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 王先锋
1929年出生于山东禹城,1938年参加革命,1944年1月1日加入中共,历经艰苦的抗战时期、三年解放战争和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1955年转业到地方工作,1990年光荣离休,2018年因病离世。革命数十载,先后从事勤务、交通、区委组织委员、新兵连指导员、军部保卫科提审员、转业后先后从事审干、检察、教育、文化工作,兢兢业业、克勤克俭、大公无私,始终坚持党的方针,对党坚贞不渝。

土方治病
李萍(本名于梅先,我们称呼他为“二哥”)时任冀鲁边区二地委组织部长,负责临、济、齐三县的根据地开辟工作,他属下的李仁科长得了肺结核,咳血不止,当时这个病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农村也缺少药品,病情日渐很严重,需要有专人照料,地委决定让我过去照顾他,我去的时候正是秋天,我知道青青菜可以止血,治不治病我就不清楚了,只要不咳血,或者病就能好了。于是我就每天都出去到田地里去拔些青青菜,晒干或者焙干后,每天给他熬水喝,喝了十多天,果然不再咳血了,在我的精心照料下,李科长的精神也好多了。

我是来干革命的,不是来受气的。李仁科长的病情好转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是不能在一个地方住太久的,于是,我们从李大鼻子村转移到了朱二歪家庄,刚从游击队才调过来的组织干事刘永远,叫住我说:“你去村长家里看看,他买纸买回来了吗?”
我说:“我刚去过了,他还没有回来。”
他一瞪眼,厉声说道:“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我极不情愿的的转过身要去找村长,还没走到门口,又听见他说:“这小子,该挨揍了!”
我很委屈,憋了一肚子的气,去到村长家,村长还是没有回来,回到驻地,气鼓鼓的说:“我去了,村长没回来!哼!这小子该挨揍了!”,他知道这是我对他说的话不满意,当时就火了,气势汹汹的对我说:“你就是该挨揍!”
我当然不让了,恨恨说:“我是来干革命的,不是来吃你的气的,你揍!”
他气急败坏,掏出手枪倒过来枪把就想打我,我躲开说:“你有本事去打日本鬼子,朝我耍威风算什么好汉!”
“胖墩,你少说两句;刘干事,你看你一个大人,别跟孩子制气,散了吧!”李仁科长劝解道。
在李仁科长的劝解下,这件事也就算完了。
跪着也是干革命
这一天,地委在朱二歪家庄驻地召开县委书记会议。勤杂人员没事就都在后院场院“安棋子”玩游戏,我正在旁边看热闹,突然听到“大哥”郝炬喊人,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声,我连忙跑过去,刚到门口,郝炬“大哥”就火了,厉声说道:“跪下!”我想:坏了,他这是鞭打快牛啊,来的罚跪,不来的没事呀!赶上了,叫跪就跪吧。我一声不吭的就跪下了,县委书记们一看觉得不是事呀,纷纷过来让我起来,我说:“服从命令听指挥,这是在地委,不是在你们县委,你们谁说了也不算,我就听‘大哥’的,反正跪在这里也是干革命,‘大哥’说了才算!”他们没有办法,只好转而向 “大哥”求情,请“大哥”发话。
“起来吧!快给我们烧水去!”“大哥”命令道。
原来“大哥”是因为断了县委书记们得水而发火,我站起身来,就去茶炉那边去烧水去了!事后想想,确实责任在于我们后勤人员,这是在地委,出现这样的事情,让他这个地委书记的面子实在有点摸不开呀,怨不得“大哥”发火。
没过多久,二地委召开部门负责人会议,主要是贯彻中央实行“精兵简政”文件精神,会议上说:“现在各地都在积极贯彻落实执行中共中央‘关于实行精兵简政’的政策。我们二地委人员本来就不多,怎么减?减谁?我们这年龄最小的就是胖墩了,可是他人虽然小但是他的作用却不小,有些事情少不了他,也不好减。”经过讨论研究,决定先将我送到谷马二庄回民村里暂时呆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看看形势再说。就这样我来到了谷马二庄住进了谷宝成家,我每天都随着谷宝成混杂在给鬼子修公路的民工中,为日伪修公路。
“精兵简政”的风头很快就过去了,我又被召回了地委,继续我的勤杂工作。
难忘的张士府战斗
春节就要到了,我的头发长的又硬又长,木把的剃头刀子根本剃不动,我又害怕疼,不敢让他们剃,眼看就到年关了,长头发总得剃呀,于是我找到房东老大娘,让她把头发给我用剪刀剪短了然后再让他们给剃。刚剪完头,只见情报员急忙似火跑来了,报告都不喊就窜进了办公室,就听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盘河据点的鬼子出动了,可能是扫荡,具体情况还不明朗!”地委机关、宣传部、组织部及勤杂总共十几个人,既无电台,也没有大枪,情况不明也没法行动。部门负责人紧急磋商出一个方案:“今天张士府大集,集上人多,消息肯定灵通,到集上去!”于是大家分头往张士府奔去。我和刘干事一道,刚走到张士府,就见集上人群像炸集了一样,乱窜一起,我们见人就问是怎么回事。都说:“南边水务据点的鬼子也出动了,可能是要向马腰务方向集中,你们千万不能往北边跑!”
我一听这话,转头对刘干事说:“要不我们往西边去躲一躲?”
刘干事说:“西边都是敌站区,我们没有关系也不熟悉环境,怎么办?”
我对他说:“你跟着我,咱们去西北大李庄我姨家,在那里躲一躲,她家也是抗属!”
刘干事非常同意,我们向西北方的大李庄跑去。
我两个跑到马腰务通往何家寺的已经被我们破坏的公路沟里,再往前不多远就是大李庄了,突然发现大李庄村东有日本鬼子的太阳旗,大李庄已经被日本鬼子占了,不能再去了。
我对刘干事说:“去何占屯我姨家,那里虽然是敌占区,她应该会保护我们。”
我们就顺着道沟往何占屯跑去,还没跑出道沟,就看见黄压压的一片,是鬼子和汉奸迎面过来了,鬼子走的很慢,我俩掉头就往回跑去。西北方向的鬼子驱赶着老百姓往魏庄据点走去,我们也混进了百姓中间,随着乱哄哄人群往魏庄方向走去,转眼间,刘干事就和我失散了,我身后是李太封的一位大嫂,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牛,夹杂在被驱赶的人群中,我连忙对她说:“大嫂,我来帮你牵牛!”大嫂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下我的头,猜到我不是平常的人,她一点都没有二乎,顺手就把牵牛绳递到我手里。随着被驱赶的人群走了一段之后,后面的鬼子不向魏庄去了,而是又向东北方的前杜屯方向奔去,并嗷嗷的对我嚎着,连踢加踹的,意思好像是让我也跟他们一起走,大嫂一看没法阻拦,就对我喊了一声:“小顺子!你把牛给我!”我应了一声,把牛绳递到她手里。她是个好大嫂,她机智的叫我一声“小顺子!”,虽然是临时编出来的,但却是向鬼子汉奸说明我是他家的人,从而掩饰了我的身份。我很感激她!遗憾的是我至今不知道那个大嫂是谁?是哪个村的。
鬼子把我赶到前杜屯,把我和其他被赶来的老百姓一起集中蹲坐村边的一个干湾里,残暴的鬼子将一个青年人丢在火堆里烧,那青年哭喊着爬出火堆,但是恶魔般得鬼子又把他推进去,看到那个青年人在火里挣扎,失去人性的鬼子哈哈大笑,面对鬼子的暴行,老百姓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活活烧死。日本鬼子真是没有一点人性,就是一帮禽兽!
天就要黑了,鬼子吹起了集合号,我们这些被围在干湾里的人,又被鬼子驱赶着进到村子,乘着人群混乱之际,我偷偷移动到北边墙根的人群里,找了一个地方蹲了下来,偷偷抬头看去,只见满街都是鬼子的汽车,一些鬼子和汉奸抓鸡逮狗,到处鸡飞狗跳,整个村庄一片混乱;还有一些鬼子,端着枪驱赶着被捆绑成串老百姓和我方被俘人员登上鬼子的汽车,这些人将被押往何处,命运如何,我现在已经无法考究。
天已经黑了下来,折腾了一天的鬼子走了,我很幸运,没有被鬼子们带走。现在,我应该回到李大鼻子集结点,和同志们会和。
出了前杜屯,来到村东头,在通往张士府的抗日沟里,到处都是死在日寇长枪刺刀下的老百姓,其中还有一些是我八路军游击队的干部战士,八路军和鬼子在张士府和鬼子发生了遭遇战,这些死难的八路军战士就是从张士府那边被鬼子追杀过来的。死者无言,伤者的呻吟,在夜空里回荡,很是瘆人!我看到有一个受伤的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凄声喊叫着:“疼死我了!救救我呀!”我还是一个孩子,面对这样的惨状我也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痛苦的叫喊声中闭上了双眼。我强忍住悲痛的泪水,继续向前赶路。当我走上一条小路,路过一片坟地的时候,看到坟坡上躺着几俱灰溜溜的尸体,三五个老汉拿着火把铁锨正准备收尸,老汉们告诉我,这些人都是被日本鬼子枪杀的。
当我赶到李大鼻子集结点时,其他的同志都已经安全的到齐了,刘干事和我失散以后,趁鬼子不备,躲进村里老乡家的地瓜窖里,鬼子离开后他才出来,然后回到了李大鼻子。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日本鬼子所谓的“铁壁合围”“拉网扫荡”战术,其实,如果我们能早一点得到情报,洞晓鬼子意图,也就不会遭受这么大的牺牲了!
出走
1942年春,我给“二哥”李萍当勤务,这是“大哥”郝炬点头同意的。“二哥”李萍是地委组织部长,看中了我,想要我,就给“大哥”要,“大哥”郝炬好脾气,也好说话,还就答应了,一切都很平静。
地委驻谷马二村,是一个回民村庄。这天“二哥”出去开会,很晚还没有回来,我想睡觉了,没有被子,平时我是没有被子的,都是住哪用哪的被子、住谁家用谁家的被子,没有就出去借,这家房东没有多余的被子,我就出去找人家借被子,回来时房东已经把大门关了,我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来开门,于是我就用力的拍打大门,房东家青年儿子出来打开门没好气的说:“敲!敲什么敲?敲坏了你赔得起吗?”
“我叫不开门,我才敲得!”我说。
“犟!你还敢犟?再犟,信不信我揍你?”他嘿唬我道。
吓得我再不敢吭声了,走回到屋里生闷气。
“二哥”回来后,我向他诉苦,要求他处理这家房东的儿子,“二哥”只是一个劲的笑,既不开口,也不表态,我觉得好冤,心里很是憋屈。
跟“三哥”关锋的小嘎子,大号宋玉山,比我大两岁。三哥是个严谨的人,对人要求严,脾气也大,动不动就发脾气,这是人所共知的,平时就是“大哥”郝炬、“二哥”李萍也都要让他三分,小嘎子经常遭受三哥的训斥甚至打骂,私下里和我说了好多次不想在这里跟着“三哥”再干了。这次,看到我心里憋屈,他就鼓动我说:“你说咱干革命,还吃老百姓的气!什么道理呀?要不咱们去铁路南找老八路干去,那里平等肯定不会受气!”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地委机关又转移到双门仇家,安顿好以后,领导们都去开会了,小嘎子赶来约我一起走,我二话没说,把枪牌手枪往被子底下一塞,就和小嘎子溜出了地委驻地,顺着大路向南绕过水务鬼子的据点,经过我村(没敢回家)南沙河滩,然后一路不停地跑到了刘家寨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我领着嘎子来到我表叔刘连治家住下,对表叔谎称我们“送信”路过。第二天一早,我们在表叔家吃过早饭就有上路了。
走到兴隆寺通临邑的公路时,看到公路有日伪的岗楼,有伪军在站岗。
“怎么办?嘎子,有狗子站岗!”我看看嘎子说。
“别怕!把大衣敞开了我们硬过!你在后边和我拉开点距离,我在前头,咱们冲过去!”嘎子坚决地说。
于是我们甩开大步向岗楼走了过去,站岗的都是二鬼子,看到我们两个雄赳赳的样子,就躲进了岗楼子里去了,我两个顺利得通过了敌人的封锁线。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我们来到了济阳地界的一个村庄里,刚巧碰上县工委书记李一民,看到我两个他很惊奇,我和嘎子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估计他已经看出来我们是偷跑出来的,我们毕竟还是孩子,心眼少,在他的盘问下,我们说了实话,他一听是这样,就动员我俩留在他的少年队里当队长,教教他的队员,还告诉我们,铁道线上鬼子把守得很严,很难过去!说实话,我是有点后悔,不想走了;嘎子是坚决要走。李书记好歹地拢乎住了我们,接着把我们的情况报告给了地委。
地委一整天就像炸锅似的,派出好几拨人出去寻找我们,还把我父亲和嘎子的父亲都弄到了地委接受审问,一切都没有结果,领导们正在犯愁呢,接到李书记的报告后,他们紧张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随后,地委安排青年武装队的付杰民队长带领一个班,把我两个接回来谷马二庄。
紧接着,郝炬他们三个地委领导开始对我俩审问:“说说吧,你们两个是谁带的头?”
我抢着说:“是我,是我带的头!”
嘎子也说:“是我领的头!”
我们两个争来争去,互不相让,都想把这个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看到这种情况,三个领导都笑了。
嘎子说:“我坚决不不再跟三哥干了!”
三位领导也明白嘎子心里想什么,三哥阴沉着脸也不说话,
三哥脾气大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是,凭心而论,有时候也不能怪他发脾气,小嘎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太守规矩,又调皮捣蛋,经常跑到青年武装队那里去玩、和队员胡闹,“二哥”有时候喊他不应,见不到他的人,能不发火吗?听说有一次,“三哥”有急事喊他,怎么喊也不见他搭腔,可把“三哥”急火了,找到嘎子劈脸就打,打得嘎子满嘴是血。嘎子自那时起心里就有了阴影。
大哥一看场面有点僵,连忙招呼二哥、三哥商量商量,就这样三个领导一碰头就把我派给了三哥。
“三哥”关锋
“三哥”关锋,原名周玉峰,很早就参加革命,十九岁就已经担任县委书记。
我跟了“三哥”三个月,既没挨过他的“熊”,也没挨过他的打,他没有对我发过脾气。相反,我觉得“三哥”热心肠得人,而且非常喜欢帮助人,他是个有学问的人,跟了他以后,从他那里我学到了很多革命道理,他教我认识了好多的生字,还教给我很多的历史知识,像李大钊的革命事迹;汉、满、蒙、回、藏等五十六个民族;共产党是为广大劳苦大众、为无产阶级求解放的,到共产主义社会,没有人压迫人,没有人剥削人,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人人平等;他对我说:“你好好干,大了可以入党!”平时在他办公的时候,我总是呆在一边学习知识,有不懂的地方、不认识的字我就去问他,他总是有问必答;他安排我去办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耽误过。跟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我受益匪浅,极大地提高了我的思想觉悟,为今后的更好工作也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自己的伙房,每到一个村子,都是村长为到我们各家各户去敛干粮,大多都是些菜窝窝,这就是很好的了,那时候老百姓都是把舍不得吃的给了我们,只希望我们早日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我深深懂得了老百姓是水,我们八路军是鱼的道理。为了抗日为了全中国的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我们无怨无悔。由于卫生条件差、缺医少药、生活艰苦、疲于奔波,多数同志浑身长满了上了浓疥疮,浑身瘙痒,浓腥异常,稍不注意还疼的他们呲牙咧嘴,我虽然没有幸免,不过还好,我只是得了干疥疮,不像其他的同志那样受罪,我虽然还不是共产党员但是我和其他的共产党员一样都有一颗抗战到底的决心和勇气,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因此再大的苦我们都能够忍受。祸不单行,好了疥疮我不幸染上了疟疾。开始的时候,觉得身子发冷、只打哆嗦、冷的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以为是受凉了,自己也没有当回事,觉得躺在炕上捂捂就好了,可是,不久之后就不行了,先是觉得燥热,再就是头痛异常、面红耳赤、接着就是恶心呕吐、全身上下又酸又痛、神志还有些模糊不清、嘴里也在胡言乱语,“三哥”见状,才知道我让上了疟疾,赶忙派人出去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些“金鸡纳霜”给我服下,治好了我的病。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人!虽然是笑话,但是我们还是深受其害,冬天,天越冷这虱子就越发的猖狂,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去处理这些小东西,只能忍受他在身上爬来爬去,吸食我们的血液,有时好不容易在一个地方可以休整一下,换洗一下衣服,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是虱子们的天下了,衣服缝隙、衣角上、领口上,密密麻麻是喝的大了肚子的吸血鬼,还有些白呀呀的虮子,看着都瘆得慌,衣服泡在热水里,虱子很快就会被烫死清除掉,可是虮子不行,根本就是在衣服掉不了,只能用手搓掉,有时候还搓是不干净,心理疙疙瘩瘩的,很是烦人,大家伙相互之间也是经常以此为玩笑话题互开玩笑,同志之间和睦融洽、相互友爱,齐心为共同为抗日奉献自己的青春。
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
1943年夏,地委任命我为地委交通站二中站站长。接到任命,我真有些胆怯,怕自己没有经验干不好,地委领导给我做工作,在几位领导的鼓励下,我勇敢的接受了任命。既然干了,就应该有个大号吧,总不能老是让人家“胖墩”“胖墩”的叫我吧!那起个什么大号好呐?一地委的交通员王前进的名字好,很响亮!他叫前进,我就叫先锋好了!于是,我给自己起了“王先锋”这个名子,又找人给自己刻了一枚印章!
交通员都是一些政治觉悟比较高的党员骨干,由于我当时还不是党员,工作起来非常不便,虽然根据党中央的“宁弱勿缺”的政策,让我这个不满十五岁的娃娃当了站长,但总是不如党员更适合更方便。交通科长崔凤山为工作计,积极督促我填写入党自愿书,并上报地委组织部,但是,未获组织批准,理由很简单:年龄不够。同时,地委批复:鉴于先锋同志政治可靠、工作积极热情、有文字基础,能开条子、联单,能签发信件办理收发,是个好苗子,他已具备合格党员的各项政治条件,只是由于年龄不够,未予批复。先锋同志当站长是根据中央“宁弱勿缺、宁缺勿滥”的政策,可以破格作为一名党员任用。
说实话,我接受任命以来,正在这个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处处带头,以身作则,其他同志也都是老党员,又是些骨干,也能服从我的领导,交通站的工作有了较大的起色,看到我们交通站有了成绩,地委交通科崔凤山科长也很欣慰,至此动了介绍我入党的念头。
同年夏末秋初,我站接到要向德县送“整风”的二十二个文件的任务。交通员的交通线路都有分工,这条线路的交通员老谢,这一次坚决不去了,他说:“上次,我去德县送信,夜里都被鬼引到坟地里,迷了路,我不能再去了!”
我因为信过主,不相信鬼神那一套,你不去,我去好了!
我骑上“三哥”关锋的毛驴,驮着半麻袋的文件就上路了。从平原八区的高家到到德县的前于家,必经陵县通盘河的公路的洪沟和西蔡庄的日伪岗楼。因为驮着文件,我骑着毛驴不能走大路,只能走林间小道,还好,我顺利的通过了公路洪沟;当太阳西沉将要落山的时候我到了西蔡庄,西蔡庄把守岗楼的也都是些二鬼子,我们对这些二鬼子都有黑红点的标示,对于黑点的我们是重点打击,对于红点的我们我们不但不打击,有立功表现的我们还给予些恩惠,所以黑红点对二鬼子、汉奸起到一定的震慑力,在岗楼红点二鬼子的掩护下,我顺利的通过了岗楼,出了村,走到村后时,遇到正站在散步的伪军队长,我正想掏枪,见状他忙摆摆手说:“别误会!你是要去北乡,最好就是这个时候了,再晚了日本人就出来了,那时候就有危险了,你可能就过不去了。”见他并无恶意,我对他点点头,加紧离开了,安全的将文件送到了目的地,出色的完成了任务。
1943年秋,党中央发出了“秋收要精打细收保证颗粒还家”号召。全国解放区的群众迅速行动起来,我所在的二地委的同志在“大哥”郝炬的带动下积极响应党的号召,走向田间地头帮助村民搞好秋收,和他们一起将散落在地上的高粱穗、谷穗敛成堆,以便村民推回家归仓。
我管辖的交通二中站共有九名同志,我安排了两个人在家值班,其余的我都带出来到村里下到农家帮忙农户收秋,收秋之余,看到地里散落着些豆粒,可能是农户嫌麻烦不愿收了,无人问津,我就吩咐站里出来帮忙的同志,大家晚点儿回去,咱们把地里的豆粒捡捡,收集起来给大家伙改善一下伙食!就这样,我们一连捡了三天的豆粒子,总共捡了十几斤,然后我用盐水泡了放到锅里煮熟了,给大家当菜吃权当为大家改善生活了。当地的老百姓说:这伙人真是会过日子!我想我们也是穷人家出身,挨饿的滋味我们也有过,过日子就要精打细算,节约每一粒粮食才是对我们劳动的尊重!虽然我们捡的并不多,但表明了我们革命战士听党的话,跟党走的决心!
同年十二月底,地委调我到地委组织部去报到。当时我误认为前几天我在其他同志的挑动下,吊打了村长,组织部要找我就这件事作检讨,我很纳闷,这件事情,早先已经由地委组织部的韩干事进行了调解,我和村长也已经和解了,怎么又翻登开此事了?我心想:我们都是为党工作,村长他是党员,当时我是没有问清楚青红皂白,但是村长你也有责任呀,我们都已经各自作了自我批评,双方握手言和了,怎么又找我来了?我有些忐忑,但是组织上找我我必须按时到达。
到了地委组织部,才知道是调我来另有任用。
1944年1月1日,是我最难忘的一天!这天早晨,在济阳县的王逯家,地委交通科长崔凤山、地委组织部干事江锐锋两位同志,做我的入党介绍人,让我递交了入党自愿书。早饭后,举行了庄重的入党宣誓仪式,地委组织部长李萍(于梅先)同志当场宣布:“王先锋同志去年就递交了入党申请,由于当时年龄不够,组织未批,现在,先锋同志年龄够了,现批准先锋同志为青年党员,候补期二年,到时候如无问题,即为正式党员!不用再办理转正手续了。这次把先锋同志调来,除入党外,还要让他到地委群众工作队去锻炼,先由丁学风同志负责培训几天,然后分配到新区发动组织群众进行减租减息、雇工增资、组建各种群众团体、发展党员、建立抗日根据地等工作,任重道远,望先锋同志继续努力,积极工作!”

群工队在丁学风同志带领下,认真学习了毛主席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并结合今后的工作实际对我们群工队工作人员进行了针对性的培训,经过半个月的培训学习,我们群工队分赴到新解放的郑家寨、王家营、鲧堤刘、金家集等地去开展群众工作。
新区的群众工作要比想象的难做得多,主要有以下原因:一是新区群众正统思想严重,认为八路军是非政府武装、土枪土炮难成大气候;二是暗藏的阶级敌人、国民党特务、地富反坏分子造谣威胁。他们把八路军群工队称作“闻香队”,他们造谣并恐吓老百姓,说:“‘闻香队’来了,闻道谁家有香味,就到谁家去共产共妻;国军回来了,就会说他私通八路,就会找他算账、就会整他!”老百姓受蒙蔽、也害怕,一见到我们群工队就吓的关门闭户,凭我们怎么叫就是没有人家开门,我们只得另想法子::比如借火点烟、口渴讨口水喝等方法,只要开了门,我们就会利用这些机会耐心地向们宣传八路军的政策,批驳那些反动谣言,看到我们善良虔诚的态度,想想造谣那些人凶神恶煞般得神情,老百姓渐渐由半信半疑转而相信认同我们;有的老百姓比较顽固,管你如何做工作,他们就是不相信你那一套,对此我没还是很头疼,不知道怎么再去做这些人的工作,我们群工队也多次讨论了这些情况,发现这部分群众比较胆小怕事,但是,我们不能对群众用恐吓手段逼迫他们,那不符合我们八路军的群众政策,于是我们就利用当地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穷地痞流氓、二流子,他们比较倾向我们八路军,在他们的带动下,这部分群众的工作也开展起来了,对于这部分地痞流氓,只要他们已经改过自新我们就还继续留用,不该恶习的,群众的觉悟一旦起来自然就会把他们淘汰掉,我们真正依靠的是广大的贫下中农和雇农。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