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雪花如梦 》
文:陈慧飞(网名金贵妃)
一直在等一场盛大的雪宴,那天,它来了。
雪来之前,天穹朦胧隐晦,朔风微起,有丝丝寒意。慢慢地,绒花飞絮,铺天盖地而来,洁白的雪花从窗外扑入眼眸,晶莹剔透,飞花与雪飘然而至,别样醉人。窗沿外,渐渐落了厚厚一层白绒绒的六瓣花,大地亦是白茫茫一片。

人在粤北,已有20多年没看到家乡的雪景。它的到来,圆了我们之间一场久违的盛会;转眼间,这场洁净美丽的雪便拥抱了这个世界。

翌日,有人陆续晒出一张张冰雪照。其中,侯姐朋友从张家界发来的一对红衣母子站在瀑布前的照片最为壮观。一大撂子似天空坠落半山腰来的玉凌,如冰雕瀑布凝挂岩壁,浓如雪脂,炫白无暇。冰瀑的盖头像盛开的琼花,飞溅的冰凌如《西游记》里的“花身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又如一位修了几万年道的神仙那撮最美最圣洁的胡须,只惹得无数游人前来亲近。

侯姐呼唤我:去张家界看雪吧?我笑:“天山三丈雪,岂是远行时。”不如在此踏雪好了。于是,我穿上靴子系条围脖便去雪地赏雪。楼外,到处银装素裹,千树万树梨花尽开。

雪地里,有一群少年堆的堆雪人,打的打雪仗,好不热闹。松厚的白花花雪被铺满一地,被踩的沙沙作响。拾一把白雪置于唇边,瞬间红唇冰裂,手和唇开始又烫又热,很是刺激。突然,有团雪球飞过身边,似有融雪落于颈项,凉凉的、湿湿的。“喂,谁的雪球?”我也拾起一团雪球笑囔。前面的孩子听后,笑着四下逃散。眼前的一幕,让我想起少年那幕。

桃花湖的冬天,年年有雪。我家住在河边,背后紧靠着茶林和竹山。雪厚的时候,经常可以听到雪折竹断的声音。我们的平房是黄泥土用木夹子筑成的土胚屋,北墙旁边有个竹节那么大的通孔露于外墙,用于通风加固。春天,有燕子在那里栖窝。一栋土胚平房住着四户人家,河边上有七八栋平房。我家四女一男,弟弟最小,父母白天在家的时间不多,平时都是我照看着下面的弟妹。那天,我在外面浆洗衣服,隔壁老吴家的两个男孩还有另栋的两个男孩开始是掐着雪团打雪仗,后来索性用雪球去打我们家的小燕窝。弟弟妹妹们在家烤火玩架子,忽然听到“咚”的一声,燕窝掉了下来。随即又是一个个雪球滚了进来。老四立马跑出去,见那班男孩还在嘻哈着对准通孔一个接一个地掷雪球进去,更是恼羞成怒:“不许在这里掷雪球!”可吴家的男孩最调皮,起哄最厉害。接着,一场男孩女孩的打斗开始了,我也被迫卷入其中。本来体弱又没有隔壁家男孩威猛,一下被大个子打倒在雪地,浑身是雪。老四见状,拎起门前的竹衣叉向男孩们横扫过去,打得他们开始逃窜,还把其中一个打得只往家里躲。老四气喘嘘嘘回来:“他们再来挑衅 ,我一定打他个落花流水!”

下班时分,隔壁家的父亲过来向母亲告状:“你家老四太厉害了,要好好教育一下。”母亲点头说:“我先了解下情况”父亲回来听后,沉默了一下说:“你们都是女孩子,不要和男孩子打斗,若男孩硬要欺负你,你能打则打。打得一拳开,免得再拳来。”就此一次,他们再也不敢来我们这捣蛋,我们也不和隔壁家男孩往来。

不知过了多少年,妹妹从外地回家过年,在牛田候车恰巧遇上隔壁家男孩开车经过。男孩主动和妹妹打招呼,并提着妹妹的行旅箱让她上他的顺风车。一个热情又暖心的举动,像太阳的热,一下溶化彼此心中多年的冰点。

时光一去经年,往事飞灰湮灭。雪花如梦,梦似琼花。看那群四处飞跑的少年,时空里抖落的影子不仅凝聚成一抹少年的风景,也飘落成随时可以遁形的精灵。它们跌落在岁月的门楣上,飞舞在来年的成长和喜悦的跑道中。
2022.2.17
(图片来自网络、好友、自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