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在工地过春节
——摘自王亚平纪实长篇小说《彩云之路》之126
【126】
进了洞口县城，刘世杰说：“我们到这里就要分手了，你怎么办？”
申丽琴说：“你要做好事就干脆做到底。要不，你把我送回去算了。”
刘世杰说：“哦，你嘴含灯草，说得轻巧！我送你回去，我要多转一百多公里你知不知道？耽误了工作谁负责,多烧的油谁报销？”
申丽琴拉长脸说：“试探你的，我试探你！我就知道你不会送我。你哪有那么好。那个要你送嘛，连句好听的都不会说，妹子家都不会哄，真是的，蠢得死！”
刘世杰粗声粗气地说：“我是不会说好听的，我只会做呆事、蠢事。这样吧，白眼狼，我们到车站去，看能不能找到我们自己的车。找不到你也可以买张票回去，好在今天时间还早。”
还没有到车站，申丽琴忽然从后视镜里看见一辆罗马车，就说：“我们后面好像有一台罗马车。”
刘世杰也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那台车。说：“车肯定是我们的车，但不知是谁的，去那里的。”
他把车停了下来，摇下玻璃，朝后面用力地挥手。
后面的车驶到平排的地方也停了下来，右面车门玻璃摇下来，露出了伍湘那张扁圆的脸。
说巧还真是巧。伍湘的车就是去与申丽琴他们那个县相邻的一个县的。
他车上装的那个县的转战物资，但车上押车的干部却是另一个县指的。
他卸下这车破烂，必须再到另一个县装上过年物资，然后再马不停蹄地赶到芷江，他们的县指挥部去。
伍湘满脸的倦色，一个劲地说，累死了、累死了。
刘世杰说：“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我就交给你了。现在就打移交。看清楚了，现在可是好的，以后如果少个把零件，出点毛病，那可不是我的责任。哎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脚上一阵刺痛。
原来是申丽琴故意在他脚尖上狠狠地踩了一下。
申丽琴瞪着眼睛说：“我是一包水泥啊？要你这么打移交！”
刘世杰咧着嘴说：“好、好，我要走了。哎哟，我这是欠了谁的。”他转身去开车门，嘴里还在嘟囔：“我前辈子肯定是个强盗。”
伍湘说：“急什么，吃了饭再走。这个县的县指办事处有我一个战友在那里。”
刘世杰从衣袋里摸出一块怀表，打开盖子看了看，说：“现在吃什么饭！吃中午饭太晚了，吃下午饭又太早了。”
他挠了挠头皮，还是跟着他们走了。
县指办事处就设在县影剧院的楼上。
伍湘的战友说：“你们来的正好，省军区文艺宣传队到三线去搞慰问演出，经过这里，准备演出一场，慰问驻县的二炮部队，县领导和铁路办的同志，你们也看看吧，节目肯定精彩极了！”
刘世杰犹豫了一下：“还在这里看戏吗？”
伍湘的战友看了看手表说：“马上就要开演了，也就个把小时。”
他们下到大厅里，正好碰见一队化好妆的军人从外面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他们都穿着经过了自己精心剪裁的合体的军装，身材极好，走路的姿势都透着一种美。
尤其是那些化好妆的女兵，更是美丽得令人眩目。把个申丽琴都看傻了。
申丽琴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肥大的工作服，还有自己脚上沾着泥点子的胶鞋，心想：“同样都是人，怎么差别有这么大呢？”
她正在胡思乱想，忽听得有人喊：“杨帆，快点！”
她愣了一下，定睛一看，见一个捧着红绸花的小女兵连蹦带跳地过来了。
她急忙迎了上去，涨红着脸说：“你，就、就是杨、杨帆？”
小女兵一愣：“是啊，你是——，请问您是——？”
申丽琴说：“你是不是从我们邵阳分指去当兵的那个杨帆？”
杨帆说：“是啊。请问您是？您找我有事吗？”
她一口标准好听的普通话，声音甜甜的。
申丽琴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有人用更大的声音在喊：“杨帆，你在磨蹭什么哪？队长都发火了！”
杨帆喊道：“哎，来了！您看演出吗？要不等我们演出完了我们再聊？”
边说边急急忙忙地跑进去了。
申丽琴看完演出并没有等杨帆，而是拉着伍湘赶紧上车走了。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自卑感。
她觉得，在光彩照人的杨帆面前，自己简直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虽然自己并没有理由要这样，但就这样了。
她很生自己的气。
在车上，申丽琴想，难怪黄平会那么意乱情迷，真的不是没有道理。
更让申丽琴啼笑皆非的是，等她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进家门的时候，却看见妈妈在院子里正大盆小盆地洗衣服、踩被子。那么冷的天气，她的头上还隐约冒着热气，
她诧异地说：“妈，你不是身体……？”
她妈妈说：“身体倒是没什么，只是想你回来过春节。”
申丽琴拧着眉头帮她妈妈把该洗的衣服被子都麻利地洗净、晾好。又给家里买了一些东西，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
第三天，申丽琴拿出三十元钱给她妈妈，就又背着她的小书包回铁路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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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献给春节坚守岗位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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