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雪之舞

      

文/石城吴钩

 

呵，连着几个阴雨天后，终于把雪盼来了！雪花终于飘起来了——先是小小的，粉似的；午后，雪渐大，成了朵状絮状，在风中斜斜地飞舞、飘落，但地面树上却并未留下点点雪痕。“一片一片又一片，……飞入梅花都不见”，小区祇植数株梅，雪花舞在空中，因小，落地则真的是全都不见了。近晚，雪停了，不知怎的，心里竟隐隐有些许的失落之感——哦，是因雪小，没有“千树万树梨花开”么？

       

初雪后的冬夜，深沉而安静。因为安静, 便可以做好梦——我的梦中，有一位仙女正提着花篮在云间撒花，她衣袂飘飘，轻轻盈盈地边舞边撒，刹那间天空中便纷飞起鹅毛般的雪花……早上醒来，忽然感觉窗外比平时格外明亮些。起床一看，呀，原是雪光闪映，昨夜真的又下雪了！窗外，茫茫一片银白世界。而天空中，无数戴着六角帽的白色小精灵、穿着白纱裙娇娇小小仙子似的雪花，仍在空中漫天飘舞着、旋转着，远树近树一片洁白，真的如千树万树梨花一夜之间全盛开了呢——呀，好大雪！好一个粉妆玉琢的童话世界！我怦然心动，居然有一种想与雪花来一次亲密接触的冲动。于是，披上衣，下楼去。 

       

小区的路上没有行人，只我一人漫步在这一片童话里。雪花静静地飘飞着，不时有小蝴蝶似的雪花儿贴上我的面庞，轻轻的，凉丝丝的。我用手接住一朵雪花，很快，它就融化了，掌心里只剩下晶莹的点点水珠儿——哦，雪花，你自由地来，自由地去，自由地飞，自由地舞，一旦失去飘逸的自由，你哭了，这是你伤心的泪珠儿么？

       

一个人静静走在雪地里，心中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期待什么，又说不清道不明。恍惚间，飘渺的雪空中似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 你为什么讨厌冬呢, 须知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春耕夏作秋收冬藏，春花秋月夏雨冬雪，这都是造物主的安排呀!春的萌动、明媚的朝气；夏的繁茂、绚烂的奋发；秋的斑斓、妖娆的成熟；全都是因了冬蛰伏涵蕴的孕育，因了冬深沉博大的爱呀！又一个声音对我说：你讨厌冬，却喜欢雪，须知没有冬哪来雪呢？你怨怼冬，却喜爱梅，须知不经冬苦，又何来梅香呢？知道么，诗人笔下，梅是冬的魂，雪是冬之韵呢，你为什么对冬存有那么深的成见呢？我默然了。是呀，你喜也罢恨也罢，爱也罢厌也罢 ， 冬都会如期而至如约而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哟……。四外，静静的，静得似乎能听见雪花落地的声音。抬起头，雪花依旧在身边不紧不慢地飘落着。院中的广玉兰、冬青、桂树上，早已枝柯压雪粉妆玉琢般了。看着眼前迷人的雪景，不知怎的，心地竟一下通澈澄明起来，不由为自己对冬固执的偏见哑然失笑了。哈，待雪停了, 太阳出来了, 院子里、道路上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的大人孩子就该多起来了。报载东郊梅花山的早梅开了，雪后梅园中探梅赏梅的红男绿女，又该多如过江之鲫了吧！呵，冬天，最美最雅的 , 是踏雪寻梅、赏梅呀——“晚醉扶筇过竹村，数家残雪拥篱根。风前有恨梅千点，沙上无人月一痕。”“唯有多情枝上雪，暗香浮动月黄昏。”“寒沙梅影路，微雪酒香村。”“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雪深扬子岸，看柳尽成梅。”……哦，冬，有雪有梅有诗, 有趣有味有雅。试想，若在下雪日，邀三五好友文友，“寒夜客来茶当酒”，拥一红泥小火炉团坐，品好茶、话桑麻，谈梅雪、论诗文，那是多么美、多么雅、多么乐的事哟！

雪花依旧不紧不慢安静地飞着舞着，幽幽的，柔柔的；蝴蝶似的小雪花儿依旧不时贴上面庞，轻轻的，凉凉的；我依旧一个人独步在雪地里，静静的，悄悄的。在这一片宁静的白洁里，我的心似乎在微微、微微地颤动着——哦，我可爱的雪儿，我可爱的冬之精灵哟……

                                                                           

       

好好好，不再偏执了。岁月如歌，我曾把美丽的春花安于掌心，把清凉的夏雨安于掌心，把皎洁的秋月安于掌心。而今，既然在如歌的岁月里己迷失了春，流失了夏，散失了秋，为什么不去尽力用掌心把紧这莹洁的冬雪，从容品咂这冬之趣、雪之味、诗之韵呢？

  

     

 文将作结，余为冬欣作《冬•梅•春》一诗，歌以咏之——

               

 冬 • 梅 • 春

                        

冬是诗人梦中冬夜里的一粒梅蕊么

                        

梅是诗人梦中冬夜里的一支报春花么

             

冬来了，梅开了春就悄悄，悄悄地憩在诗人诗中冬夜梅的枝头了

       

英国诗人雪莱曾在《西风颂》中意味深长地咏道：冬天来了 ，春天还会远吗——是呵，冬天来了，春天的脚步难道还会远么？

       

行文至此，纠结了许久的文题也该作结了。曾拟题“冬色赋”、“冬趣赋”，文毕，似皆不妥，就为题《冬之赋》吧——好呵，冬之赋，我的咏冬之赋！

个人简介  

石城吴钩，原名刘刚。人生座右铭：认认真真教书，清清白白做人；坦坦荡荡处世，堂堂正正立身。

求学、从戎(南京军区装甲兵坦克独立三团),学习(南师大)、教书。先后在中学、南京化工职业技术学院任教，后应中国人民解放军理工大学通信工程学院之邀，讲授文学赏析、古诗词文。现退休，读书，笔耕，操琴。诗文散见于报刋.新浪博客、大地菲芳文学微刋、今日头条及卓芒文学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