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天,在村群里看到曾经的老邻居代现礼发的一则信息,始知老八叔走了,定于阳历2月13号(农历正月十三日)在涧口乡高湾村过事,希望所有生前的亲朋好友能送他最后一程。读罢短信,感觉诧异,也很突然,好端端的一个人,咋说走就走了呢?
老八叔姓王,涧口乡高湾人,单根独苗,自幼娇生惯养,但那时候正赶上吃大锅饭,人人都勒紧裤腰带,谁又能好到哪去?家里仅有的一点好吃的父母舍不得吃,都尽着他,因为饥饿,所以吃啥都香,狼吞虎咽的,活像个“老扒子"。父母高兴,便取名“扒子”,时间一长,音念转了,就叫“八子”,又叫“老八”。并非排行老八。我之所以恁清楚,是我盖房那年,拉砖司机刚好是高湾人,和他是邻居,无事闲聊时说给我听的。
可惜好景不长,父亲因病先去了,从此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没几年,母亲也走了,老八一个人再无牵挂,走那吃那,逍遥自在,幸好同乡涧口村有个表叔时常照看他,老八早晚回来,也算是有个落脚处。也许是懒散惯了,直到中年还未成家……
苗姨和我母亲都是隔河相望邻村院西的闺女,因年龄相仿,又是邻居,故我们叫“姨"。苗姨命不好,文风姨夫走得早,撇下苗姨独自一人,领着四个未成年的孩子,日子可想而知。经人介绍,老八有幸来到我村,从此,结束了独自一人的生活,挑起了这个家里的重担,也给家里带来了笑声,而八子早把自己当成了家里的一分子,几十年来兢兢业业。在苗姨和老八叔的共同努力下,几个子女都相继成了家。本该安享晚年的老八叔却不幸又早早地去了。回想起老八叔的过往点滴,依然历历在目。
记得老八叔是那年麦收时节到我村来的,那时候不像现在有收割机,所有麦子全凭人工一镰刀一镰刀割倒,再装车拉回来,集中到场里,排号挨着等打麦机,那时还没有一遍净,只有洛阳出的老安乐窝,连麦带糠一大堆,需趁风扬场,运气不好,一天也扬不出来,连收带种,整个忙天,没有一个多月别想弄完。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累得慌。

老八叔爱吃“造面,”喜奉称。记得那年晒麦,老八叔一只胳膊夹一碳胺布袋麦子,惹得众人一片赞扬,都说:“真造!”(洛宁土语意思是真厉害。八子一时性起,愣是一次两袋,一次两袋,十几袋麦子,一会工夫,便摊开了。也是从那时起,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精壮汉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是邻居(我那时还和父母住一个院)所以自然交往就多。
八子叔闹笑话。因刚到我村摸不着大小头,也不认识人,那次,刚好他车子扎带(爆胎)了,老八叔平常都是一个人过日子,哪里干过这种活,病急乱投医,正在家里午睡的我被他喊醒了:“建涛老弟,赶紧,赶紧,帮帮老哥忙!”我说:“咋安?(咋回事)一惊一乍的,怪吓人的"。刚好父亲也听到了,笑得合不拢嘴,我捡了便宜忍着笑,不敢吭声,看他急得满头大汗,一问才知道是车胎扎了,这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我们俩忙活了半天,总算不辱使命。八子叔感恩戴德,一口一个老弟地喊着,又是递烟又是倒水:“要不是你,我一场麦子咋弄回来了?”苗姨在一旁实在忍不下去了,笑骂他:“信球货,他是娃子?啥老弟?不知大小?”八子叔蓦然醒悟,连连说:“刚才急糊涂了,说错了?”我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从此他家有啥东西,只要我张嘴,没有借不出来的,我们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忘年交。后来在神灵寨担沙,晚上睡石坎下,被我当笑话讲了出来,惹得众人一片大笑……一切仿佛就在昨日。
后来我家建新房,八子叔带着现礼,现波也是尽心尽力,确实帮了我不小的忙。过往的一切怎敢忘记,只是记在心里,没有机会报答罢了。后来因为子女上学,我搬到县城去住了,加上常年在外打工,渐渐地见得少了,记得去年春节回家看望老父亲,还碰到过一次,说了几句话,感觉还挺精神,麦天,我回家,见他正在收麦,身体也还硬朗。今年春节,因疫情原因没有回去,咋说走就走了呢?惟愿逝者永安,愿八子叔一路走好!

送《老八叔》
八子为人性豪爽 天生一副热心肠
可怜半生命多舛 四十而立仍彷徨
突遭变故起仓皇 一家老小泪湿裳
倾刻失去顶梁柱 叫人哭天无希望
临危受命不敢忘 一肩敢挑有担当
廿年风雨功难没 带领家庭奔小康
今日子成女嫁郎 安享福荣命不长
可惜人间事难全 驾鹤西遊去匆忙
生前有恩不敢忘 时时刻刻记心上
谨作祭文诗一首 略表思念慰心肠

作者简介:杨建涛,洛宁涧口乡安坡人,一生平淡,打工谋生,业余爱好戏曲和涂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