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山，青青的水，更有青青的石，一切都是青的，青青的绿，青青的净，青青的爽，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更在我的内心深处永远挥之不去。

高中那年，还是麦假时，我跟着一个要好的同学远行他家，一个后依着山、前傍着水的小山村，虽然短暂地小住了几日，但那里醉人的青色确确实实让我惊呆，对于那时经常处在生活用水困难、雨天又泥泞不堪的旱塬上的我来说，那青山那青水那青石板路都让我感觉到一种美的窒息，觉得干净、觉得清爽、觉得新奇，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向往和陶醉，我屏住呼吸，然后再大口吸气，只感觉忘我地醉了，以至于现在仍然能时不时想起。

去的途中，成就了我人生第一次坐船的经历，新奇的体验，也着实难忘。因为要过洛河，更因为雨天洛河河水上涨，依着同学常常出行的经验，我们辗转到长水坐渡船，其时的河道虽然算不上很宽，但伴着山洪的气势，却也洋洋洒洒、翻翻腾腾的令我心悸，木的渡船破破烂烂，前行时摇摇晃晃，上面没有雨搭，站在上面，雨涟涟水涟涟，既欣喜又显胆怯，好不容易咿咿呀呀、吱吱扭扭过了河，连着着急赶路之故，竟然没有认真再回望一下，纵是以后大大小小的船坐了多次，都没有了那种心境和感觉，现在想来，也算憾事吧！

中间我们趟了一次山河，又惊又险，也让我难忘。我们是抄着山道走的，自然要过一些山沟沟，期间，一个大的，远远望去，雨天的河水浑浑浊浊，也显得慌慌张张，时不时在凸起的大青石上激起一片片水珠，和着雨水四处飞溅，谈不上轰鸣，但因为力量的缘故倒也有点哗哗气势。我是旱鸭子，自然也不敢托大，同学显然是有点经验，由他先过河。只见他脱掉鞋，挽起裤脚，踏入也就刚刚没过小腿深的水，小心翼翼、谨谨慎慎，我当时感觉他是有点张皇了，心里一下子觉得也并非那么老练呗！二三米不宽的河道，他依着河下斜着慢慢悠悠地总算过去了，不经意看他好似长呼了一口气似的。这时，我已经跃跃欲试了，依着他的方式下水，刚一下子就感觉远非想象那般，冷得彻骨是第一感觉，山水就是显冷，然后是脚下打滑，本来河底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加上和着山泥自然滑溜溜的不好着力，再者是水的冲力，河道因着落差急湍下面远比上面看着显力，好家伙，不下不知道，本就没有经验下足不稳，这一下就让我瞬间紧张了起来，面临着河水的冲势几乎难以把持，慌张中先把鞋扔到对面，裤脚落下已顾不上了，擦了一把雨水，天知道，这时到底是不是紧张的汗水，已经觉得背上就汗津津的，不管了，被迫地如他般下斜着，颤颤巍巍地缓慢前行，及至对岸一个趔趄，幸而同学及时搭手，不然不是一个嘴啃泥，就会顺在河里被水冲下，过去后看着几步下面的转弯水潭，早已是一身冷汗，好险啊！原本还想着几句调侃的话，确实没了心情，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时都也年轻、有点脚力，再提起印象时，我们已经到了同学家了，进入院子满就是新奇，我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异样的神清气爽，心情好极了，那先前的不快都早已九霄云散。因为那青青的山就在眼前，那么的近，虽然不算是高高大大，但麦熟季节山坡上满满的青青绿绿，处在山脚下的感觉让我这个塬上惯了只看过远山的人，总感觉山里的神奇、山里的故事、山里的花呀果呀、山里的古怪生灵……书里的、梦里的、听说的，一下子仿佛都在眼前，向往着也期待着。更因为那满院的青石，地上是铺整了的青石地面，房屋的根基自然都是青石，甚至于很高的墙都是青石砌的，远不是我们那里只是根基才敢使用那来之不易青石的捉襟，青石台阶、青石饭桌、青石小凳，满满的随处就见，在这雨天，见不得一点泥泞，干干净净煞是爽心，院子里和着雨水成了溪水，顺着小水渠流向门外的大水渠，全没有我们那里雨天脏的尴尬和无奈，感觉确实以前难见，感不到一丝累意，如果不是略显陌生，自然就玩起了至于我来说难得的青青溪水了，放在我们那里，也就只有周末或者假期到村后小河沟里才能有这种去处，但也决不比这里的便利，这里的触手可及，还有那青石砌起的压水井，那随处触手的小竹园，都使我适无可适、适却可适，好像进入大观园一样，左顾右盼，心情大好。

慢慢地住下，才发现更美的还有。出得门外，街街巷巷虽不见得多少户人家，但大都也是青石路面，过个小溪就见小桥，自然小桥也多是青条石的，遇这夏天雨天，流水潺潺的一番美景，着实令人神往和惬意。到得路边，都是顺着一道沟一道沟下来的溪水，汇汇聚聚，在绕着村边青石路边的青石渠里婉婉转转、迂迂回回，渠边自然都是或杏树或梨树或桃树，或者高大的杨树，沟沟沿沿、边边角角地不用搭理，算计着吃着方便，长大了盖新房做木料或家具呢。渠那边自然是一畦一畦的菜地，沿着狭窄的河床却家家户户都有，也因着水的便利，到处一片青绿、枝繁叶茂，虽然还没有着繁花季节的花红柳绿的彩，但郁郁葱葱的倒也景气。难得的是菜园，我们那里是决计遇不到的，番茄黄瓜什么的都可以长得欢实，多的菜名我就闻所未闻，同学和着他的伙伴也因此笑话我了几次。不过笑话归笑话，也可得了我们的口福，只要你想，顺手摘下了就新鲜地让你流口水，咂咂吧叽的既是玩儿又觉得在摘菜，茂盛的菜品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淘气和偷吃，这里各家各户都保管着自给自足，如果真有时间的话，还要顺路到集上去换个零花钱呢。正因为水的缘故，这里吃的喝的种的养的都显得这么便利和富足，自然是比我们旱塬人的生活要相对舒适些的。

自然，更妙和更有趣的还在于村边的一道河，开阔的河道，遍地的青石，沙滩、卵石、水潭，往往就是我们一天到晚的乐园。那时的河水真是青色的，光光亮亮，不仅你看不出来，就连想都想不到有什么污染来，河道里满是村子里随处可见的青石，大大小小、干干净净，闲暇时节我们几乎天天都在这里玩。哗哗淌流的水，河道窄时就急急湍湍地挤着些，对着大大小小的青石或者河沿一味地撞了去，虽然有时打翻了石头，或冲垮了河沿，但有时也撞碎了他自己，河水表面满是碎了水珠，透亮或泛着白光，拥着又到了一起，义无反顾地逶迤前行，遇到略略平坦的地方，稍作歇息就汇聚成水潭。遇到阳光好的日子，中午下午在潭里洗澡，准确来说是算作戏水，实在是妙趣横生。几个同龄的人，一滩清澈见底的水，那么软软的沙地，来来回回、扑扑腾腾，躺也好、游也好，都能玩出花样，离得主河道远一些的甚至还能捉几条鱼来！打水仗自然我不行，经验不足，游泳自然也不行，扑腾不了几下，捉鱼当然更不在行，滑溜溜的手里捏不住，就是他们捉住了给我，搞不好哧哧溜溜地一下就不见了。这些我其实都不在意，总觉得这时候水里暖暖的，河底软软的，大大小小的青石形态各异、各有个性，搬来搬去、砌来砌去、躺在沙上都好玩，无论你搞得如何脏兮兮的，顺手撩一下水就干净了。倘若徜徉在水里，浑身温暖着，手里拿捏着细细的沙子，你慢慢地或者即使你稍稍用力，任沙子随意地挤出手心，一遍一遍地，感觉手也痒痒，心也痒痒，说不出的妙，自然也最让人流连，难以忘却。

转眼三十年了，同学现在也不常常回家了，因着工作，更因着照顾之便，可敬可亲的叔叔阿姨已被他们接到身边了，我也每年都会去看望，虽然上了些年纪，他们的身体可都还好着呢！青色，现在也是随处可见了，但那样的青色，到现在却总觉得无可代替，有时候总想随他再到那里转悠转悠，虽然再坐不了那船、趟不了那河，据说那水是也没有先前清澈了，但我总想去看看，至少那山应该是比以前要青了吧，小桥流水、那青青的院子呢？

作者简介：曲学军，七零后，洛宁县小界乡卡村人，喜欢书法，爱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