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命（8）

文/彭太光

         董正才在部队上不到三年，升为正连级职务。董正才没有下士兵连，没有去炊事班、养猪场、蔬菜基地，直接去了通讯连，且不到三年的时间，就提升为正连的职位，这是所有萍乡去当兵的人都想不到事。

         董正才在通讯连做的事情就是宣传工作。部队上，是最注重宣传工作的。宣传，使人上进，使人进步，使人奋发，使人旺盛，使人在危机时刻，奋不顾身。解放战争时期也好，抗美援朝、抗美援越、自卫反击战等等，部队的宣传工作始终走在最前沿。军队上的宣传，虽然不用枪不用炮，但比枪炮的威力还要大。每次战斗，冲锋号吹响，所有的战士都是不顾自己的生命往前冲。当时的各军区政治部宣传部，都有自己的军区报。而《解放军报》，是中国军队最高级的报纸。在五十年代，上解放军报的稿费比上《人民日报》的稿费还要高。不仅如此，为了鼓励广大的士兵写稿投稿，总政宣传部给予了奖励措施，对那些士兵的投稿，凡通讯稿，用稿文字超两千（含两千）的，可以提升为连职干部，享受正连待遇。

        这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奖励政策。每年的各军区，总会有几个能够上稿的战士，在解放军报上发表超两千字的通讯文章，而这些能够发表文章的士兵，大都是从事团部以下宣传工作的。这样的奖励政策，不仅吸引了众多的创作者，同时也吸引着董正才。董正才有心计，他会将军区报、解放军报每期不落地予以研读。了解报社各时期用稿的规律和重点。他也时常会创作散文、诗歌，并被军区报刊发。散文、诗歌属于文学类作品，不属于总政宣传部的奖励范畴。一般的报道、小通讯文章，也只有稿费，最多的就是作者在连队小有影响。

       董正才为了能够创作出、写出好的通讯文章，他是下了狠功夫的。他深入连队捕捉素材，专门找江西特别是萍乡的老乡，询问和了解连队的情况。凡是正能量的人和事迹，他都会记在心里，并再深入地找到当事人核实细节。找老乡聊天，老乡不会设防，什么情况都会跟你说。通过老乡提供的线索材料，再找当事人，当事人也会期待着自己的事迹能够上报。这样的采访，这样的采写，具有真实性和可读性。因写的角度不一样，且事迹新颖独特，很容易被编辑部编辑看中。通过一段时间的连队采访，通过几个真实的感人的故事，从连队的管理、备战、训练、战士的互帮互助互学，战士间的爱心、无私的付出和奉献，赢得了尊敬和掌声。一篇题为《咱们的“爱心”连队》的文章，先后在军区报、解放军报被刊登发表，作者，董正才。

        就是这篇《咱们的“爱心”连队》的通讯文章，让董正才在军区政治部宣传部有了一定的影响，在全军，都知道某通讯连有个董正才。董正才的职位，从一个普通士兵、通讯连宣传员，由于在解放军报发表了两千多字通讯文章，按照总政宣传部的文件规定，被团部任职为正连级干部。由士兵到连职干部，董正才做了个华丽转身。虽然在通讯连依然是做宣传干事的工作，但他已经是正连职宣传干事。

        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好好的董正才患了急性阑尾炎。一九五三年的十月一日，那天上午，团部领导来通讯连看望慰问战士。中午用餐，团部领导与连队干部和优秀战士一起吃饭。领导高兴，同意上酒。董正才是连级干事，也在用餐人员之例。董正才有天赋，包括喝酒。董正才为了表现自己，也是讨好领导，他放开喝酒，拼命敬团部首长的酒。他想利用这样一个机会，让领导加深对他的印象。

        下午，团部首长离开通讯连后，董正才在连队的办公室，正准备写一篇领导下基层连队慰问的通讯，可突然觉得腹部疼痛。刚刚开始的时候，是阵痛，再后来是撕裂般的疼痛，再后来，痛得满头大汗，有点脱水状态。连部只有简易的医务室。医务人员也只能作最简单的处理。医生说：是急性阑尾炎，必须送师部医院检查。连部的汽车将董正才送往师部医院。路上，连部医务室的杜医生陪着。离开连部医务室时，已经打过止痛的针，暂时止住了疼痛。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师部医院所在地。

       师部医院，属于军区的中型医院，内科外科五官科手术室齐全。对于做个外仿手术、阑尾炎手术是完全可以拿得下的。师部医院医生的检查，诊断结果，与通讯连医务室医生的诊断是一致的，必须手术治疗。董正才记得，他的父亲逝世前，也是得的急性阑尾炎。可农村，是没有医疗设施的。像急性阑尾炎这样的病人，必须送县医院治疗。可农村的农民，是舍不得花钱去看病的，也没有钱去看病。董正才的父亲，忍受着剧烈的疼痛。不看医不用药，这种忍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是要人的命的。可五十年代初期的农村，还没有实现公费医疗，没有大病医治保障。许多患上大疾病的患者，说到底，是得不到医治而死亡的。董正才的父亲就是这样一种情况。才五十出头，便因病无钱医治而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董正才很庆幸自己，庆幸自己应征入伍在部队。在部队上，不论是官还是兵，不论患何疾病，都是由部队全部承担一切医治费用。董正才患急性阑尾炎，送师部很及时，手术很成功。做了手术的病人，是要住院的。阑尾炎手术之后，主要用的药物是抗炎的药物。手术之后，需要进一步应用药物来抑制体内的炎症，常用的抗炎药物以头孢类的抗生素和奥硝唑为主，奥硝唑主要的作用是抑制厌氧菌的，而阑尾炎最常见的细菌是大肠杆菌，大肠杆菌属于厌氧菌的一种。如果阑尾炎手术之后未排气，还需要给予适当的营养支持，主要的营养支持以补液为主，液体的主要成分包括葡萄糖、氯化钠，以及相关的维生素等，等到病人恢复排气以后，可以适当地进食，那么就可以停止营养支持了。手术患者，一般来说，是七天左右拆线，拆线三天后即可出院。

       做手术前，护理人员对病人的身体是要做些准备工作的：全身清洁、手术处周围剃去毛毛、检查体温、心理梳导、如何配合手术医生、医护人员等。给董正才做身体清洁、剃毛毛的护士小姐，戴着医护口罩，身材高挑，身段优美，眼睛水汪汪的，透澈清亮。修长灵巧的双手，在董正才的身体上，用酒精消毒棉片擦拭着。酒精的作用就是消毒，可第一次感受酒精涂抹身子的董正才，感觉到浑身凉嗖嗖的，凉爽过后是一片温馨。他从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美女，他的心一时浮想联翩：要是不是自己患阑尾炎，要是自己能有这么个女朋友，那又会是一番什么滋味呢？到了他这个年龄段，不想有个女朋友才是不正常的。可在部队上，只能是有想法，不能有行动。部队上不满五年的士兵（含连职干部），是不允许谈恋爱的。这是一条铁的纪律。

         护士小姐长得漂亮，像一朵盛开的花那样美丽，男人见了，谁会不为之心动？

         做过身体清洁，接着就是剃毛毛。护士是用了屏障幕布的，拉上帷幕，患者是看不到护士的，护士也是看不到患者。

         董正才胸腹上，密密麻麻的长着一线毛毛，一直连续到阴护处。护士用剃刀，将毛毛从胸部到腹部到阴护部，全部都要剃掉，要剃得干干净净，这是手术医生的最基本的要求。作为护士，做这项工作已经是很自然不过。就像是看到战士在战场上负伤流血样，不足为奇。

        可董正才，是个二十一出头的小伙子，身体健壮，精力旺盛，正是青春活力四射期。面对着美女护士的双手的抚触，心里就热血沸腾，就一直在想着不该想的事。这样想着的时候，护士的剃刀刮到了敏感的部位，董正才的小弟勃了起来。勃发的小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就喷射出来。

        护士小姐可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她不慌不乱，用酒精棉片擦拭干净，仍然镇定地做完手头上的工作。

       董正才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自知罪过罪过，可又不能表述自己的苦苦内心，脸部已经通红通红，眼睛也是有些迷离，处于不好意思不好交代的状况。他只好闭上眼睛，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