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俩(微小说)
耿志平(甘肃)

老四和老五是一个爷爷的子孙,老四的父亲是个生意人,解放前就开了油坊,染坊,家里雇了长工短工,农闲的时候就和老伴赶着猪和羊去陕西三原贩卖。老五的父亲则在村子里教书,每月拿微博的工资。
解放后公私合营,老四父亲的油坊染坊就充了公,老四被安排了工作,成了一名售货员,在乡下的供销社工作,前多年凭票的日子,他们单位分的粮票和油票,布票让周围的人羡慕不已。在物资供应紧张的年代,供销社成了香饽饽,老四一直在各个乡镇之间调动,几个子女也是在乡镇上出生,几乎没有受过任何罪。

冬至儿子要回老家上坟,父亲执意要跟回去,在老家转转,八十多岁的父亲要去也只能带上。
儿子去给太奶奶、太爷、奶奶、爷爷,母亲上过坟,去叔叔家转了一圈,婶子告诉他“你爸刚在这,现在去你五叔家了。”他匆匆告别,去找老爸。
老爸和五叔正在一个彩钢瓦房里聊天,房间里没有生火,人都坐在炕上。屋子里陈设简单,都是用过几十年的老家具,黑乎乎的。五叔的两个儿子的房子就在不远处,红色的琉璃瓦,白色的瓷片贴的墙面,院子用不锈钢栅栏围起来,看起来很阔气。
“ 四哥,你今年多少岁了?身体还这么好,”五叔问道。
“ 八十四了,”他父亲答道。
“吆,今年还是铁门坎么,”五叔惊讶地说道。
“老五,我眼热你的很,”
“哥,你眼热我的啥?”五叔很吃惊。
“你娃娃都在跟前。”他父亲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跟前能咋,平时没一个娃和媳妇来问一声,这么大年龄了还是自己管自己。”五叔眼睛里元满了泪水。
“你看农村空气好的,吃的菜自己种,又没有农药,又新鲜。”
“好哥哩,老了,一年不如一年了,强拿命拌哩,自己不干,吃啥哩吗?吃谁的去哩吗?”五叔说着叹了口气。
“老五,你今年多少岁了?”
“平八十了,”五叔答道。只见他两只手像树皮一样皲裂,还有几个血口子,脸上的老年斑把一张脸弄成了黑青色,脸上布满了皱纹,整个脸坑坑洼洼,可能是没牙的缘故,嘴陷了进去,嘴边的皱纹也横七竖八。头发灰蒙蒙的,好像很久没有洗过了。他看了眼父亲,虽然八十四了,耳不聋眼不花,头发只有零星的几根白发,脸色白里透红,一点看不出像八十多岁的人。脑子清楚,思维一点都不混乱。
“四哥,你看你享福的,娃和媳妇对你好的,你住城里,夏天不热,冬天不冻,我一辈子没有享一天的福。”
“享啥福哩,住楼上把人屈圈的,咋有农村好哩!”
五婶听了插话道:“人都说生茯福中不知福,身在罪中嫌罪轻,你看你三个娃,当官的,做生意的,在省城工作的,孙子孙女外孙子不是博士就是硕士生,最低都是本科毕业的大学生,个个都有个好工作,我们这娃娃都不念书,没有一个大学生,都是刨土窝的,你眼热我们的啥哩?”脸上有了怒色。他一看赶紧叫老爸走,五叔五婶强留下吃饭,说你爸这么大年龄了,今年吃了,还不知明年能不能吃上,他只得作罢。坐在地上脚冻的疼,就不管不顾也上了炕。
五婶下去和面,五叔去生火,一股股烟从灶门上和锅边冒出,几个人咳嗽不止,小小的房子,很快被烟罩住了。他在城里生活了半辈子,好多年没有见过这种烟熏火燎的情况了,一分钟都不想待了,又不能违背老人的一片好意。
父亲弟兄两个拉着家常,彼此都问一些亲戚的境况,他不感兴趣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父亲推他说饭熟了。桌子上摆着盐醋辣子,还有腌的白菜和韭菜,韭菜翠绿,白菜黄聪聪的,面是他最不爱吃的洋芋糊糊面,五叔五婶很热情,他从来不吃咸菜,就调了点熟油辣子,平时不吃咸菜的父亲那天竟然破天荒吃了一些,还说好吃。五叔五婶看他不夹菜只当是嫌弃不好吃,脸上显得不好意思。

“阿嚏,阿嚏,”父亲打了几声喷嚏,清鼻涕也流了下来,爸:“你感冒了,”他爸说:“坐地下冻的很,把人冻的颤哩。” 他赶紧给拿出感冒药让父亲吃了两粒,让他上了炕,暖和暖和。
这时五叔发话了:“四哥,你还说农村美的很,你在楼里暖和惯了,你看有你家里美吗 ?”
他赶紧说:“五叔这么冷的天,你咋不搭火炉子?”
“好娃哩,一斤煤一块哆钱,买不起呀!”
“那咋不烧柴?”他还不死心问道。
“谁给我锯哩吗?我和你五婶又锯不动,这烧锅柴还是前几天女子女婿来劈下的,眼看就烧完了,也不知道她们能不能顾上来。”
五婶用围裙擦了下眼睛,看见她眼圈红了,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作者简介:耿志平,七零后,原籍甘肃镇原人,定居黄河象故乡合水,爱好读书写作,有文章在《九天文学》杂志和公众平台发表,都市头条实力作者,数十篇作品被都市红榜和热点精华推荐收录。写作出道不到半年,以文章朴实多彩受到读者关注,成为庆阳网红作者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