通连到东海呢。听那位年轻的船工讲,本溪水洞全长五华里。游完以后,我却觉得没有那么长,这也许是没有看够艺术珍品所产生的幻觉吧?
返回的途中,我才将兴奋点转移到水上。洞里的水面像一层碧玉,粼粼发光。水是那么清澈,清澈得令人销魂,仿若掉进水里的笑声也能伸手捞出,跌进水里的身影也可安然扶起。啊,今天我没喝酒,为什么总也排遣不掉酣畅的醉意?后来我才明白,我是被洞中的水酿琼浆灌醉的。
悠哉,本溪水洞,美哉,本溪水洞。我以此文作为眷恋你的一个见证;我以此文作为思念你的一个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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