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公元1161年,金国皇帝完颜亮经过长期谋划,遣兵六十万兵分四路南下,欲图一举灭亡南宋,就在南宋社稷危在旦夕之际,战事让宋高宗寝室难安,如坐针毡,他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金军大举侵我大宋边境,形式迫在眉睫,各位爱卿,有何应对良策?”宋高宗心急如焚的问。
“皇上,金军来势汹汹,锐不可挡,又有完颜亮御驾亲征,更加气势高昂,臣以为应避其锋芒,效防澶渊之盟,以和为上,方保大宋社稷江山、大宋子民太平。”主和派任德安首先发言。
“万万不可议和,以求苟安,助长金人威风,以至动辄发兵侵宋,屡屡骚扰我大宋边境,以至边境百姓不得安宁,无法安居乐业,金军步步进逼,蚕食鲸吞我大宋疆土,应举全国之力,痛击金军,只有以战止战,方保百世安宁。”主战派官员虞允文立即反对议和。一时朝廷上主战、主和两派官员发生激烈争辩,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宋高宗对是战、是和也随之摇摆不定犹豫不决。
“如何与金军决战?金军兵强马壮所向无敌锐不可挡,不是虞大人恁书生意气、臆想天开之事,我们总不能象赵恬那样只是纸上谈兵、图嘴上快意解决得了的,打仗可是要真刀实枪的,不是动动嘴皮子功夫就能解决的了。”任德安说。
“皇上,臣愿意亲率大军和金兵决一死战,不败金军,臣决不还朝。”虞允文断然决然的说。
“难道虞大人要做第二个诸葛亮?”任德安讥讽道。
“效仿诸葛亮也不是不可。“虞允文说。
虞允文,四川省眉山市仁寿县人,任左丞相(职事,宰相)兼枢密使,身材瘦削欣长,眉宇开朗,双目炯炯有神,站立笔直昂首挺胸颇有气魄,同时又有一派文静儒雅的书生气。
“既然虞爱卿有如此决心意志,朕也以为应和金军决一死战,大宋岂能一退再退一缩再缩。”宋高宗终于痛下主战决心,大有击退金兵收复中原那种秦皇汉武的雄心壮志。
“虞爱卿,你带两万兵马,前往采石设防,堵截来犯金军。”可是宋高宗却只给了虞允文两万兵马,朝廷内立即嘘声一片,区区两万宋军,如何对阵金国六十万彪悍铁骑?主战派忧心仲仲,主和派私下窍笑,等着看虞允文的好戏。但是虞允文矢志决战,带兵去安徽马鞍山的采石布防,抗击金兵。
以此同时,在四川省眉山市青神县的河坝子,虞允文的启蒙老师苏文泉先生起程前往京城寻找他,真是阴差阳错,虞允文前脚离开京城,苏先生后脚就进了京城,这就出现了本篇所要讲的故事。
虞允文在出征时,对送行的夫人千叮呤万嘱咐说:“先生要到京城,等先生来京之后,你可要好生款待,不能有半点差池。”
夫人连声说是:“好好好,你放一干个心一万个心,等先生来了,我保管先生住的舒舒服服的。”
一
冬天的汴京城,天空彤云密布,寒风凛冽,漫天雪花随风飞扬,树上、房子上、地上盖满厚厚的积雪。
大街四周的房顶上潜伏着十多个身穿白色劲装的杀手,一个个利剑在手,蓄势待发,他们头缠白布,用白布蒙面,只留出鹰隼般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大街,眼里充满了阴冷的杀气,雪花落在他们身上,很难让人发现。
此时正是下朝时分,一队队官兵簇拥着下朝官员的大轿回府,有官兵鸣锣开道,有官兵举着“肃静“、“回避“的牌子,走在雪地上“嚓嚓”作响,在雪地上留下一排杂乱且深的脚印。
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头站在街边,冻得浑身擞擞发抖,只见他神情黯然,目光呆滞,眼泪鼻涕都被风吹来冻住了,他远远的望着一队队官兵,他的身材瘦削修长,颧骨高挺,眼睛深陷,胡子拉茬象风中的一篷乱草,衣着单薄,雪花落在他的头上、眉毛上、胡子上和身上,被寒风吹得筛糠似的瑟瑟发抖。
“要想去见相爷,大门进不去,只有在路上拦轿,你大声叫冤枉,相爷定会下轿询问,到那时你就能见到相爷了。”陈疯子说。
“那好,我就去拦轿。”苏先生说。
“想去拦轿?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你不要命了?”老头耳边回响着这声音。
“苏先生,你还是从那儿来回那儿去,一辈子穷苦命,就别痴心妄想攀高枝儿。”有人劝他。
“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是当今丞相的先生?我还是当今皇上的先生呢,别胡吹了,再怎么吹也没人信,丞相也听不到,丞相的先生怎么会这么落破?学生是丞相,先生定当饱读诗书,不说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不会沦落到咱们乞丐堆里,做了个叫化子?那个书生考举了功名,不说自己是出自某某书院,自己的先生是某个经学大师,或是当朝某个要员,恨不得把祖宗八代洗得根正苗红,就算是真的,也不会认你,认了你那就是自掉身价,会被人轻视贬损,日后怎么在官场混呀,京城可是个大染缸,要清高就入不了主流,就会遭人排挤,无法在官场立足,且不说认不认你,就是认你你也见不到他本人,你去拦轿会被官兵不由分说押去投入大牢,恐怕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活着出来了,没人探望你,也没人提审你,狱卒只管一早一晚清点人数,你在牢里也没人会知道,死了就拖去乱葬岗,进了大牢和进了棺材没什么两样。”有好心人说。
“我不信,我的学生不会象你们说的那样。”苏先生激动得面红耳赤。
可是,苏先生自己心中也没底。
“我一定要见到他,我的学生我知道,他不会变,永远也不会变。”苏先生在心底对自说。
二
三个月以前,苏先生还在青神县河坝子的老家,就收到虞丞相一封又一封的书信,并随信送来二十两银子作为盘缠,虞丞相在信中请苏先生动身到京城享福,说自己公务缠身,要不然会亲自回河坝子接他。苏先生一次又一次的推托,但架不住虞丞相一次又一次的盛请,他才把私塾交给学生管理,动身离开河坝子到京城。
在离开河坝子时,乡亲们闻讯赶来为苏先生送行,苏先生和乡亲们依依惜别。
乡亲们说:“苏先生自从到了河坝子,帮我们办了很多很多的好事,如今要去京城,真是舍不得呀!”
“我也舍不得大家,只是允文盛情难却,我且去京城住上一段时日,开阔一下眼界,见识一下我们大宋京都的风光,过一阵子还是会回到河坝子,这河坝子才是我的根、我的家,我离开的这段日子,我的学生陈念君会代我帮乡亲们写写的。”苏先生说。
“苏先生是去享福,我们也不能挽留,苏先生一路走好。”乡亲们依依不舍。
“大家保重!”苏先生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频频作揖。
“苏先生一路顺风。”乡亲们挥手道别。
苏先生到了京城,先找了家客栈住下,然后才打听丞相府在那里,准备停当后兴匆匆的赶到丞相府大门前,对守门的家丁说:“这……这位大哥,我……我是丞相的先生,是丞相请……请我到京城享福了,你……你进……进去通报一声。”
当时苏先生想着要见到学生了,一激动就喝得酩酊大醉,双眼通红象兔子的眼睛,走路偏偏倒倒摇摇晃晃,说话一张嘴那酒气喷出直熏人,因长时间抽烟,牙齿被熏得发黑,又蓬头垢面,一身灰布衣服陈旧不堪,皱皱巴巴的,说话结巴语无论次。
“什么?”家丁刘二拎眉瞪目,鼻子直哼哼:“你是丞相的先生,丞相怎么会有你这么穷酸的先生?既是一个酒疯子,还是一个叫化子,怎么象个饱读诗书的先生?想趁相爷不在骗吃骗喝吧?”
刘二,人长得白胖结实,脸上的肉都胖得下垂,他的眼睛大眼珠小,看人时头往后仰,眼睛是斜起的,说话时直翻白眼,平时嘴巴撇得老高,说话鼻子直哼哼,手脚粗大,孔武有力。
“我……我真是丞相的先生,你别不……不信。”苏先生说。
“你不会说你是玉皇大帝下凡吧?”旁边的何三笑得前仰后合。
“这京城那个官员门前没有攀亲寻故的,在位时一个个削尖脑袋往府里钻,就图沾光找点吃喝,失势了跑的比谁都快,想攀丞相大人也要自个儿惦量掂量,走吧,走吧,丞相大人不会见你。”刘二说。
“我真是丞相的先生,我这儿有丞相的亲……亲笔信。”苏先生从包裹里掏出书信递给家丁。
刘二看都不看,一把抓过信就把信给摔的老远,怒吼道:“滚,少在这儿胡搅蛮缠。你个酒疯子讨打是不是?”
“这位大哥,我说的可是真的。”苏先生去把信捡了起来,一面说一边轻轻擦拭信上的灰尘。
“滚,再不滚就打人了!”刘二用拳头指着苏先生的脸。
苏先生只好怏怏的离开。
此时虞允文带军到达采石,来不及喘息,立即亲自查看地形,确定布防点,收编了沿江一线的散兵游勇,扩充了兵力,在他的心里,却一直深深的惦记苏先生,他在家信中还不忘问苏先生到京城了吗?
虞允文觉得金军铁骑擅长于陆战,而且有二十万兵力,而宋军不足三万人,要面对面硬拼那是以卵击石,采石矶的江面是入口小,江面狭长,两边山势陡峭适合于打伏击战,于是他在采石矶设下埋伏,只等完颜亮率军前来。
之后苏先生一次次的去丞相府去打听虞允文,得到的回答都是相爷不在。他等得心急如焚,焦燥不安。
“虞大人率军在采石和金军决战,他不在京城。”刘二看苏先生多次去打听相爷,他对苏先生的态度也缓和多了。
“哦!”苏先生是既失望又担心虞允文的安危。
苏先生在丞相府前打听虞丞相的消息,早就引起了金国奸细的注意,他们化装成乞丐,白天在京城四处乱蹿,晚上就住在一座破庙里,他们以陈疯子为头领。
陈疯子长得肩宽体壮,骨骼粗大,一脸皱巴巴的,满额又深又长的皱纹,扫帚眉,铜铃眼,酒槽鼻子,又宽又大的嘴,嘴唇上有稀稀拉拉焦黄又短又卷的胡子,一张嘴他的大板牙中间安了一颗大金牙,很是显眼,衣着破烂,肩挂布袋,走路一瘸一拐的,杵根竹棍。
直到一两个月之后,苏先生的盘缠也用完,交不起住店费,就被店家往外赶,
“掌柜的,我是丞相的先生,他现在正和金军大战,你先让我住着,等他回来我叫他把店费给补上,决不亏欠。”苏先生说。
“走吧走吧,我只认银子,不管你是谁的先生,有银子好说,没银子就走人。”掌柜说。
“我不能走呀,出了这店,我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没地方可去,掌柜,你行行好,我学生一回京,马上补住店费。”苏先生说。
“滚!“掌柜暴喝:“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架出去。”掌柜对几个伙计说。
几个伙计抬手括脚,把苏先生抬出店门甩到了大街上。
真是走投无路,虞丞相见不到,又回不了河坝子,他去相府门前苦苦哀求刘二:“这位小哥,我真的是相爷的先生,如今盘缠耗光殆尽,也被赶出了客栈,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你先让我进府等相爷回京吧。”
刘二说:“等相爷回京才说吧,我现在让你进府,万一你不是相爷的先生,相爷定会斥责于我。”
苏先生只得流落街头,晚上就睡在街边,陈疯子想从苏先生这儿找到对付虞丞相的突破口,便说:“苏先生,如果你不嫌弃,就去和我们住在一起,还暖和些,大家也有个照应。”
“到如今这个田地了,命都快没了,嫌弃什么呀?”苏先生感激涕灵,便随陈疯子到了他们住的破庙里,他们白天出去行乞,晚上回到破庙里睡,和乞丐们混在一起。
苏先生看到这群乞丐,白天装成独眼、缺手、少脚,走路不是一瘸一拐的,就是一条腿在地上拖着爬起走,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晚上把缠手缠脚的布一解开,就变回好手好脚的,又蹦又跳,打扮光鲜的去饭馆大吃海喝,陈疯子说:“我们是以乞讨为职业,比在乡下种地强之百倍,我也是个穷读书的落第秀才。”两个人不知不觉间惺惺相惜。
苏先生刚开始行乞时拉不下脸,羞于开口,可肚子要饿没办法,去饭馆找剩饭剩菜比谁都快,比谁都狼吞虎咽,在熟悉之后,只要苏先生一出现,跑堂的伙计就会把剩菜剩饭端给他吃。
陈疯子有空没空就向苏先生打听虞丞相的事情,苏先生是有问必答,对虞允文详加介绍,一提到虞丞相便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对虞允文大加赞誉。
陈疯子还恭维苏先生:“苏先生教出虞丞相,堪比鬼谷子教出孙膑庞涓,实在是高人中的高人,了不起。”
苏先生被吹得晕头转向忘乎所以。
陈疯子对苏先生说:“以后先生若是进了丞相府,一定要在相爷跟前替我美言几句,给我谋个扫地打杂的差事,有口饭吃就行了。”
“好说好说,我那学生,一向都听我的话。”苏先生拍胸脯打包票。下雪天了,苏先生身上还穿着夏天单薄的衣服,只好找了些破衣烂袄裹在身上。
(三)
苏先生一次次的梦回河坝子,眼前一次次的浮现丞相小时候的情景。
苏先生是眉山三苏之后,家在三苏乡,因慕名河坝子的玉蟾寺而前去游玩,看到这一片文化人少,便在沙溪河畔的竹林中盖了个茅草棚,用竹子编了栅栏圈了个小院子,在书院门口立个木桩,用毛笔在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沙溪书院”,便开办起了一个私塾,他还把他的藏书陈列出来,供书迷们阅览。他虽是三苏之后,学费又低,可是他不修边幅衣冠不整,也没收到几个学生,他的私塾里每天只有稀稀拉拉的读书声。
不过苏先生却是河坝子一带的大名人,那家有红白喜事,都会找他写对联、帮阴阳先生写福纸(给去世的人烧的纸钱),逢年过节给大家免费写春联,他的春联写得很有喜庆,字用五颜六色的颜料,比方写凤就把字画成凤,写龙就把字画成龙,看上去似字又似画,满眼姹紫艳红、生机盎然,喜庆十足,瑞气满满,在婚礼和新房落成最受欢迎。所以他的人缘相当的好,特别受欢迎。按当地的话说是十处打雷九处在,还有一处等到的。
只是这苏先生是个十足的书呆子,又好酒,喝醉了就瞪着红红的双眼,拉开嗓门吼几句:“在水知鱼情,在山识鸟音……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辈子沉溺于书本中,教书学费不多,又不会经营,所以生活穷困潦倒,整日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经常不洗脸,脸上黑乎乎的,破衣褴褴褛油光锃亮,他行为怪僻,好酒好书,只一两年茅草棚就四面漏风,晴天太阳晒,雨天遭雨淋,冬天冷了,他就钻到地窖里去睡,他一直没能娶妻生子,所以年过半百还孑然一身,白天还有学生做伴,晚上私塾里冷清了,他忍不住长吁短叹。
私塾里有几个家远的学生寄住在街上的住户家里,其中有一个学生叫虞允文,家是仁寿的,他住在私塾里,晚上和苏先生挤一堆睡。
刚到私塾时,虞允文看到苏先生天天捧着书看,就问:“先生,这上面有什么呀?先生这么着迷。”
“哈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苏先生哈哈一笑。
允文把书拿过去连翻几页,纳惑的说:“先生,我怎么看不到黄金屋,也看不到颜如玉?”
“别急,先生自会教你。”苏先生说。
一次允文的父母亲来看他,苏先生正带着学生们在菜地里除草,母亲心疼的对虞先文说:“儿子,你们这么做,先生给你们工钱吗?”
“没工钱,先生会把这菜让大家吃。”虞允文说。
母亲问:“儿子,先生教你什么了?”
虞允文说:“先生教我们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还教了什么呀?”父亲又问。
“知乎予者以焉哉,楼高就怕栽下来。”虞允文学着先生摇头摇晃的说。
“哎哟,楼高了是怕摔下来,知乎予者是什么意思呀?”母亲问。
“不知道。”虞允文摇摇头说。
“娃儿他爹知道吗“母亲问。
“我也不知道。”父亲说。
“哎哟,我们的儿子也会知乎者也,有学问了,你要好好跟着先生学。”母亲说。
“是,父亲母亲,允文一定好好学。”虞允文说。
此后虞允文也看书着迷,勤学好问,散学了,别的学生在玩耍,或是去沙溪河畔散步,他还捧着书本学到深夜,有不明白的就连夜去找苏先生请教,每天天不亮又起床读书,别人把家里给的零用钱买吃买玩的,他却用来买书本,有时一边走路嘴里还念诵着诗句。虞允文没去租房子住,而是和苏先生住在一起,冬天天冷了,他就抱着苏先生的双脚睡,为苏先生取暖,有时苏先生看书着迷,饭都懒得煮,就把龙眼酥、芝麻糕等零食当饭吃,虞允文就弄好饭叫苏先生吃。别的先生上课拿着戒尺,很威严凛然的样子,苏先生上课拿的是根一米多长的烟杆,时不时地吸一口,对不听话的学生就挥两下烟杆,对实在不听话的学生就瞪着双眼凑近学生的脸咬牙切齿的说:“你看着我的眼晴。”那双眼睛瞪得红红的,还真吓人,很多学生低垂着头不敢看。
学生们背地里叫苏先生为苏烟杆。
有时上十天半月学,私塾要放一天假,让家远的学生们回回家,有学生的家长要来接学生,苏先生每次看到家长们到私塾接孩子,都情不自禁的叹息。
“先生,你怎么了?”虞允文问。
“先生我一直沉溺于书本中,以致一直没娶,膝下无子女,现在还能得过且过,以后老了怎么办呀?”苏先生说。
“先生别担心,等我长大了,我供养先生,让先生安享晚年。”虞允文说。
“你我非亲非故,你来私塾读书,我收了你的学费,我们两不亏欠,怎么谈的上供养。“苏先生连连摇头无奈的苦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学生供养先生合乎情理之中。”虞允文认真的说。
“呵呵!你真是先生的好学生。“苏先生轻轻的抚摸学生的头,情不自禁的把他揽入怀中,可是,他只当是小孩子的戏言,就没往心里去。
苏先生常带学生们去野外郊游,去大乱石看千姿百态、光怪陆离的彩石,苏先生说:“这石头一说是女娲在这儿炼石补天之后遗留的彩石,又说是马鞍山金马留下的财宝,快,捡一坨回家。”
上马鞍山看要几个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在马鞍山与大关人之间,有雄鹰翱翔,尽情的展现飞翔的身影。
他们还去玉蟾寺,钻进仙姑洞,爬上白石崖,在玉蟾寺,苏先生还带着学生们饶有兴趣的数白石崖上的灵官洞,苏先生兴高采烈的说:“谁要是找齐了四十八个灵官洞,谁就会成为神仙。”
还在马脑堰水库做野炊,带着锅碗瓢盆、蔬菜腊肉,还抓鱼烧来吃;在游黄莺岭时,他还胡诌了一首打油诗:
青山映绿水,花间蝴蝶飞。
世间之美景,最要数黄莺。
……这一切既丰富了学生们的学识,也给他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让学生们学时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玩时尽情快意。
苏先生还逢人便吹要写五十万字的《刘海登仙》,开始人们还啧啧称奇,很多人打听写的怎么样,要看,他说还在整大纲,久了便成了笑话。人们见了就问:“苏先生,你的刘海登仙写得如何了?”
苏先生说:“还在整大纲。”
“好久开始写?”那人戏谑道。
苏先生一脸严肃地说:“既然是长篇,就得慢慢磨呀!”
一天,苏先生把虞允文叫到跟前说:“我也给你联系好了,你去中岩书院读书去吧。”
只要学生在他这儿学几年,有了点底子,苏先生就会把学生一个一个的送到别处书院去读。
“先生是不要允文了?“虞允文委屈的眼含热泪。
“不是不要你,我这儿只能是启蒙,带你们进入书海,要想学到更多,就得四处游学,集百家之长融汇贯通、博采众长。”苏先生说。
“可是,先生那么多书,我还没读完呢!”虞允文说。
“外面的书更多,世界更大,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好男儿志在四方、四海为家,等你学有所成,再回来看先生。”苏先生说。
“先生,要是天热,谁给你打扇?天冷了,谁给你暖脚?”虞允文说,“再等两年也不完。”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的就是现在。”苏先生说。
“允文舍不得先生。”虞允文抱着苏先生哭了。
“先生也舍不得允文,我们师生虽离开了,但师生缘份还在,有空常回来看看,中岩书院也不远,我的老祖宗苏东坡就在那儿读的书,后来成了大文豪,你也好好学,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先生这儿就是你的根,你的家。”苏先生动情的说。
离开那天,允文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先生,要记得热饭吃,别吃冷饭,等允文长大了,让先生住大房子,别再钻地窖避风寒……”虞允文让学弟陈念君好好照顾先生:“千万不能让先生冻着饿着”
“允文,你放心吧”陈念君说。
虞允文依依不舍的踏上了去中岩书院的路。
“允文,有空常回来。”苏先生高喊。
此后虞允文四处游学,发奋攻读,遍访名师,终于学有所成,高中状元,他先在四川彭州等地做地方官,多次回河坝子探望苏先生,把苏先生的私塾建成宽敞明亮的四合院儿,有长廊、藏书阁,供学生们阅览,在大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沙溪书院”,曾经在书院的墙上挂有虞允文的画像,因为这里出了虞允文这样的丞相学生,一时书院火遍眉山、乐山两州,学生多的爆棚。
可是苏先生一到冬天还是喜欢钻地窖。
“先生,现在不用钻地窖了吧?”虞允文问。
“习掼了,地窖里暖和。”苏先生打趣的呵呵发笑。
玉蟾寺的僧人久仰虞允文的大名,找到虞允文题墨宝,虞允文题了“蟾光普照”的牌匾,如今匾不在了,有仿虞允文“蟾光普照”的横幅,在大乱石,虞允文题了“彩石谷”及“深邃莫测”的题刻,笔力雄劲有力。
河坝子武铁匠的四个儿子武超、武建、武刚、武远一个个身材魁梧,练就一身好武艺,只是成天不止东游西荡无所事事,还寻衅生事打架斗殴,这河坝子地处仁寿、井研、眉山、青神交界,社会成分相当复杂,比如在青神犯了事儿,噗溜一声跑到仁寿去了,在眉山犯了事儿,刷一下跑到井研去了,让武铁匠很是头疼。
有一天武铁匠找到虞允文,说:“虞大人,你看我那四个儿子一个个都不成器,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四处打架斗殴惹事生非,你能否为他们谋个差事,也替我管束管束。”
“我那里的武职都是出生入死、刀口舔血的日子,武师傅不担心他们的安危?”虞允文说。
“不怕。”武铁匠说。
“那好,跟着我可以施展他们的武学,也能报效国家。”虞允文说。
于是四兄弟便紧随虞允文左右,后来进京做官,直到当上了丞相,虞允文更加敬重苏先生,一次次的邀请先生到京城享福。
苏先生去问刘二虞大人在吗,刘二说虞大人正在采石率军作战。
此时金军乘坐上百艘战船,浩浩荡荡的驶入采石江面,宋军四面设伏,静待虞允文下令痛击,虞允文等金军全部进到采石矶江面,才下令出击,一时间宋军四面合围,箭矢如雨,杀声震天,武家四兄弟身先示卒、勇猛杀敌,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金军陡遇伏击,但沉着应战,金人块头大,力大无穷,使狼牙棒、板斧、大环刀之类重兵器,出招沉稳有力呼呼生风,招招狠辣,宋军士气高昂,身形骄健,以轻巧灵活快捷著称,并有宋军潜入水中凿沉金军战船,双方呈胶着状态,在箭矢横飞、刀光剑影中,虞允文在船头岿然屹立,此时战船左右颠波摇晃得人都站立不稳,可他还是镇定自如的指挥战役,虽然不能拿刀使剑亲自和金军撕杀,但是他以坚守和宋军将士们同生死共患难,武远挽弓搭箭,以百步穿杨的箭术,“噌”的一箭射下了完颜亮所在战船上悬挂的帅字旗,金军初到采石矶,对地形不熟,宋军气势高昂,不久便占了上风,打败了金军。
当采石大捷传回京城,虞允文在南宋朝野上下获得极高的声誉,苏先生以为虞允文这下该回京了。谁知完颜亮移兵扬州,虞允文又赶赴江苏镇江阻截。虞允文在给夫人的家信中惦记着苏先生,并描述了苏先生的习性,询问有没有这样的人来打听过他,说如果苏先生到了府上,一定要盛请款待,虞夫人找来刘二询问,让刘二看了书信上虞允文对苏先生的描述,刘二跌脚大叫:“槽了,是有一个这样的老头来问过相爷,自称是相爷的先生。”
刘夫人惊喜的问:“苏先生他人呢?还不赶快请进府里。”
刘二说:“那是一个多月以前,这人几乎每天来询问相爷,我看他象个疯子,就没向夫人禀报。”
“刘二呀刘二,要是相爷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责罚你,如果苏先生再来询问,你就立刻请进府里。”虞夫人生气的说。
“是,夫人。”刘二回答。
之后刘二在门口天天盼苏先生上门,可是苏先生偏偏不见踪形,虞夫人问了几次,干脆打发刘二上街去找,刘二直跺脚:“苏先生呀苏先生,不让你进府时你天天上门死缠烂打,现在让你进府了,却找不到你的人了,苏先生呀,你去了那里呀?”
直到金军北撤,虞允文才班师回朝,急着询问苏先生的事,当他知道是刘二阻止先生进府,就狠狠的斥责刘二:“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如今苏先生不见人,你就每天去找,直到找到为止。”
“是,相爷,刘二知错了,悔不该以貌取人。”刘二说。
虞丞相回朝后,陈疯子他们接到完颜亮飞鸽传书的指令,暗杀虞丞相,拔去阻止金国侵宋的绊脚石。
传令的石云说:“皇上在采石矶失败,使整个伐宋大计落空,皇上为此勃然大怒,视虞允文为眼中钉肉中刺,必除之以后快。”
“石大人,我也接近了虞允文的先生苏文泉,我原本打算利用他混入相府,摸清主战派的底细,然后一一清除,把主战派连根拨起,这虞允文的死期就到了。”陈疯子说。
“来不及了。”石云说:“虞允文在采石获胜,深得宋高宗倚重,一派风光无限,以致主战派趾高气扬出尽风头,纷纷鼓捣宋高宗攻打我大金,叫嚣要收复失地,我们用重金扶持的主和派颜面尽失,以致抬不起头来,在宋室毫无立足之地,长此以往主和派将完全失势,只有刺杀虞允文,打击主战派的嚣张气焰,让主和派反败为胜东山再起。”石云说。
“是,石大人。”陈疯子说。
于是陈疯子一回到破庙里就就对苏先生说:“苏先生,相爷回朝了,你们师生可以相见了!”
“是吗?太好了,终于能和允文见面了,只是相府进不去,见不到允文,如何是好呀?”苏先生既喜又忧。
“去拦轿和相爷相认。”陈疯子说。
苏先生事到临头又迟疑不决:“万一……万一见不着允文,还被投进大牢,以致得不偿失,我这一生可真就完了。”
“苏先生,你可不能怂了,如果你试一次,你还有成功的机会,如果不试一下,你就完全没机会了,一辈子只能行乞,晚上就待在这破庙里,永永远远无出头之日。”陈疯子说。
“好吧,我到如今这地步了,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就豁出去了。”苏先生答应了。
于是陈疯子教他在那里拦轿,拦了轿又怎么做,如此这般如此那股的让苏先生记着了才罢。
然后陈疯子他们就私下里商议如何暗杀虞丞相,连夜神不知鬼不觉的去街头设伏,此时大雪纷纷扬扬,到第二天白天,大雪把潜伏的杀手掩藏,只在杀手面前有缝隙,以供窥视大街和呼吸。
四
苏先生哆嗦了一下,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这时恰巧一队官兵既不鸣锣开道,也没“肃静”“回避”的牌子,一队人静悄悄的走在大街上,苏先生一下子伸直了脖子,瞪大了双眼。
“众多官员中,只有虞丞相外出,既不鸣啰开道,也不让人回避。”陈疯子说:“虞丞相是个好官,两袖清风,勤政爱民,一介书生极有帅才,亲自带兵多次击溃来犯金兵,深得百姓爱戴。”
苏先生喜不自胜:“还真是我的好学生。”
当队伍靠近,苏先生一个箭步飞奔出去,拦在队伍前跪下,连声高喊:“冤枉呀,冤枉呀……”
“大胆,干什么的?胆敢擅闯丞相大人的大轿。”走在前边的罗杰厉声质问。
“小的有冤情,要面见虞丞相。”苏先生说。
“有冤情去衙门呀,相爷日理万机,忙的都是国家大事,怎么顾得上你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拉衙门去。”罗杰说。
“前面怎么了?”虞允文捋开轿帘问。
“相爷,前面有个老头拦轿喊冤。”武刚对虞允文说。
“我姑且去看看。”虞允文要下轿。
“相爷,把人直接送衙门得了,相爷忙朝廷大事都忙不完,这些小案子交给衙门就行了。”武刚说。
“有人拦轿,就说明案子另有隐情,既然碰到了,我不能不管。”虞允文说。
“相爷,你大败金兵,是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朝延内眼红相爷的也大有人在,相爷应小心谨慎些才好。”武刚说。
“无妨,毕竟这里还是天子脚下,在光天华日之下,肖小之徒也不敢如此放肆,如果真错过了一桩冤案,会负疚一生呀。”虞允文说。
“把人带过来。”武刚朝前面大声喊。
“算了,我且过去。”虞允文下了轿。
就在这时,伏在房顶上的杀手梆地射出一箭,那箭挟着厉风迅捷的射向虞允文,武刚以更快的速度从马背上跃起,飞身抓住了射来的箭,伏在房顶上的杀手还要继续射箭,武刚把手中的箭掷向杀手,那箭正巧射中杀手的喉咙,杀手应声从房顶上跌落下地。此时,潜伏在周围房顶上埋伏的杀手倾巢而出,直扑虞允文,这些杀手一个个轻功上乘,身轻如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将过来,手中的剑直刺虞允文。
“保护相爷。”武刚大声喝叫,他首先拔剑在手,阻杀刺客,武家四兄弟和官兵们齐刷刷地拔出刀剑围在虞允文周围,和杀手们撕杀。罗杰对苏先生怒不可遏,厉声喝叫:“你这老头居然是和杀手一伙的,把这老头拿下,送刑部严审。”
“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这……这事与我无……无关。”苏先生慌忙摇头摆手。
两个官兵不容分说,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往苏先生的双臂反绑起来死死的摁在地上。
武超四兄弟和官兵们把杀手团团围住,杀手们一个个拼到死才住手。
不过在房檐上陈疯子还没出击,他在瞅时机。
“那个拦轿鸣冤的老人家呢?”虞允文问。
“被拿下了,想不到是和杀手一伙,相爷是亲自审问还是送刑部?”武刚问。
“慢着,兴许真是巧合。”虞允文说着走到苏先生跟前,苏先生耷拉着脑袋浑身瑟瑟发抖。
“老先生,你有什么冤情?且说给我听听,我能为你作主。”虞允文说。
“我……我……”苏先生抬头痴痴的望着虞允文,迟疑了片刻才激动万分的大哭道:“我,我有天大的冤呀,为了见你,我真是九死一生……”苏先生双唇直哆嗦,忍不住嚎啕大哭。
“啊?先生……”虞丞相大吃一惊,急忙去扶苏先生,激动地说:“让先生受苦了,这都是学生的不是,学生给先生赔罪了,先生在上,受学生一拜。”虞丞相说着当街跪下磕头……
就在这时,潜伏的陈疯子迅速行刺虞允文,他象一只鹰迅猛的射向虞允文,这简直是大大的意外,“啊――!”众官兵齐声惊叫,错愕间根本来不及出手,眼睁睁的看着刺客的剑刺向虞允文……
苏先生飞速地伸手攥住虞允文的手使劲一拉,陈疯子的剑刺中了苏先生的腰。
陈疯子一愣神间,武超他们也围将上来,陈疯子被杀得遍体鳞伤,殷红的血迹和雪白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摇摇晃晃的用剑杵地勉强站稳,他狂笑道:“虞允文,我们杀不了你,算你命大!”
“陈疯子,你为什么要杀允文?他跟你无冤无仇,何至于痛下杀手?”苏先生连声质问。
“我不是什么陈疯子,我是大金国的勇士,是虞允文阻挡了我们大金国直捣中原,该杀!该杀呀!”陈疯子说。
“是你们金人狼子野心,窥视我大宋江山社稷。”虞允文说。
“你们无法和我们强大的大金国相比,你们撑不了多久了,快完了!”陈疯子狂笑两声,咬毒自尽。
“是我们一时疏忽,让这杀手钻了空隙,让相爷涉险兄弟们,我们四处找找,看看还没有潜藏杀手的余党。”武超说完,首先跃上房顶查看。
武家四兄弟分四个方向搜索,确认再也没有潜藏的杀手才回来。
苏先生这才低头看到腰上的衣服被剑刺破,情不自禁的连声惊叫:“完了完了,我被刺中了。要死了,要死了!”一下子软瘫在地,仰面八叉的躺下了,吓得晕死过去了。
虞允文痛哭流涕:“先生……先生……”虞允文抓住苏先生的双肩使劲摇晃,哀叹道:“先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学生得负疚一辈子。”
苏先生被摇醒了,一脸哀切。
“想不到我死也千里迢迢的跑到京城死,做了个孤魂野鬼,唉,算了,这就是命,冤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我死了,你可要把我这把尸骨送回河坝子,葬在沙溪河畔,我死了也要守在沙溪书院旁。”苏先生悠悠的说。
“先生疼吗?我看看伤情,先生福大命大,不会这么容易死的。”虞允文说。
“不用看了,我的人痛的感觉都没了,是死定了。”苏先生说。
虞允文解开苏先生的衣服立时破涕为笑:“先生没事,剑只划破了衣服,连皮都没伤着。”
“是吗?”苏先生这才坐起来撩开衣服看,用手不住的揉捏腰部,不禁大笑:“果然没伤着,果然没伤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允文就是我的福呀。哈哈哈哈……”
虞允文长吁了一口气,说:“幸亏有惊无险,真是不幸之中有万幸,先生既也到京城,为何不去学生府上?学生对先生日盼夜盼,望眼欲穿,今日总算见到先生了。”
“唉,我三个月前就已到京城,是被守门的给拦下了,如今盘缠用尽,流落街头,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呀。”苏先生说。
“这段时间学生在采石和金人决战,没在京城。”虞丞相脱下披风给苏先生披上,“让先生受苦了,是我疏忽了,忘了叮嘱刘二先生的习性,回去后我定要好好训斥刘二,先生先随我回府上,来,先生请上轿。”
“这可万万使不得,你如今身为丞相,我怎么能坐你的轿子。”苏先生说。
“没什么使不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孝敬你理所当然,先生请上轿。”丞相把苏先生扶上轿,自己骑马跟在轿子一侧,一行人又启程回府。
五
回到府中,虞允文狠狠的训斥刘二:“是你铸成大错,让先生吃尽了苦头,我时常教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偏偏以貌取人,害苦了先生,你说,让我怎么责罚你。”
刘二卟嗵一声跪下,懊悔的说:“相爷,我愿意承担所有责罚,只是这先生……确实……确实会让人生疑。”
“算了!算了!人非圣贤,塾能无过,总算我们师生见了面,知错改了就好了。我也同样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把陈疯子他们当作是好人,差点害了允文,相比之下我的错更大。”苏先生说。
“看在先生原谅了你,还替你求情,我姑且先给你记下,暂时不责罚你,我经常外出,侍奉先生之事就交给你,若有差错,我一起罚你。”虞允文说。
“是……是,相爷,我一定好好侍奉先生,以弥补过失。”刘二说。
虞允文还让夫人来拜见苏先生,
之后,虞允文侍苏先生如双亲,精心奉养,直到苏先生年老归西。虞丞相为此传下了一段敬师佳话。
【尾声】
采石大捷的第二年,虞允文任川陕宣抚使,与四川名将吴璘共谋进取,收复陕西州郡数处。1167年,吴璘死,虞允文接替王璘出任四川宣抚使兼知枢密院事,积极整顿正规军和民兵,减缩军费开支,后拜右仆射同中书门下章事兼枢密使,之后再度赴四川综理军政事务,不断筹划由四川出师北伐,以图光复中原,最终积劳成疾病逝,享年65岁。他的遗体被运送回仁寿老家安葬,宋孝宗亲自下诏让宋家人看护墓地,宋家人也忠心护墓有加,一直看护到现在,持续了八百多年,创造了护墓史上的奇迹。宋孝宗绍赠虞允文太傅,谥忠肃,虞允文死后,宋孝宗便失去了收复中原的斗心,从此不再打算收复中原。
——2017年12月5日于四川省青神县河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