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樞,日月山(一)
文/牧夫
编辑制作演播/慧觉
據《山海經》記载:大荒之中,有山,名日月山,天樞也。《讀史方輿紀要》講:石堡城西三十裏有山,山石皆赤,北接大山,南依雪山,號曰赤嶺。《定藏紀程》也作过描述:北過嶺口土黄色,南過嶺中土红色,稱日月山。“山高势大接天光,河水侧流一綫長;鄭重華夷分界處,東通城邑西氐羌。”
--題記

到青海去。
没有馬致遠的瘦馬騎,也没有老子的青牛代步,更没有杜甫騎毛驢入劍閣的艱辛。乘座的是火車。火車比之古人的出遊够使人惬意的了,又是带空調的軟卧。少却了許多旅途艱難的體味,就會少了許多思想的流溢。身體的適舒,只會享受生命,而體味不到生命的曠古,人就會變成蠕動的没有生命的軀殻,生命的意義馬上變得蒼白起來。

同包厢是位很健談的青海女人,她以主人的熱情介绍了青海的好去處。並叮囑我,一定要到古道上走一走,到日月山看一看。

由長安至甘肅河洲,經龍支城、鄯州,抵達鄯城,沿湟水谷地西行,翻日月山、渡牦牛河、過玉樹草原,跨唐古拉山,行西南、至那曲、羊八井,取道拉薩,直赴印度、泥泊爾。這是一条由商人、僧侣和駝隊踩出的南絲網之路。亦是那位青海女人所説的古道。

流金的七月,青海凉意袭人。清澈的天空,蓝的可爱,白雲飘渺,似乎垂手可得。滿山坡的油菜花兒黄的香人,駱駝刺、沙棘透出頑强的绿色的生命。高原的山,只是在原上隆起的丘。遠看是山,近看是川,撲朔迷離。陳毅元帥有詩:“峰外多峰峰不存,嶺外多嶺嶺難尋。地大勢高無險阻,到處川原一綫平。”白、藍、黄、绿四原色,构成了青藏高原的基本底色。

正是旅游避暑的好季節,游人却希少,碰上三五人,也是紅着臉膛子的當地人。就连游人的眼也势利着蘭色大海的文明。真遗憾青海所展示的這種拙撲亘古自然美的浪费。

時下陸、海、空商業運輸發達,經濟中心東移沿海,商人們在巨大經濟利益的驅使下,势力着雙眼,把滚滚财源投向沿海、构築起了蓝色文明的大厦,燃起了五光十色的霓虹。誰還在意這條古道呢?它的韵味,只留給了文人。

而中國的文人們却始終愛做热鬧文章,佛道仙、山河川誘惑着他們。“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也好; 輕歌漫舞,楊柳依依,解纜楫舟,金樽對月,“烟花三月下揚州”也罷。中國的文人們伴着滚滚長江、黄河的柬逝水,唱着大風歌,随着長江、黄河撞出高原大山,重關劍閣,奔腾着蜿蜒東去,留下千古文章、千古山水。

文人們没有給這片亘古的高原雪域留下多少噲炙人口的詩篇和傳誦千古的文章。他們的眼睛盯着名山大川,紅唇粉黛。那兒有熱鬧處那兒就有中國的文人。山以文名,樓以文名;人以山名,人以樓名。

紅唇粉黛使文人們風流倜儻。但文人們怎麽也不應該忽略這片高原雪域,這片高原雪域太神秘、太亘古、太直白、太投入、太虔誠了。

我到湟水谷地的塔爾寺時,正有男女佛民五體投地長拜,地上凹出一个個“人”字形,那是真正的虔誠。没有邪念、没有做作,一切是那樣的原古。那種虔誠讓人落泪。

據導遊小姐講,每年都有很多善男信女不遠萬裹,傾其財産,三步一拜,五步一跪,歷经数月,来此朝拜。我忽然感到在五臺、娥眉、九華、普陀四大佛山聖地和五嶽、雁荡、武夷等名山大川,簇擁着的聚多善男信女們,朝拜的是飄渺,供奉的是虚幻。

人們只是借旅游或出差看景時串門似地捎带着看看佛,燒拄香,雙手合十許個愿,算是對佛的頂禮膜拜了,可你心中真正有佛嗎? “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玩點人類的小聰明而已。不願,也不敢面對亘古的坦白一一尋一份寂寞,尋一份哀嘆,寻一份孤獨,尋一份悽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