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15章 关关雎鸠
华中中医大女生宿舍，庞玉冰正在自己下铺的床上看坎家福的来信。读着读着，她心怦怦地跳，脸上也泛起阵阵红晕，幸福在脸上绽放。当再次看到信的落款时，她不禁笑出声来。原来，坎家福把“想你的福”中的“想”写成了“享”。
她正沉浸在喜悦之中，董昕萍和同寝室的几个女同学微笑着进入寝室。董昕萍见庞玉冰拿着信在呆笑，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信，随后翻到上铺床上念起来：
亲亲的冰：
我的思念是一条弯弯河
清清的河水
穿过山岗
越过草壑
汇成一条小溪
在你的窗前起舞欢歌
捧一捧水儿
我的思念啊
挽起你的手指头
洗一把脸蛋儿
我的思念啊
亲吻你的额头
润一润发辫儿
我的思念啊
抚摸你的脑后
泡一泡双脚儿
我的思念啊
拨弄你的脚趾头
……
庞玉冰赶紧爬上床抢信，“昕萍，把信还我。昕萍……”
董昕萍跳到对面的床的上铺，继续念信：
我的思念是一条弯弯河
清清的河水
擎着你的小船
荡起层层涟漪
你倩影啊
伴着碧波
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心房
我的思念啊
跃上你的船头
河面的上方
一行白鹭
轻盈地一跃
我的思念啊
飞呀飞在你肩头
水里的鸳鸯
在欢快的嬉戏
你的笑脸
倒映在清澈的河里
我的思念啊
荡漾在水中央里头
庞玉冰赶紧向对面床的上铺攀爬，董昕萍继续念信：
我的思念是一条弯弯河
清清的河水边
永远的永远的
是一条幸福的港弯
渴了
咕噜地喝上几口清泉
我的思念啊
在你的心头
累了
闭上眼儿歇歇脚
我的思念啊
在你的梦里头
乐了
张开你的双臂
我的思念啊
就在你的前头
……
庞玉冰爬上床捉住她的双手，董昕萍把信还给她，“玉冰，这诗写的太美了，太动人心了。如果是我，我会不顾一切地去见上他一面，如果他想，我都愿意以身相许。”
庞玉冰咯咯大笑收拾信，用手指着她，“董昕萍，你就这点出息呀，啊？男孩子一点的甜言蜜语，就愿以身相许？哈哈哈，太逗人了。”
同寝室另外三个女生也咯咯大笑。
第二天清晨，庞玉冰和董昕萍在学校操场跑步。庞玉冰跑了不到两圈，顿感右踝骨疼痛难耐。于是，她跛着右腿慢慢向前走。
董昕萍跑到玉冰面前问，“玉冰，你右腿怎么了？”
庞玉冰双手扶着右腿，“三个多月前，右脚不小心扭伤过，今天刚跑一会儿，就感觉有些不适。”
董昕萍一惊，“哟，玉冰。我看看你的脚。”
庞玉冰弯下腰，绾起裤角，见右脚踝骨处有明显的肿胀。
“呀，玉冰，你右脚踝骨肿了？”
庞玉冰叹了口气，“唉，我怎这么倒霉呀？昕萍，我这脚又得十天半月才能好呀。”
董昕萍安慰她，“玉冰，别着急。真要那样，我天天背你上学。”
庞玉冰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转悲为喜，“昕萍，谢谢你。等会麻烦你帮我到学校的医务室买两盒‘三七活血膏’，挺有效的。”
董昕萍点了点头，“好，玉冰，那你等会，我去去就回。”
她刚准备转身，一眼看见同班同学刘亚峰站在不远处，正朝她俩张望。董昕萍见了，满心欢喜向他招手，“刘亚峰，你过来。”
刘亚峰微笑着跑了过来。
董昕萍一笑，“刘亚峰，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去买两盒‘三七活血膏’，快去快回。”
刘亚峰喜出望外，“董昕萍，是庞玉冰受伤了吗？”
董昕萍向他摆了摆手，“你问那么多干吗？快去快回。”
刘亚峰站定不动，向庞玉冰坐的方向眺望了两眼，似乎还在等她答话。
董昕萍绷个脸，“唉，我说你到底想不想去呀？”
“去，去，我这就去。”他一溜小跑向学校医务室方向跑去。
董昕萍转身回到庞玉冰坐的小石凳边，“玉冰，你说要是他知道你又受罪了，会怎么样呀？”
“昕萍，你说谁呀？”
董昕萍一拍她的肩，“给我装不是？还会有谁，那个叫‘享你的福’呗。嗯，我猜猜，如果他知道了你受伤了，他一定会不顾一切跑过来看你，给你买药、上药，鼓励你，安慰你，陪你说话，讨你开心。这样，你痛却快乐着，甚至你不希望你的脚快点好，这样可以让他多陪伴你，用心照顾你，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庞玉冰咯咯大笑，“昕萍，我说你都像这方面专家了，这么懂得男孩的心事。那你说说刘亚峰怎样？”
董昕萍脸一沉，“什么怎么样？就一个笨蛋，而且是个大大的笨蛋。”
庞玉冰吃惊地问，“昕萍，你怎么这样说人家呀？你刚才还叫唤人家，你在利用人家啊？”
董昕萍一本正经，“玉冰，你没看出来他对你献殷勤？这是他自愿的，我可没利用他。”她一眼瞥见刘亚峰在前面林荫道向操场这边跑，“玉冰，你等会。”
她跑着迎上前去。刘亚峰手里拿着“三七活血膏”、酒精和棉签，还有纱布和胶布向董昕萍快步走来。
董昕萍向他迎去，“刘亚峰，东西买回了？”
刘亚峰一笑，“买回了，你看。”
董昕萍仔细打量一番，满意地点头，“亚峰，你心挺细的，想得也很周到。”
“董昕萍，谢谢夸奖。是庞玉冰同学的脚伤了？”
他边问边和她一起向庞玉冰走去。
董昕萍没有看他，“亚峰，我看你挺关心玉冰的。”
“你不也关心她吗。她脚受了伤，我们关心她也是应该。”
董昕萍抬头看着前方，“我知道你对人家玉冰有好感。也是，玉冰人漂亮、心眼好，学问也好，是个难得的好女孩。不过，我告诉你，她可是有主的。别陷得太深。谢了。”她拿过他手上的药，转身向前跑去。
刘亚峰楞了一下，“唉，董昕萍……”他手指着她，见董昕萍上前扶起庞玉冰，随后两人转身向宿舍方向走去。
刘亚峰恨不能立刻跑过去背起庞玉冰，将她送到女生宿舍，帮她上药，陪她说话，安慰安慰她，让她开心，以减轻她的疼痛。可他的脚始终没有挪动半步，只是默默地站在那，看着两个女孩慢慢离去的背影。他和庞玉冰同班，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对她一见钟情。随后的日子里，他关注关心起庞玉冰的一切来，庞玉冰爱学习，他也爱学习；庞玉冰爱早上跑步，他早早地到操场等她；庞玉冰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都默默记在心里；庞玉冰有什么开心的事，他也很开心。刘亚峰虽不完全知道庞玉冰的心事，但他觉得不管怎样，他占尽了天时地利和人和，一切都在事在人为，所以他自信满满。此刻，他真希望受伤的是他自己，而不是庞玉冰。见两人的背影终于在前方消失，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向男生宿舍方向走去。
季节渐渐步入金秋，天上的云，少了许多厚重，由浓到淡；地上的草木少了许多繁绿，由密到疏。天与地，都开始变得简约和静谧起来，只是在清晨和晚上秋风乍起，便令人感觉一丝丝秋的凉意。
开学差不多两个月，杨爱君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她刚参加工作当辅导员老师，对于怎样带好自己的这个班，怎样让这些学弟学妹既服从她的管理，又与他们像兄弟姐妹样友好相处，她心里没有一点的底。而现在她显得很自信，在两个多月里，她所带领的班级，全班同学基本形成了早锻炼的习惯，班上篮球队非常活跃，每天‘课前五分钟主题演讲’有声有色，“周末读书日”大家都泡在了学校图书馆，同学们书法训练热情高涨，班级文学刊物《枫叶》出刊2期，校长、系主任每期点着要必送他们……
她的信心来自于她的开明、热情和身体力行，努力融入到同学们中去；也来自于同学们对她的支持信赖和鼓励，当然也有她对坎家福这位小伙的无比信任和倚重。这份依赖和依靠，令她觉得很踏实，很安祥，当然也浸润着许多的喜悦，甚至一丝丝的甜蜜。
这天早餐后，同学们陆续走进教室。等大家在座位上坐好，学习委员喻晓朋上台，“同学们好。今天‘课前五分钟主题演讲’，由李子文同学上台演讲，有请李子文，大家欢迎。”
李子文听喻晓朋喊自己的名字，顿时傻了眼，他站立起来，神情紧张地走上讲台，脑子飞快地转，一时不知讲什么。他稳了稳神，清了清嗓门，扫视大家一遍，然后用标准的普通话大声说，“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大家一听，哄堂大笑。辅导员老师杨爱君也笑了，教室里还有零零星星的掌声。
周文光看着李子文，做了个鬼脸。李子文神情镇定，仍一本正经地把诗背诵完，并开始他的讲解，“《关雎》这首诗，是《诗经》的第一首诗歌，下面，我们一起欣赏。”大家一听，又是哄堂大笑。
“诗的前四句表达爱慕，是讲一名年轻的男子在河边遇到一位美丽的姑娘，于是萌发了爱慕之情……”
见他一字一句讲得有板有眼，下面的笑声全然嘎止，大家看着他，全神贯注地听他讲解。前来授课的孙玉毅教授站在教室后认真地聆听，并不时晗首。
“中间八句表达思念。男子对姑娘思念不止，以至梦寐以求，辗转反侧。在他眼前出现的是这位美丽姑娘采摘荇菜时‘左右流之’的苗条、优美的身姿，使他夜不能寐……”
全班同学再没有人讪笑，而是听得出神的样子。
“最后八句，表达愿望。表达了希望与姑娘成婚的美好愿望。“琴瑟友之”、“钟鼓乐之”，是设想与姑娘结婚时鼓乐齐鸣的欢乐场面。琴和瑟，钟和鼓都是古时的弦乐器，后来的成语‘琴瑟和鸣’、‘钟鼓之乐’，都是出自于这几句诗里面。”
同学们听他讲完，报以热烈的掌声，几个男生向他伸出大拇指表示称赞。
喻晓朋微笑：“同学们，刚才，我们赏析了《诗经》的第一首诗《关雎》，下面，就由孙教授给我们讲授《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说不定就要讲到《诗经》，讲到《关雎》。有请孙教授，大家欢迎。”
孙教授在同学们的掌声中微笑着走上讲台，“刚才这位同学讲解的《关雎》这首诗，非常不错。希望我今天讲课后，能有更多的同学，对古代文学的一些作品能读、能背、能悟、能讲。下面，我分别就各类体裁相关问题作些讲解，然后，就各种体裁的代表作品和大家共同进行赏析。”
上午课结束后，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李子文匆匆跑到喻晓朋前面，指着他鼻子，“喻晓朋，你小子太不仗义了，今天轮到我上台，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存心让我出相是不是？”
喻晓朋笑嘻嘻推开他的手，“我说李子文，你今天出相了吗？让你上台讲话，既锻炼了你的应变能力，又让大家欣赏了《关雎》，还获得全班同学的热烈掌声，给大家带来欢乐，一举多得。”
周文光笑呵呵上前，“子文，你今天表现是挺不错的。我说呀，班上同学演讲到现在，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演讲非你莫属，我看今后就叫你‘李关关’得了，‘李关关’。”他哈哈大笑着往前跑去。
李子文扭头赶紧追赶周文光，“‘周胖子’，你站住。‘周关关’，别跑。”
坎家福和其他同学见两人追逐嘻闹，也大笑起来。
下午是自习课，坎家福脖子上挂一口哨，手揽握篮球，边走边拍打跑向操场去。操场的最南端，几位男同学正在训练射标枪。
坎家福来到操场的篮球场，拍打了几下，右手运球，然后纵身一跃，面对篮筐，向篮网投球。他跑上前，一手揽住球，这时，几个同伴跑了过来，几人开始传球，投篮。随后，三五人分头跑到篮球场。坎家福吹了吹口哨，大家分成两组，准备展开篮球赛。
还没等开始，只听南端有几个同学大声喊“小心标枪……”
坎家福等人听见喊声，立刻停止打球向喊声看去，只见一只标枪快速地向站立训练的同学方向飞来，偏向飞行正好扎中在操场边沿行走的一位女生。
（责任编辑 胡采云）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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