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小说三题
◎曾克平
如厕
办公楼维修,拖沙进料,来往人员复杂。如厕是个大问题,只有去对面个人承包的厕所解决问题。
当然没有免费的秽拭,电费、水费、手纸是要成本的。
农民工把如厕一事也纳入成本核算,一个月得消费百来块,这不是斤斤计较,吃不穷穿不穷,划算不好一辈子穷。机关的厕所为啥不对农民工开放,未必你的屁股长得与农民工的屁股不一样,有人不服气。
一位姓史的民工趁局长上楼开会乘虚而入。来不及撸上裤子,就被办公室主任逮了个正着:“你在干嘛?这是我们廖局长专用厕所,你也配?”
教训一顿认个错也就算了,还勒令写份检讨,贴在显眼的地方。最不让小史接受的是罚款一百,这才真叫“屙尿打喷嚏——两头背时。”
事情过去了很久,小史辗转去其他工地。那天,他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真是无巧不成拙。
那不是廖局吗?这厮也有今天!他快步上前,身子一挺堵住入口。“局长大人走错了吧?您是有身份的人,哪能上这等没有档次的厕所,这里都是随便蹲,没有抽水马桶,更没有日本进口的马桶盖!”
“哎,你就行行好,让我随便……蹲……,我闹肚子,急呀急的不行啊。”
“还是叫司机带你回去把事办了再来。”
“我可等不及了!”
“忍一忍,还是等你司机来。”
“等不及了!”
“喂,廖局长的司机在哪儿……”小史把守如厕的出入口,大声叫唤。
“哦、哦、哦。”廖局尴尬地哦了几声,一股难闻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发。
城市“地雷”
职业中最辛劳的是环卫工,顶烈日战寒冬,从不缺岗、漏岗和落岗,每每看到树叶杂物满地,马婆便无怨无悔地拿起扫把唰、唰、唰地清理,那节奏如同一首欢快的歌。
劳动之后看见敞亮的街道一尘不染,马婆舒心地笑了,这时,她会从容地从腰间掏出暖壶,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清茶,坐在避风的墙角小憇一会儿,发个视频到朋友圈。
虽说马婆的指甲沟里灌满了污垢,脸上被晨风皲裂出深深的皱折,这种美只有勤奋的劳动人民才拥有。
一阵风吹来,落叶缤纷,马婆又开始唰、唰、唰地清理零星的树叶、果皮、纸屑和烟头。
马婆最爱听的是家人对她的尊称:城市美容师。拿着微薄的工资,干着又脏又累的活,她心甘情愿。
每逢佳节倍思亲。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春节来了,归来的游子回到自己的故乡,一个劲儿地称赞城市干净,家乡建设变化快。此时,成就感和幸福感油然而生,马婆由衷高兴。
哎呀,是谁哟?
咋的,城市一下布了那多的“地雷”。异味扑鼻,马婆明显有胃痉挛头晕的感觉。她皱着眉头套上双层口罩,刚准备用小铁锹去处理,脚下踩上一颗“地雷”,不慎滑倒,污垢沾满一身。马婆差点昏厥,她咬着牙一堆、两堆地清理铲除。
嗯,好酒也别贪杯。
施麻荒砸缸
施麻荒开的是夫妻作坊,酿得一坛好酒。
老百姓习惯称散烧。
乡村百姓谁家有红白喜事,都喜欢用施麻荒作坊里酿出的散烧。
嗜酒者适合这口味,慢慢的城里人也开着车来买施麻荒的散烧。
有人不正经,拿施麻荒的老婆开涮,说:“买酒是假,看酒娘子是真!”
你不说这酒娘子还真有几分姿色,围兜一系显岀小蛮腰,挺岀两座山,头上顶条遮尘的头巾,最抢眼的是弯弯的眉儿大大的眼,红嘟嘟的樱桃小嘴嘴。
哎哟,我的个小酒妹耶!爱喝酒的人色胆包天,醉了就歪歪斜斜地回家跪搓板。
偏题了,还是说卖酒和买酒的事儿。好酒不怕巷子深,一年销售二万斤,一百斤谷能蒸馏出55斤酒,一斤酒最便宜15元,最高可卖50元,一百斤谷国家还有兜底价,收购不得少于108元,这是公开的秘密,叫你孙子算算酒利润。
施麻荒这些年赚得盆满钵满,酒娘子穿金戴银该她露摆。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施麻荒近两年亏了血本,作坊的酒无人问津。
现在城里人时不时的发扶贫购物券,指定购买某企业出品的酒,如今单位禁酒令严格,瓶装酒老贵的倒掉多可惜,送给乡下亲戚是个人情。所以农村人不喝散烧都改喝瓶装酒了。
人家企业都上市了,还要扶贫呐!施麻荒气不打一处来,抬出两缸酒,请路人免费品尝,没人敢靠近。
“酒是粮食精,又不是马尿。”施麻荒闻着酒香发呆,无奈之下捡起一块大石头,对准酒缸,只见得“咣当”一声响,缸破酒香飘逸。
民间质疑:司马光又来砸缸了。

【作者简介】
曾克平(笔名:湘客),湖南华容人,自幼随父迁徙湖北监利,现居石首。
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闪小说专委会会员。2019年度中国闪小说十位新锐作家之一,湖北省“书香门第,耕读人家”获得者,荆州“非遗”三国故事传说传人,出版散文、小说(长、中、闪等集)共15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