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近春节了,在我们滨海西海路与海滨路交叉路口,猛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闻声望去,没错,这就是我们小时候在农村盼望的场面,爆爆米花。一不小心,在这里和我记忆中的爆米花奇妙邂逅了。只见老师傅将爆好的爆米花,仔细地装进方便袋里,一阵风吹过,寒冷空气里夹杂着爆米花的香甜味道。看着眼前的场景、闻着空气里的味道,童年的感觉一下子就穿越时空,温温暖暖地扑过来,整个把人包围住。

以前农村过年的时候,经常做这个。如今,在我们滨海很少再听到这种久违的声音了,这种久违的声音,记载着一个动人的故事和精彩的瞬间,更是一份美好的回忆。时间的长河滚滚向前,永不停歇,卷走了一些传统的文化,淹没了古老的制作,使它们逐渐消失。然而,我记忆中的爆米花,那淡淡的甜、清清的香,以及那自然的芬芳,令我难以忘怀。我记忆里的爆米花,只是成千上万不断消逝传统文化的缩影。超市里一排排一列列都是口味不同、颜色各异的爆米花,它们是爆米花新品种。传统的爆米花虽平淡,但回味甘甜,而现在的爆米花,加了诸多的添加剂,外表也看上去更好看了,虽然口感很好,但营养价值不咋地,它们掩盖了传统爆米花的质朴与自然。我对传统的老式爆米花有特殊情感。爆米花时的场景,如今虽已过去数年,但记忆仍旧清晰如昨,历历在目。因为我的伯父想当年也是一个爆爆米花的手艺人。每到星期天,我就早早来到伯父家里,和伯父一起走街串巷,给别人爆爆米花。我为何有如此积极性,主要是伯父每次给我五分钱,可以买支带橡皮的铅笔。我的任务是路上遇到上沟爬坡给伯父助把力,拉拉推车,但主要任务是拉风箱。记得伯父走街串巷的家当是一辆手推车,一台爆花机,一个自制的煤炭炉,还有一条布做的、长长软软的大口袋。
到了村里,我就帮着伯父卸车,用煤炭生炉火,用一根烟筒管子将风箱出风口和炉子连接起来,架起手摇爆米花机,准备工作就绪,就算开张了。因为伯父历经工序洗礼出炉的爆米花,掌控得刚刚好,香脆可口,玉米的清香味被完整锁住,嚼一口顿觉唇齿留香,回味悠长,口感独特。久而久之,爆米花成了村里人公认的最好吃的爆米花。
不一会,通常都是一群小孩子离得最近,围在旁边,吵吵闹闹。有的小朋友看到爆爆米花的来了,就赶紧往家跑,第一时间告诉大人爆爆米花的来了,大人一般情况下都会满足孩子的要求,因为爆米花在当时是最廉价而且能让孩子长久高兴的事儿。一群孩子蹲守在火炉旁,眼巴巴望着被火焰灼烧的爆米花机,一个个眼里闪着光彩,舌头也不由自主的在嘴唇上舔舔,静待那震耳欲聋的“嘭嗵”声来开启他们垂涎欲滴的美味。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孩子们不像现在孩子有琳琅满目的零食,爆米花就是他们日常生活里解馋的美味零食。只见伯父用一个铁碗把玉米倒入爆米花机,并盖上铁盖。霎时,伯父拽住罐体漆黑、表面粗糙的爆花机把手一摇,便飞速旋转起来。我按照伯父吩咐,赶紧拉动风箱,红色的火苗就在黑黑的爆米花机周围蹿着、跳跃着。熊熊烈焰拼命上窜,鲜红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爆花机,伴随着热浪滚滚,火星四射,吓得围观人群四散后退。而伯父仍是镇静而沉着,专心致志,有规律转动着久经风霜的爆花机,不时观察压力表,嘴角仿佛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尤其等到要爆的时候,有的小朋友又害怕又兴奋,胆小的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尖叫。不多时,只见伯父起身,将爆花机架到布袋口,喊一嗓子提醒一声,用脚一踩,手用力一拉,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被热力发酵膨胀的爆米花便散发着袅袅的白烟,在布袋里跳着欢快的舞蹈,然后渐渐平静,纯白色的爆米花便新鲜出炉了。围观的孩子们,一窝蜂似的,争抢地捡拾散落在地上的米花,用嘴吹吹土,就急忙塞进嘴里。我也不顾烫口,顺便捡个爆米花送入嘴中,满意地咀嚼起来,那爆米花似乎入口即化,无与伦比的自然芬芳,荡漾在我的舌尖,沁入我的心扉。这爆米花出炉的标志性声音,惊起远处树枝上的鸟雀扑棱扑棱地飞,总是会吓坏这些小动物,却乐坏了村里的孩子们。不管是谁家爆的爆米花,就先给小孩子们尝一尝。当然,在卖力拉着风箱的我,也不例外,跟着沾光,给我点爆米花吃,往往是衣服口袋里装的满满的,每次和伯父外出爆爆米花,我基本都是“财物兼得”。那时候,整条街飘着爆米花的香味儿,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手摇爆花机的嘎吱声、拉动风箱的咕哒声、炭火燃烧的噼啪声,混合着爆米花出炉时惊天动地响声,在热气飘散的空气里交织出一曲乡村孩童心间最美的乐曲。

古老的东西在沦陷,传统文化在慢慢地消逝,童年的味道也在流逝。我愿在我的记忆里,为我的童年那古老的爆米花留下一片空间,永远铭记。

作者李守忠简历
李守忠、男、1968年10月30日出生,1988年参加工作,中共党员,就职于山东海化股份有限公司纯碱厂,山东潍坊作家协会会员、山东潍坊滨海经济技术开发区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潍坊弥水文化学会会员。其文学作品多次在报刊、杂志获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