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塬北坡
文/高塬
过年回老家,自然得爬坡上高塬。北坡绿化了,树荫底下,毛绒绒的草甸,绿茵茵一片;土坡半崖上,一瓣瓣绿草抵堆堆,鲜嫩诱人。我若不是坐在车里,定会上去拔草,闻闻那一缕清新的气息。
渭河北坡是黄土高塬南坡,与渭河遥遥相望,结伴而行。它逶迤东去,既不蜿蜒,又不起伏。平整地橫亘在眉县北端。我仔细观察过,也实际考察过,北坡在宝鸡市蟠龙塬最高,到了武功县城就与地面基本上持平了。所谓考察,其实是在不经意间完成的。一是二十年前我暑期在宝鸡师范学院进修时上塬下凉,前年到金台区蟠龙塬参观;二是我在武功师范上学时,来回坐在火车上看高塬,眼看着高塬到武功县普集镇就不见了,变成我们学校门前的一道土坎坎。三是我曾经拉着架子车去乾县临平镇买玉米,是顺着宝鸡峡引渭渠道走的,处在我村半坡上的这条渠道,到了扶风县法门寺地段,就与地面持平了,快到乾县临平镇,它又一路朝东北方向蜿蜒蛇行,跑到半坡上去了。
过去,我们村家家户户居住在塬边的沟道里,沟壑两对面打窑洞作居室、灶房、仓库。高坡上路陡沟深,梁梁坎坎上生长着防风、柴胡、板蓝根等中药材,秋冬季采药材,是小学生放学后的一大乐趣。我的第一支钢笔,就是用卖药材的钱买的,从小学用到初中,蓝蓝的笔身,深深留存在我的记忆中。坡上杂草丛生,但能作饲料喂养生猪的青草不多,冬天青草更是少之又少,只在深坑沟底偶尔碰见几瓣青草。为了剜满一笼子青草,我从村东一组下坡,上上下下,跑遍一道道沟坎梁梁,赶天黑从村西四组上塬。开春了,青草刚露头,我舍不得剜,记住生长地,估计啥时候就长大了,我下次来剜。村里大人小孩看到我提着满满笼子青草,很是羡慕,都说我有“草地方”。沟道口住着的一位长辈,常常端着饭碗蹲在沟边等候我:“你等一下,我回家给你叫个伙伴,你把你发怀哥引上剜草去”,有时候硬把我拉到他家里去给好吃喝。一边往回走,一边数落着:“他与那些慣欠客混在一起,提着空盘笼胡逛荡,给猪吃啥呀?”因为小时候多了这样一个经历,直到现在,我与这位兄长特别亲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