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逃亡者(笫四十章)
难舍亲情
舒守伦著

古一鸣和歹徒搏斗时被击伤的脸部和摔伤了的手臂,在新镇医院经过了治疗,已经有了好转,伤处的肿胀逐渐消除了,疼痛也减轻了。这天,午饭后,他又到新镇医院去做了诊治。回来的时候,他走到楼下,习惯性地往楼上他居室的窗口望了一眼,他见到吕禅正手扶窗沿望着楼下,见到了他,她便给她挥手。他心里一阵温暖,疾步走上楼去。走进房间时,像往常那样,吕禅张开双臂,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到了他的面前。他没有在她的身边,她总是心烦意燥,见到了他,她就倒进了他的怀里。他和她相拥着,在沙发上坐下。她在他的面前,他的话也会多起来,想着法子逗她寻开心,他怕见到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她不开心,他会很难受。他有了她,就成了她的一头宠物,活跃异常,兴奋无比,一举一动,都投其所好,只要能给女主人带来高兴。
这会儿,他也想像平时那样,给她温柔,可是还没有接触到她的肌肤,那双不安分的手就变得僵硬了;她渴望着他用温暖的嘴唇亲吻她冰凉的额头,他的嘴唇还没有凑到她的额前,就停滞在额前的空间不动了,好像中间突然插进了一道无形的壁障;她想听听他那甜润的、磁性的声音,而他却紧闭嘴唇,成了一个失去了语言功能的木偶。他从来不是这样的,就在这之前,昨天,前天,在相同的时候,她还倒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缠绵的情话,想像着他给她讲着的爱情故事,思绪跟随着他的思绪,一会儿在古代原始人穴居的洞穴里驻足,一会儿又穿越时空的隧道,走进了现代人别有风趣的超时代爱情巢穴;一会儿在东方人典雅古朴的田园风光里遨游,一会儿又在西方神秘的伊甸园中接受神主的洗礼。她喜欢听他讲的那些神秘而又新鲜的故事,每每听到那些故事,她就如同和他一起置身在了那美妙绝伦的仙境中了,忘却了世间的烦恼,满身心都沉侵在快乐之中。

她听不到他的声音,忧愁一下子袭来。她不眨一眼地望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她期待着他像往常一样开口对她说话。她不知道他怎么了。
她没有问他一句话。她担心从他的口里说出她不愿听到的话来。她想听他说话,只是想听到他说出让她高兴的话来,不愿听到与之相反的其它的话;就像一个病人,想听到医生的话,只是想听到医生对病人的安慰,而并不想听到医生对病人病情的不利的判断。
他们沉默了好久。最终,他还是对她说了。他果然给她带来了令她又意外又震惊的消息。
他说:“宝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对你讲。但愿不会吓着你。”
他知道她心理脆弱。他这样说,本想给他脆弱的心理一些精神的支撑,就像寒冷的时候给身体加一件外套就能御寒一样。她听了他那句话,把他抱得更紧了,心里只是发颤。她担心他会讲出那天见到的那个人来。
还好,他讲的事,跟那个她时刻都怕想起的凶恶的人没有关系。他讲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说:“我见到她了,刚才,医院。”
她一下惘然了,问他:“谁呀?我听不明白你说的话。”
他说:“就是我寻找的那个人。她叫杨玉娇。”
她说:“月月的母亲?那个抛弃了孩子的女人?”
他说:“是她。她得了一种可怕的病,怕是治不好了。她在那个医院住院治疗。”
她的心里又是一阵发颤。她想到那个可怜的女人,眼睛里就浮现出了那个将会失去母亲的可怜的孩子。她不知怎么说了。
他的眼前也出现了那个女人凄惨的面容。他见到她时,已经和三个月前他初认识她时判若两人。那时,她还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面容可爱,身姿动人,声音甜脆;如今,她骨瘦如柴,眼窝凹陷,面容苍老,声音刺耳。她好像是从坟墓里走出来的骷髅。他差点就认不出她来了。

他想到了她的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他用双手捂住了头,叹息了几声。
随即,他又用手搂住了吕禅,说道:“她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想见见孩子。可我又不想孩子见到她,我怕她吓坏孩子。”
吕禅说:“你没有答应她吗?她是孩子的母亲,你怎么可以不让孩子的母亲见孩子最后一面呢!”
古一鸣说:“不,不,我答应了她!我只是怕她吓着孩子!”
吕禅说:“你能想出好的办法。”
古一鸣说:“办法倒是有。我想让她只是看看孩子,并不当面和孩子相认。”
吕禅说:“她同意吗?”
古一鸣说:“她也同意了。我担心见面时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女儿是母亲身上的肉,她就要离开人世了,她舍不得离开女儿的感情会让她作出想不到的反常的举动。”
吕禅说:“把我也带去吧!她看到有一个女人在爱着她的孩子,她会放心地离开的。”
古一鸣说:“不,你不能去!她的摸样会吓着孩子,同样会吓着你。你也像是一个大孩子,你有时比一个大孩子还要脆弱。”
吕禅说:“她 不会吓着我!可怜的人是不会吓着我的。我同情她,怜悯她,她让我想到的只会是怎样多用善心待人,而并不会把我仁慈的善心吓跑!”
古一鸣为她那几句话感慨万千。她那人间最可贵的真挚的爱心深深地打动着他。他还能说什么呢?他答应了她明天带她一起去见那个女人。
期待第四十一章

作者简介
舒守伦,退休教师,业余爱好文学,曾在网络上刊发过长篇小说及散文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