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
王先锋
1929年出生于山东禹城,1938年参加革命,1944年1月1日加入中共,历经艰苦的抗战时期、三年解放战争和伟大的抗美援朝战争,1955年转业到地方工作,1990年光荣离休,2018年因病离世。革命数十载,先后从事勤务、交通、区委组织委员、新兵连指导员、军部保卫科提审员、转业后先后从事审干、检察、教育、文化工作,兢兢业业、克勤克俭、大公无私,始终坚持党的方针,对党坚贞不渝。

序
赫赫英雄身,谦谦老人心。
抗敌忘生死,返乡笑浮沉。
锄下埋功利,灶前乐清贫。
得失思大义,浩然见国魂。
这首五言诗是对王先锋老人的真实写照。缘于书法爱好,今生有幸结识一个老离休干部---王先锋,他给我的印象太深啦!他的事迹辉煌,为人正直,对党、对革命、对人民无限忠诚,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他干一行,爱一行,工作热情非常高涨,他还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精神感动了我,故我拿起笔来,为他写的回忆录一书写下这篇序文。
怎样做才是英雄模范?做事足以超群、量足以能容、胆足以能担当,此是人之英也!德足以怀远、信足以一异、才足以鉴古、明足以照下,此乃雄也!守职而不废、处义而不闻、见嫌而不苟免、见利而不苟得,此乃人之楷模!信可以使守约、廉可以使分财、行足以为仪表、智足以决嫌疑,此是人之典范。以上这些,在王先锋老人身上都能见到,他十岁参加革命,十五岁在山东二地委当交通站长,跟随共产党、八路军、打鬼子、闹革命,当时他年龄太小,只能给共产党的领导干部当勤务兵,站岗、放哨、送情报、送文件,转战山东各地,经历了抗日战争最艰苦的时代。1944年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热爱共产党、拥护共产党,为党积极工作,1945年日本投降后,他年龄大了,在地方搞土地改革,斗地主、除恶霸,和坏分子斗、和还乡团斗,他不怕吃苦、不怕牺牲。1946年党安排他训新兵、带新兵转战全国各地,他曾打过长江,当时他是连级干部,进驻上海。新中国成立后,美帝国主义,发动了侵略朝鲜的战争,他响应共产党毛主席的号召,随部队去了朝鲜战场,在朝鲜,他爬过高山、住过山洞,什么苦他都能吃,这不怕吃苦、不怕牺牲的精神,难道不值得现代人学习吗?1951年他回到祖国,转业到地方工作,转到山东省平邑县,当过检察院秘书、教育局副局长,他说:“党叫干啥,就干啥!”从不挑肥拣瘦,放在哪里就在哪里发光发热,说句笑话,真是一块难得的好材料!在教育局,他热爱教育工作,为了搞好县教育,他积极工作、吃苦耐劳,做出了很大的成绩,受到省和地区的表扬。文化大革命时期,教育部门首当其冲,他本人受到很大的冲击,权被夺了,进了学习班,但他热爱共产党、相信共产党,热爱毛主席、相信毛主席,他无怨无悔,相信共产党一定会做出正确评判的,组织把他解救出来了。1981年县委决定让他到县文化局任局长,在文化局,他还和以前一样,干一行爱一行,为县文化事业做出很大的贡献,在文化局长任上离休。离休后他执意要返回故乡(禹城市辛店镇沙河辛村)做一个平民百姓。他很节约,从不多花一分钱,他衣着朴素、粗茶淡饭,但他热心帮助别人,看到别人有困难,就慷慨解囊,从不小气,为人做事从不想个人得失。今年他86岁啦,写下这几万言的回忆录,应该是留给当代青年人的一笔丰厚的精神财富。当代青年人应该珍惜,应该继承他的革命精神和革命热情,为实现中华民主的伟大复兴梦,继续努力,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2014年12月
张春和手稿
开头语
大哥(代号)何郝炬,带领四川桥牌队从滨州参加完比赛后在回四川的路上,途经济南,住在省人大珍珠泉宾馆,特地让在济的张林森同志打电话,告诉我说,“大哥想我,让我尽快赶来济见见面,并且还沉痛的说,二地委的同志到现在只剩下咱们三个了,其他的人都已经作古了!”

大哥何郝炬是四川城都人,1922年出生于一个书香之家,1937年年方16的他毅然离开家乡奔赴红色革命圣地延安寻求抗日救国之路,在延安他进入延安公学院学习革命理论,结业后跟随张晔任团长的中央巡视团,昼伏夜行不畏艰险跨越日寇敌伪数道封锁线辗转数千里路来到山东,进行抗日斗争。1940年,时任冀鲁边区二地委书记的杜子孚调走了,地委书记一职便由19岁的巡视团成员郝炬接任,直到1946年郝炬带领民工支前才离开二地委。

接到张林森的电话,我急忙赶来济南张林森家,张林森是师级干部,有专车,我二人乘车赶到珍珠泉宾馆,见到久别的可敬的郝炬大哥。也许是缘份,在和郝炬大哥会面期间,时任德州临邑县林子镇党委书记的王建华和临邑县史志办主任张尚波二人也专程赶到济南看望大哥。交谈中,我对他们说:“1946年,我就在当时的德平县理合务区任组织委员,后来带新兵到了部队,就留在了部队里。”他二人一听高兴极了,便说:“我们昨天刚从理合务回来,现在理合务是临邑的一个乡,德平县已经撤消了,德平现在也是临邑的一个乡镇。”我们越说越投机,话题也越聊越多,临分别时他两位和我一起合了影,事后没过多久他们就把合影照寄给了我,同时还给我寄来了王建华书记著述的《林子文史》一书。

人是有感情的,有来就有往。2015年8月7日(农历七月二日),我和侄子新平去临邑走访王建华书记和张尚波主任,顺便捎带了自产的沙河辛西瓜。我们沙河辛的西瓜口感好、甜度高,在德州临邑、陵县、禹城、平原一带颇有名气,甚至在省城济南也很出名,都知道禹城辛店沙河辛西瓜好吃。每年逢西瓜上市之季,西瓜商贩从四面八方络绎不绝的汇集到沙河辛,通常天没亮,汽车、三轮车就挤满街道和林间空隙,村口的广场更是挤得水泄不通,每当此时最高兴应该是我们沙河辛的瓜农了。好东西当然也要和好朋友分享,所以西瓜一上市我就迫不及待的带给他们,让他们先尝尝鲜。
王书记和张主任热情的接待了我们,闲谈中,王书记和张主任都对我说:“王老,你革命一辈子,写写回忆录吧!您老革命几十年了,把你这几十年的革命经历写下来不好吗?”
我说:“我也没上过几天学,不到十岁就参加革命了,一生的经历也都是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可写的,再说我也不会写,不知道怎么写!”
他们说:“有啥就写啥,把你的经历都写下来,写完了我们给你修改,再给你刊印出来,不好吗?”
我想:我从小就参加革命,也没上过几天学,写不好也不会有人笑话,再说过去吃苦受罪、拼死拼活的都不怕,现在都老了还怕别人笑话?不怕!于是我就答应了他们写回忆录。我有个脾气,答应的事,说过话要算话,好歹也一定要弄出个结果来。
在他们的一再鼓动下,我开始对自己一生的回忆!
我的家庭
我父亲兄弟三个,他是老大,主持家务;二叔书清,为人忠厚老实,只知道种地喂牛喂驴打理农活,外事不管不问,一辈子连三里之外的水务集也很少去赶过,但他信尹长发的红枪会,也会些拳棒功夫,还有一套蝎子倒爬墙的绝活,村民也都很宾服他;二婶娘家是孙庄的孙氏家族的,信神,是我村周边有名的神仙婆子,能给掉魂的小孩子叫魂,很是灵验,一叫便好,她育有二子一女,长子青云,祖父曾说他是“新锅按把——大苕”,实际上他比谁都精明,曾陪着我父亲一起下过关东看望我三妹青兰,也曾陪同我三妹到泰安看望过我,“苕吗?”不苕!不过坏名声传出去了,也就没有了人缘,没有人肯信任他。我二叔家的堂姐出嫁,都不肯用大我三岁的青云二哥,而是用我去跑前跑后,由此可见他是不太讨人喜欢。二叔的次子五弟青龙,是个典型的农民,他就不如二哥青云精明,既当过民兵队长,合作化的时候还当过合作社主任,1944年便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共产党员,七十七岁时寿终,镇两委政府、村委在村里举行了追悼会。永记这位抗战时期抗过日打过鬼子、建国后为国家建设做过贡献的模范党员。
三叔书琴,有文化,曾经任张集乡的乡长,为了抗日打鬼子,1938年春他把乡长一职让给了张集的张方礼,在霍仙洲的动员下,带领本村的彭东京、王凤玉、王凤海等十余人参加了八路军,后来又和霍仙洲一起策动辛店民团头子、三区区长楮连三举旗投奔八路军,改编为八支队。后来霍仙洲当了禹城县县长,之前霍仙洲的亲戚,也是曾经掩护过他的张学彦爷爷,在县大队当了小队长,霍仙洲调走以后,他就回家到平原去做生意,被人告发坐了监,被保释后又投奔了区政府,1954年因病去世。三叔书琴也是二子一女,长子青福,受教于抗日小学,流动于平邑县白彦一带山区,解放后在华东财政学院进修,毕业。先后当过会计、公社书记、商河县物价局局长等职,七十五岁时因病去世;次子青林,排行老七,退伍军人、工人、因病重无法治愈,整日郁郁寡欢,丧失生活勇气而自尽。
三婶唐氏,在家务农,性情傲,加之又是军属,因被人诬陷偷窃,不服,顶撞了侯区长,遭打罚欺辱,而含冤跑到范县找到三叔后随了军,后来国民党重点进攻山东,家属随军行动不便,随即就地安插在地方,至今下落不明。
续弦刘纹霞,1916年生,初中文化,无工作,随干家属,育有一女,黎明,工商局职工,现已退休。三婶随丈夫和女儿生活,一生温文达理,与世无争,1988年去世,享年七十二岁。
我的大哥王青山,在楮团当兵,和楮连三的侄子楮振德、楮振义是拜把子兄弟,一齐随楮团投八路军抗日打鬼子。楮团被编入八路军编制后,八路军派赖金池、段尔达出任军代表,并将队伍调离禹城,到外地开辟根据地,楮连三认为是“上当受骗了”,转而投靠了日寇,当了汉奸,我大哥不愿当汉奸,便回到禹城县大队当了小队长,可是他的几个拜把子的兄弟仍然在楮团当汉奸,再加上刘景吴村的王立东和沙河辛有过节,他们没政策,我大哥王青山怕他报复,左右为难,思虑再三最后还是辞职远走东北,投奔到在哈尔滨的表弟杨宪章处,由于在哈尔滨参加宪兵招生考试没能如愿,随即又投奔到了沈洪烈的手枪旅,结果沈洪烈不仅不抗日不打鬼子,而是奉命一路向南逃跑,跑到泰安后,我大哥觉得苗头不对,便开小差偷偷跑回家来了,大哥觉得老窝在家里也不行,待不住,于是再次离家出走,到济南当了治安军,奉命在蒙阴白马山驻防,当他知道治安军不仅是不抗日反而是亲日汉奸队伍后,他不愿当汉奸留骂名,便私自离开治安军去了南京当上了了国民党的交通警察,当时老百姓都骂他们是“马路橛子”。南京解放时,大哥未跑,而是主动把枪交给解放军起义了,并留在公安局担任户籍员,从事户籍管理工作,1958年时反右被辞退,失业后在街道上摆摊,以修理自行车为生,后来加入到前进自行车合作社,1992年病逝,享年七十七岁。大哥青山,一生好武,生前曾为南京市五台山武术教师,他本人也多次获得南京市武术比赛的亚军、季军,他所教授的徒弟众多,其中还有些是加拿大、日本、美国等外籍人士。大哥青山是污泥中的一颗不染的藕瓜,在他的一生中,吃、喝、玩、乐、嫖、赌等不正之道全都不沾,在南京也是有名的忠厚老实人。
我的母亲是水务街杨姓破落户的女儿,无大号,出嫁后随夫姓,称王杨氏,她性情刚烈,乐善好施,年幼时就把脚缠成“三寸金莲”,若非“金莲”早成女侠了,她好管闲事、爱打报不平;因为看不惯祖母对我二婶的态度不好,而对三婶又多青睐的态度,常常对此流露出对祖母的不满情绪。为了家庭和睦,少生乱子,就把我们分出来了。分家的时候,分给我们2.5亩地,住到大门底下的一个草房里,我家兄妹四个,全家六口人硬挤在一起,父亲生气,有口难言,失去了过日子的信心,成天打牌赌博,有时候还看我奶(方言,即母亲)的笑话,我奶明知道我父亲在赌气,也不点破,不吭不响,暗地里拼命过日子,有时候实在是穷的无法,就到娘家拿些铜子制钱和家具来弥补,我们兄妹四人,都听奶的话,跟着忙活,不几年日子就有所好转,便在村中买了宅基地,盖了三间北屋。我们都长大了一些,父亲见日子好转了,也有了精气神,安心不二得在家操持起家务事了,开荒种地,农忙时忙地里的农活,农闲时出去打短工、和人家合伙做木工,有时候还去贩卖花生、花生油,忙得不可开交,家里也由原来的吃糠咽菜变成了半粮半菜,日子过得渐渐红火起来,到我六七岁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九亩地了,又盖了西屋,大哥也娶亲结婚了,我还上了学,苦难的日子总算熬过去了。小章子和代升弟兄俩家里穷的出去要饭,他们有时候还爬墙头跟我要饼子吃,我奶心好和善,从来就是不管不问。

出生在乱世
1929年2月24日我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里,当时的中国,正是乱世之秋,军阀割据、争夺地盘,战火不断;土匪四起,打家劫舍,牵牛绑票,天无宁日;地痞流氓,三五成群,欺男霸女,抢财夺物,搅得四邻不安;土豪劣绅,鱼肉乡里,横征暴敛,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民不聊生。我村书房子(人名),就是因为一支德国造匣子枪,人被同伙杀害,枪被抢去用来欺压百姓,社会治安状况极其恶劣,人人自危,而国民政府对此视而不见,不闻不问,只管“清党”,到处大肆抓捕共产党人。在国民政府的白色恐怖统治下,共产党山东省委组织部长宋鸣时经受不住考验叛变投敌,给我当地党组织带来严重危害,形势非常危机,为了保全革命火种,在这种情况下,上级党组织决定各地党组织负责人分散隐蔽,禹城县共产党组织负责人霍仙洲,也因此隐匿到我村他的亲戚张学彦家中继续坚持斗争,直到1936年西安事变后,共产党人不计前嫌,以国家民族大业为重,拯救了蒋贼小命,国共两党达成抗日合作协定后,他才出来公开工作。
国民政府只管“清党”,无视社会治安,根本不问百姓生死,致使匪患四起,百姓深受其害,各村只好自发组织起来,组成护村队,白天劳动耕作,夜晚打更巡逻,护家护院护村。我们村子也一样,有自己的护村队,我父亲和我二叔都是护村队的队员,夏天的时候,我父亲每天晚上都带着梢子鞭、三节棍、大刀长矛、土爆弹等器械,然后抱上年幼的我登上房顶去睡觉兼看护院落,对这些事情,当时的我自然不懂,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仍然开心安逸的吃着糠菜成长。
我是个农民的儿子。自我记事起,我就时常跟着父亲下地学农活,种地、拔草、拾柴火、放牛、锄地、点花生栽地瓜、收麦子、摘棉花等等,所有的农活都要学着干,种花生投种浇水、栽地瓜按墒插秧、除草追肥,无活不干。在我村的村南面,有一片沙土岗子,生长着很多杜树(杜树,落叶乔木,果实圆而小,味涩可食,俗称杜梨。木材可做或刻图文章等),我常去那里搂树叶;村外洼地里生长着很多的茅草,每次去那里放牛,割草、刨茅草根也是我要做的功课。在我的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和父亲一起去谷子地里锄草,我还是五六岁的孩子别说不会使用锄头了,那大锄头就是扛起来都费劲,我就用倒拉钩的方式拖着锄头锄草,效果也还是蛮好的。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幼年的我就这样跟着父亲、在父亲的熏陶下学到了不少农活。
我们村有几十头牛,都是我和张家院的“苕院子”(小名)代放,我们放牛是没有工钱给的,但是牛粪的只有我两个可以拾,其他人不能够染指,也许这是当时的规矩吧!牛要拉屎的时候就会撅起尾巴来,这时,我和“苕院子”就会跑上前去抢牛粪,他大我六七岁,我当然跑不过他,抢更不用说了,肯定也抢不过他,往往是他的粪筐满了,我才只有半筐头子,后来我干脆就不和他挣抢了,他的筐满了就不会再拾了,我就慢慢拾,反正怎么都是多半粪筐。放牛其实也不是好活,我两个一出来就是一整天,傍黑天才会赶着牛群回家,中午常常不能回家吃饭,就在野外,饿了就啃个自己出来时带的菜饼子,渴了就喝上一口湾里的水,很是辛苦!有一次,我睡过了头,出来晚了,“苕院子”已经先赶着牛群走远了,我很着急,一刻也不敢耽搁尾随牛群追去,我担心我家的“黑键子”,我家的黑键子牛是和崔登信家合养的(他家出钱买牛,我家负责养牛,两家共用),黑键子顽皮,老是不好好吃草,到处乱跑,每次跑都害得我累个半死,我都有宰了他的心。有一次,牠跑了,我人小拦牠不住,都把我给急哭了,我一边哭一边追着牠跑,一直跑到孙庄家北的树林子里牠才站住不跑了,我跑上前去抓住它,捡起一根树枝,狠狠把它抽了一顿,才出了那口恶气。小孩子,在外面总是很顽皮的,我有时候也是,有一次,我拿着粪叉胡乱舞弄,一不小心,将粪叉子滑出手,粪叉尖刚好插到脚面子上了,当时就血流不止,“苕院子”一看吓坏了,赶紧过来用手按住伤口,想把血止住,我忍着痛含着眼泪故作轻松地对他说:“没事的!不痛!”我曾经听老人说过,地里的一些青草,都是可以当做草药的,黄连可以止疼,马蜂菜吃了可以治肚子拉,青青菜能止血等等,于是,我忍着疼痛一瘸一拐的,在周边草地里拔了一些青青菜,搓成了草泥,敷在了伤口上,还真就把血止住了,虽然还是有些疼痛,但我还是得忍着,不能让父母亲看出伤痛来,父母知道了肯定会埋怨数量我干嘛不小心,就这样我硬撑着愣是没有让父母看出来一丝伤痛来,慢慢的过了不几天就好利索了。我的免疫力特强,平时有点破皮擦伤的根本不用理会,伤口慢慢的也就愈合了。这法后来有了用场,地委组织科长李仁同志,身患肺结核,咳起来就咳血不止,我就给他拔了一些青青菜煎熬成汤让他喝,几次之后治愈了他的咳血,这事是后话。放牛比放羊难,除了遭受风吹日晒、饥渴无常,更要担当很大的责任,一个不小心,牛可能就会跑到庄稼地里啃吃人家的庄稼,啃了人家的庄稼,这个责任要由我们放牛得来承担,牛主人家是不会承担的,所以在放牛的时候常常是我们两个分工,一个人在后面赶牛,另一个人就跑到牛群前面到庄稼地边守着,防止牛群进入庄稼地。
笃信天主教
在我六岁的时候,这一年夏秋之间,天大旱闹起了蝗灾,蝗虫铺天盖地般得像刮风一样呼呼而来,所到之处,庄稼被吃得精光,村民们无计可施,只好全体出动组织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人们将棉布绑成旗帜样,不管大人小孩都到田地里挥舞着驱赶蝗虫,我拿着一包笤帚也和其他人一起卖力的扑打着地上密密麻麻的蝗虫,蝗虫终于是被赶走了,可是田地里的庄稼也被吃光了,眼看收秋的庄稼,就这样被祸害了,这一年家家户户是颗粒无收,村民们聚在一起不是唉声叹气,就是痛骂老天爷不长眼,所有的人无奈也无助,只好盼着来年收成能好点些。转眼到了来年,可是来年也毁了,春暖花开时节,庄稼地里的蚂蚱成堆成堆的爬了出来,地里的庄稼被啃得一塌糊涂,可怜盼了一年人们,实指望今夏能有个好收成,哪知道庄稼又被祸害的绝了产,又等来一个大贱年!希望完全破灭了,给本来就困苦的生活又加了一层霜,连年的天灾,生计成了家家户户的大问题,正当大家为生计怨声载道、愁眉不展的时候,天主教乘机而来,我们村子也来了,公开“放赈”救济灾民,并动员百姓加入教会,以获得天主保佑。我家人口多,家里这时候也是穷得揭不开锅,我母亲和我父亲私下商议,要带我们全家入教以得救济,我父亲因为我的祖父祖母尚健在不愿入教,但是,他并不反对我们入教,而且还很赞成。他说:“入教好啊,不烧香、不烧纸,省钱那!如果不是你爷爷奶奶还在,我也入!”就这样,母亲带领我们兄妹加入了天主教会。母亲信主信得很真,一心不二,我的大姐花娟,定亲大张庄,她患了骨病,我父亲心疼她,每天都忙里忙外的为她煎药、贴膏药、端屎端尿,悉心照料,但病情始终不见好转,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最终还是没有挽救她的生命,她死后就是按照天主教殡葬仪式下葬的。
母亲经常领着我们兄妹到肖德富家跟张道士庄天主教堂派来的修女李大姑学念经、学识字,我好学,看我进步很快,教首王凤路就领我到张道士庄天主教堂洗了礼,所谓“洗礼”,就是神父用湿毛巾在受洗人的额头、身体上象征性的擦洗一下,表示洗净罪恶之意,随后又领了圣体,“圣体”是一个铜钱大小的面饼子,不能嚼,只能慢慢的在嘴里含化,我不小心,圣体面饼沾在我口腔上颚上,很难受,但又不能用手抠,那是主耶稣的圣体,抠坏了那是要遭恶报的,心里很是害怕,但是嘴里的难受让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恶报就恶报吧,于是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我双手合掌偷偷用食指抠掉了,凭天主耶稣怎么死活怎么怪罪吧!教会在肖德富家西屋设了教堂,我入了教后,每天都要到他家的教堂里做功课,学经文,学识字,蛮好的,一晃八十多年过去了,那时学的经文到现在我还有所记忆:天主耶稣,基里斯督,我等罪人得罪以天主,望天主赦我之罪,阿门!入教的那段时间里我也学会了很多的字,如耶稣基督等,更可贵的是入教让我再也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牛鬼蛇神,所谓的鬼神都是骗人的、吓唬小孩子勾当,这样的认知对我以后从事敌后工作至关重要,我参加革命后一直就是勇往直前,从来不信也不怕邪恶鬼神妖魔鬼怪,共产党人都是无神论者,我也是无神论者,这正合了我的心意,我相信共产党的主张!我相信共产主义才是真实的。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