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蔡姨
原创首发
作者/丁海明 （辽宁）
我妈和我蔡姨都是粮站管开票的
她俩面对面开票收钱
忘了是两张桌子拼在一起
还是共用一张特大号的桌子
四十多年了
一九七六年秋天的一个下午
你妈妈死了
好几个同学跑来告诉我
我站在楼门口
一个不认识的人
对另一个不认识的人说
粮站开票的
淹死在北边那条小水沟里
也不知道是自杀还是被人害的
我往妈妈的粮站跑啊跑
粮站不远，看见妈妈正在里面忙呢
妈妈听好几个人说你死了
儿子你吓着了吧
妈妈眼里带泪嘴里含笑
陶主任刚刚确认完了回来
死的是你蔡姨
法医鉴定，蔡姨天没亮去的那个地方
头天她在粮站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说
你儿子又被人保组抓去了
蔡姨决定先回趟家
回家见儿子正在家里吃地瓜呢
蔡姨还有一个女儿
和我在一个学校一个年級
认识，但从没说过话呢
送别蔡姨那天
我妈妈是那两个孩子最亲的人
两三个月后
我在校门口看见了蔡姨的女儿
她握着书包长长的带子
笑咪咪地
用书包向我画了两三个半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发呆发傻
看了她几眼，转身离去
从此我再也没看见过她
这四十多年我对此一直内疚
英子问你们不是一个学校一个年级的吗
我说她一定搬家转学了呗
英子又问你想跟她说什么呀
我说我想了四十多年
也没想好当时跟她说什么好呢
作者简介
丁海明：1964年生于鞍山，1980年开始发表诗作《诗刊》《星星诗刊》十余次发表作品。1992年毕业于辽宁文学院青年作家班，个人诗集《病孩子》，春风文艺出版社。停笔多年，2018年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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