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同时应该是个思想家,抑或哲学家,不然,他就不配诗人。
诗人,是扎根大地的树,风摇雨打、雷劈火烧,不会动摇其根基。
诗人的任务:倾听和言说。用心灵中阳光的部份去倾听,倾听社会的、大众的、底层的声音,用朴实无华又智慧的语言,言说个性化的所思所想。
读石群良的诗,我首先想到这些,这是他的诗引发我的联想。
处在当下的诗人,是最难拿揑的。因为我们面临的是一个“无边的现实”。是一个崇高与卑鄙、真理与谬误、道德与金钱、传统与信息相伴相克的混合型时代。谁也不能命令谁,谁也不能统一谁。唯能证明的是做人的良知,良知产生定力。以诗为例,同在一个屋檐下,为什么有的诗人写出不雅、不洁、不伦不类的诗,有的诗人则坚守一方,写出大气纯正的诗。这足以证明诗人的修为。
石群良的诗路是值得推崇的。首先,他正眼看人看事看物,不是斜眼,斜眼看人就变形了。我揣摩他的诗笔是放在了社会这个大天平上的,而不是放在一己的小天地而吟而歌的。他能拨开繁琐窥视真缔,拔开乱石窥探宝玉,是个极富天份的诗人。他所写的是素常的事物,但却有着不平常的发现。他写无花果,“让沉默/说话”。他写感悟,“世上的门/越来越多/门上都挂着沉重的锁/不知道是门保护了人类/还是人类在为门活着。”他写石头,“石头很普通/石头很伟大/普通与伟大的石头/总喜欢挤在普通与伟大的/缝隙里/与小草荆棘们/对话。”他写种子,“埋没是为了/更好的孕育/以埋没的方式/探视春天。”
当我们读着这样的诗句时,无意中发现就是读我们自已,剖见自已的内心。好似质问,又似训导。于无声中,正能量悄然融进我们的血液里。
这就是在“无边的现实”里,诗人的抉择。
诚然,无论面对金钱、面对地位,他是有苦恼的,但都表现出诗人的定力。歌德说:“谁要游戏人生,他就一事无成。谁不能主宰自已,永远是一个奴隶。”又说:“艺术家对于自然有着双重关系,他既是自然的主宰,又是自然的奴隶。因为他必须用人世间的材料进行工作,才能使人理解;同时他又是自然的主宰,因为他使这种人世间的材料服从他的较高的旨意,并且为这较高的旨意服务。”奴隶和主宰之间,确实有一个分界,那个“界”就是受思想支配的艺术旨意的高低。石群良的诗,是朝这个方向努力的,而且步履稳健。
在这里,他扑捉生话的踪影,追问严酷的现实;踏勘历史的痕迹,感觉自已的爱情。或长或短,精美至瑧。给我留下了可喜的印象。他写古栈道:“是鸟的翅膀/才能飞翔到这样的高度/在两岸的猿声里我们的祖先/硬是以无畏的勇气/以飞翔的姿式/一凿凿一锤锤/才架起了这通天的道路/我们无论从任何角度凝视它/它都是摇晃在风雨中一部沉重的历史。”他写雨花石:“是一首五彩的歌/用璀璨昭示/国人打不败的性格/你是一串连绵痛苦的回忆/每一颗石子/都是一个问号/一声振聋发聩的叹息。”他写网络:“有些灵魂走失了/找不到回家的路/而更多的灵魂只是到虚拟世界里/观光旅行/世界之大再也没有网络大了/天空失眠月亮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在这里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石群良敢于面对现实,向现实挑战的勇气,表现了一位诗人的责任。他写雾霾的诗可见一斑。在诗的最后一节,可说是点化出神之笔:“雾霾,雾霾/咫尺天涯吗?世界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你站在天安门前/却看不到毛主席。”深层又是委婉地揭示了事物的本质,诗指何止是雾霾?给人留了无限的想象空间。
说到这里,我想起一位诗人的一段话,他说有一些诗人,他们执着于对彼岸世界的追求,对现实世界视而不见。但是,从来不存在一种凌空蹈虚的“超越”,也不存在一种失去了基石的“精神构建”。有些人喜欢说诗歌是“离地万里”的艺术,但它的另一个伟大向度是“掘地三尺”。诗是“根”与“翅”的混合体,是“超越”与“非超越”的一场漫长角力。可喜的是,不少诗人在这场角力中,牢牢地站稳了脚跟。
我一直认为,诗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这是定律。而引领精神是它的内核。窝居式写作,私密化写作,甚或口水化写作,其精神实质正好与此相背。是有远大抱负的诗人所不屑的。
诗歌是严肃的事业,又是极具个性的艺术,立意、布局、修辞,都要讲究。诗在路上,诗路长过人生。“路漫漫,其修远兮”。石群良的诗,干净、灵动,旨意高远。他的路还长,望走得扎实、稳健,有新作不断问世。(文/峭岩)
责任编辑:李万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