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古倡今、求正容变”的时代性和影响力
林峰
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华诗词经历了七十余年的风霜雨雪,由复苏、复兴走向今日的逐步繁荣。诗词创作也从文人墨客的画阁书斋走向了黎民百姓的坊间里巷,从士大夫精英的低吟浅唱走向了普通大众的文化生活。如果说前者的创作是人生价值、生命体验和未来理想的执着追寻;那么后者的抒发就是兴之所至、娱乐休闲、消费时光的现实需求。时代环境的变化,诗词生态的转型,令当代诗词创作万红千紫、缤纷无限。既有典丽蕴藉的尊古体,也有雅俗共赏的新古体;既有明白如话的口语诗,也有连篇标语的概念诗。师古复古,标新尖新,甚或无所顾忌、率性而为。精彩纷呈却也泥沙俱下,这就是今日诗坛既郁勃又尴尬之生存状态。我们既要避免墨守成规的复古派,也要摒弃满纸打油的顺口溜。引导诗词创作正确走向未来,让诗词创作在“活态传承”中得到创新发展,已成为摆在当代文人学者、诗人词家眼前的新命题,不容忽视又亟待解决。
2008年12月23日,马凯先生于《缀英集》编辑出版暨中华诗词创作座谈会上又提出了“求正容变”这一新的诗词理念。此为马凯先生结合中华诗词学会2001年提出的“倡今知古、双轨并行”原则,再根据自我长期的诗词实践和形势分析,并征求众多专家学者的意见建议形成的诗词共识。这一新的诗词发展理念将为中华诗词如何重现昔日荣光,如何扬长避短、与时俱进,如何反映新时代、服务新时代提供明确的引领。“知古倡今,求正容变”这一建设性文本也为当代诗词今后入史消除质疑、赢得认同构筑坚强支撑。现当代诗词近百年来一直倍受文坛冷落,迄今为止,依然未能摆脱被主流文学边缘化的现状。当代诗词的存在价值和现实意义也无法获得当代新文学的肯定和认可。毫无疑问,这里有上世纪初新文化运动遗留的历史偏见和当今主流文坛的陈旧观念。但清夜扪心,当代诗词的审美取向和创作局限也确实需要我们反躬自省、集思广益。很显然,当代诗词的重新崛起缺乏真正的精神引领和传统归属。诗词界需要强大的宏观指南来领航当代诗词事业砥砺前行。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强势回归的新背景下,在弘扬传统、重温经典的新态势下,当代诗词事业需要“知古倡今,求正容变”。诗词创作需要尊重传统、有所皈依;也需要与史偕行、吐故纳新。知古为创新之基石,倡今为发展之前提。
一、知古
知者:识别、察觉。古者:久远、本原。华夏先人以天地日月为古,以万物之源为古,以诸事之所以然为古。所以,又有“古”为“故”之解读。知古即感知久远,探究本原。《诗经·大雅·荡》说:“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明《增广贤文》亦载:“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为人为事,首须善始,方得善终。以古为鉴,方能师古不泥;以古为师,才可化古为新。千年名训早已成为万物之正道,百业之根本,而长留华夏史册。故今人业诗,当知古为先。诗事即人事,为人即为诗。“故察己则可以知人,察今则可以知古。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吕氏春秋·察今》)我们在阅读鉴赏前贤作品时,会看到许多渊深古雅、旁征博引的名篇佳作。比如一代伟人毛泽东的《悼罗荣恒同志》:
记得当年草上飞,红军队里每相违。
长征不是难堪日,战锦方为大问题。
斥鷃每闻欺大鸟,昆鸡长笑老鹰非。
君今不幸离人世,国有疑难可问谁?
诗中首句来源于唐代黄巢《自题像》诗:“记得当年亓上飞”。而斥鷃与昆鸡两则典故分别出自于《庄子·逍遥游》和俄国克雷洛夫寓言《鹰和鸡》。毛泽东用草上飞来形容红军战士的艰难岁月。又以斥鷃与昆鸡来反衬开国元勋罗荣恒的高风亮节。堪称书载五车,涵今茹古。再读叶圣陶的《西江月·海棠谢后作》:
青石繁英一树,少城俊赏三春。
八条寄寓岁兼旬,饱看红粉姣晕。
冉冉星移斗转,年年枝发花新。花开相对固欣欣,谢了也无闷损。
词人以“俊赏”一语来凸现看花人超迈之欣赏水准与儒雅气度。用“冉冉”来描绘时光变换、时不我待。其中“俊赏”见于钟嵘《诗品》:“近彭城刘士章,俊赏之士,疾其淆乱,欲为当世诗品。”“冉冉”则见于《离骚》:“老冉冉其将至兮。”两者皆句出正典,章行有据,显得意味隽永、蕴涵无限。又如缪钺之的词作《鹊踏枝·庚午重阳》:
不惜秋光来又去,只惜垂杨,难系芳春驻。大雁南飞频寄语:重阳近日无风雨。
采菊东篱传秀句,淡泊高风,千古相称许。填海精禽干戚舞,始知别有伤心处。
词中“采菊东篱传秀句”出自晋代陶渊明之《饮酒·其五》:“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而“填海精禽干戚舞”一句则效法于陶渊明《读<山海经>十三首》,其十云:“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刑天舞干戚,猛志故常在。”词人用采菊东篱来抒发自我的淡泊性情,以“填海精禽”来形容自已年虽老迈,但壮怀不已之晚来心境。可谓化典无痕,恰如其分。
其他典型诗句还有:“碧野桥东陶令身,长红小白作芳邻”(臧克家《咏菊》);“出岫云娇不自持,好风吹上碧琉璃”(《俞平伯《湖楼之夜》》;“犹是一衣带水,问过江人物,短梦谁醒”(钱仲联《八声甘州》);“读书击剑两无成,空把韶华误请缨”(萧军《抒怀》)等等。都可见前辈大贤们妙捡金玉、掷杖为龙之幻化手法。此非熟读经文典籍、洞悉诸子百家者不能为也。所谓知古,即来源于博览群书,来源于寻经问典。知古可以积累学问、丰厚学养,可以古今对照、明了是非,可以上接传统、下瞰未来,也可以视通八极、神游洪荒,故学诗不可以不知古、不可以不通古。无古则无今,如楼台百丈之无根基;无古则无始,如江河千里之无源渊。故为诗为学,要在知古,知古则新生,新生则意远,意远则境阔也。
二、倡今
倡者:宣扬,引领。今者:时下,当日。倡为率先提出,首先发起。如明人陈继承《大司马节寰袁公家庙记》载:“自公倡议,而新旧两城屹立如金汤。”又如西晋陈寿《三国志·陈思王植传》所载:“今之否隔,友于同忧,而臣独倡言者,窃不愿于圣世使有不蒙施之物。”故倡具引领示范之用,能开一时之风气。今为即时当下,正好与古相对。如《说文》载:“今,是时也。”又《战国策·燕策》载:“今行而无信,则秦未可亲也。”故今者须适时先取,及时为用。而倡今之本义就在于关注时代,体认当下。今日为诗,自不能局限于西风瘦马、斜阳古道;亦不能困扰于桃花流水、远影孤帆。而应将视野开阔至新时代恢弘的改革巨变之中,将思绪放飞至全球一体化之世界大同之中。心与时代同律动,人与时代同呼吸。如此,诗词才能真正与日俱进、紧扣现实,成为一代风骚,名垂史册。如夏承焘词作《清平乐·赠乒乓球诸健将》:
红旗似画,横海惊无霸。天外风雷惊叱咤,飞出一丸掌下。
健儿身手登坛,老翁热泪偷弹。起看九州光气,万千红紫江山。
1965年4月,中国乒乓健儿囊括世乒赛男女团体冠军。喜讯传来,老人激动不已,慷慨赋诗。词以雄豪之笔触突出表现了国家乒乓球队横扫千军之气概,又以深沉之情感抒发了垂暮老人的一腔热忱和拳拳之心。此词亦古亦今、借古扬今。堪称古为今用、推陈出新之杰作。再读吴丈蜀之七律《闻南昌滕王阁重建落成喜赋》:
千年杰阁废还兴,三大名楼庆底成。
秋水长天招鹭鹤,琼宫玉阙出蓬瀛。
西山积翠香飘殿,南浦流云雨润甍。
须约王郎重与会,赣江相看两桥横。
1989年10月8日,第二十九次重建之滕王阁于江西南昌赣江之滨圆满结顶。诗人闻之,不禁感慨万千、心潮起伏,遂欣然有句、一吐块垒也。诗中化用王勃名句。且能别开生面、另辟洞天,可谓化古为今、妙造天然。再来读刘征老先生之诗作《时事点评》:
蚕食鲸呑事未遥,劝君谈判莫横刀。
巍巍吾土钓鱼岛,不是旧日卢沟桥。
此诗没有义正词严,没有豪言壮语。老诗人巧妙地借鉴了新旧中国强弱之对比,表达出老人誓死捍卫国家领土完整的决心和信心。诗虽四句,但斩钉截铁、落地有声,且又紧扣主题、响落天外
其他典型诗句还有:“谁知南国藏佳丽,不逊钱塘西子容“(胡绳《蛇口西丽湖》);“水击三千里,心轻万户侯”(袭依群《橘子洲头》);“多少天人学业,从容席上谈兵”(赵朴初《围棋赠陈将军》);“者是论交开始地,春雨镰仓”(冰心《为访华日本女作家有吉佐贺子书扇》)等等。无不洋溢着强烈的时代精神和浓郁的生活气息。题材有大小、内容各殊异,但诗人都能放歌时代、直面生活。抒发的是自我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表达的是自我的真实经历和内心世界。有着强烈的现代性和普遍性,具有剖析人生、净化灵魂的力量。南朝刘勰在《文心雕龙》中尝云:“时运交移,质文代变”“歌谣文理,与世推移”。清初石涛亦在画跋中写道:“笔墨当随时代,犹诗文风气所转。”形式与内容相契,艺术与思想相融。为时代赋于诗词新的美学标尺,亦为今日诗词创作能否载入诗史之前提所在。“知古不知今,谓之陆沉;知今不知古,谓之盲瞽。”(汉·王充《论衡·谢短篇》)故诗词创作若不知倡今,则又何谈未来耶!
三、求正
求者:觅也、索也;追求、寻求、探求也。一如宋人范仲淹所言“予尝求古仁人之心”(《岳阳楼记》)。又如明·宋濂语录:“求君之志,盖亦若斯而已。”(《看松庵记》)正者:直也、准也;正义、法度、守则也。《尚书·说命上》:“惟木从绳则正。”晋人袁准《刑法》:“法出而不正,是无法也。”故求正乃寻求准则、追求法度。而诗之法度即诗格诗律也。诗律发轫于初唐,定形于盛唐。千百年间,时序更迭而诗律不乱。诗之为体,马凯先生将其概括为五要:一曰篇有定句,二曰句有定字,三曰字有定音,四曰韵有定位,五曰律有定对。而传统诗词之所以精美凝练、对称齐整;抑扬顿挫、声韵铿锵,皆缘于诗之“黄金定律”。古今凡学诗之人无不唯律是遵、奉之若圭皋。试读马凯先生之七律《写在中华诗词学会第四次代表大会召开之际》:
大地春回盼未迟,唐松宋柏又新枝。
随心日月弦中起,信手风云笔下驰。
骚客曾忧无续曲,吟坛应幸有雄诗。
山花烂漫人开眼,更待惊天泣雨时。
七律向为诗中冠冕,七律得解则其余诸体不攻自破。马凯先生此诗平仄抑扬、语序错纵,对仗工稳、韵律和美,且布局合理、运词典雅,情真意厚、格高境远。可谓诗律森严、诗法纯正,深得诗道之精髓。尽显其对中华诗词之热爱与期许。堪称诗中求正之仪型。且看谢觉哉之《虎门》:
平畴蔬稼无边绿,夹道松桐一望齐。
一将当关门号虎,万夫起舞夜闻鸡。
人间黑雾沉于海,天上红霞化作堤。
道是林公焚毒处,丰碑铁壁护灵栖。
诗人以描景开篇,次则景中寓事,转则景中见情,合则点明题旨、终结全篇。此诗起承转合,井然有序。堪称章法紧密、滴水不漏。足可见其诗轨精准、诗风端正。再读丰子恺之词作《浣溪沙·途中戏作》:
饮酒看书四十秋,功名富贵不须求。粗茶淡饭岁悠悠。
彩笔昔曾描浊世,白头今欲译红楼。时人将谓老风流。
甫观词题便知此词为丰子恺出行途中游戏之作,可见为词人一时之兴感。虽然如此,篇中所出依然可见作者词律之纯熟,造句之谨严;思路之缜密,作法之老辣。一词一句皆有规可循,一放一收皆有度可凭也。再来欣赏叶嘉莹先生之《生查子》:
飘泊久离居,岁晚欢娱少。连夜北风寒,雪满天涯道。
今日喜颜开,乍觉新晴好。为有远人书,来报梅花早。
此词作于1985年,诗人久居异国,飘泊海外。离索之苦,可想而知。但赋之于词依然格律有序、音韵齐整,谋篇修辞一丝不苟。内心对中华传统之尊崇与人文操守之秉持虽人海相隔、天波万里却始终不改也。
其他典型诗句还有:“锦瑟尘封三十年,几回追忆总凄然”(何其芳《锦瑟戏效玉溪生体》);“东风飞雨过萧山,百里田畴曲水间”(邓拓《萧山野外》);“百洞征衣满路尘,敢因风雨惜微身”(林默涵《答友人》);“旌旗十万映朝霞,大汉天声震海涯”(霍松林《茂陵怀古》);“犹记当时年尚小,暇日和风,紫陌花间绕”(《阚家蓂《蝶恋花》)等等。我们都能看到前辈大家们对平仄、对仗、押韵、粘对等格律的把握和运用。且都能做到字与句合、句与韵合、景与心合、心与意合。使个人情感与景象描写相互融汇、互为生发。充分体现了诗词创作以正为美、以正为雅的构思和传统。故“黄金定律”的提出,对诗词之“正体”与“定体”之把脉与定位,具有正本清源的意义和影响。杜甫曾有“遣词必中律”“文律早周旋”之论断。垂暮之年更是“晚节渐于诗律细”。杜甫于诗律之精严,使其拥有“诗圣”之名号,杜诗七律亦成律诗之冠而名动华夏。故“求正”为学诗之所本,“求正”为容变之所依。
四、容变
容者,允也、涵也。容与、容许、容允也。继而又引申为接纳或包涵。如《尚书·泰誓》载:“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又如《左传·昭公元年》:“五降之后,不容弹矣。”变者,更也,易也。改变、变化、变通也。《易·系辞》载:“一阖一辟谓之变。”又《白虎通义》曰:“变者,非常也。”容变即容允变化,许可变通也。乾坤万象,有常有异;世道轮回,有破有立。故世之无永恒亦如人之无永生,花之无永芳也。诗道千年,格律异代。诗之所以为人间至美,其美在律也。但若死守戒条、亦步亦趋,甚或胶柱鼓瑟、刻舟求剑,以至于不敢越雷池一步,到后来难免因词害意、因律毁义,人虽有妙想,亦写成死句也。故诗之为道贵在创新,诗之发展贵在容变也。请读郑欣淼先生之《马年有感》:
龙腾蛇走又新年,迢递征程未解鞍。
伏枥盼存千里志,仰天啸对万重山。
明君朔漠扬蹄去,壮士疆场裹革还。
增齿莫兴过隙叹,仍将奋勇着先鞭。
此为诗人新年抒怀之作,诗人以马论事、以马喻人。诗人将逝水流年之慨叹与老骥伏枥之壮心无缝对接、借题发挥,体现了诗人奋发向上、锲而不舍之昂扬和旷放。从中可以看到诗人用的却是今声今韵,此当可视为诗韵之容变也。欣淼先生平日所作习用平水韵,但为倡导新韵,率先垂范,最是可钦可佩。再来读聂绀弩之七律《推磨》:
百事输人我老牛,惟余转磨稍风流。
春雷隐隐全中国,玉雪霏霏一小楼。
把坏心思磨粉碎,到新天地作环游。
连朝齐步三千里,不在雷池更外头。
此诗写老牛推磨,读来别出心裁、与众不同。诗人能于寻常物事之中触类旁通、别出机杼,足见其灵感之通透、思想之深邃。其中“坏心思”和“新天地”两生活用语之嵌入,最是天衣无缝、匠心独具,允为诗中之眼、新人耳目。再读启功之词《渔家傲·就医》:
痼疾多年除不掉,灵丹妙药全无效。自恨老来成病号,不是泡,谁拿性命开玩笑?
牵引颈椎新上吊,又加硬领脖间套。是否病魔还会闹?天知道,今天且唱渔家傲。
世间病患悉为人所大忌,一旦沾染多半愁眉不展、心中忐忑。惟独词中主人能待之如常、坦然相处。老人视病魔便如闹事顽童,不仅无惧,而且可乐,甚或有几分可爱。要不然老先生何来此等达观,又何来此等佳作。该词全用口语写成,更将诸多日常词汇融注其中,益显妙趣无双、兴味盎然。
其他典型诗句还有:“国家应急争分秒,领导飞临指策谋”(周汝昌《蜀中地震重灾夜不能寐作诗述感》;“时空有隧道,跃上第几程”(《沈鹏《〈六骏图〉随神舟六号升空有感》);“一曲狂飙民奋起,壮歌催发凯旋花”(郑伯农《聂耳九十五周年祭》)“荒岭暮炊锅底月,沙原晓逐马蹄风”“沁心水冷清溪路,催梦泥香峭壁松”(《丁芒《从军行》)等等。或韵中生变、或句中出新、或妙借俗语、或巧歌时政,皆能翻古为新、借古生新。所谓“老瓶装新酒”“老树绽新花”也。但诗词之容变,绝非仅限于上述几点。而是千姿百态、美妙入神。比如口语入诗、化用成句;比如节奏变换、词语倒装,比如巧用案例、活用典故,比如拗中得句、险中求对等等。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但其中无不洋溢着中华传统文化之博大精深与精美绝伦。
2019年11月1日,教育部、国家语委联合发布的《中华通韵》正式在全国施行。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部诗词韵典由此诞生。中华通韵的颁行标志着传统文化的建设和发展已经成为国家文化战略的重要内容,反映了国家对优秀传统文化的关怀和重视,尤其是对中华诗词的的鼓励和扶持。也昭示着“知古倡今,求正容变”这一导向性理念成为中华诗词文化传承发展中的具体行动。
中华诗词事业历经两千多年的时光积淀和磨励,经过无数次大浪淘沙般的洗礼和锻造。有过春秋风雅、魏晋风流,也有过唐宋绝唱、明清逸响。历史上太多的辉煌都已经成为千年经典定格在永恒的记忆里。过往的精彩需要岁月延续,未来的光华需要时代绽放。“知古倡今,求正容变”正是中华诗词发展进程中最理性、最科学、最具前瞻性的一种姿态和气度。炎黄文化强大而厚重的历史渊源成为当代诗词发展最坚实的基础。而快捷多元、日新月异的当今社会则是诗词创作不可回避的自然生态。传承前贤经典,弘扬优秀传统,在继承中发展,在弘扬中创新。这是“知古倡今,求正容变”给当代诗词社会的有益启示,也是中华诗词对时代精神的关照和对当下生活的体贴。正如马凯先生所言:“‘求正容变’,是格律诗永葆生命活力的重要条件。其本质是,格律诗既要继承传统,又要发展创新;既要追求形式大美,又要讲形式服从内容。不‘求正’,格律诗就不复存在;不‘容变’,格律诗就不能发展。”(《再谈格律诗的求正容变》)
古今一体,正中有变,早已成为中华诗词未来建设不可或缺的学术信条。诗词创作是文学艺术建构中最精美的社会实践,它需要厚重的积淀、敏锐的思维,多彩的阅历和丰富的体验。无古则显苍白,无今则显虚幻;一味求正则显笨拙,一心谈变则显轻浮。而“知古倡今,求正容变”的破土而出,正是基于这种理念而迸发出的智慧光芒。也是我们今后诗词发展的正确方向。更是当代诗词能否进入中国现代文学史的时代座标和精神动力。领会“知古倡今,求正容变”的文化精髓,体悟它的核心内容,发挥它的导向作用。对于确立当代诗词的文学地位,总结当代诗词的丰硕成果,最后完成当代诗词入史,无疑都具有鲜明的时代意义和深远的历史影响。

作者简介
林峰现为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华诗词学会学术部主任,〈中华诗词》杂志社副主编,曾获“诗词中国"组委会最具影响力诗人荣誉称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