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青春修湘黔
荣调县指

(三)
在县指还可以洗澡。
指挥部有一台二十几千瓦的柴油发电机,每当发电机启动,满负荷运转时,就要用水冷却。
从山间小溪引来的冷水,经过高速运转的柴油机内部一循环,再流出来就变成了三十五、六度的热水,浇在身上舒服极了。
体积相当于一辆小货车大小的发电机一旦启动,发出的轰鸣声很大。为了不让噪音扰民,发电房被安置在山谷里。一条泉水叮咚、清澈流淌的小溪流正好用来做冷却水。
柴油发电机房是用晒垫搭成的,旁边再用晒垫围一下,把柴油机排水的橡皮胶管拉过来,再摆上两只一米多高的大黄桶,就是洗澡间了。
黄桶里盛满了清澈见底的热水,可以同时满足三四个人洗澡的用水量。
洗澡间没有房顶,有时候天上飘着小雪花,微烫的热水浇在身上,热气腾腾的。那情景、那滋味,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而在连队就没有这个条件了,大冷的冬天,要想不到小溪里去洗冷水,那只有用煮饭的大荷叶锅烧上一锅水了。
连队洗澡的条件那么差,但奇怪的是没有民兵到发电机房里来洗澡,有时候洗澡间空着,热水白白地流着,也没看见有连队的人来洗。
那个时候的民兵真的是很守纪律,很听话。
铁路上的精神生活也是很丰富的。
除了县指有电影队,每个星期轮流给各营放电影外,县里也会派电影队到工地来慰问。省、地也有电影队,宣传队定期来各县指慰问演出。
各连队每个星期看上一场电影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县指也有一支二十来人的文艺宣传队,但水平不是很高。
我没有事的时候也会跑去看他们排练,玩玩他们的乐器,或者跟他们海阔天空地胡吹神侃一通。
那时流行唱革命样板戏,他们也想排一段《红灯记》或者《沙家浜》。

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唱哪怕一段样板戏,也没有人会拉京胡。可以说,除了满腔的革命热情外,他们不具备任何条件。
有一次,我到他们那里玩,即兴唱了一段,把他们羡慕坏了,非要拉我跟他们一起排戏。
我说,光我一个人会唱怎么行?我总不能单枪匹马地唱一台戏吧?
还好,最终他们的理智战胜了狂热,没有硬排下去,否则非出洋相不可。
但有一次他们还是强行把我拉上了舞台。

我以前在学校宣传队呆过,有表演基础,加之我的普通话讲得好,于是他们就要我演一个话剧小品。(那个时候叫小话剧)
我记得剧名叫“一只破碗”,内容是不忘阶级苦、牢记民族恨的。
我演一个解放军战士。
演老头的宣传队的周队长以前曾经在县剧团干过,演得逼真而且极其投入。
他穿上了一件不知道从那儿弄来的比渔网还破的乞丐棉衣,棉衣外面绑了一根稻草绳子,柱了一根打狗的竹竿,往台上一站还就像那么回事。
他自己在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不说,还把我弄得眼泪汪汪的。
演出的条件虽然简陋,舞台是利用地形筑的土台子,两盏150瓦的大灯泡。也没有什么音响,全凭演员声嘶力竭地喊着说话。
但是由于那个时候的人感情真挚而且纯朴,我们的演出还是把观众感动得稀里哗啦。站在前几排的铁建民兵个个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那天晚上恰巧有指挥部的领导在看节目。(他们也是混在人群中站着看)。
第二天,一位县指领导惊奇地对我说,耶?看不出你小子还有两把刷子!除了会送信,还藏着这么一手呀?
我赶紧说,他们是拉着黄牛当马骑。正好他们那个演员感冒了。我呢,又属于那种意志薄弱的人,一看见穷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就忍不住流眼泪!
那位领导用欣赏的目光盯着我看了好一阵,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其实,我是怕他向政委和指挥长建议把我调到宣传队去。(他是抓宣传工作的)。在宣传队工作远没有在首长身边当通讯员那么稳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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