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的嘴巴
文/郝臣
苏东坡的嘴巴,曾经吟出过“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名篇,也曾品尝过“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佳句。更有趣的,是以他的大名命名的中华美食“东坡肘子”、“东坡肉”。可见,大文豪苏东坡不仅是一代文豪,更是名副其实的北宋美食家、吃货之首了。

作家李国文曾说:一个文人要不懂得口福,大概写不出好文章,一个作家没有一副好胃口,估计难以产生杰作。看看我们商洛70多岁的老作家田家声,每天一篇美食记忆的文章,再看看他腰缠万贯的样子,老当益壮的身体,不服不行啊。再看那些腰吊肋子细的作家,有几个弄成大事的?
吃不动,就干不动,干不动,就写不出好文章,就是这个逻辑嘛。
饮食和文化从来都是如影随形,好的美食,给人愉悦的享受,孟浩然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何等温馨美妙的场景,令人神往。李白的“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何其超然洒脱。
美食假以美酒、妙音相佐,更是相得益彰,汪洋恣意。如再有丝竹婉约、红袖添香的佳人,那便除了会美死,和神仙何异?
但凡著名的商号、品牌都有创始人的姓名痕迹,如:王麻子剪刀、杨柳青年画、武大郎炊饼、贾三包子、刘继孝腊牛肉,但最有名的以文化人名字命名的菜肴当属东坡肉了。幸亏苏老先生争了光,要不然,文人诗人在餐饮界不就被剃光头了吗?
吃饭也是一种能力。苏东坡堪称豪放派的翘楚,可他的一生遭遇很多,颠沛流离,遭人构陷之事不胜枚举。可无论遭受怎样的苦难,他永远都保持一颗随遇而安的平常心,走哪吃那。
谪居湖北黄冈时,曾作一首《食猪肉诗》“黄州好猪肉,价贱等粪土,富者不肯食,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他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复出不到四年,又被排挤到了杭州任太守,因为修浚西湖,百姓感恩送其酒肉,他又把这些福利送给修湖的民工。民工们阴错阳差地把他送来的酒肉一锅炖,结果又为人间添一美味。
苏东坡的嘴绝不是吃饭、说话的工具,更是表达思想的神器。有那么多的奸佞小人恨不得把他致死而后快,死不了也把你弄得远远的,就是让你不痛快。可他呢,坚强、洒脱、不屈不挠,还活得比那些坏蛋更潇洒自在。我游我的山水,我吃我的美食,我做好的好诗,把那些人气、急死、眼红死罢了。天地悠悠,何处不是我归处?人间苍茫,到处都是集美之所。
我们艳羡一代文豪苏东坡的不仅仅是他的文采,更是他前无古人的精神境界。
我们中国人对于吃,寄托了无限丰富的情感。吃饭事小,境界事大。一张嘴巴,就知春秋。电影《天下无贼》最后的一幕,那为怀孕的“女贼”,抓起沾满酱汁的煎饼狼吞虎咽,满眼含泪,感人至深。她的吃,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肚里的孩子,为了难以忘却的感情和责任。
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战士,之所以要吃树皮、吃皮带,风餐露宿,是因为心中有信念,不论怎么样的艰难困苦,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年轻时,他们吃尽了苦,到最后,却往往活得很长寿,建国之后,90、100的长寿明星,全是这些经历过磨难的老红军。真为他们高兴!
再回头复习一下苏老的美食诗《惠崇春江晚景》吧。“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芦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遇上时”。看看人家,连最毒的河豚都敢尝鲜。不仅如此,即便流落当年虎豹狼行的惠州,他也能写出“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佳作。正是这种勇于尝试的美食主义,让他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和新鲜,能写出千古奇文也就不言而喻了。
雷锋说:吃饭是为了活着,活着不是为了吃饭。这话对,但在特定情况下也不全面。有时,吃饭的态度,真的就表现出了活着的态度、自由的精神、生活的意义。
只要能吃,就会有快乐。连吃都没兴趣了,干啥还有劲?
俗话说:傻人有傻福,心宽体胖,能吃能睡,吃嘛嘛香,这真是大福气。相反,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亏了人的,半夜遇鬼的,尽享饕餮之宴,敛不义之财的,自己内心不安,四面楚歌,五内俱焚,六神无主,七窍生烟的,哪能吃得香,睡得着?
学学苏东坡,享天下难寻之美味,读读苏东坡,品天下精神之奇美。


田冲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