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古语如是说,让人多生景仰。一生寻觅,一生仰望,目标是否到达?车在山中穿越,车在山腰盘旋,满以为可以直达山巅,坐享登攀的快乐,如青云扶摇而上。世间总是好事多磨,非一蹴而就可以比拟……
这次采风创作,目的地是五华山。五华山是区五大旅游景区之一,并举长寿区旅游盛景,是北部要津。访五华山三次,首次是去黄葛文化站打印《雨星》杂志,抽空前往五华山,三人于人迹罕见之巅“密谋”一友人婚姻,想尽办法撮合。当时无心赏景,也在一场暴雨中如落汤鸡而回。第二次是《雨星》杂志第三期油印出来后,在初夏的蝉声怂恿下,将为婚姻困扰又羞于开口求婚的朋友带上五华山,对他狂轰滥炸、穷追猛打,以他告饶答应去求婚为止。又至五华山,忽忆当年遗留于五华山巅的一本《雨星》,十六年风雨,想必早做春泥了。
隆冬归来,已经暮雪苍苍。黑白间杂,构成时令风景,一如华发早生。
车抵山脚,农家小院晾衣杆亮出风腊肉,鸡犬见人不惊,老牛在田园里寻那些嫩草,牛尾拂动,冬天便开始暖和。这是白莲教和那个腐败后的清朝看不到的风景。而今,昔日羊肠山径不复见,改作“通天大道”。当地山民自己筹资,由下而上,修建1200余级青石梯,蜿蜒攀援如玉带缠绕,称“通天大道”。名大道,实则不宽,二人可并行,可做牵手游,可作富民理想见证,可作虔心善德大道。山民由此送出大山,又沿着“通天大道”背回大山。经年累月,山如驼背,屏是镜,黛犹蝉,峦似乳峰,滋养大地生气,挤出麦子玉米稻谷还有土豆,山民进进出出,世代忙碌,不知所终。
必由之路,这通天大道,属于勇者,胜利者。界临禁烟林区,路始于禁烟牌下,多少游人望而生畏?由于透支了健康,此刻犹豫登天的必要和理由,便坐于石头上,给自己加劲鼓气。抽足两支烟,群山在身后,自己已然淡出了群体的视线。落伍者要追上去,必须独自攀援,奋起直追。踏上第一步,就得做加法;再上一步,就是一轮回!减法属于休闲者,可以减掉大山和艰辛,做如鱼得水的舞者。大道显然不平坦,也不美好,沿途树柯交错,松竹、野藤刺条,指责?搀扶?明枪冷箭纠结如麻?这犯贱的烦恼!每上一步,人便轻松一点,体内潜能被调动,隐隐间有雷声,汗溢出毛孔,向冬天证明一种活法。就那么一点点提升,脚下发飘,若是根基不牢,轻轻一推,也许就会万劫不复。天堂与地狱,人们总是向往呼吸自由的方向!真正的人生之旅,是不畏荆棘;而以攀登作减法,是最大的快乐,也是必由之路。
入东门便入五华寨,到达采风之地。五华寨建于清朝,前有狮子口,贴肚山如弥勒,雄关险隘,易守难攻。门是唯一,门内门外两重天。寨内两柱六角碑,记述当年情景,让人莫忘烽烟惨烈。又作川渝边界,界线左右,分属辖管。尽管有碑作证,有文字记忆,也不能复原血与火的战斗和狂欢,哪些茹毛饮血的日子!历史、历史,总是甩不掉,以至于成为今人心头之痛。你的、他的,心痛的感觉,就像这楷书六角碑一样破损。听历史的风吹草动,寨门打开,空城已破,人在冥冥……
向导说,制高点在“狮子嘴”。
“狮子嘴”面南,由两座独立石峰组成,壁立于万壑松风之岸。其实,当车驶入五华山地界,首先看到的就这“狮子嘴”,远望如狮子大张口,气吞天地,撼动五岳。人立狮头,自比狮子高出一头。若有勇士,将死看得太轻,纵身一跃,必做一落叶状,坠入滚滚红尘。若作两美人想,就亭亭玉立了些;进而想是一对生死恋人,若即若离,面对面地想着,那思念已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真耶?假耶?与山民的故事是否合拍?唯有会人相知!所以,如今的山峰,就是“狮子嘴”里那对恋人含恨的白骨!群山叠叠,黛眉深深,雾锁天际,唯三条沟水库如镜,映恢弘画卷于历史,于人心深处的颤痛。松涛如长河吹送,古水微澜,也可如此雄壮。回望通天大道,一头连天、一端接地,去来由心。而那肩扛“洋马”,“马”驮百余斤水泥,修路、修庙、修农家乐的老农,早将五华传说成竹于心,感化于胸。看他由一小黑点,上浮,缓缓通天……如那仙踪,在世人眼里隐现,在天地间出没,任凭道路的指引和弯曲……
博尔赫斯说过:“终点就是被遗忘,而我早已到达。”五华无仙踪!松下童子与那碾稻谷的僧尼,与一班官人士卒,早已归去!
圆心2010年1月19日凌晨46分

作家简介——张文龙,男,生于六十年代末。曾用笔名圆心、张迦、文殊、南山圆心等。巴渝文化网站长、总编辑。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散文学会、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长寿区作协副主席。 在《诗刊》《诗歌报》《黄河诗报》《人间》《企业文化》《青海湖》《重庆日报》《重庆商报》《西部开发报》《公民导刊》等报刊发表诗文1000余篇(首)。多篇作品获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