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窗上的霜花
作者:杨舒凌
一入大寒,真个是数九寒天了。这几天寒潮来袭,连降瑞雪,寒意就愈发地浓了起来。街上的人们踢踏着落雪踯躅前行,窗上的霜花却称了心愿不管不顾,一层层一簇簇热热闹闹的怒放开来,把个窗扇妆成了银砌玉雕的梦幻世界。
从小我就爱这霜花。小时候住在姥姥家,那时冬天的农村,地都冻得邦邦硬像要裂开似的。尽管姥姥家的土炕烧的热呼呼地暖人,可就在你睁开睡眼的某一个早晨,窗上的玻璃还是开满了层出不穷的美丽卓绝的冰凌花。
这些在静谧的夜晚绽放的奇葩,趁着如霜的月色,缓缓地爬上了窗棂,恰似《天仙配》中的七仙女,飘飘下凡,轻舒广袖,慢捻细挑,将那花丛中蹁跹的彩蝶,碧波中跃动的鱼儿,柳梢中穿梭的紫燕,草原上漫步的白羊……一一定格入画,精心编绘,织成匹匹素锦,高挂在冬晨的窗上。

我被那晶莹洁白,清冷孤傲的霜花深深吸引,一片痴迷,多少次俯在窗台上看那霜花看呆了,恨不能将小脸贴到那奇迷的霜花上去。
这白色精灵般的霜花,千姿百态,变幻万千。前一天窗上也许是一幅苏轼的大江东去,壮怀激烈的赤壁赋,后一天没准就是柳永的晓风残月,浅吟低唱的雨霖铃。那片片冰花是一只只变幻不尽的万花筒,是一册册包罗万象的图画书,是一幕幕推陈出新的魔术戏,是一幢幢恍若仙境的海市蜃楼……这些在寒夜中孕育,在晨曦中开放的美丽的霜花,总能让我眼前一亮,浮想联翩。它宛若一把把神奇的钥匙,开启了我童年的心智。
我也总是兴起,积极地参与这奇妙的创作。我用手指在那碎银素签上,试着描画山川、雾凇、竹林、奇卉。还把姥姥家的大黄狗、黑母猪、芦花鸡画在玻璃上。有时对着玻璃哈气,看那冰凌花慢慢融化,又幻化成跟以前完全不同的图案。这个游戏真是好玩之极,我总是乐此不疲。舅舅一见我发傻就笑着打趣我:“小心把你的鼻子冻到玻璃上,那样你就可以跟那个没鼻子的哈迷蚩媲美啦!”一旁的姥姥赶紧把我拽开,嚷嚷着:“哎呀呀,看看棉袄袖子又湿透啦,快到炉子边上烤着去,你这个不听话的丫头!”
多么温馨的画面!多么美丽的心境!这让我怎能掩抑对这些美丽于眼,愉悦于心的仙界般的霜花的喜爱和赞叹!

那天在街上瞥到一个服饰店,门面不大,挂着“静水花开”的字号,心下一动,不知怎么就一下子想到了那一大片洁白的霜花。似乎天下所有美好的的词句都是给这个白色精灵量身订制的。
这些洁白的冰霜花,绽放给我的不只是魔幻般的关乎美丽的记忆,还有深深的充溢在心底的如红泥小火炉般的至亲的温暖。这温暖让我万般留恋,每每见到冰霜花,我的耳畔似乎总有姥姥的关爱声,手也不自禁地摸摸鼻子……我多想那阳光下的窗上的霜花不要这么快的褪去,好让我尽情撷取那儿时霜花的落瓣,装一份美好永驻心间。
杨舒凌
作者简介:

杨舒凌,财务工作者,性情散淡平和,眼中尽是美好。热爱生活,喜爱阅读朗诵,信奉人都应该诗意栖居,细数那些生命中的典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