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追上最后一班要撤离的菜点,给父亲又抢购了很多食品,大兜小兜的往回走。
父亲和阿姨远远的从阳台上看到我,就走捷径下来接我,我头上的汗已经湿透了帽子。父亲第一次没有责备我,还高兴的告诉我,他早上坐我弟弟开的车回了一趟青年路,把该拿的东西都拿回来了。
我第一次发现父亲那么开心,就像孩子一样。阿姨告诉我,他早上还唱歌来着。看样子父亲对这个老伴非常满意,这是他很久以来都没有的笑声了。
走到楼底下他父亲去晒太阳,吩咐我和阿姨上去做菜。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我们就把四个菜两荤两素,两热两凉做好了。唤回父亲,一起举杯,元旦就这样来到了桌子上。
吃着菜,品着酒,父亲就开始给我聊家史。说他6岁时,那年的正月初七,他29岁的父亲就走了,得了一种搅肠痧,人是宁宁疼死的。同年的五月初二,他的母亲也不在了。
他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失去了两位直系亲属,更让他雪上加霜的事是因为他母亲的离世,土匪竟然偷抢了家产。正在部队上服役的三爷得到消息,带着兵就从部队上回来了。
因为父亲的父亲是三爷的二哥。我的祖父也是弟兄三个。老大从商,家业最大,不知为何事,被人谋了性命,大娘咽不下那口气,倾家荡产地跟对方打官司,耗了三年的时间也没有结果,还搭上了自己的命,从此家道中落。
二伯的兄长是老大,脾气不好。当我的奶奶走了以后,他住持分家,为奶奶身上的一条棉裤也争,三爷不屑于与他们纷争。父亲从那时起,什么都不稀罕,看淡了所有的物质。
后来大伯的两个儿子相继离世,他因为受不了,变卖了房屋和田地,出家当了和尚。他也没逃过那里面的斗法,最终也在那里去世。
三爷当年带兵从部队回来,在家里待了一周,计划去剿灭土匪,家里人都劝着不让去,说他带兵一走,别人就会回来报复家里的老弱病残的,三爷权衡过后就不回去了,从此挑起了养育父亲的责任和重担。
三爷让跟随他的兵都回部队后,他给人家部队找了个兵代替他,补差没几个月,那个人跑了,三爷又卖了三亩地,还卖了马车,又找了一个人,补了两次兵,才把部队上的事了了。
三爷的爱人常打父亲,小时候的淘气,也让父亲饱尝了苦头,三爷护他没少和三奶生气。所以父亲早早出来,自立门户,不想给三爷添麻烦。
解放后,三爷当大队会计,一生精于数字,把家里打理的妥妥当当。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上学时不知被什么人惊吓过,脑子受了刺激,嫁人时还贴补了不少嫁妆,育有三个儿女,如今也高寿近八十岁了,姑姑的另一半已经生病去世,目前她一个人单过着。
姑姑年轻时也来过铜川,她白净的皮肤,微胖的身材,憨憨地笑着。我母亲总是把不穿的,还有一些新添置的衣物,大包小包的都给她带回老家。
我上学的时候,三爷来过两次,那时的三爷精神抖擞,身体硬郎。我只记得他的眼窝很深很深,但眼睛炯炯有神。家里的铁皮水桶、父亲发的劳保胶鞋等都贴补给他带回去用。三爷整整在农村呆了一辈子,做了地地道道的庄稼人。
父亲在湖北时,生活条件最好,工作环境也比铜川好,可是三爷和三奶去了以后,小住几天,却吃不惯那里的米饭,父亲才被迫又一次选择了陕西。
这一次选择,三爷总算放心,因为大半的铜川人都是河南乡当,主食面食和老家一样可以接受,气温也能适应。三爷还给父亲订了门亲事,就是我的母亲,后来就有了现在的一大家族人。
父辈的三兄弟,只剩下了二伯和父亲,一直联系着,一脉相承地走了下来。二伯家里的四个男孩子开枝散叶,如今比我们家的四兄弟地域更广。
三爷是八十四岁因病离开的,家里的老桩基地,去年让姑姑八千元卖掉了。二伯家的儿女们大多数都进城住了,乡下渐渐成了梦乡。
当我们准备给二伯过百岁大寿的时候,九十八的二伯在二娘离开没多久的一个黄昏也撒手人寰,让百岁成了我们心中永远的遗憾。
回忆至此,酒瓶里的酒也已经喝干,四个菜也见底儿了。我给父亲和阿姨去煮了小迷你黑芝麻汤圆。一人一碗,父亲给碗里又加了点糖,这是我们父女之间故事最长、最团圆的一个元旦节日,剩下的新年祝福话语就都在汤圆里了。
午饭过后,父亲下楼去看打牌,我陪阿姨在小区里面宽敞的大路上去散步。小区绿化带的竹林依旧青翠可人,新年的阳光照在我们的身上,很暖很暖。
对面的疫情宣传车一直在不停的轮番广播着。湛蓝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朵白云,我相信元旦以后就是我们的拐点,疫情很快会过去。我们的新生活也终将开启!
楚丰华
2022.1.2
6:39
作者楚丰华原名楚凤琴.祖籍河南许昌人士,67年出生于铜川焦坪,大学学历,供职于市铝箔厂,现已退休居住在老区。作者自幼喜欢耕读于文字,曾有文稿在多家报刊、网络平台发表。希望在更多的文苑结识更多的文友,以便相互交流、提高,把更好的作品分享给更多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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