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
拾光记忆杀年猪
文/李广勇
儿时最美好的期盼,莫过于每年过春节。当时光的日历走进腊月天,我便掰着手指一天天数日子,埋怨时间过的太慢。儿时盼年,是因为那个年代人们生活困难,碗里很难见到油水。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孩子们才可以尽情地跟着大人赶年集、穿新衣,放鞭炮、吃美食。不过,而真正影印我记忆里的故事,还是春节杀年猪的场景。
我出生于六十年代,当时属于集体生产所有制,全村有1200口人,分为八个生产小队。由于我们村地处山区,土地瘠薄,缺水少雨,靠天吃饭,村集体公共积累少,物质极度匮乏。加之深居大山,交通不便,多见石头少见人,因此,山村谈不上有娱乐性活动。不过,山里人忌讳多,对过年看得异常神圣,这大概、或许、可能求个来年好光景的缘故,只要到了过年的时候,那些平日里省吃俭用,一分钱攥出水来的山民们却变得“奢侈”起来,至少家家都要买上几斤肉,他们好像把一年的积蓄都花在过年的消费上。
儿时记忆中,每年当进入腊月时,山村的年味也就日渐浓厚起来。特别是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后,生产队也不再安排集体劳动,给山民们腾出更多的时间置办年货。于是乎,往日沉寂的大山里,一下变得沸腾起来。大街上人来车往,左邻右舍,七姑八姨,相邀结伴赶年集,村里的石磨石碾从早到晚,吱吱呀呀,昼夜不停。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则三五成群,偎坐在房前门外,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嘴里都含上个大烟袋,吧嗒吧嗒吸着旱烟叶,漫无边际地谈天说地,而我们这些活泼好动的孩子们,在过年这段时光里,犹如出笼的小鸟,自由自在起来,打石瓦、踢毽子、跳方成,闹新房、捉迷藏、堆雪人,追逐嬉闹,无所不及,可谓“玩嗨了”。但最令我过年快乐着的事,还是全家人忙着杀年猪的情景。
杀年猪对儿时的我来说,可谓是一件最为高兴的事。记忆中,我家人口多,上有80多岁的奶奶,下有小我几岁的侄儿侄女,一日两餐,多以地瓜为主,生活拮据,一年难得吃上顿肉食。记得有一年春天,父亲在邻村表叔家抱来一头猪仔,家人利用残汤剩饭喂养着。对于猪的饲养,父亲倒是很内行,不过,在那个年代,人的温饱都难以保证,哪有粮食去喂猪。因此,我家喂养的那头猪只长毛鬃不长肉,一年还不足200斤。父亲曾不解地说过,这头猪一直长得慢,可能肚里长结实了,肉肯定好吃。
进入腊月,家里置办年货时,父亲囊中羞涩,索性把心一横,决计杀猪过年。听说过年杀年猪,这对儿时一年难得吃上肉的我来说,兴奋地又蹦又跳,天天跑到猪圈前瞅上几眼,遇到同伴的小朋友还绘声绘色地显摆一番。
杀年猪的日子定在腊月23日。那天早晨,天刚麻麻亮,我就早早地起了床,邀上几个要好的小伙伴来家里看热闹。此时,父亲把院子清扫得干干净净,在院子中间支起了一口褪猪毛的大锅,母亲提前烧好了满满一大锅开水,同时准备好了盛放猪下水的簸箕,一家人忙里忙外,不亦乐乎。一切准备就绪,父亲就把我村的“杀猪匠”请到家里来。
说起这“杀猪匠”来,我管他叫二叔,他不仅杀猪宰羊是行家,而且这杀猪的“行头”样样俱全。或许怕手艺外传;或许完事后吃顿肉,混顿酒喝;或许贪图主家送块肉吃的缘故,他的杀猪“行头”从不外借。说实话,这杀猪差事,原想让家里大哥解决,这样即不求人又省去麻烦,可就为了杀猪的用具,还是请来了“杀猪匠”二叔,为这,大哥还好一阵子不高兴。
“杀猪匠”二叔手艺的确专业,所用的勾、锥、刀、绳索、刮毛弯刀等十八般武器一应俱全。其中,杀猪刀有一尺多长,刀磨得锃亮,寒光闪闪,在案板上一溜排开。此时,打下手的人员需要配合默契,抓猪的、接血的、开刀的,褪毛翻肠的,分工明确,一切都在有条不紊中进行。

随着“杀猪匠”一声号令,父亲和家里的哥哥们,还有邻里帮忙的一拥而上,从圈里拖出拼命嚎叫的猪来,用提前准备好的绳子把它绑了个四腿朝天,齐心协力地抬出来放到桌子上,几个人同时按住。此时,“杀猪匠”二叔操起刀来,骑坐在猪的身上,单膝抵住猪的脖颈处,一只手操刀,一只手抓住猪嘴,让它不能弹动。脖子下放个瓷盆接血,然后顺势一刀毙命,血流了一大盆,我和小伙伴们看了屏气唏嘘,惊呼不已。
在那个年代,村里没有什么稀罕事看热闹,而家家户户的杀年猪倒象节日的盛事,村里喜欢看热闹老老少少,也早已涌满院子,那些年龄更小点的孩子禁不住好奇,也尾随大人其后,抱着大人的腿,挤在人缝里,两眼直勾勾地看得出神。
记得那个年代杀猪,均采用开水褪鬃毛,没有剥皮之说。为方便褪去猪毛,“杀猪匠”二叔首先用刀子在猪的后腿上开个口,拿一根用钢筋做成的直条棒,顺着猪的外皮层穿透全身,然后用嘴直接对着刀口猛向里吹起,边吹便用棍子敲打猪身。随着气体的进入,这凹陷的猪肚子瞬间鼓胀起来,整个猪就变了圆滚圆滚的。再后来,将刀口用绳子扎实,几个人齐声吆喝,将猪抬放到早已烧开的水锅里。
说起这褪猪毛可是个技术活,既要麻利还要快。把整个猪放进滚烫的热水里后,几个人便上下翻动,然后开始快速刮毛。这褪猪毛的工具是用铁皮做成的刨子,每人手里拿起一个,一边用嘴吹嘘着水蒸气,一边在烫好的地方横竖刨刮。霎时,整个小院里,这刮猪毛的“嗤嗤声”,猪在锅中翻滚的撞击声,夹杂着人们的谈笑声,汇成了一副热火朝天的忙乱场景。
待把猪毛全部褪掉后,最后开始处理内脏。这个时候,我两眼紧紧盯住“杀猪匠”二叔,嘴里不住地嘟囔着,这头猪是俺家的,这猪尿泡必须给我。二叔很知趣,等把猪开膛破肚后,专门将猪尿泡给我拿出来,并帮我吹上气,扎上口,我高兴地踢着猪尿泡满街跑,直馋得随同小朋友尾随我的腚后转个不停。
这个时候,四邻八舍都想买点肉。于是,二叔就把杀好的猪肉按照要卖的斤数,还有留作自家走亲串友的“肉礼条”,分别割成一块块,认真把肉打理好。哥哥们则帮忙清理五脏,那些猪头、猪肝、猪脚用绳子全部捆绑起来,挂在院子那棵枣树枝杈上。这样一来,杀年猪的活计就大功告成。

等杀完猪后,我家就要好好招待“杀猪匠”二叔。父亲忙着沏上一壶茉莉茶,亲自帮二叔卷上一支老旱烟,陪着二叔说话聊天。母亲忙着在猪身上割下大大的一块肉,拿些从肉上剔下来的骨头,邻里婶子也帮忙炒肉炖菜,烧火做饭。
随着拉风箱的“呱嗒”声,锅内炒肉的“吱啦”声,一时间,厨房内便热气升腾,满屋满院弥漫着诱人的肉香。此时,我顾不上玩耍,跑到厨房里蹲守,而且分秒不离,紧紧盯着锅内翻炒的猪肉,闻着肉的香气,嘴里不住地咽着口水……
等把肉炖熟后,母亲把一些骨头分发给我们兄妹几个。我拿到肉后,急不可耐地放到嘴里,任凭刚出锅肉的热烫,大口大口咀嚼起来,油水从嘴角流出,那时猪肉特有的香给了我无穷的回味。
一份记忆,一缕乡愁。多少年已过去,多少故事已忘却,但儿时那杀年猪的情景,热闹的场面,浓浓的年味,温馨的乡情,仍留在记忆的深处。我总在想,儿时的年是一个散漫的年,悠闲的年,醇厚的年,它藏在炊烟弥漫的香味中,藏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里。时下,又是一“年”到来时,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忆起儿时杀年猪场景,但儿时那杀年猪情景,如今已变成了我的拾光记忆。

李广勇简介
李广勇,男,1961年生于东平县接山镇,中共党员、大专学历。1991年至今,先后担任东平县人民广播电台编辑;电视台记者、编辑;电视台新闻部主任;电视台专题部主任;制片人;对上宣传部主任;山东散文学会会员;现任东平县作家协会主席;新阶联副会长、常务理事。
其作品陆续在《人民日报》《农民日报》、《中国青年报》、《大众日报》、《山东工人报》、《青年思想家》、《青年记者》等30多家中央、省、市级报刊、电台、电视台发表各类作品2600多件,有85件分别获得省、市级好作品奖励,并出版发行了《东平湖的传说》《科技与发展》《老家朝阳庄》《美丽之变》《家在东平》等书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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