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话不投机愤怒逐客
1942年腊月，学校已经放假了，孙玉琴也从奎楼街36号的姨妈家搬了出来，住进姨夫为哥哥嫂子找的一个院落。这个院落位于奎楼街的正北方，大约一里地远，叫文明街，东临东大街，西临天平街，离当时孙玉琴上学的“许昌女子学校”，比奎楼街更近了点。
这天上午，孙玉琴刚写了一阵作业，然后和嫂子张甜一起，陪刚会走路的侄儿孙兴亚在客厅里玩儿。就听见有人敲门。孙玉琴高兴的说：“嫂子，是不是我哥回来了？我哥回来，就可以带咱们回舞阳过年了。”
“不是你哥，他说了，这次上边让他去山西完成一项重要任务，少则一礼拜，多则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这才出去三天，不会这么快回来。估计是姨妈和你玉纹表姐来看咱们的吧！王嫂，你去看看门外谁在敲门？”张甜分析着说，然后转脸向里面喊正在收拾里屋的王嫂。
原本张甜和妹妹孙玉琴都想请干妈刘青莲过来住，顺便帮她带孩子。一来大家都熟悉，又特别亲，像一家人一样，和乐融融。怎奈干妈说，她帮忙的山口医生非要留她，说是干妈人看起来特别慈善，给他打下手做护理非常合适。更重要的是，有干妈在山口医生的诊所，能赢得更多中国人的信任。山口医生怕刘青莲如果离开诊所，中国病人不肯信任他，没人愿到他的诊所去。为着山口医生的善良，更因为他曾经救过朵儿，大家只好让干妈继续留在那里了。张甜就让姨夫一家帮忙，找来年轻能干的王嫂过来带孩子做饭。
王嫂大约三十多岁，中等个略微有点瘦，全身收拾的干净利索。远远一望，就能看出来她是一个特别精明能干的好助手。王嫂听到张甜喊她，赶紧撂下手中的活儿，从里屋走出来问：“少夫人，您叫我？”
“有人拍大门，你去看看，是我们家亲戚，还是过路要饭的？如果是要饭的，你做主给他点吃的，不用给我报告就行。快去看看吧。”张甜一边去扶走路跌倒的儿子，一边微笑着说。
“好的，少夫人！少爷吩咐过，凡是遇到要饭的，给一个杂粮馍馍，少爷还说宁可咱们少吃几口，不能让路过的穷乡亲们空着手走。”王嫂说着，已来到院子里，打开了红漆木门中间的小门儿，头伸出去望望，问：“谁啊？”
“阿姨，这是国民政府特派员孙玉琰的家吗？我找他妹妹孙玉琴，我是她同学。”门口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打扮入时，头发梳得油光可鉴，衬得细白的皮肤更加女人气。他手里拿着两盒精致的点心。
“这位公子哥，你叫啥名字啊，我好去给你传达。”王嫂一看，来者不凡，赶紧陪着笑问。
“我叫赵厚福，是县长的儿子。”赵厚福自豪的说。
“好好，赵公子，您先进来晒着太阳吧，门外冷。您稍等，我进去问问。”王嫂客气的把赵厚福让进院子里。赵厚福走进院子，站在阳光充足的墙边，往院内张望：
只见这个院子，有四丈宽六丈长，正堂屋是四间老式红琉璃瓦飞沿仿古建筑，东边是一排平房，像是后来盖的，跟主题建筑看起来不太协调。这说明原房主财力渐衰，以至于到后来把整个宅院转手卖了。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草，因疏于管理，加上严冬霜冻，看起来有点肃杀萧条。但有一个好处就是，避风向阳，院子里显得特别暖和。
王嫂走进堂屋客厅，对张甜说：“少夫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学生哥，说是县长家的公子，来找咱家大小姐，说是她同学。”
“我们家朵儿长大了哟，有男生追到家了！”
张甜听了，笑着跟妹妹孙玉琴开起玩笑来。
“哎呀，嫂子，你误会了。王嫂，请你跟那个人说，我不在这儿住，让他快点离开。” 孙玉琴被嫂子张甜一说，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生气的吩咐王嫂。
“孙玉琴，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我先去你表姐陈玉纹家找你。她说你回舞阳县北舞渡老家了。我不信，就猜着她是帮你骗我的。我听我老爹说，上边派你哥出远差。估计你们怎么也得等你哥回来才会回老家过年。你看，我给你买的点心，全城最好的糕点铺里买的，你尝尝，可好吃了。”冷不丁，赵厚福已经信步走进了客厅，听到孙玉琴要撵他走，急忙回答。
“赵厚福，谁让你进来的？”孙玉琴看着这个不请自到，还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主儿，气不打一处来，“谁稀罕你的点心啊，快拿走。”
“朵儿，来的都是客，怎么能慢待客人呢？王嫂，看茶。是赵公子吧，请坐。我家妹妹年龄小，说话没深浅，请赵公子不要见怪哟。”张甜看着妹妹孙玉琴对这个自称是县长公子的男生，老大不客气，知道妹妹不喜欢他，但又不能得罪人家，自己只好应酬一下。
在 一旁正玩儿玩具不到两岁的孙兴亚，看到桌子上漂亮的点心盒，伸手去抓：“果果，吃果果。”
孙玉琴一看侄儿要去抓赵厚福放的点心盒，赶紧拿开，给他递上放在一边的玩具，说：“亚亚乖，等会儿姑姑抱你去买更好吃的去。赵厚福，快把你的东西拿走。”
“孙玉琴，你别生气嘛！不过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呢！你别急，我话说完就走。过几天等我爹得空，我请他到你们家说媒去。到时候你们可以趁我们家的汽车回舞阳县。你要是不愿意和别人一起，那我叫我家司机先送你们回去，行吗？”赵厚福不顾得孙玉琴怒目圆睁，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说完了。
“谁稀罕坐你们家车啊？快走你！你敢去我家说媒，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我。”孙玉琴气的涨红了脸。
张甜从没见过妹妹发过那么大的火，赶紧打圆场：“赵公子，你看你们都小，等过几年学业有成了，再说终身大事好不好？”
“什么时候我也不会嫁他，就死了这条心吧。”孙玉琴崭钉截铁的说，“你的点心拿走，不拿走给你扔出去。”说着，孙玉琴拿起一盒点心扔到了门前的路上。
张甜给王嫂丢个眼色，王嫂赶紧捡起点心，递给赵厚福：“赵公子，对不住啊！我们家小姐从小被惯坏了，你就多担待点儿！”
“我就喜欢她这样的大小姐脾气，孙玉琴，你放心，我会等你的。这辈子我就认定你了。等你中学毕业了，我再娶你进我家的门！我走了，莫送。”赵厚福接过点心盒，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大门……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