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柳永
朱昌永
第一章
人的一生,往往有一个拐点,或者说一到两个转折点。比如苏轼在“乌台诗案后,成为宋代官僚体制砧板上的鱼肉,颠沛流离成了他生活的主色调,甚至搭上了一个儿子的性命。不过,他恰恰正是这个拐点,成全了苏轼文学艺术上的最高成就。而柳永的拐点,纯粹源于他一张没有很好关住风的嘴,以及跃然于纸上的玩世不恭和藐视浮名的诗词。
柳永是福建崇安五夫里人。父亲柳宜,本仕于南唐,宋太宗雍熙二年(985年)考取进士,官至工部侍郎。
柳永约生于太宗雍熙四年(987年),他主要活动的年代是宋真宗和宋仁宗两朝。他在同祖兄弟中排行第七,人称柳七,而他的原名柳三变。此名字出自《论语》,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体现了家人对他的厚望,希望他能像一个谦谦君子一样,远望严肃庄重。近看温文敦厚,讲起话来一丝不苟。他的少年时代大概是在汴京度过的。他十八岁那年就取得了进京考进士的资格。这时正当北宋王朝社会生产力得到恢复和发展,商业经济愈趋繁荣的时候,汴京成了经济,政治和文化中心。
宋初,朝廷一方面提倡纲常名教,等级名分,利用礼乐甚至宗教维护帝王尊严,巩固封建统治,另一方面也集中教坊乐工,供统治者娱乐消遣。至于市民的娱乐也是多种多样,勾栏瓦肆,演出各种伎艺;茶坊酒肆,竞唱各种新声。柳永在这种环境中,他曾应乐工歌妓之请。写下了大量的歌词,这些新词,是很受当时市民喜欢的“乐艺”,这种乐艺的传播主要是以汴京为中心。当时花间词派和凝的曲子词曾流行一时,连契丹都闻其名声。另外,宋太宗本人也洞晓音律。从宋朝及以后的许多文献记载中可以看出,当时的达官贵戚,文人雅士,特别是最高统治者,极端蔑视柳永的创作态度以及他的词作。这与市民阶层对柳永的反映恰好形成鲜明的对照。文人制作“艳曲”遭受非议从唐朝一直沿袭到宋朝。至于柳永,他公然以“才子词人”的身份,写了许多传唱于歌妓之口的新词,有的人称为慢词,直接触犯了统治阶层衡量文人品德的标准。
20多岁,正是柳永风华正茂的年龄,怀着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舍我其谁的豪气,从老家福建到京城参加了科举考试,却名落孙山,而且还不止一次。估计是在一场醉酒之后,借着酒劲儿,把胸中的郁闷一股脑儿地发泄了出来,这就是著名的《鹤冲天》。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佳人,自是白衣卿相。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细细品味此词,一种玩世不恭,藐视浮名的气质跃然纸上,其大意是:满怀希望去看榜,却发现自己没有考中进士。他感慨,在这种清明的时代中,居然把他这样的的一个贤才遗弃了,这可怎么办呢?既然没有实现我的人生理想,不能风云际会,一展抱负,那么我何不去尽情地游玩,过着放荡不羁的生活呢?何必去谈论什么得与失,穷与达。我作为一个才子词人,本来就是穿着布衣的卿相,又何必在乎什么功名?幸亏还有花街柳巷中的意中人值得寻访,烟花巷陌中,丹青画屏前的意中人,依然是那样柔情密意,那么美好。就这样与妓女们的温存狎昵,尽情享受风流,这是平生一大畅快之事。
青春时光转瞬即逝,在这短促一生中,应尽情享乐。那些浮名对我来说又算什么呢?我不愿意拿浅斟低唱的生活来换取功名。这首词不胫而走,传遍了大街小巷。但柳永应该感到庆幸的是,宋代尽管很少像其他朝代一样杀人如麻,但文字狱依然流行。好在柳永不像苏轼,当时还不是官场之人,对整个官僚体系和个人都构不成威胁,所以当时没有获罪。据吴曾《能改斋漫录》记载,宋仁宗在批改考生试卷时看到了柳三变的名字,当即想到了这首词。于是,大笔一挥除去了柳永的名姓,并且戏谑地在旁边批了一行小字:“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另一个故事版本略有差异,据《苕溪渔隐丛话》中说,柳永只重视填词,忽略了道德修养,有人向仁宗皇帝举荐柳永,皇帝问:“难道是填词的那个柳三变吗?”举荐者看到皇帝都知道此人,高兴地回答说:“正是。”谁知皇帝一盆冷水浇下来:“那就让他去填词好了,要什么功名啊!”真是“可怜一曲《长生殿》,断送功名到白头!”郁郁不得志的柳永由此愈加疏狂,成日里醉心饮酒诗词与玩乐。他索性刻了一方印章,每每作了新词便用此章落款,号为“奉旨填词柳三变”。
在古往今来所有词人里,这大概是最有派头的落款了吧!有一种说法就认为,柳永是北宋时期第一个专事填词的人。柳永不像有些愤青和牛皮大王,仅仅过一下嘴瘾,通过文字发发牢骚,求一个心理平衡,而后言不附实。柳永不但宣言,而且来真格的。宋代的商业比较发达,酒肆、驿站到处都是。根据《东京梦华录》记载,北宋东京汴梁城“东华门外,市井最盛,凡饮食,时新花果,鱼虾鳖蟹,金玉珍玩,衣着,无非天下之奇。其品味若数十分,客要一二十味下酒,随索目下便有之。”而且夜市也比较兴盛。浅斟,是有足够的场所的;唱,得具备两条件:一是有一幅好嗓子,二是有一群热心的听众。
柳永尽管有很好的乐感,但并不是一个好的歌手。不过,这也不成问题,和酒肆形成相辅相成态势的是“平康”,文人和官员去的地方为平康,平康里的女子是卖艺不卖身,所以大都有些绝技在身,或琴棋,或书画,或说唱,不然和上门的官员就无共同语言,也无法留住客人,更掏不出他们荷包里的银子。
朱昌永,1956年2月生,湖北英山人,中共党员,公务员退休。学过篾匠,当过油漆工,参过军,教过书,任过村干,30岁由民师考入师院,转行从政,历任县教委办副主任,县公安局法制科长…。喜爱文学艺术,诗词楹联,易经命理风水有深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