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1章 稻穗熟了
七月的夜空,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月亮虽早已歇息,三五成群的星星,却不约而同地齐聚在那天街上逛街。繁星闪烁,璀璨动人。群星中,最爱出风头的要数北斗星了。它斗柄向南勺腹朝北,似乎在恳求嫦娥从广寒宫里多给它施舍一勺吴刚酒。可嫦娥总视而不见,任由得它空自多情。最灿烂明亮的当属织汉女星了。日日夜夜,朝朝暮暮,“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如今,“七夕”将至,她将自己打扮得珠光宝气,是要赶着去见她牛郎哥了。
星夜下的双湖村,弥漫着一层层灼热的气息。双湖村地处江汉平原东中部。因村南和村北边各有一条湖而得名。村南边的湖,约两百公顷,湖里生长有许多的乌龟,而且有不少千年龟,因而被当地人们称为“不老湖”。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村里一位老汉带着小孙儿在湖边放牛,在湖边田坡的草堆里捉到一只年岁很大的乌龟。小孙儿见了高兴地说,这乌龟和爷爷年岁一样大。老爷爷呵呵笑着说,傻孩子,这乌龟啊是千年龟,比爷爷年纪大好几百岁哩。孙儿一听,告诉爷爷说,爷爷,那我们把千年龟送回湖里,以后,爷爷也能长命百岁。老爷爷笑而不语,和孙儿把乌龟送回湖里。这千年龟也好像很通人性,它回到湖面,向湖心游去,游了老远,然后又游回湖边,伸出长长的脖子,面向老人和小孩儿叩头致意。后来,老人果然活上120岁无疾而终。自那以后,村子里的人每在湖里或湖边上捉到乌龟,都会将它们放生,于是,这湖里的千年龟也渐渐地多了起来,这湖就被后人称之为“不老湖”,湖对面与之相毗邻的山称之为“不老山”。
村北边的湖,面积比“不老湖”大约百公顷,湖面蜿蜒曲折,犬牙交错,恰似一条飞舞的长龙,叫“祥龙湖”。“祥龙湖”也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春秋时期楚国人伍子胥,在父兄被楚平王杀害以后,在逃亡吴国途中经过此地乘船过湖。未曾料到,船刚划到湖心中央,刚才还是太阳当顶、微风徐徐的天气,忽然间风起云涌,黑云压头,瞬间便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湖上是风高浪急。船家吓得要命,却无能为力,只好在船上听天由命。伍子胥站立船头,万念俱灰,任凭风吹雨打,仰天长叹:天要亡吾!天要亡吾啊!说完被风浪卷入湖中。
他沉入湖水好几米深时,忽然又一个电闪照彻周围的天空,继而一声雷轰响彻云霄,只见湖心上方,一条金灿灿的金龙盘旋须臾,然后用龙尾跃入水中,轻轻地把伍子胥卷起,然后缓缓地放到船中,尔后金龙在湖面上空腾跃一周,吞云吐雾,整个湖面遍泛金光。这等情景,把个船家惊得目瞪口呆。待他回过神来时,金龙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船家赶紧双膝跪地,连叩三个响头,然后高声喊到,龙王爷显灵了,龙王爷显灵了!他又快步走到伍子胥跟前,一边摇动他的身体,一边告诉他说龙王爷显灵,是龙王爷救了他。伍子胥醒来,嘴里不停吐着水,起身周身一看,刚才还是乌天黑地风雨交加的天气,此时又是风和日丽、蓝天白云。伍子胥听船家说是龙王爷救了他,便在船头双膝跪地,向着湖面叩了三个响头。后来伍子胥逃到吴国,助吴王伐楚,五战后进入楚国郢都城。
自那以后,湖周围村落的人们,终年过上了风调雨顺、丰衣足食的生活。乡亲们都觉得是金龙给他们带来吉祥如意,因而也把这条湖叫做“祥龙湖”。
整个双湖村没有一点风,村四周的黑蚱蝉、蝈蝈、纺织娘、蟋蟀等各种昆虫的鸣叫声此起彼伏,演奏着大自然最纯美、最真实的交响乐。村子的草坪、房前的空地上,随处可见用门板搁起的床铺,还有竹床、靠背椅、小板凳,到处都是乘凉的人们。他们有的数着天上的星星,有的讲述嫦娥和牛郎织女的故事,有的说长道短拉家常,有的摇把巴蕉扇默默无言。等到夜深了暑退了,也实在疲了累了,人们也管不了珠露蚊虫,便在迷糊中睡去。
丁夜四更天,鸡扯起嗓门高声的咯咯叫唤,向人们发出它最令普天下人服帖的号令。天已有些许放白。在一间简陋的厨房里,一只沾有油烟的灯泡,倦怠地发出淡淡的光亮。灶台大锅里的水狠劲地翻滚着,一团团热气升腾向上,遇上房顶瓦片气打不一处出,便向四周徐徐散开。
柯蓉芳手挽小木桶将它放在灶台上。今个一家人要去稻地收割稻子,听儿子坎家福说还有一帮同学来帮忙,她早早起床烧锅糖醋水,等割稻子的时候解渴。她左手伸向灶台侧墙方洞拿起包糖精倒向小木桶里,然后又拿起瓶山西老陈醋,打开瓶盖往木桶里倒半瓶,再将醋瓶放回原处,随后拿起木水瓢伸向锅里往桶里舀水。一瓢又一瓢开水聚到小木桶里,它们尝到酸甜可口的味道,也不再像在锅里那样喧闹放肆。
柯蓉芳刚舀上大半桶糖醋水,见儿子坎家福挑担水从外面进来,身上也渗出汗珠来。“姆妈”,儿子亲切地叫了声,然后挑着水桶来到水缸边,先左后右将桶身一倾将水倒进缸里。
他转过身来,母亲停下手中的活,微笑地拧起袖口踮起脚尖,给儿子擦了擦额头汗珠,“家福,省着点劲啊,家里‘双抢’可有你受的。”
坎家福一笑,“姆妈,我身子骨结实,总感觉有使不完的劲,这家里的重活我都包了。我还去挑两担水。”他转身走出厨房门。
柯蓉芳望着儿子身后那件红色背心上那大大白色“9”,一丝满足感浸润到她微黑的脸上。她右手挽起小木桶走出厨房,然后把小木桶放在屋子大门前空地四方木桌上。她瞥了一眼地上两个木板床,见女儿坎家顺和小儿子坎家和睡得正香,随后转身又回到厨房。锅里小半锅水不再折腾,柯蓉芳从柴堆里拿起一个柴把子弯身往灶里添了把柴火,然后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再拿过蒸笼端过面盆,一手扶盆,一手拧上一坨发好的面团放到蒸笼里。一格放满,再拿上一格再拧上一坨坨面团放在里面,及至放满,将蒸笼格一层层放到锅里一块小篾簸箕上,再盖上锅盖,又走向柴堆拿起柴把子弯身向灶口添柴。
柯蓉芳替一家人做好早餐,然后又到自家菜园里摘了满满一大竹篮子的蔬菜回来。蔬菜的品种有黄瓜、茄子、瓠子、蕃茄、豆角、丝瓜、土豆、苦瓜等。她刚将菜篮放在桌旁地上,起身见大儿子坎家旺肩挑两满筐鸭蛋由南边朝屋子走来,左肩扁担一端还挂有条三四斤重的胖头鱼。
柯蓉芳用青布袖口给他擦试了脸上汗珠,“家旺,你伯还好吧?”
“姆妈,伯伯还好。伯伯说待会他让鸭子去湖里自由放养,随后再去稻地帮忙割谷。”
柯蓉芳见他挑着担子进屋,听小儿子坎家和喊她。她转身见他从铺板床上坐起,先打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坎家和一眼瞥见桌上筲箕里热气腾腾的馒头,两手匆忙撩开蚊帐,跑到桌边,一脸怪笑,“姆妈,您真好,我肚子正呱呱叫。”说完伸手拿馒头。
柯蓉芳上前打他伸出的手,“就你嘴馋,先洗口脸去。”
坎家和偷拿个馒头,边吃边向厨房走去。坎家顺也醒来。她打了个吹欠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下床穿上拖鞋向厨房走。
坎家旺和妻子牟美芬从堂屋走出来。牟美芬挺个肚子迈步到方桌边,“姆妈,您把馒头给蒸好了,糖醋水也烧好了。”
柯蓉芳咬了口馒头,“今天割谷,姆妈让他们吃了有劲干活。美芬,你有了身孕,就在家带志成。等会老婆婆起来,你帮她梳梳头,中午把一家人午饭做好。对了,家福一帮同学来帮忙,你多把四五个人的米,我从园田里把菜也摘回来了,你多做几样菜。”她走进厨房,不一会端碗蛋花出来,“美芬,来,把这蛋花喝了,过早吃好。”
牟美芬从公婆手里接过碗,又从筲箕里拿个馒头,“姆妈,我晓得了。”
坎家福又挑担水回来走进厨房,随后他跟在妹妹坎家顺和弟弟坎家和身后从厨房出来。
坎家和笑嘻嘻看着他,“稻花香,稻穗黄,稻穗黄了娶婆娘,转年添个放牛郎,再年添个小姑娘……”他又看着母亲,“姆妈,我二哥高中毕业了,等上了大学,是不是就该娶新娘了呀?”
牟美芬投了他一票,“可不是呀,姆妈,看二弟一表人才,又有文化,明天娶个媳妇自然也是貌若天仙的大学生,转年说不定一炮双响生个双胞胎呢。哈哈。”
坎家顺看着母亲,“就是,到时候姆妈不用在家里这样辛苦了,专门给二哥二嫂带孩子去。”
柯蓉芳听几个孩子们一说,心里也似开了幸福的花一样。可她一眼瞥见坎家旺和挺个肚腹的儿媳,又瞅了坎家和一眼,她收敛笑容,不苟言笑瞅着坎家旺,“享福?我看那,这家里只要有人赌博,又有个不爱念书的,老婆婆、姆妈和你们伯伯就别享什么清福了。”
坎家旺和坎家和听母亲这样说,脸上的笑容僵滞了。牟美芬瞪起双眼看了坎家旺一眼,抬起右食指戳了戳他的脑袋。
柯蓉芳手指坎家顺姐弟俩,“家顺、家和,你们过完早把这铺板撤了,放屋子里去;我清了三四套旧衣裤和绣套放在凳上,你们二哥的同学来了让他们换上,然后你们再到田里帮忙去。家旺、家福,你们换身旧衣服,带几条毛巾,再把糖醋水、水瓢和收割的工具都带上,我们先去地里。家福,给你伯伯多带几个馒头。”
(责任编辑 胡采云)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