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梨梦💤
玛达那 木哈那 木阿梨
总是听见那个慈爱的声音
从遥远的
遥远的天边传来
忽儿就看见
那个
熟悉的地方
熟悉的身影
阿梨,你又回来了么
是,师父,我回来了
阿梨,你受苦了
不,有师父这么关心我
我便愿意受苦一千次一万次
真是傻孩子
让师父看看你
天哪,
如何将你伤害成这样
师父
我找不到那个爱我的人
他在哪儿您告诉我啊
我告诉过你
他早已证阿罗汉果了
他不会再关注你
那世间没有你的因缘果
所以你才会那么寂寞啊
我不相信除了他
便不会有人会喜欢我
爱我不要了
就喜欢吧 可都没有呢
那三百世多长啊
您就让我回来吧
师父您让我回来
你怎么那么执着啊
就知道爱啊恨的
你就忘了去那世间做什么了吗
你自己发了愿的
是什么
我就是忘了我就是忘了
若已生若当生若未生若发愿未发愿
呃,
这到底是什么
唉,你回去吧
还有一个人会在意你的
他会告诉你所有你忘了的
他叫什么名字
章嘉
十年后可以遇见他
但你不可再执着于他
否则是伤害
为什么要十年
十年后我已经老了
你每日静坐一个时辰
就不会老
心,不要放在外面

1
……阿梨刚打了个盹,王老师就进屋了。
“来,将这个泡上,看看怎么样,‘大益普洱’,今年炒高了。”
阿梨正要打开那饼茶。突然进来一男子也从包里拿出一饼茶:“不好意思,先帮我看看这茶可以吗?”
“那就先泡客人的茶吧!”王老师看了男子一眼,接过茶饼撬了一小块闻闻,然后递给阿梨。
阿梨开始泡茶。
“你是个人收藏呢还是要做这个茶?”王老师问男子。
“我一个朋友有这种茶,我想看能不能做。”
“这是凤庆的茶吧?”
“是啊是啊,凤庆营盘山的,老师您厉害,看看就知道。”
“个人收藏自己一定要懂,要做嘛就没必要那么专业了,凤庆茶叶是有些名声的,有货源可以做做。”
“噢噢!”男子连声应道。
“阿梨,那边茶博会马上开始,我去安排一下,下午有个景东茶厂的周厂长要来,你接待一下,我对她的原材料感兴趣。”
“哎,好的。”
“广告资料你做好了?”
“好了,下午送小样过来。”
说话间茶泡好了。

“样稿你觉得好先做三千份。”王老师喝了一盅茶说。“这茶不错。”
“是吗?”男子笑了。
“嗯,阿梨你跟他说说。”王老师说完就进去了。
“你们老板?”
“是啊,茶叶商会的,他不常来,难得今天你遇到他,怎么不请教他呢?”
“你看他那么忙!哎,他让你给我讲,你说普洱茶倒底是什么?”
“云南的大叶种晒青毛茶,经手工制成紧茶(砖、沱、饼等),合理的储藏,前三年可以叫做生茶,经五年左右可以叫做生普,七、八年后基本去除苦涩味,汤色微微开始发红,口感醇和,才可以叫真正的普洱茶,这是我个人理解的定义。”
“哦哦,那我的茶怎么样?”
“普洱茶五等十级,你可以自己去了解一下,不是我们的茶不方便做评价。”
“那你站在私人的角度,或者朋友的角度给我一个评价呢?”
阿梨看看这位不速之客:“在外面转了两小时了吧?朋友!”
“差不多,你知道我为什么转进来吗?”
“为什么?”
“‘香云盖茶庄’,就为这个。”
“哦?”
“我叫章嘉,文章的章,嘉奖的嘉。请问姑娘芳名?”
阿梨一听怔住了,章嘉——梦里师傅说的……那梦境,那虚无缥缈的梦……
“我叫苏篱,苏醒的苏,篱笆的篱,平时用苹果啊梨啊的梨。”阿梨情不自禁地介绍道。
“好听,是个智慧的名字。”
“ 智慧?”阿梨笑笑。
“嗯,”章嘉点点头。“走了,有时间再过来。”
“哎!下次来我们茶艺班吧,评茶品茶懂茶是个积累的过程,三言两语说不明白。”
“好,我考虑。”
跟来一样,章嘉说走突然就走了。
2
隔天阿梨下班在车站等车,半小时过去了,90路就是不来,看看人越来越多,她想打的,又怕堵车弄出三十多块来,这一天班就白上了。正拿不定主意,一辆淡黄电摩停到面前,她一看,是章嘉。
“嗨,上来,你去哪?我送你。”
“你?来这儿做什么?”
“找你啊,那天电话也没留一个,上来!”
“不用,我等公交,就来了。”
“怕我绑架啊?”
“怕呢,我基本不信任谁,你……真的叫章嘉啊?”
“你也太灰暗了吧,我拿身份证给你看看。”
章嘉还真的从怀里拿出身份证:“看啊,兔子,善良的乖乖的兔子。”
“章嘉良,你不是说章嘉吗?”
“老爸啰啰嗦嗦的,嘉就是良,何必重复,章嘉,多好听。”
阿梨忍俊不禁。
“走,去锦苑,我住那儿,给我上上课。”
“不去,我还没吃饭呢!”
“吃饭简单,去哪儿你说?”
“……天缘素馆。”
“吃素啊,看你不象‘吃素’的呀!”
“你才‘吃素’的哪!”
“哈!哈!不是……不是……”
“嘻嘻……你看我像吃什么的?”
“呃,吃草啊,像我。”
阿梨章嘉一起笑了起来。
3
来到天缘素馆,相对来说这里吃饭的人要少得多。

服务员先端来两杯茶,一丝幽香飘进鼻腔。
“什么茶?”章嘉问。
“大益普洱!”服务员莞尔一笑。
“每天喝喝茶对现代人来说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排毒方法,”点完菜阿梨端起茶闻闻,说。“茶叶的解毒功能很强,可以和体内毒素结合成不溶于水的物质排出体外。”
“众说纷纭啊,现在一出厂一包装就是普洱茶了,生茶当普洱茶喝,口感远不及烘青的绿茶功夫茶,白遭踏了它, ”章嘉一面吃一面说。“可是会有多少人愿意守着岁月去慢慢陈香它呢?或者赶着马帮,绕山绕水,让大自然去赋予它灵性,南方有嘉木、美人……”
“美人红。怎么这两天一下子入门了,你喝过?”
“还带来了,”章嘉从包里拿出一块土得掉渣的茶叶,“怎么样?”
“嗯,好茶,‘有茶堪对饮,无酒亦盘桓’。改天去我们香云盖喝吧!”
“好嘛,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鲁迅喝茶的感觉。”章嘉有点卖弄。“你知不知道一种班禅紧茶?是西藏那边的喇嘛喝的?”
“我们香云盖就有,宝焰牌的下关沱,价格一沱三百以上,你要啊?”
“那算什么?外边‘清茶馆’千元一壶的乌龙,2000元、5000元,甚至9000、上万元一壶的特级普洱有的是,‘享清福’的代价有时贵得让人咋舌。”章嘉感叹道。“不知鲁迅先生在天之灵有无知晓。这哪里是在喝茶,简直是在喝‘钱’!”
“不必困惑,喝茶既怡情养性,又对身体大有裨益,不管喝贵茶、还是便宜茶,只要喝茶都是值得推崇的”。阿梨不紧不慢地说。“洋酒能卖到几千元、几万元一瓶,中国这么好的茶文化为什么就不能针对高层次需求推出高价位呢?”
“所言极是,我师父年底要从西藏来,我想送他点下关沱。”
“当然,茶叶的价格悬殊,并不是说便宜茶就不好,只要品质过关,茶叶的保健功能差别并不大,完全可以‘丰俭由人’。”阿梨说。“你师父是喇嘛?你学密宗?”
“是啊,改天我给你加持一下,开开智慧。”
“开智慧?无智亦无德。”
“你也有师父?”
“没有,偶尔看看禅宗的书。”
“禅是什么?”
“世尊问文殊:汝以何入三昧耶?文殊言:我寂不思议。”
“妙啊,不可思议。”
“不可言说。”
章嘉阿梨相视一笑,这顿晚餐吃得颇有味道。
4
夜晚,阿梨又是一人静静坐着,每天只有这时侯,她觉得心才属于自己,心外无一尘可执,尘内无一心可观……那个梦,师傅那清越悠扬的话语……
“滴滴滴……”短信响了,章嘉的:
“幽谷明月紫柴扉
脉脉清香谣七魄
艳领一世无人怜
佳人今宵有神合”
阿梨一颗泪落下来,纷然失心,无人怜,是啊!
“心在九天之上
人在九地之下”
回过去,那边:
“哈哈哈哈……”
5
周末阿梨独自去郊外的乐居村,没想在那又遇上了章嘉。

乐居村,真是个僻静的村子,满村一颗印的格局,保留得非常完整,就在昆明近郊团结镇,号称“村落旅游第一邨”。
“我告诉你,那个念佛的老居士死了,嚯,那个屋顶上开满了红花,真是太奇特了……”章嘉说。
“你咋会串到这些地方?”
“电视台《街头巷尾》一报道我就来了,那棵马樱花开得太大了,村子里的人说给老人带孝啊!”
断碣残壁的土基瓦房,前面已拆了一大片,那屋顶当真开了满满的红花,象一把把火炬映红了整个天空……

“房子拆了一半不敢拆了啊,听说里面还有人念经呢!”
“有点象小时候我家屋顶的‘瓦指甲’,但是根本没有这么大呀!”
“这个老人救过红军,家里有政府发给他的奖状,你们去门缝都看得见。”
“他家里供着全村最大的佛,连小孩子都去上香。”
“活了九十六岁啊。在这个村高寿啦……”
村民们见他俩往里张望,三三两两一边议论着,像讲解员似的。
“阿梨,你看,我都用手机拍下来了。”
“不错章嘉,你不是会写诗么,写一首送给老人。”
“嗯——好,记好啊:
尘心一点难捕捉
因为何事到娑婆
瓦檐生出如来种
鲜花奉迎阿弥陀
村野中有无碍智
大觉从来不言说
阿梨你续下去。”
阿梨莞尔一笑:“你也记好:
断壁残桓生秀苗
开悟何须泪滂沱
连天大雾香云盖
十方净土现老拙
我见色空色未空
佛说寂灭实为乐”
“哦呀阿梨,‘连天大雾香云盖,十方净土现老拙’,真是太好了,我发了好多诗给你了吧,也不好好写首给我。”
“你往生了我一定写。”
“那还要几十年哪!”
“那不过是短短的一瞬。”
“你怎么总是郁郁寡欢的,西施啊?”
“生有何乐,死亦何欢。”
“我再写一首诗,你必须得笑笑,嗯?”
“走啦!以后再写。”阿梨说。“这几天茶展,听说老居士往生,我忙里偷闲来看看。”
6
……“阿梨,王老师和云茶集团的在谈呢,那么大的公司,合作,非把我们吃了不可。”
“你心操大了, 王老师是谁呀,你们倒是赶快过来,我一个人啊!”
“你守着吧,一会儿他们就来了。”
“鬼来,七点半了,我都饿了。”
“嘟嘟……”谁都没来,等来了章嘉的电话。“梨子,在哪儿?”
“在金实啊,哈!他们全都跑掉,我一个人。”
“快八点啦!还没吃饭吧?”
“是啊,我们临时展台没门面,保安只管展台桌椅,样品茶放着,我怎么能走啊?”

“他们昨天怎么弄?”
“不知道,昨天我早走了。”
“哈哈!今天让你尝尝。”
“你帮我找张微型车来,将茶运回香云盖。”
“好,你等着,我马上来。”
隔壁海鑫堂张师过来问。“还不走苏篱?”
“走不了啊你看这些茶。”
“找两个大箱箱,装好了放我们这边吧,我们有值夜的。”
“太谢了!” “梨子,车不让进来。”刚弄好,章嘉的电话又来了。
“不用啦!已收拾好放隔壁了。”
“那你等着,我去买点吃的给你带来。”
“我可以走了还吃什么?”
“哦!那我进来接你。”
不到三分钟,章嘉的黄色电摩来到阿梨面前。
“你看看你,憔悴得象个三十几岁的人,饿了吧?”
“我就是三十几岁的人啊不像啊?”
“不会吧,我看你还没我大呢!”
“我离婚了,儿子都三岁了。”
“嗨!你哄鬼!走,天缘素馆!”
“真的……”
“你怎么住在马洒营那种难民营……”
“你太夸张了吧!还是多想想明年结婚你们住哪里?”
“那个我父母钦定的,我才不操心呐,他们爱咋办咋办。”
“变成他们的事了,你喜欢她么?”
“哼,我没想过要和她单独吃一顿晚饭,真的。”
单独吃一顿晚饭,和他,章嘉,有三顿了吧?阿梨突然觉得她和章嘉走得太近了?
“停下。”阿梨突然说。
“还没到呢!”章嘉刹车站住。
“你以后别打电话给我了,我们也别来往了。”阿梨跳下车。
“我……不在意你过去,你不要这样嘛!”
“我在意,真的,你都要结婚了,这样不好,我们做朋友都不适合。”
“为什么?那你等我结婚离婚就……”
“我走了,我们根本不适合谈论这个。”阿梨转身扬手打的。
7
夜归心玄寒
风飘万户酣
凌空星河远
寂寂何灿烂
青冥白素手
玉盏映红颜
相见一壶饮
夜枕普洱砖
——刚要睡了,短信铃响。不复。
心境常欢乐
紧握情难播……
——刚刚睡下,电铃话响。挂了。 
2001.6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